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瓶

     站在村子中间的马路上等车，马路是村里的人去城里时必走之路。

     柏油马路，像灰黑色带子，南北贯穿，由村子中间横过。不知道这条路什么时候修建的，从记事起就在。那时铺的是石子，每隔几百米，路旁还会有水泥的石碑出现，没有墓碑大，头露在外面一尺左右，根深深扎在土里。石牌上面刻着数字，后来听大人说，那是里程碑，似懂非懂。

    不知道有多少人从这上面走过，来的来去的去。不管熟悉的或陌生的，都是行人。走路时坚硬的石子时不时会隔着布鞋底跟脚板较量一下，看我能阻还是你能行？脚沉稳地，踏实地，努力应付着每粒石子对自己的挑战，也会痛，也会摔跤，但是不妥协的继续。石子永远阻碍不了前行的脚，永远成为输家，虽然一路铺着。脚越磨越厚，路越走越阔·····。

      脚下的泊油路很平坦，走在上面很舒服，但是用脚的机会少了，车子比脚麻利。可能泊油路就为车子行走而诞生的吧！想到石子路，如果在石子上面行车会是什么样子呢？石子在背后偷笑····。

       车子还没到，一辆一辆无关的车从面前驶过，没有缓停的意思，一溜烟的，灰黑带子上喘着尘土的气息，能看到。不是我要等的车，弹弹身上的灰，继续等车。

     对面还有一条水泥路，由马路向东伸进，不是很长，那是走出来的路，最东边就是家。路很平坦，路面也宽，还可以开车，下雨也没有烂泥缠住。与马路接驳处有断开的痕，可能是水泥跟柏油不融合吧！还是路与路之间始终会留下一道抹不去的痕呢？隔着时间，隔着方向，隔着承载·····。也不记得什么时候铺的水泥路，走出去的时候一路泥泞，回来时再也回不到以前的路。

      家门口的小路走了千百遍，坑坑洼洼，路两旁是人家，左右一排路在中间，隔几米还会有干草堆积在路旁，占用了小半。不论什么路，面前只有这条路。泥水伴着汗水也好，脚步难迈向前进也好，只能走着这条路，那时不就那样走出来的吗？

      还记得出门，那时朝阳初升。从家门走出来，向西行，载着沉重的行李，自行车在泥路上，东摇西晃，坚持，再坚持，眼前就是大路了。母亲站在家门前挥手，头伸的很长，影子被拉得很远，一直延伸，直到西的尽头。

      走在光板的水泥路上舒服的有点不习惯，那个鞋跟甩泥打腰间的情况不会再有，是熟悉还是不熟悉，都不重要，只是一条路。由家门通向外面的路，谁会管你走什么路？

      远远看到一辆车从北面驶来，在面前停下，上车。这是去市区的车，开向喧嚣闹市的车，是我选择坐的车。

      车上人不算多，前排坐着一对少男少女，面对着车窗外，不知道在聊什么，咯咯笑着，脸上躺着汗，用袖子擦了擦，继续着···，没有停下的意思，泛红光的脸很干净。车子中间坐着位中年人，脸上看上去在微笑，嘴角没有动，穿着看上去有点讲究，但是裹不住臃肿的身子。中年人一只手上抱着个孩子，一只手上抓着包。抱着的孩子很调皮，眼睛像葡萄，乌黑，清澈，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着，手不时指这指那，不管窗外的尘土飞进来，张着嘴问中年人很幼稚的问题，中年人一边耐心地回答着，一边向后看坐在最后排的一位老人，看到我上车只是打量了一眼又收回了眼神。坐后排的老人无表情地打着盹，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衬衣，车停下来，再继续，微微张了一下眼睛，翻了一下坐着的姿势继续打着盹。

      找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来，没有熟悉的人，陌生。谁认识你是谁？我又认识谁是谁？只是同乘一辆车，只是陪伴着同走一程路，到了终点就会消失。

      车子开的很快，窗外风景一晃而过就匆匆的跑到后面，没看到那个埋着的水泥里程碑，也许被尘土埋没了吧！也许是车子太快了来不及看吧！只有车后冒着烟的尘埃紧随着····。

      路远走越远，渐渐看不到来时路，一条路的尽头，还是路，前路越走越近，只是不同的路！

    浮瓶

                                              （七月十四日回家等车往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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