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视角看世界——感受董慧敏的文采华章

个人日记

 

真正的挑战来了。

这是我决定为董慧敏的新书《董观细望》写点什么的那一刻,脑海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句子。

这还真不是谦虚。我从来不喜欢谦虚,所以至今也没做出什么值得骄傲的成绩。我说遭遇到挑战,是因为她的创作涉及体裁是如此众多,几乎囊括了散文、杂文、杂记、随笔、通讯、时评、影评、访谈、札记、小说等各种文体,创作手法又是如此率性而发、本真自然、变俗易教、称心快意,无法用教科书上的定义框定。

我说她的书写难以框定,同样不是胡说八道。尽管我一生都在胡说八道,有时也说过一些可以成为经典的胡说八道。但这一次还真不是。比如她的散文,你说它是散文,它的确还就是散文,但似乎又不是;可你说它不是散文,实际上它还真是,就连给她归类为杂文和札记的那些篇什,严格意义上也还是散文。再比如她的影评,同样不大遵纪守法、循规蹈矩,老老实实按照惯常的套路来,不在大家一看就明白的思想性、社会性,以及由此可能产生的某种意义上和你说事,而是在艺术手法、人物塑造、故事结构,甚至在配乐和用光上和你较真,因为在她看来只有这几方面做得足够好,一部作品的意义才会真正呈现出来并深入人心,否则便会适得其反,所谓的意义就会显得毫无意义;而到了她的杂文和时评,她的记者视角、新闻工作者的责任和使命感就更为明显,行文的政论特点也更加突出……这一切融合在一起,就支撑起了那个我认识的小巧玲珑、温柔娴淑、慢声细语又定力十足的董慧敏,一个有着小小的纤弱的身躯却又时时爆发出巨大能量的董慧敏——2008512日汶川发生特大地震,514日下午刚一上班,总编孙振军就在会上宣布:需要派一名记者随我市驻军奔赴汶川灾区一线采访,不勉强,不点名,但必须马上出发!在一片沉默中,一个弱女子的令人肃然起敬的声音骤然响起:“我去!”她,就是董慧敏——以及她奉献给读者的这部既丰富又单纯、既繁复又简洁、既严谨又随意、既包罗万象又大量留白的《董观细望》给我的印象。

那么,面对她这样一个人,尤其是她时而温婉含蓄、时而铿锵有力、时而抒怀言志、时而浪漫旖旎、时而优雅端庄、时而潇洒诙谐的多变的书写姿态,又该给出一种怎样的评价呢?说真的,就像她在《腐败分子》那篇里讲的,朋友那天心情不错请她洗澡,面对高档洗浴中心那一字排开、严阵以待的坐浴、盆浴、淋浴、牛奶浴、鲜花浴,和浴后服务小姐用小车推来的牛奶、木瓜、黄瓜、荔枝、水蜜桃、蜂蜜等各种琳琅满目的护肤产品,以及名目更加繁多的百里香、迷迭香、佛手柑、柠檬、丝柏、甜橙、鼠尾草、葡萄柚等各种推拿精油,她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一样,我同样有一种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她的这顿大餐太丰盛了,让我目不暇接;她的花样太多了,让我目瞪口呆。好在几十年来养成的偷懒习性再次派上了用场:对,就抓她最突出也最醒目的特点,既她的散文创作中的政论的特点!

政论的力量,同样是我决定这样评说时,脑海里跳出来的第一个词组。

我们知道,政论性文章都需遵循四个基本特点:政论性、通俗性、真实性和生动性。政论性,应具有浓厚的思辨色彩、深刻的哲学意味、高屋建瓴的格局、通幽洞微的敏锐、情理交融的肌理、夹叙夹议的文风,给人一种新颖别致的感觉,从而引导人们接近真理、思考人生。通俗性,就是要把复杂的问题简约化,抽象的理论通俗化,深奥的义理浅显化,精英的观点大众化,从而打通传导路径,排除接受障碍,达到预期效果。真实性,就是所用事例,不论历史还是现实,都必须真实可信,不能给人虚构之感。生动性,当然是指语言的简捷凝炼、内容的精心剪裁,名人引语的代入感,所选事例的印证性。以上四点董慧敏显然已经做得足够好,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她的文章了。但她又不全然遵循这些原则,常常会在直言正论的某个空挡,来上一句独属于她的鸡尾酒式的调侃,甚至把一篇“论自由”的“重大命题”叫作《自由是什么玩意儿》!你以为她是在调侃,但很快你就发现完全不是那回事。她是那么认真,那么条分缕析地把自由意志、自由精神、自由的意义,追求自由必然会遇到的各种限制、面临的各种风险、受限之下的各种心态,以及自由与顺从、臣服的关系,与国家社会的关系、组织群体的关系,与各种需求(生理、安全、社交、尊重、自我实现)的关系,以及心之向往和艰难实现的关系、相对的自由或不自由的自由的状态、绝对自由的不自由的无奈等等,都说得那么令人信服,也让人觉得那么沉重,但她立马就会来上一句:“靠,我算服了你了!”或“多么响亮的说词啊,我勒个去!”惹得我忍俊不禁,哑然失笑。

看来“政论”依然无法将她框定!

于是,我又尝试着从她的人物访谈入手,试图找到可以轻松地对她和她的文字说三道四、评头论足的法门。因为职业的关系,这些年来她写了我市各个领域的很多优秀人物,尤其是写了很多我熟悉的作家、画家、书法家、摄影家的专访。这就容易了,我心里说。但仔细一读我又一次傻了眼。因为有的篇什当我先入为主以报告文学的角度去评判的时候,它却是一篇速写、特写或通讯;有的篇什当我提前介入以通讯的角度去评判的时候,它又是书评、时评或文艺批评;而当我打算以评论的角度去评判下一篇的时候,却又惊讶地发现它还真是一篇当之无愧的报告文学。我有些泄气地笑了,点上一支烟想了一会儿,开始给我的几位满腹锦绣才华横溢的美女朋友打电话,抱怨说:这个董慧敏,简直坑人,害得我这个总是为人写评论的家伙,在她面前居然束手无策了!她们几位就像商量过一样,听了全都哈哈大笑,说:你傻啊,难道你认为看世界只有文学一种方式吗?难道你就不能换个角度看慧敏和她的文章吗?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我这才明白,看待世界有多种途径和方式,而我却死抱着一种,就像慧敏在变换着角度看世界,我却用一种角度在看她,又如何能够看到一个客观真实、神采飞扬、通时达变、姿态各异的董慧敏呢?

看来我还真是傻了。居然忘了写意与工笔同样可以意向万千,新闻和文学同样可以直指人心,而文无定法,法无定论、大象无形、大巧不工、重剑无锋,同样是一种境界,而且是一种更高的境界,甚至忘了她不仅是一位新闻记者,还是一位科班出身的画家,而出自这样一位知性才女之手的文字,你不让她与众不同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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