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

故事中的雁子不是女孩子，更不是天上翔飞的鸟儿。这里的雁子是我儿时的一个邻家男孩，好看的自然卷发令我想起儿时小人书里的一个外国博士，一双小眼睛很是有神，白净的脸上嵌着一对招人喜爱的酒窝。比我高两个年级，兴许大我一两岁吧！他家从泉水村搬到我家做邻居，也是不得已的事。泉水村多清悠！他们家孩子多，那边屋小，只让结婚成家了的大哥一家子在老屋营生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雁子排行老小，也是老七，所以有时人们叫他七雁。七雁姓昌，自小没有娘。由做竹篾匠的爹抚养成人。七雁的爹在不做篾工的闲当也会为人看看相占占卦看风水什么的。也能为家填补点家用。他家子女多，好在已经成家的有一大半，眼下只有七雁和小哥没成家，不过房子还是没有着落。
 

雁子比较内向，见人无端的脸红，我看雁子的眼神更有一种朦脓而诱人的光晕。也不知是怎回事，总是很自然的对他产生一种怜惜之感。我中学三年级时，他就在县上念高二了。听说成绩很不错。真难为他了，家庭条件这个样，还有这么听话的小孩，人们都这样子夸七雁。七雁从不骄傲，一中离家远，一星期才能回家一趟，往往回家带上几天的菜，我一有闲便去他家灶屋里看七雁炒要带的菜。他带的最多的是老辣椒粉炒黄豆，或是泡菜放蒜米，只有这些菜能留的久而又下饭。油是要掂量着放，放多了不行，家里不允许的，老头子有盘算的。孩子多，不节省点如何是妥？
 

那年，雁子只是考上了一所不那么响亮的学校，读或不读在他家人的一个家庭会议上争执到半夜，我们几个不大不小的邻家小孩终于忍不了困倦，都在月隐去的时分纷纷离开了他家窗前。后来七雁没能去更高的学校去念书。这也是很令他无奈的事情。还好有人帮忙让他进了一个民营的瓷器厂做了一名会计。我们小孩子都为他高兴。见到他就大声喊他雁会雁会的（故意谐音的叫他宴会）见他羞涩的冲大伙笑笑，我们便知他是很喜这份工作了，暂时忘了没能上大学的不快。
 
 

日子不经意悄悄溜走，七雁已然长成大小伙。听说正与我儿时的伙伴玲子恋上了爱哩。这件事在当时的乡村炸开了锅。毕竟玲子长的不仅漂亮，还是村中为数不多的有钱人家的爱女。令人为他们担忧的是他们的恋情可能走到婚姻的殿堂么？而且美貌与条件均优的玲子家并没有男孩子，全是女娃。玲子排行老二，姐姐已经接了她爸的班在市百货公司上班，听说已经与城里一领导的公子恋上了爱，姐姐不会招郎的，这下子玲子一定要为家庭着想要招个上门女婿的。我见过七雁与玲子去屏山游玩时拍的照片，那个令人羡哟！天生一对地生一双的男才女貌真是要多美有多美，当时我看到那些开心的照片，心想，我也要谈上这样一埸美美的恋爱，与心仪的人儿去度假去拍美照，多么惬意！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不是我们想到的这么简单。虽然说玲子的家里人对七雁这个孩子的品行很欣赏，但是有个条件，与玲子结合可以，但一定要来本家做上门女婿。事情已经摆上台面。遮遮掩掩的恋情豁然公开。七雁家的条件虽然不够好，可是老一套的规矩在他们家来说还是很盛形。特别是这个时常为人看风水的老篾匠昌老爷子七雁他爹。一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将篾匠刀一扔，眼睛瞪得老大，手上青筋暴起老高。大吼一声后又跌坐在零乱的大小竹条中。将个破旧棉布裤子坐了一个大洞。而后又无可奈何的自各儿摇摇头。少见的浊泪于是自这个倔强的老人眼中流淌下来。这一次的家庭会议比上一次开念不念大学还要长。结果如何，外人不知。人们的日子照样不紧不慢的过。风淡云轻的，该上学的上学，开工的开工。一个月过去了，人们也很少去记挂七雁与玲子的事情。一对恋人的消息公开后，一段时日后人们的热情就自然而然减弱了。特别在农村，各家的事情多，见人家关系公开了倒又没了话题。
 

我发现有两三个月没有见到七雁人影了，有些很奇怪，于是见到他家人便问了，谁知他哥没好气的说也一句：管他去哪？眼不见为净！这一准是不高兴他谈的这埸恋爱了！

好象就在我问七雁哪去了几天后，听到了一个骇人的消息：大屏山上有人发现了剃了光头七雁的尸体！听者不相信，上前又问了来人句，是真的？那人掩泪而泣说，多可惜！多好的一个娃！见到的人说，不知他断气了多久？身上爬满了蚂蚁。不远处还有一只乐果瓶子、、、、、、屏山，是七雁与玲子初识的地方，他这会儿是剃了光头上山，想来他已经对自己与玲子的事情是到了心灰意冷的地步了！自那后，人们再也看不到七雁的爹为他人看相占卦看风水了，也听不到他长一声短一声的山歌了。只有那不停的蔑工刀削竹子的声音不绝于耳。而美丽可爱的玲子也已经离开了这个伤心的所在，去了哪儿，家人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