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中寒

人世间的冤案无数，被权势者们无辜残杀的不胜枚举。他们有超人的权力，看谁不顺眼就可以采取极端的措施，即便对方并无过错，无大的过错，或者对权势者们也没有什么危害。北宋大文学家苏轼说：“汉景帝以鞅鞅而杀周亚夫，曹操以名重而杀孔融，晋文帝以卧龙而杀嵇康，晋景帝亦以名重而杀夏侯玄，宋明帝以族大而杀王彧，齐后主以谣言而杀斛律光，唐太宗以谶而杀李君羡，武后以谣言而杀裴炎，世皆以为非也。”（见《苏轼集卷一百五志林十三条》）他说：“吾以谓为天下如养生，忧国备乱如服药：养生者不过慎起居饮食，节声色而已，节慎在未病之前，而服药于已病之后。今吾忧寒疾而先服乌喙，忧热疾而先服甘遂，则病未作而杀人矣。彼八人者，皆未病而服药者也。”

彼八人有何罪过，分述如下：

               周亚夫，沛人，西汉开国将领、汉文帝时丞相周勃之子。周亚夫任河内太守时，其兄绛侯周胜因杀人获罪而死，文帝希望在周勃的儿子中挑选一个好的来继承爵位，群臣推荐了他，于是汉文帝封他为条侯。匈奴侵犯边境，汉文帝派三路大军驻边，宗正刘礼为将军驻霸上，祝兹侯徐厉为将军驻棘门，以河内守周亚夫为将军驻细柳。汉文帝亲自劳军，至霸上和棘门时，长驱直入，驻军全军迎送。到了细柳，被守军拦住不让进，说要有将军的命令。汉文帝派使者拿着自己的符节进去通报后，周亚夫才传令开门迎接。守营的士兵对汉文帝的随从说：“将军有令，军营中不许车马急驰。”车夫只好控制着缰绳，不让马走得太快。到了中营，周亚夫一身戎装出来迎接，说：“介胄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汉文帝很感动，以军礼还礼。劳军之后，汉文帝感叹地对惊讶的臣子们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将军啊！霸上、棘门如兒戏，如果有敌人来偷袭，他们可能就变成俘虏了。至于周亚夫，敌人偷袭得了吗？”好长时间，汉文帝对周亚夫仍然称赞不已。一个多月后撤军，封周亚夫为中尉。汉文帝病重弥留之际对太子说：“以后遇到什么事，可以放心地让周亚夫发挥作用。”汉文帝死后，汉景帝任命周亚夫为车骑将军。汉景帝三年，吴、楚等七国造反，汉景帝升周亚夫为太尉，领兵平叛。三个月后，平叛取得了胜利。从战局考虑，平叛期间周亚夫没有派兵救援梁孝王，梁孝王与周亚夫之间就有了矛盾。五年后，周亚夫升为丞相。汉景帝要废栗太子，周亚夫不同意，汉景帝就开始疏远周亚夫了。梁孝王忌恨周亚夫，每每见到皇帝，就要说周亚夫的坏话。窦太后要给皇后的哥哥王信封侯，汉景帝征求周亚夫的意见，周亚夫说：“高帝约‘非刘氏不得王，非有功不得侯。不如约，天下共击之。’”汉景帝默然而退。匈奴王徐卢等五人降汉，汉景帝要给他们封侯，以鼓励后来人。周亚夫反对，他说：“他们背叛主人向陛下投降，陛下封他们为侯，那我们以后如何处置那些不守节的人呢？”汉景帝说：“丞相的话不可用。”坚持给叛逃过来的人封了侯。周亚夫于是告病辞职。不久，汉景帝召见他，赏赐酒食。席上只放了一大块肉，没有切碎的肉，也不放筷子。周亚夫心中不满，扭头就叫侍者拿筷子来。景帝看到后笑着说：“这些不能满足您的需要吗？”周亚夫脱下帽子谢罪。汉景帝刚刚说了声：“起！”周亚夫就快步走出。汉景帝目送他出去后。说：“这个遇事就不满意的人不能任少主的大臣啊！”（即“此鞅鞅，非少主臣也！”) 周亚夫儿子周阳见他年老了，就偷偷买了五百甲盾，准备在他去世时发丧时用，这甲盾是国家禁止个人买卖的。买东西不给钱，佣工很苦恼，知道买县官器违规，便写状子上告。汉景帝派人去调查，周亚夫不回答。汉景帝骂道：“我不用你了！”把他交给廷尉处理。廷尉问他：“为什么要谋反？”他回答说：“我买的是葬器，怎么是谋反？”廷尉说：“你纵然在地上不谋反，在地下也会谋反！”周亚夫受此屈辱，无法忍受。当初差官召他入朝时就要自杀，被夫人阻拦，这次又受羞辱，更是难以忍受，于是闭食抗议，五天后，吐血身亡。（汉书  卷四十  张陈王周传第十）

2、孔融字文举，鲁国人，孔子二十世孙。孔融幼有异才。年十三，丧父。性好学，博学多识，与平原陶丘洪、陈留边让并称俊秀。州郡以礼策命，不去。后受司徒杨赐征召，暗察官僚中的贪污分子，准备免他们的官，孔融检举的多为宦官的亲族。尚书害怕得罪宦官，于是召孔融等司徒属官诘问斥责，孔融陈述宦官子弟的罪恶，毫不隐讳。河南尹何进即将升任大将军，杨赐派孔融拿着名片去祝贺，因门人未及时通报，孔融就把名片夺回，引罪自责而去。河南尹官属认为丢了面子，想要派剑客追杀孔融，在宾客的阻止下，他们改变了主意。何进受任大将军之后，征辟孔融，举高第，为侍御史。因与中丞赵舍不和，孔融托病归家。后来，孔融被征为司空掾，拜中军候。在职三日，迁虎贲中郎将。适逢董卓掌管朝政，想要废掉汉少帝刘辩，孔融与董卓争辩，常有匡正之言。董卓怀恨在心，将他转为议郎。当时黄巾军很活跃，北海闹得最凶，董卓暗示三府举荐孔融去做北海相。孔融到郡，聚兵讲武，下发檄文，亲写书札，与各州郡通气。在与黄巾军的对阵中，累累受挫。汉献帝迁都许昌后，征他为将作大匠，又升任少府。每逢朝会讨论时政与对策之时，他即引证定议，公卿大夫都不过是挂名而已。曹操攻佔邺城时屠杀居民，袁绍家的妇人女子多被掳掠，曹操的儿子曹丕私自娶了袁绍的妻子甄氏。孔融给曹操写信，称“武王伐纣，把妲己送给了周公。”曹操不明白，后来问孔融这事出自何典，孔融回答说：“以今度之，想当然耳!”曹操北讨乌桓，孔融嘲笑他，说：“大将军远征，萧条海外。以前肃慎人不进贡楛矢，丁零人偷窃苏武的牛羊，可以一并讨伐。”当时，饥荒战乱，曹操上表请禁酒，孔融多次写信给曹操，认为不要禁酒，而且多傲慢之辞。见曹操奸雄诡诈面目日显，愈发不能忍受，说话偏激，常常触犯曹操。他上奏说应遵古制，千里之内不封诸侯。曹操见他所谈论的越来越广，更加害怕他。然而，因为孔融名重天下，表面上装着容忍，暗中却嫉忌他的议论，怕阻抗自己的大业。山阳人郗虑揣摩到曹操的心事，以蔑视国法为由奏免孔融。曹操则指使丞相军谋祭酒路粹枉奏孔融，以“招合徒众”、“欲图不轨”、“谤讪朝廷”、“不遵超仪”等罪名，将孔融处死，时年五十六岁。其妻与子女随后也被杀害。（后汉书 卷七十  郑孔荀列传第六十）

　　　　3、嵇康，字叔夜，谯国銍人。祖上原姓奚，浙江上虞人，因避仇家，徙居谯国。铚有嵇山，家居其侧，故取嵇为姓。兄嵇喜，有当世之才，历任太仆、宗正。嵇康早孤，有奇才。身高七尺八寸，容止出众，然不注重打扮，恬静寡欲，宽简有大量，博览群书，无师自通，成年后喜欢读道家的著作。成为魏宗室的女婿后，拜中散大夫。他常修养性服食之事，弹琴吟诗，自我满足。他还著有《养生论》。他与阮籍、山涛、向秀、刘伶、阮咸、王戎，常作竹林之游，世称“竹林七贤”。一次，他采药游山泽，玩得高兴，没有及时回家，砍柴人遇见他，还以为是遇到了神仙。他不愿做官。山涛离开选官之职时，举荐嵇康代替自己，嵇康拒绝了。吕安之妻貌美，被吕安的兄长吕巽迷奸，吕安愤恨之下欲状告吕巽。嵇康与吕巽、吕安兄弟均有交往，故劝吕安不要揭发家丑，以全门第清誉。但吕巽害怕报复，遂先发制人，反诬告吕安不孝，吕安遂被官府收捕。嵇康义愤，出面为吕安作证，触怒大将军司马昭。此时，曾经拜访嵇康，却受到嵇康冷遇的钟会趁机向司马昭进言，说：“嵇康，卧龙也，不可起。公无忧天下，顾以康为虑耳。”并说嵇康想协助母丘俭。于是司马昭将吕安、嵇康都处死了。行刑那天，三千名太学生集体请愿，要求赦免嵇康，并让嵇康来太学做老师，但没有得到批准。临刑前，嵇康弹了一曲《广陵散》，然后从容就戮。时年四十。（晋书  卷四十九  列传第十九）

4、夏侯玄，字太初，曹魏大将军、昌陵乡侯夏侯尚之子。少知名，弱冠为散骑黄门侍郎。因与皇后弟毛曾同座时面露不悦，被魏明帝曹睿贬为羽林监。正始初，曹爽辅政，夏侯玄是曹爽的表亲，于是累迁散骑常待、中护军。不久，为征西将军，假节都督雍、凉州诸军事。与曹爽一起策劃了失败的骆谷之役，受到人们的嘲讽。曹爽以谋反罪被诛死后，徵夏侯玄为大鸿胪。数年后为太常。中书令李丰与外戚张缉密谋杀司马师，以夏侯玄代替他为大将军，张缉为骠骑将军，但密谋泄露，夏侯玄被司马师杀害，夷灭三族。临死时，仍然面不改色，从容受刑，时年四十六岁。（三国志  魏书九  诸夏侯曹传第九）

5、王彧，字景文。王彧与宋明帝刘彧的名字相同，故王彧以字景文相称。景文的伯父王智（五兵尚书，封建陵县五等子）无子，父亲王僧朗就将景文过继给了他。景文是美男子，与谢混长得很像，他的才气与陈郡谢庄齐名。宋文帝刘义隆很喜欢他，让他的儿子宋明帝娶景文的妹妹，并将宋明帝也取名为彧。景文袭爵建陵子，迁司徒左长史，以姊墓开不到场，免官。后拜侍中、领射声校尉、左卫将军，加给事中、太子中庶子。坐与奉朝请毛法因蒱戏得钱百二十万，白衣领职。景和元年，为尚书右仆射。宋明帝刘彧即位，景文加领左卫将军，寻加丹阳尹。父亲去世，起为尚书左仆射、丹阳尹，景文坚持不当仆射。出为江州刺史，加都督，服丧期满后他才接受诏书。封江安县侯，他一再辞让，刘彧不批准。后征为尚书左仆射、领吏部、扬州刺史，加太子詹事。他不愿还朝，请求到湘州去，刘裕又不批准。当时太子和其他皇子都很小，刘裕担心自己死后皇家的安全，他将那些可能不安全的将帅，如，吴喜、寿寂之们都杀了。景文是外戚，名重一时，张永久经沙场，将来可能也不安全，于是自编谣言，说：“一士不可亲，弓长射杀人。”一士指景文，弓长指张永。景文愈加害怕，请求解职扬州。刘彧写信安慰他。刘彧病重，而弟弟们已几乎被他杀光，夺不了权，他担心自己一旦去世，皇后临朝，则景文就成了宰相，门族强盛，也是不安全因素。他派人送药赐景文死，他让使者传话说：“我不是说你有罪，然而我不能一个人死，请你先我而死。”手诏保证景文的家族安全。敕到之夜，景文当时正与人下棋，看过敕文，他神色怡然不变。下完棋，收拾好棋具，饮毒酒而死。时年六十。（南史  卷二十三  列传第十三）

　6、斛律光，字明月，朔州敕勒部人。其父斛律金，南北朝时期北魏、东魏、北齐三朝将领，入北齐后最终官居北齐丞相。斛律光善于骑射，以武艺知名。他跟随父亲西征，见周文帝的长史莫孝晖在军中，他驰马向前将莫孝晖射中，并擒了回来。当时他十七岁。齐高祖高欢很高兴，提拔他为都督。齐世宗高澄将他引为亲信都督，迁征虏将军，累加卫将军。武定五年，封永乐县子。北齐取代东魏后，加开府仪同三司，别封西安县子。天保三年，他随军出塞，先锋破敌，斩获甚多，还京后封为晋州刺史。东部北周的天柱、新安、牛头三戍头目，经常召引亡叛，多次寇掠齐境。天保七年，斛律光率五千步骑偷袭了他们，又大败北周的仪同王敬俊等，虏获五百多人、杂畜千余头后返还。天保九年，又领兵夺取了北周的绛川、白马、浍交、翼城等四戍。天保十年，拜特进、开府仪同三司。二月，统领万骑攻打北周的开府曹回公，并将其杀死。柏谷城主帅、仪同薛禹生弃城逃跑，于是斛律光就占领了文侯镇，立戍置栅后回京。乾明元年，为并州刺史。皇建元年，进爵巨鹿郡公。这时，乐陵王商百年为皇太子，孝昭帝高演认为斛律光家世代淳厚清谨，加之为皇室立有功勋，便纳其长女为太子妃。太宁元年，官尚书右仆射，食中山郡干。太宁二年，除太子太保。河清二年四月，率步骑二万筑勋掌城于轵关西，又筑长城二百里，置十三戍。河清三年正月，北周派大将达奚成兴等来寇掠平阳，孝昭帝令斛律光率三万步骑抵抗，达奚成兴等听说是斛律光迎战，不战而退。斛律光乘机追击，追入周境，俘获周军二千余人而回。三月，迁任司徒。四月，率骑兵北讨突厥，获良马千余匹。这年冬天，周武帝遣其柱国大司马尉迟迥、齐国公宇文宪，柱国庸国公可叱雄等，率兵十万攻打洛阳。斛律光率五万余骑急行军赶去迎击，战于邙山，尉迟迥等人大败。斛律光射杀了可叱雄，获首级三千多级，尽收其甲兵辎重，并将死尸堆成京观。武成帝高湛亲临洛阳，策勋颁赏，迁任斛律光为太尉，又封冠军县公。早几年高湛命纳斛律光第二女为太子妃，天统元年，拜为皇后。同年，斛律光转为大将军。六月，因父去世，辞官归家。同月，诏令斛律光及弟斛律羡官复原职。秋，除太保，袭爵咸阳王，并袭第一领民酋长，另封武德郡公，移食赵州干，迁太傅。十二月，周遣将围洛阳，阻断粮道。武平元年正月，斛律光率步骑三万讨伐，他披甲执锐，身先士卒，大败宇文桀军，斩首两千余级。抵达宜阳，与周齐国公宇文宪、申国公拓跋显敬对峙百日。为了沟通宜阳道路，斛律光营筑了统关、丰化二城。齐军返回时，驻扎安邺，宇文宪等率军五万追击。斛律光指挥骑兵回头猛击，宇文宪军大败，俘虏其开府宇文英、都督越勤世良、韩延等人，又斩首三百余级。宇文宪又令宇文桀、大将军中部公梁洛都与梁景兴、梁士彦等三万步骑在鹿卢交断路拦击。斛律光与韩贵孙、呼延族、王显等人合兵猛击，大获全胜，斩杀梁景兴，获马千匹。因军功被加封为右丞相、并州刺史。同年冬，斛律光率步骑五万在玉壁营筑了华谷、龙门二城，与宇文宪、拓跋显敬相持，宇文宪不敢轻举妄动。斛律光趁机围攻定阳，又筑南汾城，置州设郡用来逼迫北周，胡、汉民众万余户前来归附。武平二年，斛律光率众筑平陇、卫壁、统戎等镇、戍十三所。周柱国枹罕公普屯威、柱国韦孝宽率步骑万余来逼平陇，与斛律光战于汾水之北，斛律光大败周军，俘杀千余人。又封斛律光为中山郡公，增邑一千户。军还，诏令率五万步骑出平阳道，攻姚襄、白亭城戍，都攻下了，俘虏城主、仪同、大都督等九人及数千士卒。又别封长乐郡公。是月，周派其柱国纥干广略围攻宜阳，斛律光率五万步骑赶往援救，取了周建安等四戍，俘获周军千余人，凯旋而归。军还没有抵达邺城，敕令放散兵众，令归其家。斛律光认为兵士多立有军功，没有得到慰劳奖赏，如果放散，不施恩泽，就不能赢得民心，于是秘密上表请求派人宣旨。军卒仍然前进，朝廷迟迟不发使，军队行至紫陌，斛律光只好命令驻营等待。后主听说斛律光军营已逼近都城的通报，很不高兴，急派舍人请斛律光入见，然后慰劳奖赏兵众，令其放散。拜斛律光左丞相，又别封清河郡公。斛律光常在朝堂垂帘而坐。祖珽不知，骑马从其门口走过。斛律光大怒，对人说：“此人好大胆子！”后来祖珽在内省，高声大气地讲话，斛律光正好路过，听到后，又十分恼怒。祖珽知斛律光忿恨，向斛律光的随从奴仆行贿，问道：“相王很恼怒我吧？”答：“自公用事，相王每夜抱膝长叹说，‘盲人入朝，国家一定破灭’！”穆提婆请求娶斛律光庶女为妻，斛律光不同意。高纬将晋阳田地赏给穆提婆，斛律光在朝上大声讲：“晋阳的田地，神武帝以来常种禾，饲马几千匹，以平寇难，如今赏赐给穆提婆，这不是破坏军务吗？”因此斛律光与祖珽、穆提婆二人有了怨仇。北周将军韦孝宽忌讳斛律光英勇，便制造谣言，说：“百升飞上天（斛），明月照长安（斛律光字明月）”，又说：“高山不推自崩，槲树不扶自竖”。祖珽趁机加了几句：“盲眼老公背上下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让小儿在路上歌唱。穆提婆听到后，告诉了他的母亲陆令萱。陆令萱认为“饶舌”是指自己，“盲老公”说的是祖珽，因而相与密谋，将谣言向皇帝高纬启报。在祖珽等人的一再挑拨下，高纬终于下定决心，设计将斛律光杀死。时年五十八岁。下诏称斛律光谋反，今已伏法，其余家口并不须问。接着又发诏，尽灭其族。斛律光死后，北周很快将高纬的北齐消灭。周武帝宇文邕在诏书中说 ：“此人（指斛律光）若在，朕岂能至邺！”（北齐书  第十七卷  列传第九）

7、             李君羡，洺州武安人。初为王世充骠骑，因讨厌王世充的为人，与一些同僚一道归顺了唐。唐太宗李世民把他引为左右。在讨伐刘武周和王世充的时候，他总是单骑先锋冲阵，因此给他的赏赐不计其数。唐太宗即位后，累迁他为华州刺史，封武连郡公。贞观初，太白星多次在白天出现，太史占卜后说：“女三昌。”又有谣言说：“当有女武王者。”李世民很厌恶。当时李君羡为左武卫将军，在玄武门。李世民宴请武官，行酒令，要求各人讲自己的小名。李君羡说他的小名叫“五娘子”，李世民很愕然，接着大笑道：“你既然是女子，怎么如此勇猛？”由于李君羡的封邑及属县都有“武”字，李世民深恶痛绝。适逢御史上奏，说李君羡与妖人暗相勾结，将为不轨，遂下令将他杀了。天授二个，其家属到宫庭喊冤，武则天复其官爵，以礼改葬。（旧唐书卷七十三  列传第十九）

8、裴炎，绛州闻喜人。进入弘文馆就读后，每次休假，同学出去游玩，他仍然苦读不辍。学习了一年多，有司要荐举他，他以学业未精为由，拒绝了。在馆十年，精研《春秋左氏传》及《汉书》。考中明经科，被授为濮州司仓参军。累历兵部侍郎、中书门下平章事、侍中、中书令。永淳元年，唐高宗到东都，留太子李哲守京城，命裴炎与刘仁轨、蒒元超辅佐。第二年，高宗生病了，裴炎随太子赴东都看护。十一月，高宗病重，命太子监国于东宫，裴炎奉诏与黄门侍郎刘齐贤、中书侍郎郭正一在东宫处理政务。十二月丁巳，高宗驾崩，太子即位为中宗。即位后，他想立皇后的父亲韦玄贞为侍中，又想封乳母的儿子为五品官，裴炎极力反对，中宗很不高兴，负气地说：“我把国家让给韦玄贞都没什么，何况只是一个侍中呢？”裴炎很恐慌，就报告给武则天，要废掉中宗。裴炎与中书侍郎刘祎之、羽林将军程务挺、张虔勖等勒兵入内，宣太后令，扶帝下殿。中宗抗议道：“我有何罪？”武则天说：“你想把天下让给韦玄贞，怎么就没罪？”于是废中宗为卢陵王，立豫王李旦为帝。裴炎以定策功，封河东县侯。武则天临朝，天授初，降豫王为皇嗣。武则天的侄子请求立武氏七庙并追封祖先为王。武则天想同意，裴炎谏道：“皇太后天下之母，圣德临朝，当存至公，不宜追封祖先为王，以示自私。难道没看见吕氏之败么？”武则天说：“吕氏封王，封的是生者，我封的是死去的人，能一样么？”裴炎说：“防微杜渐！”武则天很不高兴。时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都是皇室近亲，武承嗣与堂弟武三思屡劝武则天借故将他们杀掉。刘祎之、韦仁约心怀畏惧，不敢做声，只有裴炎坚持说不行。武承嗣更是深感遗憾。文明元年，裴炎改为内史。同年秋天，徐敬业领兵造反，武则天召裴炎议事。裴炎说：“皇帝已经成人，没有亲政，于是就让小人找到了借口，如果太后返政于皇帝，则此賊不用讨伐就会解散了。”御史崔察说：“裴炎伏事先朝二十余年，受遗顾托，大权在已，若无异图，为什么要太后归政？”于是武则天命御史大夫骞味道、御史鱼承晔把他抓起来进行审问。很多文武大臣证明裴炎没有谋反之心，武则天一概不理。光宅元年十月，斩裴炎于都亭驿之前街。一些为裴炎说话的官员也受到牵连被判有罪。（旧唐书卷九十一  列传第三十七）

以上八个人中，有的在政见上跟领导不一致，领导难堪了。即使立场正统，给领导难堪常常是没有好结果的。有的或有小过，或完全无罪，他们死得很冤。总之一句话，王者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