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标

有一年的时间，她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最后一次，她希望我能去医院看她。在医院，她支走丈夫和女儿，凄然地望着我。她的故事，让我心痛；也许道德对她会持批判态度，但就人性而言，一个女人所能承受的的压抑是否已到极限？！我很遗憾，我帮不了她，仅有的同情已不能填补她人生的巨大黑洞…… 
    那天，在宾馆，雷阳显得心事重重，但对我又格外柔情。他穿好衣服，站到窗前，我跑过去从后面抱紧他，我在满足中叹息，真想这样拥着他一直到永恒！这时，我感觉他的身子渐渐僵硬起来，他说：“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我答应她不再和你来往，今天是最后一次！” 
    这话象晴天霹雳，又象有人狠狠煽了我一记耳光：我的脸火烧般热辣起来，强烈的自尊心使我本能地松开了抱着他的手。我感到愤怒，羞辱，我一言不发，开始哆哆嗦嗦穿衣服，我满头大汗，脑子嗡嗡作响，我系错了扣子，穿倒了鞋，我的眼泪唰唰往下淌，伴随着汹涌而出的眼泪，我内心被巨大的绝望和恐慌充满，我不顾廉耻哭着求他：“我们以后可以少见面；我绝不主动给你打电话；无论你怎么说我都听你的———只要你答应我，不离开我！”他叹气：“当初我们在一起，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破坏我的家庭。如今她已给我下了最后通牒，我真的不能再继续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我有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这种结局我不是没预见过，但，我一直宽慰自己：对他这个人，还有他的家庭，我没有任何侵略性，相反，对“她”——他的妻子，我心怀愧疚。我一直小心翼翼享受着和他偷情的快乐，一度痴心妄想我们能这样过一辈子！可是，我们依然逃不出这种结局！ 
    他给了我最后一个亲吻，走了！ 
    他把我所有的欢乐和希望都带走了！ 
    这个把我带进天堂的男人，又毫不留情地把我扔回了地狱：更黑暗，更无助，让人窒息！ 
        古人说，少女二八，情窦初开！但我是一个特别晚熟的人，一直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还未正式谈过一次恋爱，对男女之情更是懵懂！我母亲就说：“这丫头上学上傻了吧！人家都成双成对，她也不着急！”陆陆续续我也相过很多次亲，不是我没感觉就是对方不同意，一直拖到27岁，我一个远方亲戚给我介绍了他们同单位的李庆林。他已经30岁，曾经谈过一个女朋友，都快结婚了又吹了，原因是女方脾气太大，还没结婚就摔桌子砸板凳，李庆林的母亲实在看不过，才同她断了关系！我亲戚对李庆林印象很好，说他老实勤快，有上进心，单位里没有一个人不夸他的！我自小性格温顺，李庆林对我的评价是不矫情，不象一般女孩有那么多琐事，对我也很满意！ 
        我不知别人怎样谈恋爱，我和李庆林在一起的感觉就象温吞水，不冷也不热，有时他到我这里吃顿饭，下次我就去找他，看场电影，去个公园，谈得最多的是各自单位里的事情！半年后两家催着办事，我心里有些嘀咕，觉得我们的关系离结婚还有段距离，但是我又不能明确说出反对的理由。想想自己年龄这么大了，李庆林总归是个好人，我脾气也不坏，世俗的条件也相当，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会过好的吧。心一横，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结婚当天晚上，闹洞房的人都走了，我洗过脸和脚就先上了床。李庆林开始扫地，擦桌子，整理房间！看他这么勤快，我心里很满意。按又期待他能快点过来陪我——我们恋爱期间最亲密的举止不过是拉拉手，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我既紧张又充满好奇！ 
    那天晚上，他抱我一下，然后转过身就睡了！ 
    第二天晚上，他只是碰了碰我，转过身又睡！ 
    第三天，我哭了！我不知该怎样，但我们分明不对。他有些慌张，开始安慰我抱我。我那时既天真又无知，我以为我们当晚最亲密的关系就是夫妻生活了。 
        直到大半年后我们单位已婚妇女查体。查完我后，那个女医生让我留下帮忙，等人都走了，她轻声问我：“姑娘！你真结婚了吗？” 
    我说是！ 
    她停了一下，说：“可是你的身体显示你还是个姑娘。换句话说，你还是处女！” 
    我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女医生非常负责地跟我讲了一些生理知识，最后笑着说：“这是人的本能啊！这种事很少发生的！” 
        我当时只是难为情——为我和李庆林的拘谨和无知。我想，他一定和我一样对这种事情完全不懂才闹出这样的笑话。 
    但是，很久后我才明白，彻底明白，他不是不懂，是不能！ 
    我陷入茫然之中。我不知李庆林心里怎么想，但是他分明也很努力，而且除此之外，他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丈夫！我无人可诉说，又跑到医院找那个女医生，她建议让李庆林来医院做全面检查。 
    起初李庆林怎么也不肯，怕丢人！我说别的都好说，但我们不会有孩子！这句话触动了他。他跟我去了医院。 
        很多年后我才能体会到检查的医生为什么用充满怜悯的眼光看我：李庆林是先天性的！能治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当时医院还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为他治疗，而且推荐我们到全国各大医院。于是，我们利用各种节假日已旅游的名义到处跑，在希望和失望中磨砺着我们的心。这样的日子过了5年！外人，包括父母只知道我们中有一方不能生育，天天找偏方给我们，而李庆林的真实情况我谁都没说。一方面我说不出口，没认可诉说；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李庆林比我更难过，我不能再增加他的压力！ 
    有一年春节，吃过年夜饭从他家回来。他喝了点酒有些醉意了。外面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我们相对坐着，他突然说：“我要对你说些话……”但是，他立刻哽咽了，掩面而泣非常痛苦。他哭着说：“我不能再耽误你了。我们离婚吧！” 
    离婚！这个念头我不是没有过，但真的由他嘴里说出，我又万分震惊和委屈！虽然他为我好，但离婚是那么容易的吗？两个家庭；已经交融在一起的社会关系；还有我们5年的感情。哪能说分就分？！而且，除了他那方面不行，他是个相当好的男人，如果我因此同他离婚，我还能算人吗？外人知道了又该怎样看待我呢？ 
    后来征得双方父母同意，我们领养了一个孩子，是女孩！李庆林非常爱这个孩子，她好象是他的第二次生命。有了孩子后他搬到书房，我们从此真的象兄妹一样不再有任何身体接触。我偶尔会有隐隐的欲望，但我告戒自己，那不是最重要的，我们都全心全意爱着孩子，爱着这个家，这就足够了！ 
    如果我没有遇见雷阳，也许我的生命轨迹就这样延续下去——对于一个女人所遭遇的巨大遗憾我一直以为我可以看淡并吞进肚里。但，我认识了雷阳。我象飞娥扑火搬一头栽进去，彻彻底底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

 雷阳是我要审计的那家单位的负责人，他也和所有单位一样，对我们审计小组非常重视，常常放下手边重要工作来招待我们。他是一个非常儒雅的男人，穿着得体，气质出众。他不喝酒，只抽烟，但有女性在场，他就会控制，这让我对他又增几分好感！审计结束，他们单位最后一次宴请我们。席间，他开始带头请在场的女性跳舞。等轮到我和他，曲子换成《读你》，他笑着在我耳边说：“这首歌正是我要说的话——你就是一个耐读的女人，一个非常特别的女人！” 
    他的身体和我贴的如此近，我不仅能闻到他身上烟草和古龙香水的味道，还能感觉的到他的心跳、体温和呼吸！他低头看我，眼睛里跳跃着火焰。突然之间，好象有一个巨大磁场让我深深迷醉，我乱了舞步，几乎把持不住。他似笑非笑看着我：“审计结束了，以后我约你就不算违轨了吧。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约会！” 
    如此直白的调情我平生第一次遇见！我知道我不该对他有期待，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此后我每天都等着他来约我，他却一直沉默着！ 
    几乎过了半年，他突然打电话给我：“我要到外地，你陪我去吧！” 
    一股热浪冲进我的眼睛，我突然哽咽地说不出话。他又说：“我一直和我自己斗争——不知要不要和你联系！现在我什么都不管了。我只要能够马上同你在一起！我想你！非常想你！” 
        我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我马上找领导请假，又飞奔回家收拾行装再到飞机场同雷阳汇合。我不停对自己说，“我一定是疯了！可是我多么醉心这种疯狂！”我甚至忘记了通知李庆林，直到飞机在海南落地，我才急忙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幼儿园接女儿！ 
    那天，雷阳让35岁的我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男女之爱！ 
    我第一次知道了生命中有这样美好的事！ 
    我第一次强烈感到，我的前半生，苍白的好象一张纸，无任何分量！ 
    我被巨大的喜悦和幸福包围着，哭得不能自抑，不停谢他带我来到了天堂！ 
    雷阳感到非常震惊和痛惜！他紧紧拥着我，几乎落泪：“你真是个傻女人！你太可怜了！我一定会对你好！除了婚姻我愿意给你一切！”

 我一直自认是一个好女人，规规矩矩，清清白白。是雷阳让我心甘情愿的变成了一个感情偷窃者，一个背负良心和道德谴责的坏女人！但是，我已没有回头路，我愿意拿我的一切换取同雷阳在一起的日子。有一次看到一篇文章说，爱情也分好坏，好的爱情最小的空间是床；坏的爱情最大的空间是床，或者，只有床。我和雷阳自然属于后者，但，有什么关系？好也罢，坏也罢，即便是饮鸠止渴我也要和雷阳一起。 
    雷阳很少提及他的妻子，每次都用“她”代替。和雷阳在一起的一年间，我们很小心，总是到另外的城市约会！但她还是觉察了，女人总是敏感的。雷阳在和她正式谈过几次后，终于痛下决心同我分手！ 
    他是一个果断的男人，定会说到做到，即便心里还对我有着万般柔情也不会回头了！ 
    那么，我呢？我无法想象，也无法做到生命里没有雷阳的日子。我放弃所有自尊不停给他打电话，起初他还安慰我，后来就不再接电话，再后来，他所有的电话都换了号码。 
    我失魂落魄坐在家里。面对着李庆林和女儿，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我几乎要窒息过去！我歇斯底里砸碎了电视机，哭着喊：“我要离婚！我一定要离婚！”女儿抱着我的腿哇哇大哭，李庆林则用愤怒而无奈的眼光注视着我！我疯了，彻底疯了，我打开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 
    从医院醒来。李庆林在我身边。他平静地告诉我，“你只是腿断了，修养半年就会好；等你好了，我就同你离婚。”我转过头，眼泪无声滑落。 
    不久，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我一直以为自己给你带来了幸福。但是现在我真的迷惑了，我的出现，对你，是好，还是坏？是幸，还是不幸？未来的日子，我们能否在各自人生路上好自为之？！” 
        我再次潸然泪下。 
    如果没有雷阳，我不知道我原有的生活等同地狱，是他带我到天堂，也是他，把我打回地狱不能翻身。他在我心里种下了魔种，每时每刻不能安宁，我是否还有未来的日子，没有人能给我一个答案！（素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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