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使者(纪实小说)

原创日志

         有这么一群人,常年行走于大山深处,在荆棘丛生、本就无路可走的山林中前行,高高的塔基就是他们的目标。
   慢慢地,脚下有了路,这路是靠他们走出来的。
   ——题记
   
      
   小溪走在前面,其实他肚子已经饿了,也非常口渴,双脚十分疲惫,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他后面跟着两个新人。他们走在燕山山脉大山深处43-49号塔基220千伏营铺线的巡线路上。这一段深路,他熟悉,荆棘丛生,树木高大,遮天蔽日,方圆十几里,没有人烟。必须得走到山脚下的一个果园,才有一户农家。他很熟悉那家人,他常在那儿落脚,喝水,吃饭。那家也把他当亲人。
   今天他带来的,是才来自己班组的两位年轻的新工友,一个叫伊晓,一个叫柳尔。他们不知道路况。现在他们的精神状态已不如今早出门的时候那么精神抖擞,带来的午饭,其实就是面包,早已吃完。此时,在这大山里,已经走了五个多小时。他们从43号塔基巡视起,现在还未巡查结束,还没有走出这片山林。他们的肚子空得“咕咕”地叫唤。身上背着的水已经喝完,真个是饥渴难当。可是,还未到山脚啊!他们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灰色的高大身影,那是他们巡线班的班长小溪。只见他,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稳实,还不时地用望远镜观察上空的线路。他一身灰色工作服,一米八三的个子,黑幽幽的粗粗的头发,从正中间一分为二,梳朝两边,让人不禁想起上海三十年代教书先生的发型。他眼睛虽然不大,却炯炯有神。此时的他,不时地回过头来朝他们笑笑,说:“快要到了,就快要到了!” 
   伊晓气喘吁吁地说:“班长,就别蒙我们了,三个小时之前你就说快要到了!”
   小溪哈哈大笑:“好吧,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下。”
   伊晓、柳尔一听,早就巴不得班长小溪说这句话,“妈呀”一声,两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准确地说,是躺在铺满厚厚一层叶子的地面上。
   小溪笑着说:“你们两个才来,还不习惯,多出来走几次,就习以为常了。其实,这一段线路,虽然在深山老林中,但风景很好,你要把巡线当做旅行,心里就是另一种感觉了。我……”
   正在听的伊晓、柳尔见班长突然不出声了,不免纳闷,齐齐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原来一条绿花蛇正在从班长小溪大腿上爬过。它一米多长,滑腻的身上满是的花纹,通体碧绿,令人恐惧的尖眼射出冷冷的光,头恶狠狠地向上抬着,红红的嘴里的两根须子还一动一动的,身子在不停地蠕动。
   小溪脸色凝重,斜躺着的身子一动不动,双眼紧紧盯住蛇。伊晓、柳尔吓得不敢出声,此前班长小溪早就告诫过他们,山上沟壑遍布,密林幽深,杂草丛生,到处都可能遇到无法预料的险情,你们第一次走这样的路,一定要当心啊!如果在山上碰见蛇,不要惊动它们,绕开走。万一脚边有蛇,不要大惊小怪,蛇会自动爬开。
   果然,这条绿色的花纹蛇没有停下,一溜烟爬过小溪的双腿,朝一边茂密的荆棘丛中爬去,消失不见了。
   伊晓、柳尔见状,这才一下子爬了起来,就像蛇是从他们身上爬过一样,惊慌失措,心还在“砰砰”乱跳。小溪望着他俩,笑笑,从容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叶子,说:“经常碰见这样的事,可不能慌张。你不伤害它们,它们很友好的。”
   这次巡线他们需要爬三座山、两个坡,行走路程直径长度3500米,杆塔7基。也许,3500米的直线路程,放在平地上行走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可置身于上了坡又要下坡,下了坡又要上坡,碎石遍布,荆棘丛生,毒蛇怪虫出沒,马蜂疾飞,似有似无的山路中,这样的路程就被增加了数倍,步步惊心。更何况小溪领着两个新手呢!
   小溪说:“走吧,不能耽误了。要是在平时,已经到山脚乌大爷家喝茶了,今天都已经歇四次了!再不走快一点,天黑就麻烦了。”
   伊晓、柳尔一听,二人顿时不好意思,今天第一次上班,算是栽到家了,不知班长会如何看待呢?
   今天早上,他俩跟着带队班长小溪,开始了他们工作的第一天。在班长小溪对巡线工作做好相关部署后,大家伙开始全副武装自己——工作服、安全帽、胶鞋、望远镜、工具包、测高仪、照相机、巡线统计表、急救包一应俱全。他俩跟班长小溪一组。带新人是很辛苦的。
   他们终于来到这片大山里的最后一座塔基处。小溪拍拍身上随时挎着几样东西:工具包、望远镜、照相机,说:“这是我的三件宝贝。”说着,他取下望远镜,对着塔基,从上到下仔细观察,不放过导地线、铁塔松紧度、杆号牌、警示牌等任何一个角落,确定没有异常,才放下望远镜。然后,又取出照相机,对着塔基照了一张,才回过头来对二人说:“以后你们来,就这个样操作。一定要仔细,不要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点,确保输电线路安全运行。”
   身背测高仪的伊晓性格文静,不善张扬。身挎工具包的柳尔性格外向,活泼开朗。两人打起精神,跟在班长小溪后面。
   柳尔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得意地说:“还可以当拐杖呢!”伊晓笑道:“甚好,拿回去收着,老了用得着。不过你要捡两根。”
   柳尔纳闷地问:“为啥?”
   伊晓:“老俩个呗!哈哈哈!”
   柳尔一听,方知被愚弄,抡起棍子佯装着朝伊晓打去。伊晓赶紧跑,柳尔后面追。二人抓住树木跃来跃去。小树枝被扯得哗哗作响。小溪看到两人积极性已被调起,脸上露出笑容,放心地朝前方走去。
   突然,伊晓、柳尔哇哇乱叫……
   小溪回头一看,不好!二人刚玩耍时,不小心摇着树上的马蜂窝了!只见二人头上黄点乱飞,看二人痛苦的神情,料定已经被叮。小溪大叫:“快躺倒别动,掀起外衣蒙住头。”
   伊晓、柳尔一听,想起学校老师教过的预防马蜂叮蛰的常识:“马蜂和蜜蜂不一样,以食肉为主,较凶猛,有的还带有毒性,一旦惹上,被蛰得厉害的会致命。马蜂对活动的生物很敏感,万一遇上马蜂追,不要跑,马上蹲下不要动,用衣服之类的保护好自己的头。千万别乱动或奔跑,因为马蜂飞得很快,反应也很灵敏,越跑追得越紧。”二人立即躺倒,一动不动。
   稍后,马蜂飞回窝里了。小溪轻轻走过来,叫起二人,迅速离开此地。
   伊晓、柳尔跟随小溪才走出五十来米,只听得扑通一声,伊晓倒地不省人事,昏了过去……
   
   二
   待伊晓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九点了。
   “爷爷,他醒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喊道。
   伊晓一看,床边坐着一个身着碎花衫的女孩子,模样二十多岁吧,黑幽幽的长发披在肩上,脸庞子红扑扑的。随着门外微风吹来,一阵异性香体味扑鼻而来。
   伊晓慌忙坐了起来。
   “别动,小伙子。好好躺着,算你幸运,遇上了俺老汉。否则如你的伤情,赶到医院时,有生命危险。俺老汉祖上秘方,专医马蜂蛰伤。背你来的那两人,高的叫小溪,三年前俺医过他一次。从那时起,俺这儿成了他常来的地方。昨晚,就是他与另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背你到这儿的。俺叫他们回去了。俺给你敷了药,喝了药汤。保你没事。嘿嘿!”一个老汉模样的人进来,摸着胡须呵呵说道。
   老汉姓乌,叫乌江南,做了一辈子的山林管理员,与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女生活在一起。但平时多在遵化市侯家寨乡的大山山脚孙女的林果园居住,一来巡山方便,二来与孙女作伴,所以很少住在村里儿子家。这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叫乌璃,遵化市职业技术学校毕业,学的是林果种植。她在这山脚下承包了五十多亩山坡地,种植大量的水果树,主要是苹果、柑橘、柠檬等。
   一家人都与小溪很熟悉,乌璃亲切地叫小溪为溪哥,小溪叫乌老汉为乌大爷。这儿是小溪这个班组巡线下山的必经之地。三年前,小溪巡线时,在砍伐影响线路的大树时,不慎被马蜂叮了,幸好遇上巡山的乌大爷,把头发晕的小溪扶下山,来到孙女果园房子里,及时给服药,清毒,包扎,他才转危为安。按小溪的话说就是,没有风餐露宿过,没有被马蜂叮过,没有在野外跌过,是当不了一名合格的巡线员的。
   小溪负责的唐山供电公司输电运检室运维四班,管辖35-220千伏输电线路45条,共计725.6公里。全班十个人,人人都有这些经历,身上都有被马蜂蛰伤过的伤痕。作为班长的小溪,就更莫说了,连屁股上都有三处,他不好意思对外说,只有他自己知道。
   昨天伊晓、柳尔都被马蜂叮了。柳尔被叮处长了一个大红包,乌大爷给他抹了药就无事了。小溪没有料到伊晓竟然会晕倒,这可能是个人的体质的原因吧。看到伊晓没有危险,已经睡了,他带着柳尔搭车返回单位了。
   今天一大早,他带上柳尔,驱车来到乌璃果园,看望伊晓。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溪哥来了,爷爷。”乌璃正在门边洗衣服,看见小溪与柳尔,笑着说道。
   “乌大爷好,乌璃妹子好!伊晓好些了吗?”小溪边问边大踏步走了进来。
   “班长,我已经好了。今天还去巡线吗?”伊晓已经站起来了,很有精神地问道。
   “好了就好。以后要注意。尽可能不再出现这样的事。”听了班长的话,柳尔与伊晓对望了一眼,很不好意思,还不是两个人疯闹惹的祸。
   这时,小溪说:“今天是星期六,对别人来说是休息日,对我们巡线工,不存在这一说。现在需要我们先处理一个事故,然后顺着坝子寻到洋儿河。走吧!”
   小溪说完给了乌大爷一张钱,说:“乌大爷,这一百元钱作为伊晓的治疗成本费和住宿费。”
   乌大爷没有推辞,这已是他与小溪班组达成的默契。首先几次他硬是不要,小溪不同意,说以后还会出现这情况,还要找他。不要钱以后就不好意思来找他了。乌大爷再也没有推辞了。于是,乌璃果园成了小溪班组的落脚点之一。有时在这儿吃一顿饭,有时也只是喝喝水。
   看到自己的班长已经大踏步地走向停在外面的车子,伊晓、柳尔也跟着就往外走去。
   乌大爷与乌璃在门口相送。伊晓向乌大爷挥挥手,不断说着“谢谢”,又望了望乌璃,乌璃似乎也在望他。
   这逃不过柳尔的眼睛,柳尔笑道:“住一夜就住出感情来了啊?还依依不舍的,眼睛对望。我希望你成为这儿的乘龙快婿,以后我们来这儿更方便了。只可惜你有对象了,别花心啊。”
   伊晓被柳尔说破心思,甚为尴尬,不理他,抢走几步,赶上了小溪。
   三人驱车来到一处稻田边,到处是绿油油的秧苗,长势喜人,就连稻田边的埂子,青草也是绿郁葱葱。很多不知名的小花正在绽放,嗡嗡飞舞的蜜蜂和几只土蜂子在花上翩翩起舞,辛勤采酿。
   这条输电线路几乎有一半线路都在稻田地中。小溪每到刮风下雨,就担心它顶不住。事实上果然如此,好象故意和小溪过不去似的。去年夏季就折腾了他们6次之多。今天它又发脾气了!小溪依靠公司调度提供的故障测距算了算,一猜就是这片水田。经实地勘察。果然,故障段正是水田。
   小溪说:“走!”
   柳尔瞪着眼睛,问:“怎么走?”
   小溪说得很自然:“瞎子过河——趟呗!”说完脱下鞋子,左手拎着工作鞋,右手拿着望远镜,脚下踩着田里的凉凉的稀包泥,往那些塔基走去。伊晓、柳尔互相望了望,无奈地弯腰,脱鞋,卷起裤脚,提鞋,跟在班长后面,高一脚底一脚往前走去。
   小溪利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到底是哪座塔基有故障?要一一细查。好在没走几座基杆塔,就找到了故障点。这个塔基掉闸了。
   一般情况下,线路故障掉闸有雷击掉闸、鸟粪掉闸。小溪赶紧作进一步检查,原来是塔基上的鸟窝造成故障的,是鸟害掉闸,估计是大鸟排便。当然巡线员就熟知了。这是指站立在杆塔上方的大鸟排便引起的。鸟排便一般都在凌晨,当它排便时,粪便沿着瓷瓶片流到导线上,瞬间发生接地故障,造成线路掉闸。
   对于小溪来说,最重要的是找到故障,找到了就容易了。他三下五除二地动作起来。很快,故障就被小溪排除了。
   柳尔生气地说:“鸟啊鸟,真想把你这该死的鸟掐死,干嘛总在杆塔上搭窝呢?害得我们休息日都不能在我们的窝里安稳地呆着。”
   伊晓说他:“诗兴大发了啊,鸟啊鸟的!”
   “哈哈哈……”水田里笑声朗朗。
   
   三
   直到天快黑了,他们才回到家。
   伊晓、柳尔向班长告别,两人回到宿舍,一头扑在床上,就不想再起来。
   过了一会儿,伊晓说:“这种工作,两头见黑,没有料到巡线员这么辛苦啊!”
   柳尔累得不想说话,内心明白,自己父母都在市里任职,下来前对自己说过,工作满一年,就把他调进市里供电公司上班。此时听了伊晓的话,他没有接话,很快就呼呼入睡了。
   伊晓见柳尔睡着了,自己感觉疲劳不堪却无法入睡。刚才在路上接到女朋友韩紫云的电话,责怪他昨天今天打电话给他,怎么不回?伊晓说,大山里很多时候没有信号。韩紫云哼了一声,叫他尽快想办法调进市里,否则,她就要与他说拜拜。他听了不知如何回答,“嗯嗯啊啊”一半天,韩紫云不耐烦地挂了电话。伊晓苦笑了一声,看到韩紫云不可一世的态度,他不由得想起乌璃来。她是那般的清纯,清澈的大眼睛总是温柔的,悉心地照料他,给人的感觉是总乐呵呵的。她不愿在市里,专程跑到大山脚下承包果园,真不简单啊!他突然感谢起那叮他的马蜂来了,甚至埋怨马蜂为什么不多叮一处,好在乌大爷家那儿多睡一天。 
    
“妈妈,爸爸来了。”在屋外玩的儿子小河看见爸爸大踏步走来,大声地喊道。
   小溪开心地说:“儿子,在家乖不乖啊,听妈妈的话没有?”
   “这个,你要问妈妈,她才有发言权。”已经读小学的儿子不直接回答,巧避锋芒。小小年龄的他,如果回答真话,怕爸爸不高兴,他很调皮,他没有听妈妈的话,多次闯祸;如回答听话,老师教育他们要说真话,他可不想骗爸爸。于是,来了一个弯弯绕。
   见儿子与自己斗智斗勇,小溪夸奖:“有水平,还真的要问你妈呢!”说完拍了拍儿子的寸头,往屋子里走去。
   麦梓正在家里做饭,她不知道今晚要做三人的还是两人的,反正丈夫几乎不在家吃饭。要么他在山上啃面包,要么在那个小镇吃快餐。多年来都如此,所以他有胃病。麦梓也知道,丈夫所在的供电公司输电运检室运维四班的十来个人,大都有胃病。这都是作为巡线员落下的病根。由于为了安全,高压线需要避开人口密集地区,尽量从山头经过。同时,为确保高压线路安全运行,需要专人进行巡查。他们就是这样一群人。他们大多时间都在野外工作,常常饱一顿饿一顿,好一顿差一顿,特别在大山里是,吃的都是干粮,时间久了,就有了胃病。
   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已经出去了两周。昨晚听他打来电话说,回到单位了,但是他值班,还是不能回家。还说他很难过,带了两个新人上山巡线,没有料到让马蜂叮了,一个还晕了过去,正在乌大爷家治疗。他又说:“明天去接他,如果没事,接回来后我就回家了。我都两个星期没有回家了。”
   现听到儿子在外大喊的声音,知道被马蜂叮的人没事,丈夫回来了。心里一喜,她赶紧又加了两个丈夫爱吃的菜,一个番茄炒蛋,一个炒回锅肉。
   小溪边开门边说:“老婆,我回来了!”
   麦梓轻轻地“嗯”了一声,把炒好的热气腾腾的菜抬上桌。
   小溪洗洗手坐了下来,闻了闻,说:“真香!有老婆真好!”
   麦梓心里一热一酸的。热的是丈夫的话好温情,让她心里甜丝丝的;酸的是他真的没有能好好地吃上几顿自己炒的菜。
   饭后,儿子又跑出去玩了。小溪忙去厨房里洗碗。麦梓进来,从他身上抢下围巾,不让他洗。顿时,他心里暖暖的,也湿湿的。自己工作的原因,家里几乎照顾不了,全部丢给了妻子。好不容易自己在家,她又不让自己做事。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红扑扑的脸上滴着汗水,他心里无限感动。
   他轻轻地走过去,从后面拦腰抱住妻子麦梓,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说:“老婆,你真好。你辛苦了。”
   麦梓嘻嘻笑道:“去你的,人家好痒啊!”
   “好老婆,今晚我想要合闸。”后面传来极为温柔的声音。
   合闸是他们夫妻温馨的暗语,就像其他夫妻也有自己的暗语一样,每当一方想要对方时,就这样说。
   “嘻嘻嘻,你还有力气合闸啊,今晚闸的电力有些猛呗!”麦梓“咯咯咯”地笑着,扭着身子,拿过拖把,开始拖地。
   看着温馨柔顺的妻子,小溪心里乐开了,轻轻哼着“咱们工人有力量……”进了卫生间,拧开了水龙头……
   
   四
   今天又轮到伊晓、柳尔跟着班长小溪上山巡线了。工作以来,这是第三次了。这期间,另有两次是跟其他的老师傅。
   有一次本来也是跟班长的,但当时班长小溪去市里开会。会上,唐山供电公司输电运检室运维四班荣获唐山市“工人先锋号”称号,受到嘉奖。整个市供电公司先锋号,只有这个班组一个,他们突然感到自豪起来。
   伊晓、柳尔与班上的其他师傅一道看到了会议实况。银屏上,班长小溪身着工作服,神采奕奕,精神焕发,身披大红花,身戴红色彩带,带子上写有“市供电公司先锋号班组”字样。班长小溪正在接受记者采访。当那个女记者问道:“小溪班长,从事这样既累又脏又危险的工作,后悔吗?每次巡线回来会想些什么?”小溪远望前方,自豪地说:“不后悔。工作,要知道自己是谁!定位于这个岗位,有一份荣光,常人无法感受,那就是看见万家灯火时的那份踏实感和自豪感。每次巡线回来,我们首先会惯性地回想当天巡查的线路是否疏漏,同组的人互相提醒。然后会洗个澡,冲掉一身的尘土,最后就是回到家,哪都不想去了。”
   听到这里,伊晓、柳尔突然更加敬佩班长起来,以跟班长外出巡线为自豪。今天,看到办公室外面值班表上,他们是跟班长小溪,二人心里暗暗高兴,他们自己都发觉,已然成了班长小溪的粉丝。
   他们喜欢跟班长是有原因的,班长爱说话,还幽默风趣,一路上,偶尔一个笑话,会让他们疲乏顿失,精神为之一振。更重要的是,班长从不发火,作为新手的他俩,出错是难免的,班长总是耐心地指导他们。
   尤其是伊晓,心里有一个秘密,跟其他的师傅,巡线到了遵化市侯家寨乡的大山山脚的乌璃的林果园,并不停留,直接下山搭车而返回,即使去,也是叫他俩在果林外等着,师傅进去接了两瓶水,就出来了。而班长小溪,每次到那儿,就要领着他们进去看望乌大爷,如果时间还早的话,就陪乌大爷吃吃饭,说说话。
   上一次,一路顺利,提前到达了乌璃果园。小溪又领着他俩进乌大爷家,陪乌大爷唠嗑。当然,伊晓的注意力却在乌璃身上,眼神跟着乌璃的身影,进进出出。有时,两人眼光一接触,就像触电一样,慌忙闪开。特别是第二次去时,伊晓看乌璃时,乌璃正好看他。二人慌忙移开眼睛。伊晓忍不住又去看一眼,哪防乌璃的眼睛正好望过来,把个乌璃一下子闹了一个大红脸。从那以后,伊晓心里装满了乌璃。
   这一切,班长小溪似乎没有觉察到,却逃不过另一个人的眼睛。他就是柳尔。故此,柳尔常常开他的玩笑,说他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了!以后要学会分身术,一半留给韩紫云,一半留给乌璃。伊晓红着脸,叫他别乱说。
   但柳尔却不知道一件事,一个月前,伊晓收到韩紫云的最后通牒:“半年之内调进市内,否则,我们只能是平行线,各走各的道吧!”
   伊晓心灵深处,已经对韩紫云失望了。四年同窗,两年相恋,抵不过半年时间的打磨,如今,因为不在一处,无法浪漫,就要分手,当年的诺言,竟不值一分钱……
   “加快步伐,看样子要下雨了,我们得快点赶路,尽快查完塔基。”前面传来班长小溪洪亮的声音。
   “快走,你在想啥呀?”走在中间的柳尔回过头来催他。
   伊晓中断回忆,脸上顿显尴尬,好在前面的两人没有注意到。
   此时,天上乌云翻滚,刚才还在明亮的天空,一下灰暗了下来。三人急急忙忙往山上爬去。此时,大滴大滴的雨滴下个不停。小溪领着他们跑到一个山崖下,在一块巨大石壁下停了下来,这儿雨淋不着。
   看着天上飘来的大雨,柳尔说:“我来作诗一首。”
   伊晓说道:“这就对了嘛,这才不辱没你在学校时就在校报上发表过豆腐块的名气嘛!”
   小溪鼓励他:“来一首,我也是诗歌爱好者。”
   柳尔顿了顿,吟道:
   “起五更,归月色
   伴随我们的多是夜黑和寂寞
   沿着输电线路到大山的每一个角落
   缺陷,我们查找
   树障,我们砍伐——
   望远镜是我们的眼,
   责任是我们的心
   不让每一处隐患从我们眼前滑落
   因为——
   我们是巡线工人
   光明的使者……”
   小溪听了大赞,说:“柳尔,你这首小诗,通俗易懂,是对工作尽心尽职的诠释,你的悟性很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我的空间里写一篇日志,题目就叫《大山深处的巡线人》,把你的小诗作为日志的结尾,好不好?”
   柳尔高兴地说:“好啊,这是我的荣幸。”
   小溪又说道:“当然,我要注明这是我班今年新来大学生写的。因为这是你的著作权。”
   一句话逗得柳尔、伊晓哈哈大笑。

文章评论

先来占一座,

月亮使者

光明使者,指引中,,,!引人入胜[em]e179[/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