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郎回归(小说)
原创日志
一
初升的太阳,暖暖地照射下来。路的左边,一排排高高的刺梨树,生机勃勃,绿郁葱葱。树下长满了青草,柔嫩的小草在暖阳下,睡意朦胧。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在草尖上闪耀。
右边是一片片红土地,往远处延伸。远处,隐隐约约瞧见犹如一条泛白色的飘带,蜿蜒地蠕动在那儿,展示出那苗条迷人的身段。当太阳透过白云,把阳光洒落下来时,终于露出它的真面目,原来是一条小河。
朱飞彤欢快地走在这条路上。偶尔遇着早起做农活的村民,传过来好奇的眼神。
难怪村民奇怪。这么早,在这乡间的路上,走着如此时髦的一个小伙子。寸头,七彩花格衬衣,天蓝色牛仔裤,乳白色运动休闲鞋,胸前插着一副墨镜。浓眉大眼,英俊潇洒,长相最像前些年在春节联欢晚会上演小品的朱时茂。
巧的是,这个年轻人也姓朱,叫朱飞彤,他昨晚坐夜车来到西平市,一下车就马不停蹄地赶路。
他要到翠河镇白龙洞那儿的一个桃林去。
前天,累了一天的他,晚上又被老总叫去汇报工作,并陪一个重要客户吃饭。直到很晚才忙完,他拖着疲乏的步子,回到住处。啥也不想做,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瞌睡就来了。正在昏昏欲睡之中,突然听到电视里传来西平市三个字,他一下兴奋了起来,坐直身子,盯住屏幕。
这不是自己的家乡吗?原来正在播放一个专题片,展示家乡大学生创业的事。说的是一个职业大学毕业生靠一台缝纫机起家,现在他在市区拥有几个门面的窗帘美屋店,实现了自己的价值和梦想。紧接着,镜头拉到一处山清水秀、桃花盛开,名叫“等郎回归”的地方。
这是一片山坡地,长满了桃树。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随着电视里的镜头远远看去,一片花的海洋。千姿百态的桃花,像一群群穿着美丽衣裳的花仙子,娇羞无比,欲语还休,怎么看怎么让人心动。一阵微风吹过,花仙子在风中翩翩起舞,太漂亮了!随着镜头拉近,看到桃花在枝头成串成串地开放,一朵挨着一朵,开着花,开成了一柱,开成了一树,开成了一片,开满了一山;又一阵微风吹过,吹落桃花点点,彷如天上在下花瓣雨一般,美得令人心醉。
突然,一个特写镜头,出现了一栋土基瓦屋面房子,房子两侧正中央刷得白生生的。左面写着:桃花飞彤,心心相融。右边写着:桃林作证,永爱心中。
房前院子里,站着桃林的主人。她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子,头发如马尾状般挽在脑后,高高束起。还是那身永远如水洗蓝天的牛仔装,那双轻盈舞动的网布运动鞋,脸上挂着她特有的三月桃花般的笑容,使得她犹如一只栩栩盎然的蓝蝴蝶。她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
记者:桃花女士,问了你这么多的问题,谢谢。还想问你几个私人问题,好吗?
桃花:随便问。
记者:你一个人独处时喜欢唱什么歌?
桃花:我喜欢唱《我还是我》。
记者:哈哈!原来你喜欢唱与你同名的歌星的歌曲啊!
桃花:你这样理解也可以。
记者:你住的房子上的的字“桃花飞彤,心心相融;桃林作证,永爱心中。”还有你的桃园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桃花:这是我的秘密。但可以透露一点给你们。这桃园是我和那个叫朱飞彤的男孩共同投资的,这是我们的梦。他出远门去了。总有一天他会来这里找我,所以我等郎回归,桃园需要他。爱他的人更需要他。我相信我与他的爱,不会过期。这十六个字,是我和他的爱的约定。
听到这里,朱飞彤心里一热,眼泪决堤,如潮水般滚滚而来……
二
2011年,初夏。南方国家植物大学。
植物馆背后,几十棵苍劲高大的雪松舒展开粗壮的枝干,那茂盛的枝叶,好象为学子们撑开了一顶顶绿绒大伞,遮住了那火热的太阳,为学子们创造了一大片凉爽的世界。四周花坛里,鲜花盛开,微风一吹,花儿像一个个美丽的小姑娘,在风中翩翩起舞,又像一只只美丽的花蝴蝶,在微风中扑扑闪闪。那一排排椅子中间的一串红,一簇簇的,红似火,好像在地上铺了一层红地毯。
顺着这片红地毯往里走,是一片桃林。桃树上挂满了红红的桃子。桃林里有几个双人石椅子。
这儿是朱飞彤与桃花课余后常光临的地方,是他们爱的见证。他们在这张双人石椅子上述说着爱的语言、拥抱、接吻。他们还在这儿做着毕业后美丽的梦想。他们许下诺言,要永远在一起,一生不分离。
桃花姓殷,叫殷桃,小名桃花。人们叫她桃花,朱飞彤也叫她桃花。桃花是那种让人一眼看上去就会情不自禁地喜欢上的女孩子,倘若多看几眼,给人一种叫摄人心魄般的感觉。她头发黑如漆,面如桃花。因此,从小就被家人喊为桃花。
朱飞彤与桃花是西平市一中高中班的同学,考入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他们学的是果林与园艺盆景艺术设计。熟知他们的人都说,他们才貌双全,老天都要成全他们。其实,他俩高中时就彼此有好感了。彼此之间的那种喜欢,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到大学后,他们就没有顾忌地公开了他们的恋情。
大学四年,倏忽即逝。毕业后,他们一起回到西平市,受聘于一家大型花卉公司,按照公司的业务流程,专门负责花园建设工程。
他们在市区背街租了一间房子,约十来个平方面积大,住在那儿。
看着桃花每天跟着自己受苦,后悔不?朱飞彤问她。
不后悔,一点也不!也不准你后悔,说着,她扑向他的怀里。
我只需要一个家,一个不要多大的地方,你就是我的家。桃花柔情似水地说着,闭上了双眼,故意把脸仰了起来。四片烫烫的唇贴在一起……
阳光借着微风从窗子外面进来,出租小屋里充满了温馨。屋外一颗大树上,两只小鸟紧紧挨在一起,互相把头偎依给对方。
春节期间,公司放五天假,他俩挣的钱交房租后没有多少了。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回家了,主动承担了公司留守任务,为一栋别墅的小花园做设计规划。他们两个到了许多别墅观察,了解,又多次与房东电话联系,出台了两套方案。结果,这位房东在众多方案中看中这两套。公司老总很开心,表扬了他们。
别墅房东是西平市非常有名气的饭店老板,叫许鲁德,长得白白净净,矮矮胖胖的,脖子上挂一条金黄的粗项链。听说他的“巷庄一品”饭店每天的毛收入都在十万元左右。当地名流、大腕、政客都喜欢在他家饭店搞接待。最近常与他在一起的佰丰房地产公司老总陈香露,就把“巷庄一品”饭店定为他们公司在西平市的定点接待处。
许鲁德要求在雨季来临之前,把他的小花园工程搞完。为此,公司老总催得急,在师傅们施工时,朱飞彤和桃花不得不常来现场指导。
这天,正当他们在与施工师傅们在一起就花园的假山摆放进行修改时,许鲁德走了过来,说,桃工,我想请你到我的饭店去一下,对我的花卉摆放和布局,提提你的看法,行吗?
这里的人都叫桃花为桃工,叫朱飞彤为朱工。
桃花跟上许鲁德走了。
朱飞彤继续对假山的摆放提出整改意见。之后,他坐在一旁看着师傅施工。心里却想着刚才的事情。这许鲁德,你就不会等我们提出假山施工意见后,让我们一起去你的饭店看吗?更何况对你饭店花卉布局并不在我们的工作范围之内。
朱工,一声温柔的呼叫响起。
三
朱飞彤抬起头来一看,这不是最近经常与房东许鲁德在一起的那个女房产公司老总陈香露吗?
此时的她,着黑色低领休闲上服,紧身裤子,高筒黑色皮鞋,把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她手里提着黑色的皮包,正笑盈盈地看着朱飞彤呢!
请问你有事?朱飞彤矜持地问道。
是啊,我想咨询你几个花景设计的问题。咱们到这边说,好吗?
他随她进了别墅,来到客厅坐了下来。她坐在他对面的小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一包云烟,抽出一根,递给朱飞彤。
对不起,我不抽。朱飞彤摇了摇头。
好习惯,像朱工这样的精致帅哥,不抽烟的很少。顺便告诉你一句,你很像小品演员朱时茂。陈香露边说边给自己燃着一根烟,吐出串串烟圈,然后把烟盒丢在茶几上,手里只捏着那个红色打火机不断地翻转着。
我的公司很大,遍及整个西南。每年仅仅广场花园、小区花园、私家花园的工程量就达数千万。这次来西平市就是参与一个市区广场花园标段施工夺标的。陈香露边说边从皮包里取出一叠图纸,在茶几上铺开来。她继续说道,我非常欣赏你们给许总经理别墅花园的设计,简单而美丽,特别与别墅的整体建筑浑然一体。我是行家,我就是学建筑艺术的,一看就明白,你们是高手。
陈香露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指着图纸柔柔地说道。
朱飞彤无意识地瞥到对方这姿势导致的她胸前的景象:细腻雪白丰满的乳房呼之欲出,深深的乳沟充满着莫大的诱惑力。朱飞彤莫名地一颤,他赶紧控制住自己的眼睛,盯住图纸。待陈香露说完,他说,我看看。
他把图纸拿了起来,放在眼前,给人的感觉,好像是近视眼似的,从而遮住了陈香露那充满了诱惑力的身体。朱飞彤逐渐地稳住气息,刚才视觉带给身体的冲击慢慢地平息下来。他这才细细地审视着这张图纸。
朱飞彤提出四点意见。陈香露听了他陈述的理由,豁然开朗,双手抓住朱飞彤的手说,谢谢,我总就感觉哪里有些别扭,经你这一提,瞬间明白过来。你把周围的九条长方形一串红花带改成九个圆圈形花带,从而与广场中央圆形水池花带协调了,产生了令人震撼的美感。这就如围绕太阳转的九大星球一样,美仑美奂。如果这些星球变成长方形,会是什么感觉呢?不舒服的感觉。朱工,你真能干,谢谢!
陈香露说完,从皮包里取出一张名片和一个信封,说,有事联系我。另外,这是你的咨询费,应该拿的。别推辞啊!
太阳偏西了,天空中有大量的火烧云,映得街道一片红。朱飞彤觉得自己的心也红了,红得像一朵桃花。他要用这钱给桃花买新衣服。桃花的天蓝色牛仔装很旧了。
他回到住处,桃花还未回来。他提着刚才买的菠菜、香芹和半斤牛肉,去水管边,清洗了起来。等他做好饭菜,外面传来轻盈的歌声:
我就是我只是一个女孩
我喜欢美丽我也想逍遥
那天空中布满五彩云朵
不知道历史怎样评说……
随着动听的歌声,桃花进来了,走路似乎有些摇晃。
朱飞彤忙过来招呼她,正要叫她吃饭,她却丢下挎包,四仰八叉倒在床上。他过去一看,一股酒味扑了过来。
你喝酒了,你吃过饭了?朱飞彤皱了皱眉头。
吃了。睡着的人回答,没法,帮许总看了他饭店院子里花景布置,他居然按我说的马上叫人重新布置,一下子就给人靓丽清新、赏心悦目的感觉。他非得喊我在那儿吃饭,我不愿意,要回来与你一起吃,他说你会有人招呼吃的。没法,我只得坐下与他们一起吃,在他们的夸奖声中,嘚瑟了,就喝了一小杯。我怕你担心,就提前回来了。
朱飞彤听了,有些担心,说,别在外面喝酒,女的容易吃亏。
哎,你想到哪儿去了?许总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看他面善,刚才他还叫人开车送我回来。
朱飞彤不想与她再争辩,就走过去,从包里拿出陈香露给他的那个信封。那里面有两千元,是他一月的工资。当时他推辞了,她不同意,说是他该得的,他的技术含量值钱。他的建议,是画龙点睛。
桃花,你看,这是我今天的咨询费,星期天我们两个去商场。没有声音,朱飞彤往床上一看,桃花已经睡着了。
这是从毕业到现在,朱飞彤第一次孤独地吃饭。牛肉炒香芹,是他与桃花的最爱,每逢节假日和生日,才能吃上一顿。他都让桃花多吃,自己最后才把盘子舔得干净。今天是怎么啦?新鲜的牛肉炒香芹,却没有味道。
四
别墅花园工程已进入尾声。施工的师傅们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验收这天,公司老板叫朱飞彤参与另一个景点工程的设计,所以桃花一人代表设计方参与验收。
别墅花园占地面积约两百多个平方米,中间建有一个水池,水池旁边只是一个假山,假山背后是一片竹林。从假山到水池有十米的小走廊,走廊全是木板,防腐木铺就的,一直通到假山旁边角落里的那个木亭子。走廊两边栽的全是金针顶叶植物。水池到别墅正门,建有一座木制小拱桥。其他空地,全是青草。别墅正门到外面大门,停车用,地面全是用广场青石铺就。别墅四周全是常绿植物花卉,有万年青、米兰、木槿、滴水观音、木瓜、铁树、婆树和一些名贵花种。
四点开始验收,业主许总与施工方按图纸看了看,施工方又照了几张照片。许总看完,表示没有意见,很满意。验收过关。
这时,天气骤变,乌云翻滚,下起雨来。树上那些欢快嬉闹、叽叽喳喳的一对对小鸟,被猛然飘落的雨滴驱散。
朱飞彤那边已经结束,他拨通了桃花的手机,可是无人应答。他急忙穿上雨衣,骑着单车,拿上一把伞,往许总家的别墅赶去。他要去接桃花。
快要到时,突然一辆奥迪车迎面驶来,朱飞彤赶紧往边靠。汽车溅起的水花,泼在他身上。他不满地朝车子看了一眼,却不料看到车子里坐着的桃花,与开车的许总,有说有笑的模样。
朱飞彤的心一下子紧缩起来,似乎有一种隐隐的疼,这种疼,以前没有过。想起这些时日来,空闲时间,要么桃花被许总请去办这办那,要么他被陈香露请去咨询这咨询那的。两人虽住一起,反倒很少在一起吃喝玩耍,因为回到住处时都已经很晚了。有时互相不理解还彼此责怪起来,于是,背靠背睡到天亮。
亲眼看到桃花与许总走得这么近,朱飞彤心里五味杂陈,特别是此时自己骑单车冒着风雨来接她,落得这副模样,扎实不好受。坚强的身躯却挡不住委屈的泪水,一下子溢满眼眶,倏地滚了出来,与满脸的雨水,往地上落去,分不出哪是泪水哪是雨水。
前天,陈香露老总对他说,如果他愿意,可去她公司里干,薪水是现在的两倍。
他提出如果答应桃花与他一起进佰丰房地产公司,他就去。陈香露回答只需一个人,而且只要男的。叫他考虑,愿意了,随时可以拨打她的电话或去她住处找她。
朱飞彤想到,其实这些天发生的事也不怪桃花。她这么美丽,赛过天仙,优秀的男人都有这个权利喜欢她。她应该得到幸福,自己给不起她幸福,只会让她跟随自己受苦,就如今天,难道要那么美丽的天使在狂风暴雨中坐在自己的单车上受苦吗?她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凭什么只能跟自己呢?爱一个人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朱飞彤想到这里,心一横,抹了抹眼睛,调转单车,朝陈香露住的地方使劲蹬去……
陈香露答应了朱飞彤的要求,不要利息借他十万。当天,他把这十万打在桃花的卡上,就悄无声息地跟陈香露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到了总部以后,朱飞彤帮助陈香露接了好几桩生意,深得用户好评,公司获得的利益丰厚。
陈香露当着朱飞彤的面,把那张十万元的借条撕了,说不用他还了,作为佰丰房地产公司补偿把他与桃花工作搭档强行拆开的安抚费。
第二年,朱飞彤更是大显身手,他的设计打败了国外数家公司,抢占了国外的几单生意,从而让佰丰房地产公司走出了国门,成了跨国公司,他做出了巨大的成就。陈香露把国内涉及设计的生意托付给他主管,她自己则专门坐镇国外。
朱飞彤的报酬很高,陈香露开给他的月薪与公司的高管一样,月薪十万,还不算年终奖。他来到公司第一年的年终奖金就是二十万元。
然而,朱飞彤总觉得缺少点什么,每到夜晚降临,自己独处一室时,一阵阵孤独忧伤袭击着他。他感到郁闷的是,看到自己年轻帅气收入高,好多女孩主动投怀送抱,他却没有一丝感觉,满脑子里是桃花的影子。多少个夜里,他常常想起桃花,想起与她在一起那些开心的日子,虽寒酸,却开心着。有时,他毫无睡意,干脆起来,打开音响,把音量调节到他自己听得见的程度。这是桃花经常哼的一首歌曲:
我就是我,只是一个女人
我享受爱情我渴望平静
这世界里荡漾九宫神韵
说不清为何遇见他
就这样一路走过
我还是我,只是一个女孩
我还是我,只是一个女人……
他想起桃花对他说过,歌词中的他,就是飞彤哥哥,我的爱哥哥。他第一次听她这样说的时候,激动得把她抱起来,转了好几圈,然后,放下她,亲她,亲了个够……
他们在一片桃林里许下诺言:桃花飞彤,心心相融;桃林作证,永爱心中。
五
朱飞彤接到陈香露的电话,她回国了,叫他过去把最近他主管的事务给她说一说,并陪她一起接待一个重要客户吃晚饭。
放下电话,朱飞彤心里极为不乐意。他最恨晚上陪陈香露接待客人,她总喝醉,每次都是他和她的秘书把她送到家。那个秘书很讨厌,她每次似乎都在暗示朱飞彤留下来。朱飞彤装着听不懂,抢先秘书一步离开。
其实朱飞彤不是傻子,与丈夫分居的陈香露喝得微醉时,看他的眼神,火辣辣的,有一种风情万种的柔情,但他有自己的处事原则,那就是绝不和自己的上司有暧昧关系,那会毁了自己。自己靠本事吃饭,不是吃软饭的男人。他有陈香露住处的钥匙,因为她住处的所有花卉盆景在她不在时,由他照料。这是陈香露安排的工作之一。他明白,自己实际上还兼着陈香露的私人花工,即使她在家,她自己也不去弄,叫朱飞彤去做。
当朱飞彤赶到陈香露住处时,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打开花园喷水闸,趁机浇浇花园里的花草,等说完事,花草也浇得差不多了。这样,这个星期可以不过来了。做完这一切,他进楼去,门没有锁。见陈香露没在客厅,朱飞彤就去了卫生间。一楼室内的卫生间设计特别,也许是考虑到有客人的原因吧,竟然分男女。朱飞彤正要出门,却听见有人进来,打着电话,是陈香露。
朱飞彤缩回开门的手,他不想这个时候出去,免得尴尬,干脆等她出去后自己再出去。于是,他站在男厕不出声。
陈香露打电话的声音听得非常清楚,巧的是,正好是打给许鲁德的。对方说什么听不见。
许鲁德,你这个家伙,刚才为什么响这么久才接我的电话?是不是又与哪个妞在一起啦?你们男人的臭德行,恶心!
什么?没有!谁信你。当初你看上朱飞彤的女朋友,我看上朱飞彤,咱们却是有着本质的区别。我看上的是他的本事,他的与众不同的非凡才华。你看中人家女朋友的是如花似玉的容貌,温香软玉的身体。
不是?吹牛!
什么?哈哈!狂喷过你呀!你也知道那个妞的厉害了吧?什么?人家不上你的钩呀!哈哈!活该!我看这两人爱得很深。你不可乱来啊!
什么?你只喜欢我?谁信呀?啊?
你故意接触那女孩是为我?以为我喜欢上了朱飞彤?拉倒吧,你,你这么高尚啊!朱飞彤可不是你想象的男人,他可是一个真男子!
真的?妞已经离开了?什么时候的事?早就离开了啊!去哪里了啊?
不知道,啊?哦,原来是跳槽走了啊!
什么?朱飞彤会知道,这个我没有问他。等一下,他要来的,我问问再说,实在不行,把她找来,我国外的业务已经扩展,需要人了。我想稳住朱飞彤,他太能干了。虽然我答应过他,他何时离开我都可以,但我不愿意他离开我的公司。
嗯,好,想我了,不信。不过我倒是真的有些想你了!你这家伙,床上功夫蛮厉害的呢!哈哈!想我你就来。好了,别贫嘴了,挂啦,啊!
一阵水响,陈香露出去了。
朱飞彤站在厕所里,百感交集,心里早已湿成一片。桃花,我的爱人,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女神,你现在在哪里呀?我让你受苦了,我冤枉了你,误会了你。对不起,桃花,我离不开你。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我现在过得不好,不开心。一到夜里,满脑子里都是你的模样!有时候夜半三更,我还在听你爱唱的歌曲呢!我很想,很想知道,你也想我吗?
六
看到电视里记者采访桃花早就结束了,朱飞彤才回过神来。
他想着今晚陈香露与许鲁德的一通电话,突然,他做出一个决定:离开佰丰房地产公司,去找桃花,开创自己与桃花的幸福。
一旦作出决定,他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刚才全身的疲乏消失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站起身,关了电视,打开音响,桃花喜欢的甜美的歌曲响起:
不知道历史怎样评说
我就是我只是一个女人
我享受爱情我渴望平静……
朱飞彤端起茶水,走到窗子边,拉开一直关得严实的窗帘,推开玻璃,向外看去。
楼下,依然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光怪陆离,充满诱惑。
朱飞彤不想看,他抬起头。
天上,一望无际的星空,一轮明月挂在天空,如水泻落。
朱飞彤倚靠在窗前,望着西平市的方向,柔柔甜甜的思念涌上了心头。月亮啊,请你捎上我的千里思念,带给我的爱人桃花。告诉她,当初离开她,是因为我爱她;现在我要回去找她,也是因为我爱她。
第二天,朱飞彤简单地写了一封辞职信,把自己的住房钥匙、公司的车钥匙、办公室钥匙和一张十万元的存折装入一个牛皮纸信封,交给了陈香露的秘书,说,请转交给陈总。说完,在女秘书惊愕的表情注视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乡,翠河镇白龙洞那儿的那个等郎回归桃林不远了吧?朱飞彤问前面扛着锄头、赶着几头牛的一个老乡。
不远了,朝前面那个坡上那条路往前走,向左拐一个弯,就看得见了。老乡头也不回地用熟悉亲切的乡音回答,然后紧跑几步追上,唷唷!把牛赶朝一边,不让它们进庄稼地里。
好呐!朱飞彤心情舒畅地加快了脚步。
等郎回归!朱飞彤一眼看见这几个字在谷口大树上挂着,他早已泪眼汪汪。
他站在大树下,看见了,看见了!漫山遍野,大片大片的桃林,桃花盛开,姹紫嫣红,犹如天上洒下的片片朝霞。
朱飞彤边走边望,调皮而夸张地用鼻子使劲吸,似乎要把桃花散发出来的阵阵清香,全部吸入他的鼻孔,装入他的心田,永远储存在那里。
突然,山坡那边传来婉转清脆如山泉叮咚一般的歌声:
不知道历史怎样评说
我就是我只是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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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里荡漾九宫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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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飞彤循声而来。
是桃花,还是如初的模样!穿着那一身水洗如蓝天的牛仔装!她还是那样的身姿,那样的阳光,唱着那样动听的歌,做事还是那样的专注。桃花,不管多久,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我爱你如初。看着眼前日夜思念的心上人,他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手脚一下子几乎不听使唤,脖子里粘粘的。
桃花!他轻轻地喊了一声。
那唱歌的身影颤抖了一下,转身。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世界出现瞬间般的真空,突然一下子寂静下来,只剩两颗心怦怦急促跳动……
飞彤哥哥!
是我,桃花!
猛地,桃花眼泪滚落,大声呼叫着,我的飞彤哥哥,真的是你。她伸开双手飞奔过来。
朱飞彤流着泪,不断地喊着,桃花,是我。他展开双手,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去。
(桃源作业17期《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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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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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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