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风雨中

       《八·一建军节》到了，对于当过兵的人来说，对这个节日有着特殊的情感，对于曾经是一名公安侦察员来说，少不了对往事的回亿。节日的情感，往事的回忆，勾起了我对《驼铃》背后故事的追寻。
     《驼铃》是北京电影制片厂1980年摄制的彩色故事片《戴手铐的旅客》，是王立平同志作词作曲，由著名歌唱家吴增华演唱的主题歌。影片讲述了“文化大革命”初期，发生在某科研单位的一起凶杀案，保密室工作人员小黄被暗杀，发射导弹的A—1号燃料样品被盗窃……影片集中描写了老公安侦察员刘杰在被诬陷流亡的过程中与真正的凶手苏哲斗智斗勇的故事。

       王立平、男，满族，1941年8月5日出生于吉林省长春市；著名作曲家、国家一级作曲，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他1954年11月考入中央音乐学院少年班主修钢琴，1965年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1968年下放天津葛沽八一农场劳动四年半，1973年在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开始从事专业作曲，1979年调入北京电影乐团从事电影电视音乐作曲。到北影不久应导演于洋邀约，为影片《带手铐的旅客》创作音乐和主题插曲。开始他感到自己刚到北影，人生地不熟，又是第一次为故事片电影创配乐，思想压力很大。其实，他已创作了歌曲《太阳岛上》就风行一时；他还为纪录片《潜海姑娘》创作的音乐，己经聚累了丰富的创作经验。
       王立平 详细阅读剧本后，他感到比较棘手；影片讲述的是一个革命者忠于信仰、信守原则的故事，插曲到底是走“时尚化”写一个“洋味”的、“软性”的流行曲,还是写一个主题、风格、乐器、旋律都很民族化的、饱含感情的、真诚面对生活的作品？
    后来，他反复思考，剧本中的主人公是一位革命干部，老公安侦察员，音乐当然不能按当时的“赶潮流”风格写；想来想去，王立平果断地选择了“民族化”的思路。他认为这部影片中的歌要用民族风格强一点的曲调，要讲一点“忠诚”、“革命”的词儿，伴奏也不能只用电子琴、电吉他，还得用琵琶、二胡、提琴等最常用的民族乐器。节奏也不能太轻松、愉快，应该更深沉一些。但他又担忧，这样跟当时比较流行的乐曲相比，它的确很不合“潮流”，怕没人喜爱。后来，在导演于洋的支持下，他坚定了自已的想法。

    1980年5月1日，影片在云南中缅边境畹町拍外景时，需要王立平赶到摄制组体现生活，从昆明到畹町坐长途汽车需要5天。

    王立平回忆说：云南的路不好走，得知我是北京来的，大伙儿就让我坐在司机旁的位置。这个位置视野开阔，颠簸少许，除了停车休息，我就一直坐在司机右边的副驾驶座上，边赶路边细细地琢磨着电影脚本，品味着剧本中公安战线老干部刘杰的痛苦经历和在逆境中不屈不挠的品格。这时，我的脑海里闪过了我父亲——一个学校老教导主任在“文革”中被逼死，母亲被遣送回农村老家的情景；闪过了自己被送进葛沽农场那风雪摇撼的小屋……当我在赶往畹町途中写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顶风逆水雄心在，不负人民养育情”；这情真意切的歌词时，泪水顺着眼镜的边缘流淌下来。

    王立平从昆明坐了5天汽车才赶往剧组。在汽车上这5天，是《驼铃》在他腹中酝酿的五天；当见到导演于洋时，歌词、曲谱已基本成熟，可以说“耳边响起驼铃声”完成于颠簸路途之中。王立平到拍摄现场给导演组演示歌曲的时，于洋兴奋地说：“好，就定这首歌”。但是，在电影制片厂里审查的时候，歌曲《驼铃》差一点被砍掉，这是审片时有人提意见说：“这首歌曲的节奏过于悲观，很不适合这部电影”。于洋反驳说：“这不是悲观，是战友之间真情实感的倾诉”。在于洋据理力争下，《驼铃》这才能完整地保留下来。又有人提出“打斗场面太多了，又不是打斗片，要那多打斗干什么？”，于洋不得不忍痛割爱将这类场面剪掉了不少。即便如此，该片的动作特色在当时来讲仍然算是最为显著的
    据于洋回忆，剧本最初将苏哲外逃的目的地设定为苏联，实拍时为了避免麻烦，被他改为南方境外的金三角。去金三角一看见不到骆驼，他说：“这不行！影片中一定要有骆驼，‘骆驼’的场景不能去掉，刘杰被称作‘骆驼’，这个名字十分适合这个人物的性格。骆驼的品格是耐久、毅力、坚忍不拔。由默默前行的真骆驼引出他这个老革命‘骆驼’，由叮咚作响的驼铃再引出主题歌《驼铃》，以便更好地为主题服务。而且我们想到即便从北边绕过去，也可以拐到云南，问题不太大。”于是，他将刘杰与苏哲间的追逃路线设计为先北后南，路过大沙漠再转向云南边境。

王立平为了伴奏效果，采用了四把二胡、两个琵琶，加上一组弦乐，还用了两只真的驼铃，再配上徐缓、深情的旋律，使人听起来，是真挚的、深沉的，然而又是坚定有力的，充满信心的。

《戴手铐的旅客》最早是在电视里播放。后来主题曲《驼铃》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每周一歌》节目里播放后，迅速在大江南北传播传唱。《驼铃》的原唱者为北京电影乐团的歌唱家吴增华。他1940年出生，毕业于沈阳音乐学院，曾在北京电影乐团工作，后为中国电影乐团的歌唱演员，因病于2001年逝世。

《驼铃》这首歌曲在影片中起到了很重要的承接作用，同时对全影片气氛的烘托也有着很好的效果。歌曲在两位革命战友分别之时演唱。当然那不是一般的分别，前路凶险无比，甚至此别可能成为诀别，因此送别的场面显得格外凝重、深切。“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那徐缓、深情、委婉的歌声，细腻而准确地表达了两个知心战友在依依惜别时，相互之间细心的叮咛和倾情的诉说，同时又不乏暖人的鼓励和坚定的期待。歌名《驼铃》是因为主人翁刘杰有个外号叫“骆驼”寓意而来，用它定歌名，更加表明主人翁刘杰刚毅的性格和坚忍不拨的意志。   
    三十年后，2010年，于洋获得了第19届金鸡百花电影节终身成就奖。王立平创作的《驼铃》所得稿费仅仅15元。今天看来就是一碗肉糸面。    

       《戴手铐的旅客》在全国上映后，渲染着浓浓战友情的《驼铃》很快在大江南北、昆伦山上、东海之滨传唱走红，迄今仍然深受人们的喜爱。现在一年一度的老兵退伍离队时都要播放这首歌。歌曲将战友离别时依依不舍、互道珍重的深厚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最令导演于洋欣慰的是，邓颖超（周恩来的夫人原政协主席）生前十分喜爱这首歌，她的秘书告诉于洋，上个世纪80年代初，邓颖超是含着眼泪看完《戴手铐的旅客》的，从此每逢日暮，经常看到她一边散步一边一遍又一遍地听着《驼铃》。

   关于《驼铃》这首歌曲，最让作者王立平激动难忘，他说：“我几次听到传闻说邓大姐非常喜欢《驼铃》这首歌，我虽然很高兴，但没敢真信。后来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的同志说，在拍《邓颖超》专题片时与邓大姐商量，如何表达她对周总理的怀念，邓大姐说，你们就拍我听《驼铃》吧。后来的片子真是这样拍的。在邓大姐身旁的一个小桌上，录音机里传出了歌声‘送战友，踏征程……’，我在电视里看到这部片子时特别激动，心绪难平。”
      这首歌为什么今天还有那么多人喜欢？究其原因不是这首词多么美妙，而是她真挚的感情引发了人们强烈的共鸣。然而，歌曲背后的故事正在激励词曲家们，创造更多更美的旋律，唱响中华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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