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的鱼

 
世上的爱情 很少寿终正寝 
大都拦腰斩断 永远未完成
但也有例外
比如下面这一对夫妻

他看她第一眼 便心动了
那时 他18岁 她17岁
在台上 他扮张生 她唱崔莺莺
那种心动 六十年后的今天 他依然记忆犹新

尽管疾病缠身 看上去他依然不失儒雅 
而她 芳华逝去却仍能寻出年轻时的秀美
 每周三次 每次四小时的透析治疗
每趟两小时的车程往返 她风雨无阻陪伴他

我和他开玩笑 老肖 你老婆对你照顾的这么好这么辛苦
除夕夜一定要封个大红包给她哦
他笑 应该的呢 我整个人都是她的呢嗯
她一抬眉 乐了 你真把自己当成无价宝哩

望着老夫妻相互搀扶的背影
知晓内情的病友们无不羡慕和敬重
在天愿为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
或许说的就是他们吧

虽然在偏远的乡村 虽然是普通的农民夫妻
无论生活如何艰难 他们的爱情都像泥土里的金子
不会随着光阴的失去慢慢磨灭 反而越发出彩
夫妻相携是生命旅程中的风景 而不在于贫富贵贱

她说 因为他 本不会做农活的她家里家外一把手
他身体不好 不能干重活 但她下地 他一定要跟着
她在地里干活 他就在低头看着 默默陪着
她抿嘴一乐 说 他越老越像个孩子 粘人

在乡下 夫妻吵嘴打架是常事 但方圆百里都知道
他是个另类 别说打架 这么多年
他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 她说时 一脸的满足
这不会动武的老人 却令村里的男人会不自发地竖起大拇指

每周六下午 放下所有的琐事 他拉琴 她唱戏 
这一刻 他看她 仍然是舞台上那个娇羞柔媚的崔莺莺
而在她眼里 倜傥英俊的公子恍然再现
这么多年 雷打不动 渐渐的 鼓掌的人 参与的人也越来越多

每一句唱腔都是一种暗号 
暗号下封尘宝箱里只有你懂的心情或故事
那一天我不经意地问 宝琴 你现在还唱崔莺莺吗
她一脸的豪情 不 我现在唱的是 穆桂英挂帅

他说 这一生 她都是我的琴 而我是她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