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简临写浅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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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概述
        两汉时期遗留下来大量的简牍。早在北周时期,就在甘肃居延地区发现汉代简书,北宋曾在甘肃等地获得过东汉简。近代最先发现的古简是魏晋简。狭义上的简书就是指汉简,其对后世书风影响很大。1901年,瑞典人斯文赫定在新疆罗布泊北部地区的一个古遗址里发现了一批魏晋木简和字纸,这里就是后来世所熟知的楼兰遗址。1906年,斯坦因在新疆民丰北部的尼雅遗址发现少量汉简,次年又在甘肃敦煌一带的汉代边塞遗址里发现了七百多枚汉简。
      在甘肃出土的汉简中,大部分为居延汉简。有研究者将居延汉简按出土年代划分为两个部分,称为“居延旧简”和“居延新简”,一些研究专著也引用了这一说法。目前出土的居延汉简共三万多枚,内容涉及当时社会的政治、经济、军事、科技、文化等方面,具有极高的历史与文物价值。出土的汉简形制长短、宽窄、厚薄各异,最长的88.2厘米,最短的3.8厘米,多数为尺牍,横向总计在22.5厘米到23.5厘米范围内。
        汉代是书法艺术进入高度自觉创造和个性化表现的时代。根据考古分析,戍卒中有专门分工制简的人,也就是说简书是出自民间。简书用笔大胆率意、任情恣性、天真罄露,结体自然天成、不守故常,将汉字结构中的平衡对称、统一变化、违和虚实、主次长短、宽窄粗细等矛盾对立关系发挥到了极致,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艺术风格,突出展现了不拘一格的形式美。(图为部分汉简)(1) 



图一





图二





图三





图四



        我们看到,一些书家所临习的汉简已不是汉简本来的形象。为什么呢?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对汉简的观察不够本质、入微。笔者有意识选择后世书家书写的汉简书体与原大简书墨迹进行对照。经过这种对比,体会就更为深刻。如果借助现代科技,将字迹放大,其中的差别就更为明显。毫厘之间迅速移动的笔触被我们放大之后,汉简中那些夸张的“巨笔”其实真是“微不足道”。也就是说,精美不仅限于微小,庞大不见得代表气势。
     汉简出自无名工匠之手,放逸不拘,似为不经意的书写,然而又时时能体现出一种“法度”,这是后世规矩森然、匠气十足的隶书所不具备的。一般学书者只注意到了前者,而对汉简的法度认识不足。其实,如果不懂汉简规矩,写出的汉简就会变得狂荡无法。因而欲学汉简,要先从规矩入手。下面笔者结合一些字例说明汉简的规范性。
           图   一一组字用笔纤细,笔画瘦硬清雅,接近《曹全碑》。如果单独来看,根本想象不出这些就是简书。图二一组端庄古朴,劲挺有力,有《张景君碑》的风姿。即使按照正统成熟之时的隶书标准来衡量,这些字也是写得毫厘不爽、一丝不苟。图三一组类似《礼器碑》,熔法度和意趣为一炉,瘦硬 利,清刚峻拔,蚕头燕尾,极为精妙。
    汉简书风特殊之处在于来源驳杂,风格随意。一方面,它包含了浓重的篆书遗意,有高古风韵;另一方面,汉简出自民间工匠之手,因而又带有随意简便的色彩。我们在临习汉简时要注意把握这个特点。图四一组字中,前两字保留了篆书的轮廓,在笔顺上皆非后世隶书书写的正常笔顺。而第三字“ ”的草字头写成对点加一横,第四字“惊”字“马”部下方四点只作三点,显得随意至极。这些用笔如果运用到行书创作中,也能产生美不胜收的效果。(2) 



图一





图二





图三



二、笔画分析
(一)笔法
1.起收
如前所述,汉简书法字形较小,用笔较为随意。一般将汉简上的字放大到盈寸大小更便于临习。此时,如果一味自然落笔,尖锋很多,便非常不妥当,因为这是汉简被人为夸大的特征,并不是它本来的样子。时下很多出版的碑帖随意放大原迹,有的甚至将小楷字迹亦放大到一寸有余,可以说已是面目全非了,临习者应慎选这类临本。有些字是越大越好,有些则未必,要看具体情况。
图一中,“白”字起笔如蜻蜓点水,与后面书写出的粗壮点画形成强烈对比,也构成了一定的节奏感。外框简化成两笔,完成后再写中间横画。“也”字起笔重顿作撇画,而后另行起笔,与竖弯钩的尖细笔画形成强烈对比。“臣”字下方横画起笔斩钉截铁,铺毫切锋下笔而后提笔猛收。应该指出的是,“也”字起笔和“臣”字下方横画都是汉简当中非常特殊的一类写法,而自然落笔、稍作调锋则为常见形态,如“千”字的撇画和图二中“乎”字的撇画,都保留了入纸时的瞬间动作。“乎”字下方横画的波磔与撇画相背而生,可谓呼应有趣。
汉简收笔亦是形态各异。如图二中“节”字横画稍顿起笔,行笔中略带波势,收笔渐细。“毕”字长横画收笔提锋向上,呈三角尖状,这是行笔中收笔迅疾自然形成的,临写时不必刻意夸张。再如“落”字“各”部的捺画也是如此。
“毕”、“落”两字笔画粗细大致均匀。而图三中的“世”字末笔收笔时有明显的提按动作;“此”字收笔用力铺毫,提笔省略了滑行动作。如果在字形中有多笔平行的笔画,则必须注意变化,如“重”字横画较多,各不相同,巧妙之处在于将“田”部左移,最下方横画右侧较为粗重,从而在险绝中建立了整个字形的平衡。“羽”字左右两部分相同,但起收笔无一相似,各有变化,可谓“毫厘之变,尽显风神”。(3) 



图一





图二





图三



2.轻重
用笔轻重之变在汉简原大字形中并不是特别明显,放大来看则极为悬殊,可见古人用心之精微。
汉简中,不论笔画多寡,大多数笔画都尽量处理得轻捷简率,但轻而不弱、简而有味,且注意变化。我们知道,字中笔画皆为细者,变化尤难。但汉简却写出了自己的特色,可谓汉人的“瘦金书”,如图一中“匡”、“依”、“悴”、“营”、“贤”五字。
汉简中还有一类字,不论笔画多少,皆极为厚重,有时甚至出现“漆黑一团”的情况,只在笔画间留有几个小孔,如图二中“水”、“里”、“风”、“饮”、“断”五字。将这组字与第一组字进行对比,可见反差之大。而它们妥帖地共存于一种书体中,这就是汉简的特色。
汉简中,笔画粗细、轻重相间的字也较多,关键在于对笔锋的熟练运用。如图三中“藉”字起笔两点轻顿,后推锋铺毫而成长横画形态;“君”字撇画收笔重按,铺毫而出,从而使该字在对比中形成新的平衡;“夏”字起笔较重,开门见山,最后收笔重按,长舒而出,首尾相互呼应;“门”字的书写无疑是利用锋颖正侧转向来调整笔画粗细的;“则”字笔画左细右粗,结体不拘常规。汉简最大的特点就是随意,有时还掺杂行草书笔意。(4)  







3.转折
汉简含篆书遗意,转折之处多用圆转,且为十分明显、十分纯粹之圆转,无后世楷书的暗转或顿笔动作。即使是“折”,也是自然而过,绝无有意的驻笔动作。这大概是率意书写的自然产物,也可能是因汉简字形较小,若过多注意这些细节,恐失妙趣使然。因而在书写中,不仅要注意一些技巧的运用,而且要考虑某种书体本身固有的法则。如果简书有明显的楷、篆、隶意,便不是简书了。
为了便于把握汉简中的转折,下面我们将分成三类予以介绍:
一是弧度较大的圆转。如图一中“口”、“留”、“图”、“圆”四字的转折都极为鲜明地反映了圆转的特点。尤其是“留”字,整个字形只含圆转,给人以流畅的动感意味。
二是趋于方形的转折。如图二中“古”、“四”、“园”、“圆”四字,趋于方形的转折古朴而不乏力量感。
三是方折圆行。如图三中“回”、“向”、“甲”、“圆”四字,转折后笔画都略向外凸,形成一定的弧度。尤其是“甲”字,基本上形成了包围圈,这样的写法恐怕也只有在汉简中才能见到。(5) 
所谓汉简的“行意”,一是就运笔速度较快而言,二是指一些笔画、结体处理成简化符号,甚至一些牵丝连笔也出现在字形中。对于汉简的这一特点,还是要在点画形态和运笔的细微技法基础上来把握,要注意整体上的自然协调,切忌弄巧成拙。
图一中,“左”字“工”部下方横画顺势波出,行意翩翩,动感极强,与活泼的撇画呼应成趣;“千”字短撇下笔一掠而过,竖画略带弯弧,横画粗壮但意趣飞动,三笔一气呵成;“为”字连笔顺势,“行意”明显;“尽”字笔法简约,极为精练,整个字形重心左移,收笔较长,末端带钩,以保持重心平衡。







图二中,“写”字宝盖头左侧点画较大且分量重,下方点画简化,有利于整体上的平衡变化;“ ”字处理更为率意:将下方简省为粗重的两点,显得意味深长;“语”字中下方并列两个“口”部变成了五点,相互顾盼呼应,活泼生动;“方”字笔画较紧凑,每一笔皆短促飘逸,行书笔意极为浓肆。
图三中,“故”字有牵丝保留在字中,最后一笔顺势波出;“明”字部首中短横画皆用竖画代替,已经完全是一种行草书的写法;“热”、“无”二字中四点底皆简化成长横画,“热”字在字中留出白地;“无”字将笔画挤在一起,增加了密度,使整个字显得朴茂稳健。
创作运用中,运用“行意”也要把握一定的“度”。若“行意”过多,就会失却隶书的意味。隶生于篆,隶书中有篆书结体,纯属正常。如果篆意过浓,就会伤害隶意的发挥。毕竟,书体不同,属性就不同。(6)  
(二)点画








1.点
汉简中的点画变化丰富、形态随意,在结体造型中有极为重要的作用。尤其是起点和末笔,有开门见山和余韵徐歇之美。
先看起笔点画。图一中的“守”字首点形状硕大,重若崩云,体态较圆,与方正的字形构成强烈对比。“定”字首点行笔方向先为
“ ”,后为“ ”,先重后轻,可见随意变化之妙。“直”、“军”二字首点均为竖点。“直”字首点较高,精神显露;“军”字首点较短,显得干净利落。如果将“军”字上部处理成平宝盖,反倒不如现在显得生动。图二中,“寓”、“廊”二字首点与下方横向笔画呈45°角,顺势将左侧笔画带出,可谓不拘成法。“音”、“妾”二字的首点则处理成短横。
通过大量对比,不难发现,汉简字形中的点画起笔可以从各个不同方向入纸,随机应变。
再看末笔点画。简书强调一定的点画走向,末点写法常旋锋顿笔或回锋,或以自右向左行笔的方式出现。有时汉简点画走向和楷书恰好相反,自内向外呈逆时针方向行笔,从而显得笔势飞动、精神饱满而别具一格。图三中,“映”字末点呈三角形,精巧利落;“与”字末点铺毫上提;“冥”字末点轻入重按;“下”字点画极为粗重,又将竖画缩短,使二者变成“支架”,托住上部横画,可谓别出心裁。
汉简中的这些点画极大地丰富了结体变化,是在其他书体中很难见到的。如果将这一点吸收、应用到创作中去,往往能别开生面。(7) 
对于字中出现的两点,我们将其细分为上两点、下两点和侧两点。在每一类当中又有不同的细微变化,尤其以第二种情况变化居多。

图一中,“半”字两点作“  ”方向行笔,显得笔势荡漾。“平”字两笔横画距离拉大,两点画轻盈入笔,一高一低,相映成趣。“火”字将左右两点拉长,整个字形看起来很扁。此字提醒我们,如果要理解汉简“因势生形”的规律,就必须体会字的用笔变化。

图二中,“景”字下两点简化成一笔,处理得极其简易便利。像这样的结构,可以借用于具有类似偏旁的字形中。“宗”字两点左缩右伸,不拘常法。“东”字上紧下松,点画相距较远,遥相呼应。
图三中,“广”字下部的两个点画较为粗大,间距较宽,有异曲同工之妙。“虞”字的两个点画一小一大,有平衡字的重心的作用。“棠”字下部点画对比更是悬殊,极为醒目。
图四中,“兵”字的两点画被处理成撇捺画,使字势开张。“次”字左侧两点画一重一轻、一尖一方,虽然似无意得之,但足以让我们一见倾心。“于”字右侧点画与上方的“人”形成一个“序列组”,这种因同向笔画并列分布而造成特殊气势的处理方法在汉简中经常出现,我们在创作中要注意适度把握和发挥。(8)
一字中,有三点或四点尤为精彩。如图一中,“啸”字右部其实是四点,左断右连,进行了巧妙的变化;“必”字处理成对称型,利用点画形状营造出对称中有不对称的变化;“康”字借用篆书体势,下方点画没有按照正常形态来处理,而是右残左整,较为收敛,从而使整个字韵味无穷。

图二中,“糠”字“米”部上方两点右高左低,下方两点左粗右细,形成趣味变化。“气”字“米”部点画大小不一,且笔画朝不同方向运笔,显得生机勃勃。四点底变化尤多。如图二中“羔”字四点为波浪形,呈流线型变化。
图三中,“寡”字以四点代替下方笔画,间距较小,字形较浑厚;“熟”字四点形状各异,自左向右渐高,与上部较细笔画形成对比;“庶”字四个点画行笔方向,前两点笔势向左,后两点笔势向右,呼应撇画与横画的走势。

图四中,“蒸”字四点书写呈抛物线型,增加流动感。“难”和“无”二字较特殊一些。“难”字左侧部首中只有三点,中间一点与上部笔画断开,两侧点画与上面一横相连,可见变化细微。“无”字竟然有六点,形状近似,大小各异,可见汉简书写的自由度很大。
综合来看,可得出两点结论。一是汉简中点画的个数极随意,可多可少,甚至可以将字中的某个部首处理成点画,起“点缀”作用。二是点画之间存在着不同的呼应关系:其排列有左高、右高等变化,其笔势则有方向上的多种变化。这些都需要临习者细心体会。(9)
2.横
汉简中横画的处理不同于后世的楷书,也未完全保留隶书的波磔笔意。可以说,汉简中的横画,数量丰富,种类繁杂,形式多样。如果我们将仅仅1厘米见方的字迹放大到两寸见方,就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的千差万别。

当字中有一横出现时,处理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露锋直接入纸,起笔呈尖细状,如图一中的“布”字;另一种是方笔入纸,中段略细,收笔渐重,顺势提笔,带有成熟隶书的波磔,如“发”字。前者取圆势,后者见方势。特殊形态的横画又有两种:一是形态极为细长,如“尽”、“首”二字中的长横,几乎改变了整个字的体态取势;二是收笔重顿,极力夸张,粗细对比强烈,如图二中的“女”、“安”二字的长横。

当字中有两横出现时,一般是上细下粗,如图二中的“云”、“二”两字和图三中的第一个“上”字。当然,也有一些特殊形态,如图三中的第二个“上”字,上下两横皆较粗壮,几乎只有长短之别。“去”字上下两横较细,没有明显波磔。“共”字的两横画皆有挑锋,收笔上翘尤为明显,极为率意。图四中,“手”字的横画有两处近似的波磔,若按照隶书“燕不双飞”之要求,这是“病笔”,但汉简中并不需要完全遵从这一定律。
当字中有三横出现时,尤见变化之巧。图四中,“三”字三横画都较短促,重入轻出,但每一横画都有自家体态,绝无雷同之弊。“主”字上方的点画变成了短横,加上下方的三横画,共有四笔横画,也各不相同。 “拜”字中横画有七笔,率意之中透出不同的意趣。(10)
3.竖




汉简中竖画的逸气更为明显,透出一种自适不拘的美。尤其是有一类竖画极为夸张,给人印象深刻。这类竖画将在后文中单独分析。这里所列出的皆不属此类。
图一中,“都”字右部竖画行笔渐粗,驻锋停笔,笔画较短,字形既敦厚又别致。“申”字中的竖画由上向下渐粗,散漫中透出灵活,而且呈现出木纹痕迹,显得“逸笔草草”。“阜”、“详”二字中的竖画收笔都明显出钩。在这里需要指出的是,汉简中的一些笔画形态都是行笔时自然形成的,虽极为率意,但也难免有油滑之气,因此我们要善于鉴别、合理扬弃。





图二中,“庄”、“闻”二字较为特殊。“庄”字左下竖画变成一个大圆弧,使整个字形展现出错落之变。“闻”字将“门”部左右两侧的边框缩短,将“耳”部露出来;“耳”部竖画处理成蝎尾状的翘弯弧,挺笔向左,超出“门”部的边框范围,可见摆动的幅度之大。“带”、“端”二字中有多笔竖向笔画,但是藏露、向背、粗细等均有区别。“带”字右部的两个转折,大者外圆内方,小者内外均方,体现出汉简书写“粗中有细”的特点。“端”字右部的两个转折处也做了区别,且笔画收笔的笔势一个向内、一个向外,似乎在暗示一切处理方式皆有可能。此字巧妙之处还在于右上方“山”部中间的小竖的左移,可谓偏中求正、意趣自生。(11) 
4.撇
撇画是汉简中较有个性的笔画。按其形态,可分为短撇、长撇和带钩撇三种。下面分而述之。

汉简中的短撇活泼跳跃,变化出人意表。图一中的“生”字,按照楷书形体来衡量,起笔应该有一短撇,但简书中基本上看不到,与横画融为一体,只是稍有示意而已。“席”字横画较多,长撇作短撇,字取横势,令人回味。“弟”字短撇作长撇,且粗壮有力,与右倾的长竖画粗细对比较大。
长撇可以进一步分成两类。一是细长者,如图二中的“受”字,一撇如风筝的长线,让整个字飘逸俊秀。二是较粗重者,如“群”、“功”二字的长撇。要注意提按的变化:一为“轻起—渐按—缓提”,一为“重起—渐提—重收”,二者异曲同工,均在字中体现了主笔的分量。

撇画中还有一类带钩撇。这类笔画在汉简中的数量较多,笔者认为有两个原因:一是汉简用笔率意放纵所致;二是竹简较窄,且有竖向的纹路,有时难免留下特殊的笔画形态。笔者认为,带钩撇的形成,后者可能是主要原因。这有点儿类似于时下一些书画作品出现笔墨斑驳的情况,其实是将宣纸先揉搓得皱皱巴巴的缘故,而并非“妙笔生花”。有时宣纸存在折痕,写出来的笔画断断续续,也是同样的道理。图三中,“功”、“少”、“尹”三字的撇画,出钩有的轻盈、有的方锐、有的“曲美”,在临摹时要注意揣摩这些笔画的变化。在时下的简书创作中,像这些大胆随意的笔画很少见,代之以整体上的修饰和规范,这就意味着汉简原初的自由活泼因子的减弱。
当字中有多个撇画存在时,往往施之以变化。图四中,“物”字“勿”部首撇伸出很长,像象鼻,左侧的“牛”部斜放在上面,何其生动!“伤”字右下的多个撇画中,首撇夸张,泯灭了左右的界线,也构筑了整个字的健美框架。“阳”字右下部撇画自上而下逐一变粗,因排叠而生成了特殊的韵味。且因右部与左部“阝”形成错落,故而右部在诸撇画的作用下,又有了飞动之感。(12) 
5.捺
汉简中有一部分字的捺画极为夸张,是造成字形庄重醒目的主要原因之一。可以想象出来,当字形不到1厘米见方时,笔画即使再宽厚也不到半厘米。有时用狼毫书写这些夸张的捺画,可能会感觉吃力,于是有人喜欢复笔描摹,这是不可取的。
我们把汉简中的捺画分方捺、圆捺、平捺和特殊捺四种。

方捺短促有力,落笔入纸后用力铺毫,运行后猛收,笔迹常常形成三角形状,如图一中的“公”、“吹”、“大”三字。这些字中粗重的捺画和其他笔画粗细对比悬殊,书写中要善于调锋,避免用笔至根部时造成笔画枯燥虚浮。

圆捺的收笔不像方捺提笔来得迅疾,而是稍有上提,旋锋提笔,如此便使得捺画末端显现出圆转的意味,如图二中的“之”、“是”、“庆”三字。圆捺相对方捺更长一些,对比也更大。
汉简中的平捺一般不做特别浓重的处理,但形态各异。图三中,“友”字的捺画作平捺处理,收笔如刀切;“处”字捺画末端带钩状,极得随意之妙,也可见书写时的迅猛力度;“楚”字捺画相对较清秀,如柳叶横陈,楚楚有态。
特殊捺在汉简中并不多见,这里列出仅供参考。如图四中,“史”字捺画极其瘦长,和“长”字短促的捺画形成对比。“天”字捺画与横画几乎平行,显得天趣飞动、稚拙可爱。
(13)  
汉简中,撇画、捺画对增强字的视觉冲击力有着特殊的作用。尤其是那些粗壮的笔画,更是如此。



一般情况下,撇、捺存在互动呼应的情况。这一点,在汉简中表现得尤其生动。
图一中,“东”、“束”二字为对称结构。“东”字撇、捺画处理几乎对称,宛如面具上的“八字须”,俏皮生动。“束”字打破对称状态,撇捺一曲一直。需要注意的是,此字撇、捺画看起来行笔较涩,抖动剧烈,这与竹木简本身的材质和纹理很有关系,不是刻意描摹出来的。“谷”字左右对称。有意思的是,将原本四点画处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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