曜变天目——是福建建窑宋代所生
个人日记
曜变天目——是福建建窑宋代所生产的一种黑釉茶盏，因我国不见传世品，实物均藏于日本特制保险箱中，每七年才开放展览一次，大多数人见不到实物及清晰的图片，无从研究。我国也仅有陈显求［1］等少数几人得以上手观摩。1a日本静嘉堂文库美术馆藏曜变天目（稻叶天目）
1b日本静嘉堂文库美术馆藏曜变天目（稻叶天目）
1c日本静嘉堂文库美术馆藏曜变天目（稻叶天目）
1d日本静嘉堂文库美术馆藏曜变天目（稻叶天目）
1e日本静嘉堂文库美术馆藏曜变天目（稻叶天目）
1f日本静嘉堂文库美术馆藏曜变天目（稻叶天目）
目前我国的出版书籍中仅见几幅曜变图片，且多见不到底足，无大小、高矮尺寸。叶文程、林中干著《建窑瓷鉴定与鉴赏》［2］中收录一件日本静嘉堂文库美术馆藏曜变天目图片，较清晰，但不知尺寸，没有底足面；帅茨平编著《中国宋元瓷器鉴赏图录》（下册）［3］亦见一帧日本大阪藤田美术馆藏曜变天目盏照片仰视图，不清晰，释文曰：“口径15㎝，直口，圆腹，小圈足，通体施天目黑釉，口沿刮釉呈灰白色。‘油滴’如流星耀眼，故日人称‘人工宝石’。此碗为福建建窑黑陶产品。”笔者从未见过直口刮釉覆烧的芒口灰白色胎曜变建盏，经对比日本藤田美术馆藏曜变天目，原来是翻拍曝光不对的原因造成，口沿扣银被说成芒口刮釉，建盏的重要特征束口被解释成直口，12.2～12.3㎝的口径，变成了15㎝……。《故宫博物院院刊》［4］见到3幅曜变图片，亦不见底足。正因为如此，福建的新仿或老胎新釉（复窑）曜变天目不时在文物市场得见，新仿曜变对熟悉建盏的藏家来说，较易分辨，而“复窑”曜变建盏对藏家已造成了一定的威胁。目前已见数名建盏玩友上当，笔者也为朋友掌眼了数件，避免了其经济损失。鉴于此，现将笔者收集到的日本曜变天目图片介绍给读者。2a日本龙光院藏曜变天目
曜变天目在世界上共有多少件呢？目前仅见日本藏有数件，而真正可称“曜变”的仅3件，早被日本国政府定为国宝（日本最重要的文物之中最珍贵的是国宝，次为重要文化财、重要美术品，相当于我国一级文物）。另外几件“曜变”为油滴曜变，分别被日本国政府定为重要文化财、重要美术品。这即是笔者能收集的图片资料。2b日本龙光院藏曜变天目
另外，高桥帚庵氏编著的《大正名器鉴》第6辑“天目”将“曜变”列为“天目”之首，共列曜变6件，除龙光院、藤田平太郎（藤田美术馆藏）、小野哲郎（静嘉堂文库美术馆藏）所藏各一件已被列入国宝的以外，尚有侯爵德川义亲（现藏德川美术馆）的一件“曜变”（实为我国北方窑口产品油滴，被定为“大名物”），一件为伯爵酒井忠正藏，侯爵前田利为（现为野尻清彦藏）一件。这6件“曜变”现部分已易主为：静嘉堂、藤田美术馆、龙光院、德川美术馆、酒井家、大佛家珍藏。《大正名器鉴》将“油滴”排第二，三为“建盏”，四为“灰被”，次为“玳皮盏”（玳瑁盏，包括吉州窑木叶、剪纸等天目），“杂天目”排尾。
在日本，曜变一般也称耀变，如静嘉堂藏曜变天目的旧时原内箱盖上墨书“耀变”， 根津美术馆藏曜变天目的内、外箱盖上均书有“曜变”。当然也有持不同观点者，认为窑变即为曜变。1363年日本的《佛日庵公物目录》《尺素往来》有“窑变”记录，《新札往来》《桂川地藏记》有“容变”记载。曜变：最早出现这一名词的是日本应永年间（1394～1427年）《禅林小歌》一书的记载“胡兹盘以建盏居多，有油滴、曜变……”，日本著古陶瓷学家小山富士夫教授说：日本最早的“曜变”记录见《能阿相传集》：“曜变（建盏之名）天下稀有之物，釉色如豹皮，建盏中之上上品也”，接着相阿弥的成书于永正八年（1511年）的《君台观左右帐记》记录足利将军与朋友们对其所收藏的唐物进行评鉴：“曜变，建盏之无上神品，乃世上罕见之物，其地黑，有小而薄之星斑，围绕之玉白色晕，美如织锦，万匹之物也”。3a日本藤田美术馆藏曜变天目
中国出现曜变名词是明万历间（1573～1619年）谢肇淛的《五杂俎》载“传闻初开窑时必用童男女一人，活取其血祭之，故精气所结，疑为怪耳。近来不用人故无复曜变”，叶哲民先生认为“曜变”一词最早出现于《五杂俎》，故认为曾凡先生所说“建窑之中‘曜变’一词却来源于日本”，是“反以国外文献为依据而议论纷纷莫知所云，未免有数典忘祖之憾”。某古陶瓷专家也不知我国古籍中曾有曜变记载，并说：“‘曜变’一词不见于中国古籍。”［5］其实，“曜”在我国虽较早出现，如“七曜”（日月与五星之合称）、“日出有曜”等，但不见用于陶瓷命名。日本文献《能阿相传集》、《君台观左右帐记》的“曜变”记载早于我国《五杂俎》“传闻初开窑……曜变”。曜变盏目前世界中已知的仅见数例，均藏日本，我国未见，建窑遗址几乎不见碎片，仅见一、二片也并不完全相同。3b日本藤田美术馆藏曜变天目
图1，日本静嘉堂文库美术馆藏曜变天目（稻叶天目），高7.2、口径12.2、足径3.8～3.9㎝，重284克。束口，尖唇微外撇，深腹，圈足矮小浅挖、平切，修刀。施黑釉绀黑，釉不及底足，口沿微失釉，胫底有釉泪。露胎见旋坯纹，“铁胎”黑褐沉着，修坯大胆却端庄。内壁及底密布，似宇宙“七曜”，胜于锦缎。不愧为“天下第一名盏”，1951年被日本政府认定为国宝。有学者将稻叶天目与禾叶天目混为一谈，其实曜变天目也称稻叶天目是因为静嘉堂藏曜变天目的原收藏者稻叶家世代收藏，而以藏者命名。据1660年《玩货名物记》载：最早持有者也不知何人，后传入德川将军家、稻叶家。1918年以16.7万日元卖出，又传入三菱社长岩崎家，1934年静嘉堂从岩崎小弥太手中购得。而禾叶天目这一名称日本未见，只见“建盏（禾目天目）”，是指“器物的釉面上的窑变产生的细筋条纹”，即我国所称的兔亳纹。4a日本镰仓大佛次郎家藏曜变天目
图2，日本龙光院藏曜变天目，口径12㎝。大口小足为其主要造型特征，束口，深腹，足无釉。露胎深褐色。内壁乍看似“油滴”，细观釉斑会随着光线改变而呈现五颜六色，而不同于金、银油滴，它虽不及静嘉堂曜变那么耀眼，却有着曜变特有的黑斑点套紫蓝色光环，其美在于含蓄，经久耐看。所以也于1951年被日本政府认定为国宝。以夜空中耀眼的星体和神秘的光芒来形容这种特有纹饰，以“曜”加以强调。“曜”来自中国古代“七曜”中的日月水火土金木，日本的曜变茶碗之“曜”正是出于此。4b日本镰仓大佛次郎家藏曜变天目
图3，日本藤田美术馆藏曜变天目，高6.8、口径12.2～12.3、足径3.8㎝。束口，口沿扣银，腹壁弧斜，口大足小，小圈足平切、浅挖，较规整，修坯自然流畅。器施黑釉，外釉不及底足，见聚流釉现象，证明火候较高。胎骨色呈深沉之黑色，从胎表看胎质较粗，但淘洗、陈腐时间较长。器内曜变斑密布，让人目眩，外壁肥厚的釉面上也见若隐若离的尤如夜空星辰的斑点。内箱盖上金粉书“御茶碗 曜变”，外箱盖黑漆书“御茶碗 曜变”。1953年被日本政府认定为国宝。在以上三件是公认的曜变。4c日本镰仓大佛次郎家藏曜变天目
图4，日本大佛次郎家藏曜变天目，高7～7.3、口径12.1～12.3、足径3.7㎝。据1979年版《天目》［6］载：传承顺序为“松平肥前守（前田利常）——前田家”。小山富士夫［7］曰：“大佛次郎氏所藏的曜变在内外布满油滴，内面部分浮现出大小不同的结晶，而其周围稍微隐现出日晕状的光彩……与共他几个油滴曜变一样，可称为准曜变或亚曜变”。该盏亦为束口，深弧腹，口大足小，圈足浅挖。不同于以上的平切足根，而是斜削并修刀。施黑釉肥厚，外底足露铁褐色胎。内为亚曜变斑纹，外似油滴结晶，且带有紫红色窑变光晕。“是曜变天目的变种，内外壁釉上都有很多斑点，但它们是分散的，不象上述三种碗是群集的。斑点的颜色随入射光方向而改变，如果垂直地看这些斑点，它们呈蓝色；倾斜看，金光闪闪，釉上完全没有一点蓝色辉光。除了斑点外是纯黑的。此碗既不同于真正的曜变天目碗，也有别于油滴天目碗。”［8］1953年被日本政府认定为重要文化财。5a日本松平直国藏曜变天目（油滴天目）
图5，日本松平直国藏曜变天目（油滴天目），口径12㎝。口沿扣银（银覆轮），造型与建盏深腹束口碗一样，胎体釉色与油滴相似，并未出现亚（准）曜变的“其周围稍微隐现出日晕状的光彩”，实为窑变油滴。也不是部分学者认为的“类鹧鸪斑”，也见部分人士将二次点白釉的鹧鸪斑当做油滴［9］。油滴应为自然窑变出的带有金或银色光芒者，乳白无光何以为“油”，更不像油滴浮于水面。该盏原被日本政府认定为国宝，1951年重定为仅次于国宝的重要文化财。5b日本松平直国藏曜变天目（油滴天目）
图6，日本根津美术馆藏曜变天目（油滴天目），高6.6、口径11.8～11.9、足径3.9～4㎝，重267克。与上图胎釉及造型相当。银溜涂内箱盖表有小堀远州的金彩书“曜变”，从传世始均被称为曜变天目。釉面油滴散发出特异的光彩，金、银色油滴布满黑色釉面，属油滴中窑变逸品。被日本政府认定为重要美术品。6a日本根津美术馆藏曜变天目（油滴天目）
图7，日本德川美术馆藏曜变天目（油滴天目），高7.6、口径13.3、足径4.5㎝，这件曜变天目（油滴天目）是惟一一件建窑以外北方窑场生产的被定名为“曜变天目”的定窑或磁州窑系的油滴天目。该器与建盏的造型胎釉均不同，直口微敞，扣银，圆腹，圈足深挖，见施坯痕，足墙微外撇，足根平切，胫底与足间亦成约90度平肩，修坯随意。施黑釉，外不及底足，露胎白色细密。釉层较薄，无流釉，银色油滴不圆，成点状，密布整器釉面。内包装箱盖表有金粉书“曜变天目 界油屋净祐所持”，外箱盖表金粉书“名物 曜变天目 界油屋净祐所持”。该器被《玩货名物记》、《骏府御分物帐》、《古今名物类聚》等收录。大名物。它实际上只是北方窑口的油滴而已。6b日本根津美术馆藏曜变天目（油滴天目）
图8，厦门恒升2005年春季艺术拍卖会的所谓“海外回流”耀（曜）变天目。像这类老胎新釉的“曜变天目”笔者已在古玩市场和朋友处见过多件。6c日本根津美术馆藏曜变天目（油滴天目）
本人虽未上手过真正的曜变天目，但赝品见多了也就识真啦。对于建窑茶盏，除未收藏过曜变外，其他品种标本均有收藏（包括图4类型残片标本），福建的大多数黑釉窑场笔者多考察过，自信赝品不会逃过我的眼睛。笔者有一些朋友，专事做旧、复窑、修补、贩卖，多次劝我不要在文章中揭露。故本文仅点到为止，相信见过以上曜变天目的图片后，对读者和收藏爱好者的鉴别有一定的帮助。7a日本德川美术馆藏曜变天目（油滴天目）
7b日本德川美术馆藏曜变天目（油滴天目）
7c日本德川美术馆藏曜变天目（油滴天目）
对于“曜变”的形成机理，日本研究者山崎一雄认为：曜变的蓝色辉光不是釉的颜色，可能是起因于釉上存在的一层薄膜。由于薄膜导致的光的干涉产生蓝色辉光，正像水面上的油膜或照相透镜上的减反膜那样。1980年日本高分子科学家安藤坚率先仿制曜变天目。我国学者凌志达、程朱海、叶宏明在《曜变天目釉形成机理研究》［10］发现：①由于Si的偏析，在釉面形成了一层几千Å到1微米厚的薄膜。②薄膜与釉的本体分别为亚稳分相与不稳分相，从而形成结构上的界面反射界面。③釉色曜变的光学原理是簿膜干涉。④影响曜变天目釉形成的工艺因素主要是釉的组成、烧成温度、保温时间、釉层厚度和冷却速度等。原轻工部陶研所也仿出了曜变天目碗、福建南平陶研所亦仿烧成功［11］。在仿制曜变过程中，发现曜斑的生成工艺必须需具备的先决条件是：“即两次或两次以上施釉，造成产生釉泡条件和阶梯式的冷却制度，使曜斑的亮环区能够生成。”［12］
关于“曜变”，它是一种独特的窑变现象，后这一名词成为了单指建盏的那种从器物釉面簿膜层所映现出来的蓝色或紫蓝色晕状彩光者。窑变品种多种多样，并包括“曜变”等，但“曜变”只是窑变的其中一种，不能涵盖窑变。日本出版物中的图1～3可称曜变以外，图4称油滴或亚曜变或准曜变，图5～7称油滴。本文称图4～7为“曜变天目”只是为了便于读者了解古代日本称谓也与我国现今一样混乱。如《黑釉瓷的佼佼者——曜变》［13］一文恰把概念颠倒了，认为“既然曜变是一种特殊的窑变，那么就决定了曜变的复杂性、多样性和不可重复性。因此可以说，日本博物馆那几件黑釉曜变建盏是曜变的珍品之一，但它不是曜变的唯一……不是唯一的一种器型和曜变现象，因此可以肯定还有其它曜变器型与曜变形式……还曜变黑釉瓷多姿多彩的真实面目”，把窑变中包括的曜变品种当成了：曜变即是窑变或等同于窑变，将窑变的多样性、复杂性换成了“曜变的复杂性、多样性和不可重复性”，将窑变中带有不同异彩的种类统归入曜变，这样“名词”的特指性不见了，而换来的是“名词”的模糊性或不确定性、“多样性”。如该文认为：曜变可分“单一曜变”和“复合曜变”两类，再细分为“虹彩天目”或“虹彩曜变天目”、“结晶斑曜变”、“毫状纹曜变”、“网状纹曜变”、“柿釉纹曜变”、“满天星曜变”等品种。该文非要在窑变中的异彩纹饰后面加上曜变二字。8厦门恒升2005年春季艺术拍卖会的“海外回流”曜变天目
吕成龙也认为：“通过传世建窑油滴盏及窑址出土标本进行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有些油滴的周围焕发有晕彩，因此，我们可以推断，曜变实际上是特殊的油滴。”［14］
笔者最后再次重申：曜变、油滴都是窑变的其中一种，并非窑变是曜变或油滴的一种。就概念而言，可用窑变来涵盖曜变、油滴等，而若以曜变、油滴来包含窑变是行不通的。同理窑变可包容曜变、油滴，但曜变、油滴却不能包容全部窑变，只是窑变品种的一种。
注释：
［1］陈显求：《扶桑鉴宝记》，《广东陶瓷》1988年2期。
［2］叶文程、林中干：《建窑瓷鉴定与鉴赏》，江西美术出版社，2000年。
［3］帅茨平：《中国宋元瓷器鉴赏图录》（下册），中国民族摄影艺术出版社，2004年。
［4］［5］［14］吕成龙：《日本所定国宝中的中国瓷器》，《故宫博物院院刊》1993年1期。
［6］《天目》，日本德川美术馆、根津美术馆，1979年。
［7］小山富土夫：《陶瓷大系第38卷·天目》，日本平凡社，1974年。
［8］熊寥：《中国陶瓷美术史》，紫禁城出版社，1993年。
［9］王志军：《“建盏”求真》将建窑二次施乳白釉的鹧鸪斑残片注明为油滴，《收藏》杂志2002年第1期。
［10］凌志达、程朱海、叶宏明：《曜变天目釉形成机理研究》，《中国古代陶瓷科学技术第二届国际讨论会》，中国学术出版社，1985年。
［11］孙建兴等：《类曜变天目建盏的研究》，《'99古陶瓷科学技术4国际讨论会论文集》，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99年。
［12］黄瑞福、陈显求等：《仿南宋曜变釉的高分辨电镜研究》，《中国陶瓷》1988年第1期。
［13］檀瑞林：《黑釉瓷的佼佼者——曜变》，《四川文物》2000年第1期。
原文发表于世界学术文库出版社2005年9月出版的《欧阳希君古陶瓷研究文集》及《收藏快报》2006年4月19日1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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