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薰时光

个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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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尔维斯镇坐落在群山之中,依偎着大自然,镇上的居民大多是战乱时期流亡聚集在这里的人。而如今战争是否停息也已经无人问津。

小镇身后的半山腰上有一阶岩架,那里被人们称作瞭望台,站在那里可以看到天边的落日和无际的汪洋。瞭望台上伫立着一棵松柏,像坚守的士兵。

安其罗偶尔会跑到松柏树下,随手捡起一颗石子在地上画自己的脸,他喜欢在嘴上画出两颗魔鬼的尖牙,抿抿嘴唇,然后在头顶加上英雄的皇冠。对着刻画的自己说一段诸如“你是世界万物的结合”“还有什么能打倒你?”之类的话。随即将石头扔向海洋的方向,可惜他并没有如愿以偿的见到海水被泛滥的场景。但安其罗还是会挺直腰板,瞳孔里倒映着海岸,一言不发的定格一刹。

他是个孤儿。

艾伦相比较之下是个安静的少年,刘海儿盖住了眉毛,战争令他失去了父母。他眼神里散发着雾气,仿佛找不到焦距。父亲最后留给他的物件是一把匕首,从那以后,艾伦便把它缠在大腿外侧,走路时摆动的手,时不时也会静静的贴在大腿上。

安其罗第一次见到艾伦时,就是因为看到艾伦大腿上的匕首,好奇的想要摸一下,结果被艾伦雾气的眼睛秒杀。艾伦喜欢一个人跑到岸边,坐在礁石上打磨匕首。安其罗一路跟着他,翘起嘴唇对艾伦说:“英雄都是用拳头的,来战斗吧勇士!”

那之后两个人成了亲近的朋友,镇上的大人并不反感两人的存在,但潜意识里却毅然反对家里孩子与他们同行。

相反,珍妮芙时常陪着这两个人在镇上乱跑。珍妮芙有一扇金色的长发,蓝色的瞳孔显得格外特别,安其罗说它是天堂的钥匙,艾伦说那是海洋的泪水。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笑,像极了蓝天缠绕海洋的海平线一样让人平静。

安其罗和艾伦用几根线,几支能够弯曲的树枝,用它们制作出一个类似钟摆型的陷阱,加上几片树叶作为修饰,用泥土抹掉身上的味道。轻轻的插到草丛里野兔出门找水的必经之路。两个人满怀期待可以连续等上好几天。闲暇之余,安其罗会变换着思路拉着艾伦到远处练习爬树,或者比试一下谁的憋气时间会更久些之类的事。至于输赢,只能无奈的说一句安其罗能够找到千百种“你一定耍赖了”“是我让着你”甚至包括“一定是老天派你来试探我的能力”。

其实艾伦很多次没忍住告诉他,爬树的时候只怪他只会挑树干要么太细要么太粗的,憋气更简单啦,静静的呼吸保持身体不要有颤动……而艾伦还是会保持一种态度,眨眨眼睛,头也不回的告诉他说:“你好弱。”

有时候朋友的较量就是这么幼稚。

他们把抓到的野兔绑起来,跑到镇里,到一些住户家里,用野兔换取一整块面包,两个人掰下一半并平分,剩下的一半便去拿给珍妮芙。

珍妮芙吃不光剩下的另一半,执意要他们二人吃完。安其罗夺下露西亚手中的剩余,示意给艾伦说:“这东西不属于你的。”稍后三个人会在镇上闲游,遇到谁家的小孩子,就把面包掰下来给他们吃。

安其罗会拍拍那些小孩子的头,仰天哈哈两声,回过头对艾伦说:“看他迷茫又渴望的眼神,比你清楚多了!”艾伦看着孩子满足的样子时,眼睛里偶然会散出一束光,又瞬间雾化。淡淡的笑着。安其罗弯着身子,指着珍妮芙对小孩子说:“看姐姐漂亮吗,将来长大要娶她做老婆哟。”珍妮芙面带笑容却恶狠狠冲他屁股踢一脚。

迎风,晚霞,安其罗跑在追赶落日的第一位,珍妮芙甩着的金发会反光,艾伦紧跟在后面,不经意也会用手扶一扶大腿上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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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忘记自己的姓名,找不到出口。徘徊在迷茫中,只能无力的看着双手浸泡在泪水里。然后透着黑暗的墙壁,摸索着未知的险恶。)

 

九月的雨它不温柔,雷鸣像要撕破整片天空,洗净了森林里的尘土。九月的雨滞留在九月,轮回在每一个被人淡忘的年岁里。

“艾伦快醒醒,我们去找珍妮芙。”

安其罗赶在太阳之前睁眼,从海边冻得像个毒犯又匆忙跑去找艾伦。艾伦下意识摸了摸枕边的匕首。转身面对安其罗的时候,吸了一口凉气不尽身体打了个哆嗦。冰凉渗进体内,睡意全无。

趁着两人辩论的同时,珍妮芙敲门而进,偷着带了两杯热水给他们。正巧要去找她,安其罗接过水一饮而尽,又吞了半杯递给艾伦,“珍妮芙,去换条裤子,我们去另一座山头。”

珍妮芙惊讶的看着他,扭头又看向艾伦,还没等她开口问。艾伦喝光杯中的剩余,淡淡的说了一句“嗯。”

随后安其罗把所有的家当都翻了一遍,甩光一块压在箱底的破旧红布上的灰,披在身上做成了斗篷,他认为就差一把圣剑,还有一个被他斩杀的怪物。艾伦只是加了一条绷带牢固匕首。两个人出门找到珍妮芙,安其罗被她的打扮颇为震惊。“怎么还是裙子!我们是去探险,与这个世界的邪恶力量叫板。你这样怎么迎敌。”

女孩眼中的世界就是这么浪漫,即使是去受伤。

天空灰着脸,艾伦一路抬头望着没有说话。

安其罗叮嘱着沉浸在幻想的珍妮芙,“到了山上要紧跟着我,你千万不要随便碰那些植物,它们可能会变成巨大的妖怪吞了我们。如果你踩到陷阱,不要乱动,记得要保持冷静,我会派艾伦营救你,而我则准备对抗伏兵。说话的声音要放轻,尽量不要说,不能暴露了我们的位置。如果你和我们走散了,在没有被敌人发现的情况下,不要乱动,我们会按原本的路线扩散式寻找,但你若被敌人抓住,大声喊,趁机拔下几根头发洒在地上……”

显然珍妮芙对这些并不在意,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这么远的地方,有一种释放萦绕着她的歌声,隐隐回头张望的负罪感,百感交加,裙子扬起随脚步荡出波浪。假装严肃正经的听从着指令,又冲他吐吐舌头。跳上一棵横倒的树干,转了个圈跳下来。

安其罗并没生气,眼神里仍然透漏着一种叫做使命的东西。他没有回头,所经之处便是荒芜,他甚至觉得斗篷一直都是向后扬起。紧握着双拳,深呼吸。此时找不到任何化身,他已是主宰,掌控着万物的生死。

三个人就这样先是下山离开小镇,绕过山脚下的灌木丛,沿着一条小溪通往另一个未知的宇宙。慢慢的兴奋变得平静,找到一块大石头坐下歇了歇脚。

艾伦跪在溪边低着头洗脸,沾湿了刘海儿,看着上游的丛林。另外两个人明显疲倦了,这里的树并不算高,有很多野果,艾伦爬上去摘下一颗尝了尝,有点酸,但不算难吃。又摘下了几颗跳了下来,递给珍妮芙和安其罗。珍妮芙咬了很小一口,露出为难的表情,但还是吃下去了。安其罗很痛快的吃光一个,稍后觉得舌头发麻,跳起来对艾伦说,“难道你就想用这东西毒死我?可笑……”

“这也许是你最后的午餐了,赛尔维斯的战士。”

片刻简短的沉默后,安其罗拍拍屁股,“孩子们,出发吧!”

珍妮芙从石头上挪下来,跳着跑到安其罗的身后,用手轻轻的拽着他的斗篷,艾伦跑到一棵比较明显的树前,用匕首在树干刻上叉子,然后跟在离二人身后三步距离的位置。

向上穿进丛林深处,树木变得越来越粗不整齐的脚步。

 (三)
 

起初视野里能看到天的另一边,慢慢的被树丛包围。溪流声也渐渐听不到了,这让三个人多少觉得空虚,挤在如此狭小又辽阔的空间里,往往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不知觉中已经看到了向上的斜坡,前面两棵树中间有一条像是被人走过的空隙,杂草又重新长到了2米高,并且生长的趋势仿佛是要关上前进的大门一样。三个人弯着身子勉强穿过,杂草摩擦着皮肤像针扎一样疼。

艾伦始终保持每隔15米就在树干刻上标记,穿过杂草堆继续向上,或许就是上山的路了,但是他们已经找不到方向。密密麻麻的树林,枝叶遮住了天,每棵树的样子都是雷同的,这让回去的退路也更让人琢磨。

珍妮芙不停地挠着胳膊,手臂上被抓出明显的红印,她的脚步越来越慢了,或许并不是累了那么简单,表情里充满了想回家的念头。艾伦一直跟在后面,观察着丛林内的变化,他感到有些口渴,这里的环境虽然阴凉,但空气并不湿润,有些闷,很容易让人感到无力。即使是安其罗也不例外,领头的脚步变得捉摸不定,有几次回过头想要开口,但还是挤了挤眉头继续前行。

这种沉默最让人担心,时间过去很久,坡度越来越陡,艾伦叫他们停下来,爬到树上砍下三支比较结实的树枝,削磨边缘做成拐杖。这样一来不仅能支撑攀登的身体,也能用来拨开前方的杂草或者树叶。

短暂的休息,珍妮芙摘一下片比较大的树叶,对着脸急促的扇着,赶走蚊虫和头额的汗珠。

安其罗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画着自己手握着宝剑对抗怪物的图案,从中找到了一股源自心灵深处的力量,使他挺起胸膛,带着大伙儿继续前进。人在最低沉的时候,往往就是戳到内心深处的本能时,来换取一些欺骗自己的理由,然后找个空隙见缝插针,不停地痴迷下去。

再向上的路就更加难走了,到处都是没过膝盖的草,零零散散的还有一些土地。有些树木粗壮了许多,高了许多,树叶像个毛毯一样就,活像个斗牛士,但对手不是红眼的公牛,也许会使用特殊的魔法,他决定用身体抵挡住伤害,然后丢出拐杖以作佯攻,迅速跑到敌人面前,以一记重拳夺走它的性命。

但所谓的怪物始终没有出现,安其罗微微一笑。这究竟是暗示着敌人对他的恐惧,还是单纯的抱着一种侥幸心理。没有人听到他的心跳加速,也没人注意到他深吸一口气后,肩膀缓慢的松软。

这一切都在行进中默默地被假象,他认为那些怪物可能就在附近悄悄的埋伏着,并假扮成树木花草之类的形状,所以他捡了些碎石块,向周围凌乱的扔出去。

突然,艾伦,“安其罗,你听!”

三个人像连线木偶一样同时立定,艾伦闭上眼睛低下头,给听觉空出一个足够的环境。安其罗不停地扫视着四周,紧紧地握住拐杖,另一种手也慢慢的向身后移动,抓住了斗篷。

珍妮芙呆呆的看着两个人,没敢出声,片刻后似乎也想要听到些什么,仰起头竖着耳朵。

安其罗果然听到了一些不同于之前的声音,但并未确定是什么,弯着身子做好了防守的准备。艾伦向后退了两步,又向前超过安其罗,他满脸肯定的表情,但又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又向前走,示意他们留在原地。珍妮芙紧紧地挨着安其罗,并死死地盯着身后。

艾伦走出去将近二十米,视线变得越来越暗,就快要看不到他了,安其罗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远处传来艾伦的答复,“是水流!”
 

(四)
 

先前的紧张感慢慢释放,这或许是个好消息。

天边传来了朦胧的雷鸣声,视野变得越来越暗,视线勉强能看到不足20米的距离。艾伦认为应该顺着水源的方向走,这个想法也触动了安其罗想要斩获怪物的念头,或许他也清醒过来了,觉得怪物不会出现了。

艾伦:“我认为我们应该找到水源,水流能告诉我们方向,不论进退都能有个依托。”

安其罗:“如果找到水流,或许能够看到天空,来判断离黑夜的时间。”

艾伦看了看珍妮芙,“我们似乎不能拖到天黑”

珍妮芙点点头,“希望能在今晚前回家,家人还不知道我来这里呢。”

艾伦,“刚才仔细听过了,距离水流的声音并不是太远,而且我向前试探的时候,那声音也更清晰,大概的方向不会错了,继续向前,但不要再试图向上爬了。”

安其罗同意了,此时的他也显得力不从心,此次出行的目的原本是要斩获猎物,可现在的情况看来,什么收获都没有。这个仅仅商讨了一个清晨的计划,随着离开小镇的石径,随着漫山的树丛,变成了一场无所谓目的的拾荒。

但在很多年轻的少年眼中,每个匪夷所思的冒险都显得格外重要,它们或许是模糊的,或许是荒唐的,但就是如此,却穿过少年的耳根,隐隐作痛。滑动在手掌中,侵入脉搏。流淌在体内循环的血液里。

而总有一个人,脑子里从来都是幻想,提出一个又一个让别人不能理解的主意。而又总有一些人,像惟命是从的士兵。前者的眼中,是无尽的荣誉感促使他们完成或遗憾某件事情,后者的眼中,是早就前者筑梦路上的扬帆,是奉陪到底的纯粹。

可是有些事情,它原本就是没有目的的。在一步一步前行的阶梯前,你才能告诉自己坚持下去,遥望着头顶无止境的路途,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有些人走了很久,才想起回头,发现进退两难。有些人走到了云端,也只是慢慢的习惯。

所有的伤痛和泪水,都会慢慢流淌到布满苔藓的黑暗的夹缝里,在青春的断层出长出新的枝芽,缓慢隐秘的生长,包裹住深渊的心灵,使它不再受伤。

 

安其罗:“走吧!我们回家”

他思索了片刻,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艾伦看着来时方向的树干,视线只能停留在之前的一棵树上,但还好他能看到。这样就有机会继续寻找。

安其罗顺着推断的方向加快了速度,一路用拐杖拨开枝叶和藤蔓。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快要跑起来了。

树丛格外浓密,不留神很容易迷路。杂草和灌木丛已经到了肩膀的位置。水流声渐渐清晰,听上去很急,顺应着三个人的心情。

空气变得有些湿润,或许是靠近水流的关系,像一剂镇定打进臂膀。安其罗的头脑渐渐清醒。艾伦也不再觉得口渴。凉爽的空气让珍妮芙忘掉了疲惫,一阵清凉可以变得像午后的暖茶,提神解放。

追逐着水流声,有一段路程了。此时声音很明显就在前方,连艾伦都笑出声了。

前面是一排很高的树丛,密密麻麻的没有空隙,安其罗没多想,径直向前跑,用拐杖挡住眼前,想要第一个冲出去。

不料,他大喊了一声“啊!”

后面的两个人都定住了,艾伦一把抓住珍妮芙,走到了她的前面。

艾伦轻轻的拨开树丛,树丛外空荡荡的只能看到另一座山,安其罗在哪?他反复的想着,顺着树丛一点点向前挪,脚下有一道滑坡。
 

(五)
 

艾伦隔开了脚边的树丛,发现了安其罗。安其罗从这里跌了下去,这里竟然是断崖。而他冲出去的时候,滑了下去。

庆幸的是,安其罗跌倒了断崖上突起的一层岩架上。而岩架的边缘就是断崖。断崖下面就是激流。断崖笔直的有些湿滑,很难徒手爬上来。

安其罗很有可能受伤了,艾伦要珍妮芙在身后不要乱动,趴在安其罗跌落的地方对着下面喊:“安其罗醒醒,你能站起来吗!”

安其罗距离跌落的地方有10米左右高,他坐在岩架上意识渐渐恢复,脚下的水流声很大,并没有听到艾伦在喊他。他慢慢回想着经过,身体两侧就是空荡荡的。距离水流已经高达80米的落差。而水流很急,水深无法测量。即便水会很深。这么高的地方径直跌落到水里,也很难生还。

“安其罗!安其罗!”

艾伦提高了嗓门,并随手抓了块小石头向下丢去。天空渐渐黑了,一团阴云飘在上空,雷声也越来越近。艾伦有些着急了。

安其罗向上看了看,从浓密的树丛里发现了艾伦露出来的脑袋。想要站起来,身上有几处擦伤,但没有伤到骨头。

“这是哪,我应该是滑下来的吧。”

“你是滑下去的!还能动吗?”

“能,只是擦破了。”

“快想办法上来。”

“不行,不可能爬上去。”安其罗摸了摸岩壁,有些滑。

“看样子就要下雨了”

安其罗转过身对着山的另一边,抬头看着天,这种处境另他格外兴奋,仿佛万物都已被掌控。他站在岩架的边缘,张开双臂。抬头却闭着眼睛。风扬起了斗篷,脚下的水流击在岸边的水花为他欢呼。雷鸣荡漾在天边,安其罗自言自语着。

艾伦看着安其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突然有一种为何要突起一座岩架的冲动。珍妮芙在后面听到了安其罗的声音,不停地问艾伦遇到了什么麻烦。艾伦简单的回答了一句:“他在感应着神。”

艾伦站起身,告诉她在这里等着,跑进树林里寻找足够结实的藤蔓,他爬上树砍下了几条比较湿润容易弯曲的藤蔓,将几条藤蔓缠成了一条,长度足够长了。扛到肩上跑了回去。动作很快。

艾伦回到安其罗跌落的地方,向下抛出藤蔓的一头,“安其罗,绑在腰上。拉你上来!”

安其罗把藤蔓在腰上缠了一圈打上结,还回头看了看风景,有些不舍,但我要回去了。他这样想着。

他稍微用力扯了一下藤蔓,并示意足够牢靠。艾伦在上面用力拽着,珍妮芙也帮忙。岩壁有些滑,所以安其罗很谨慎的寻找可以用脚踩住的凹凸点。这样一来速度有些慢,但也减少了出现意外的几率。

已经向上过去一半,安其罗突然要艾伦抓紧,“抓住就行了,我看到一个东西,我要荡过去。”

艾伦有些着急,但还是按他说的做,把藤蔓在手臂上缠了一圈牢牢地抓着,没有再向上拽。

安其罗向左边荡过去,来回荡了三次,抓到了左边的一块岩壁的凹槽,拨开了长在岩壁上的杂草,开心的笑出声来。

“艾伦,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六)
 

艾伦哪有心情理会这些,所以没有回答。还故意松了松劲,这让安其罗稍微冷汗了一下,还好只是个故意的玩笑。

安其罗一直手扣住岩壁,脚下踩住了突起的纹理,拨开了面前的杂草,发现一朵蓝色的花。

湛蓝色的花芯,渐渐变成天蓝色的花瓣,花瓣边缘是白色的勾边。一共有五片花瓣,在阴沉的天空下,仿佛散发着光。安其罗第一眼被迷住了。

他决定摘下来送给珍妮芙,因为珍妮芙的瞳孔是蓝色的,这朵花可以送给她的,他这样想着。

天气就要变的更遭了,要快点才行。安其罗毫无顾虑的摘下了这朵花,这对他来说是很难得的,捏下它,向上喊着“继续拉,现在要上去了。”

安其罗把花叼在嘴上,继续向上,就快要到了。

艾伦抓住安其罗的一只手,用力向上拽了一把,安其罗成功脱险。没顾得上擦汗,把花递给了珍妮芙。

珍妮芙很吃惊的看着他,被眼前的花瓣震住了,她从没见过这种花,虽然此时他们三个人都叫不上名字来,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表现出了赞美的眼光。

安其罗耸耸肩,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英雄总是把一切看的理所当然,咧开嘴哈哈大笑。

“送给你吧,你看这里和你的眼睛同一个颜色。”

“天这么阴,你怎么看到的”珍妮芙开心的跳了一下。

“要是艾伦肯定就看不到了,他眼里只有雾。”安其罗撅着嘴,眼睛偷偷的瞄了一下艾伦。

艾伦丢掉藤蔓,走到断崖处,“快走吧,要下雨了。”

三个人按记忆里的路线往回走,这次由艾伦带路,他绷紧着神经,不停地寻找来时的标记,并有在标记上的叉子下画了一条横线。安其罗走在最后,沉浸在之前的梦境中,兴奋感仍未退却,脸上一直露出笑容。

很快就过去有一半的路程了,与来时未知的心情截然不同,仓促中也放松了许多。已经可以听到淅沥沥的雨声,轻轻的洒在头顶的树叶上嘶嘶作响,但此时的雨势还不算大。

艾伦:“快点,雨大了就不好走了。”

探险就要结束了,除了那朵不知名的花以外,没有另外的收获。

拥挤在脑海里的幻想全都被一记巴掌打散,我们被一次又一次过分的袭击打昏过去,满地寻找着破碎的织梦,当发现自由失去了翅膀,清醒失去了阳光的时候,无奈的滴下两行苦涩,忘了还击。

艾伦一路带着他们下山,找到了来时路上的小溪。回到镇上的路也变得简单。雨水打湿了每个人的发丝。顺着灌木丛拐一个弯,沿着石径往回跑。珍妮芙弯着身子想要替花瓣遮挡雨淋。

到了镇上,几乎没有人在屋外了。安其罗和艾伦与珍妮芙道别后,各自回到家中。安其罗一直描述着当时跌落的感受,有些夸大,或许珍妮芙在的话,他就能更加夸大。可偏偏身边就留下艾伦,一直冷眼的忙着擦身子。

天就快黑下来了,镇子里亮起了星星散散烛光,透过窗檐,与黑暗共存。对三个人来说是个值得回味的夜晚。艾伦背对着桌子上的蜡烛,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安其罗出其的安静,看着窗外肆意的雨水,偶尔说出两句低沉的话语。一直熬到深夜雨停后才决定睡却,表情有些凝重,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天亮的有些快,安其罗醒的也很早,打开房门静静的站了会儿,回屋一脚把艾伦踹下床。
 

(七)
 

“……”

“艾伦,我有个计划”

艾伦并没在意,昨天胡闹了一天,料到了他会上瘾,爬上床想要继续睡。

“艾伦,你听我说完,事情是这样的……”

珍妮芙醒来后一直躺在床上直到中午,今天还没听到安其罗他们的声音,觉得有些空荡,但她没有去找他们。

整整一个下午,很漫长的挨过去了,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昨夜的雨水也被慢慢烤干。

安其罗穿好衣装,背上行囊,艾伦跟着他身后,雷同的打扮,多了一个帽子。两个人来到珍妮芙家门前。

“珍妮,我们决定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寻找更多更漂亮的花带回来给你”安其罗露出两排大牙,惬意的笑着。艾伦在身旁,帽檐隐隐约约的挡住了眼睛。安其罗继续说道“但这次我们要去更远的地方,所以你留在家里等我们就好。我们决定现在出发,先在天黑前沿着溪流向上,然后翻出群山。”

珍妮芙有些失落,但还是觉得很棒,露出前所未有的期待,欢快的回答着“好啊,那你们要快去快回,记得多带些蓝色的花回来”

安其罗沉默了一下,拍打着艾伦的肩膀,“你看,她同意了吧!”

艾伦仰起头,直直的盯着珍妮芙,淡淡的笑着,“我们出发啦”

两个人转身离开小镇,与黄昏落日齐肩并行,渐渐被拉长着身影。安其罗时不时跳起来,一只手握拳向上。转过身对着珍妮芙挥手,艾伦静静的站在他的身旁。珍妮芙站在家门前,双手紧抱在胸前,看到安其罗的道别,也随和着把手举过头顶。

“一路小心。”

珍妮芙面带微笑的挥手告别,身后的桌子上,摆着昨晚带回来的花瓣,静静的泡在水杯里。

安其罗和艾伦走上了又一场冒险,画面被定格在安其罗转身跳跃的那一刻,艾伦低着头跟在身后。

“等我们回来,带给你更多漂亮的花瓣。”

 

……

 

五年后。

珍妮芙长大了,镇上的人都夸她越来越漂亮,金色的头发变得更长。蓝色的瞳孔里透漏着淡淡的忧伤。后来的她,不再每天跑出去直到很晚才回家。

只是她每天都会跑到镇子后面的瞭望台上,倚着那棵松柏树,眺望着离开小镇的方向。可那里却没再出现两个人的影子,时光你会开玩笑吗,让我再看看他们好吗?把他们带回来好吗?

海风偶尔来袭,扬起她碎花的裙摆,珍妮芙也会看着海岸的方向,海风吹乱她眼角流出的泪滴,落在曾经安其罗总是作画的土地上。

眼泪你会灌溉多好,让这片空旷的土地发芽,开出有关回忆的鲜花。

 

(终)  

                                                                                                ---李潘

文章评论

清荷

牡丹,你终于出山了

梅、可=唯爱

即使六院出来的人也感觉这是一篇非常美的小说,很赞一下。。。[em]e160[/em][em]e189[/em]

长脚的浮萍

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终于确认您不是摘选了某篇名著的某个章节,不知是如何的心境构思出让人能亲临其境,如闻其人的真实画面,这就叫做能耐吧。今年误打误撞,我见了本地一个文学社的一些个舞文弄墨的,我说我认识了一个叫做牡丹的,我的文学生涯从此夭折……哈哈哈哈,真的随时的感悟跟岁时的感慨,在您这变得噤若寒蝉,怕贻笑大方,我没有耐性仔细摆弄文字,因为爱好愿意一下子直抒胸臆,所有认识您的压力是,少写了很多废话,拜读

秋水自矜

过来看看牡丹,很欣赏你的才华,牡丹小妹的文章很有内涵,精美的文字组合,看过就觉得华章的亮点,人物刻画的惟妙惟肖,就像亲临其境一样。一段年轻人探险的经历,出奇制胜,祝妹妹幸福快乐!

梦醒

差点就找不到你了,还以为私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