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恨天之花开无幽-----精品微小说推送5——7
个人日记
作者:茧.夕月
《伍》
《伍》
一日,她被宫逸寒召去御花园,时值春末,各种奇珍异花开得妖艳无比,满院奇香,引得无数蜜蝶流连往返,恍如天堂。
一名女子映入了无幽的眼帘,一袭红衣,朱钗美玉,绫罗舞步,在园中与蝴蝶翩翩起舞,面容绝美,一双大大的眸子灵动无比,白皙的面庞带着笑意。无幽看得有些痴了,若不是走近看见容貌,她差点将那女子认作红药。
宫逸寒在一旁,眸子里沁满了暖暖的情意,见无幽前来,便叫那女子停了舞步。
“想必这就是皇上刚封的如月郡主了,琉璃见过如月郡主!”红衣女子见无幽前来,热情上前拉住无幽的手欠了欠身子。
“请问您是……”她并不清楚这女子的来历。
“叫我琉璃就好了……”被称作琉璃的女子冲无幽甜甜一笑。
无幽有些愣神,她笑着应和,却总觉得,眼前的琉璃,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天逐渐暗沉,银月如钩,挂在黑夜的一角,琉璃早早回了自己的寝宫,宫逸寒似乎为某些事务回了朝堂。只有无幽,还在御花园,她望着那淡淡的月光,嗅着那满园的花香,满面忧伤,自沉自醉。
“他当年也如你此刻一般,最喜欢这御花园的夜色。”宫逸寒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悠悠的说道。“如果你不是女子,朕定会认为,是他回来了。”
“但我不是他,我是无幽。”她并未回头,话语间有些冷漠。
“白天那位琉璃郡主,你很爱她!为何不将她纳为妃子?”她见宫逸寒并未说话,便继续问了句。
“你果然聪慧,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宫逸寒意味深长的叹道,望着那轮弯月,若有所思。
如夜,已三更,偌大的皇宫,灯火依然通明,只是安静了许多,偶尔有侍从带着巡逻的侍卫在宫中各个地点穿行而过。一袭黑影从邀玥宫一闪而过,如黑夜中的魅影,无声无息,完好的躲过了侍卫们的视线。
无幽灭了床榻前的烛火,却依然无法安睡,独自站在窗前,心事重重。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躲在暗处可不好说话。”她向后望了一眼黑暗的空间,淡淡的说道。
“不愧是离恨天的人,听力不错。”来人出现在无幽身后,隐隐见黑袍加身,依旧看不见容貌。
“是你,怎么,找我有事?”无幽见来人正是上次那位雇主,脸色依旧冷漠。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迟迟不动手,凭你现在的身份,要杀了宫逸寒,机会很多。”那人似乎有些不解,焦急的语气混着金属声,让人听着难受极了。
“急什么,我自有打算。”她说。
“既然如此,那就烦请小主尽快动手,若迟了,我也只好另想其它方法了。”黑衣人说完,渐渐隐退在黑暗的夜里,没了踪影。
她望着窗外的残月渐没,几丝躁动的风掠过树梢,几片花叶落地,空气中升起了莫名的躁动。她第一次有了,不安的感觉。
次日,傍晚时分,她被宫娥带到御花园,宫逸寒似乎早已在那片亭中等候,一袭素净衣衫,面容温婉,丝毫没有了之前的威严之气。
她走近,桌上准备了酒菜,见她到来,宫逸寒暖暖的对她笑了笑。她微微楞了下,心里有种说不清的东西在蔓延。
“你来了……”他说。
“找我何事?”无幽在他的示意下坐下,有些不太自在,轻轻抚了抚腰间那柄残柳剑。
“我知道,你喜欢这御花园的月色,所以,想与你喝一杯罢了。”他说,言语间没了君臣之间的分别与隔阂。
“为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对她这么特别。
“也许,你太像他,看着你,就觉得亲切,不用特意的伪装自己,总觉得,朕的心思,你会明白。”宫逸寒说着,将杯中的烈酒一干而尽。
“可我还是无幽。”她说。
“朕知道,你是无幽,所以才说,你很特别。”
她笑了笑,将他和自己的酒杯斟满,“为你这句特别,无幽,先干为尽。”
月色悄然升起,柔柔的洒了一地,醉人的花间,亮起柔和的烛光,美酒佳酿醉人,夜色,更醉人。
《陆》
她不断地逃亡,冰凉的水将她包围,让她不能呼吸,恐惧在蔓延。身上的鲜血还在不停的流着,她不停的下沉,红色的水没过她的眼睛,带着腥味。她听见,有谁,在心底莫名的悲伤,无助的哭泣。
无幽从无尽的黑暗中醒来,全身的冰凉使她动弹不得,她吃力的睁开双眼,目所能及处,依然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伸手摸索着,勉强支撑起身子。轻微的颠簸感,她才意识到,自己正在一辆行走的马车里。掀开帘子的一角,车窗外依旧是黑暗的,模糊又月光的影子。见几个异邦穿着的人,正跟着马车,不快不慢的向前走。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酒精作用使她头疼欲裂。她不断思索着,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忽然一阵巨大的颠簸,她被撞了个来回,整个身体都在撕裂般的疼。
“你们小心点,这可是杀了王子的凶手,中原皇帝亲自交的人,若撞死了或逃了,国主就会要我们的命。”外面一领头的人对手下吼道,用着不太正常的口音,似乎是来自异邦之人。
“头儿,您放心吧,她中了我们的西域蛊,没有独特解药她是逃不掉的。”另一个人接着回答道,言语间似乎颇为得意。
伸手找了找,腰间的残柳剑还在,她不动声色的,从袖间拿出一个小巧的黑盒子,盒子里一只金色的小蛇盘旋着,正吸食着从她身上散发的屡屡黑气,诡异非常。
若不是玛骨在临行前送她的这只能解百毒的五毒虫,恐怕她今日就真的命丧异乡了,她痛苦的望着马车上方,牵起一抹笑,笑得那么悲凉。
帝都城的西南角,闻名天下的醉月楼一如往常的热闹,宾客络绎不绝的在楼里进出,美酒的醇香随着美人的琴声,飘至城中的每一个角落,惹得路上行人还没来得及走近,便已醉了三分。
醉月楼的流云轩内,十多人并列两排而立,为首的,是一绯衣女子和白衣儒雅的男子,正是那日的红药和冷香凡,随后的,便是玛骨和上官昱。正等待着前方负手而立的黑衣男子做出指示。整个流云轩凝聚着紧张而窒息的气息。
“胡闹!你们把我的规矩当儿戏吗!”陌云开双眸沁着血色,冷峻的面容像染了霜雪,看着下面沉默的众人。
“她何时去的?”
“启禀领主,已有半月了。”冷香凡平静的上前回答,依旧温文尔雅,似乎没有半点惧怕之意。
“你们为何不拦?”陌云开接着问道,字字如冰。
“领主应该很清楚,无幽小主的脾性。她要做什么,凭我们是拦不住的!”上官昱慵懒的理着自己的头发,淡淡的回道。
陌云开不再说话,沉默片刻后,才徐徐开口。“红药,去一趟天机楼。”
“明白了,领主。”红药一改之前调皮模样。领了命令,便轻然的退了出去。只剩下一干人继续在流云轩内候命。
天机楼,坐落在帝都中心,古朴精巧的楼阁,极具雅致。顾名思义,它出售着天下所有的消息以及秘密,哪怕是九天之上,地狱之下,它也能知分晓。犹如一张大网上的蜘蛛,蛛丝延伸到每一个角落,只有你出不起的价钱,没有它不知道的消息。
来到天机楼,红药随着一名侍者向三楼走去,一路上曲径回转,常人一不小心便会迷失在那座小小的楼阁之中。侍者只是做着告诉她方向的手势,整个楼内所有侍人,皆为又聋又哑,听不见,说不出。偌大的天机楼,找不出一丝声音。
到了一间雅舍,侍者便退了下去,里面一青衣男子迎窗而立,他早已等候多时。
“红药见过南宫楼主!”红药向那人福了福身,算是礼数。
“不知红药姑娘的来意是……”青衣男子转过身,只见他戴着凶神恶煞的鬼面,看不见容颜。
“有件事,需要南宫楼主相助。”她说,丝毫没有谦卑的模样。
“陌云开如此神通广大,竟然需要我的相助,姑娘是说笑吧?”那人似乎并不领情,言语颇有讽刺之意。
“这还多亏了南宫楼主高价卖出的资料,不然,我们小主也不会到不知生死的地步!”红药微敛明眸,眉黛间带着怒意。
“你说什么?”南宫昭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莫非去了宫中不成?”
红药点点头,冷漠的神情里,掺杂着隐隐担忧。
“回去告诉陌云开,这个忙,我帮了。但,我只是还无幽个人情,与他无关。”青衣男子说道,他并不愿他们有何牵连。
“红药谢过南宫楼主!”听见南宫昭的回答,她淡漠的容颜上,总算多出几分欣喜。
《柒》
十五的月正圆,碧蓝的天空如洗过般洁净,偶尔有云朵划过,银色的光亮普照着整个人间,清幽,静逸。宫中的花园内,前日还繁花似锦,今夜只剩残花零星点缀在枝头,似欲留住最后一点春姿在人间,不愿离去。
宫逸寒站在银月倾洒的园中,望着面前那口早已用石盖封起来的枯井,若有所想。
“如果你还在,一定还会怪我的吧。”他自言自语的说着,期待着一声回答,然,除了虫鸣之声,什么也没有。
他笑了笑,有些空洞,转身准备回去时,一把长剑落在了他的肩上,剑身轻软,泛着月色的银光。
“你是谁……”他并未回身,只是淡淡的问道。
“你要杀,却死不了的人。”声音冰凉,透着心碎的寒气。
宫逸寒闻声,有些意外的一愣,转过身,来人正是无幽,那个前日被他悄悄送至异邦的人。
嘴角牵起,依然冰凉。看着宫逸寒的表情,她并无意外。
“没想到吧,我又活着回来了!”
“你回来,是为杀了朕?”他问道,发现她没死,他竟然有一丝雀跃。
“给我下毒,将我当成犯人送至异邦,这些,是为什么……”她问,满腹的失望和不解,她不知是该很还是继续当做无谓。
“你可知道,就算你能活着回来,但只要朕一声令下,你今日同样不可能活着走出去。”宫逸寒说道,带着威胁。
“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叫琉璃的女人杀了异邦人,逃到中土,你不愿让她走上黄泉路,又不愿仅为一个女子变成两军交战。所以才封我为郡主,与她齐名,然后拿我当替死鬼……”她恨恨的说道,字字带血。
“你很聪明,只可惜,命太薄……”宫逸寒说完,他们身后已然出现了一群侍卫。
无幽冷眼看了看慢慢围过来的士兵,虽只有数十名,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威胁。
“是吗,你可知道,我既然能无声无息的进出皇宫,就能带着你的性命一起出去。”她冷漠一笑,清亮的眸子泛着红光。
“如此甚好,你若真杀了朕,朕也算是得到解脱了。”他说。
无幽看着只敢呆在原地打转的侍卫,听到宫逸寒的话,突然觉得,一切是那么的可笑,时隔多年,她们走上的,依然是那条不归路。
她放下了剑,“周围的侍卫瞬间将她围住,蠢蠢欲动。
“十年了,皇兄,你还是那么的不择手段……”她笑了,在月色的映衬下,脸色苍白。
宫逸寒顿了顿,原本准备下达命令的手落在半空中,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你……。叫朕什么?”他似如梦初醒,僵硬的问道。
她不动声色,面容依旧冷漠,撤下剑柄上缠绕的那块纯白丝绸,抛向空中,丝绸散落,上面绣着一朵梦昙花,栩栩如生。
“这是我九岁生日那天,你命人专门为我赶制的……皇兄,你当真忘了那个被你亲手所杀的宫玥了?”
“怎么可能,宫玥已经死了,而且……”宫逸寒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块已经残旧的丝绸,那是他专门为宫玥做的,上面绣着他最爱的昙花。
“当年母妃为了能受宠,买通所有宫人,将我当做男儿身……我本无心与你争什么,可你最终还是没能放过我……”
“不可能,我亲手将你扔进井底,你怎么可能还会活着?”他向后踉跄的退了几步,表情依旧怪异。
“十年前,如果不是井底的暗流将我冲到江边,被人捞起,我的确已经死了。”她说着,神情有些激动,声音变得嘶哑而无力。
“原来真的是你……难怪朕会觉得,你那么像他……”他似松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
“为了那把龙椅,残害手足,血洗天下,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值得不值得,玥,你现在问我,我也无从回答……也许有一天你站在朕的位置,你就会明白……”他悠悠说道,像是历经百世般苍凉。
无幽笑了笑,“我不会明白,也不想明白,宫玥已经死了,我是无幽,不过是一个饮恨噬血的江湖人……”
“事到如今,你应该知道,你是私闯皇宫的刺客,朕又岂会轻易放你走。”宫逸寒说着,身前的侍卫离无幽越来越近,齐齐向她冲了过去。
手中的残柳如蛇身一般蜿蜒曲伸,所及之处,鲜血飞溅,灰白的长衫上染了点点血色,苍白的脸冷漠无常,犹如地狱修罗。
片刻间,十几名侍卫应声倒地,剩下的人似乎对她有所惧怕,皆向后退去,不敢贸然靠近。
“就凭这些人,是挡不住我的。”她说,声音冰凉,没有丝毫感情。
宫逸寒微微惊愕,有些恼怒的对一干侍卫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没有朕的旨意,不许靠近。”侍卫听闻宫逸寒此话,也不敢多做停留,退到百米之外待命。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问,看着冷如冰霜的无幽,无情的面庞有了一丝动容。
“你的命!”她说,那把残柳剑已经落在了宫逸寒的脖间。
他一愣,随即便如释重负的笑了笑,道:“若真如此,你便拿去吧……”
看着宫逸寒微笑着闭上双眼,她握着剑的右手有些颤抖,她和他,只能走上这条互相残杀的路吗。放下手中剑,她苍白的一笑,或许,过了十年,她早该放下了。
“算了,你我之间,从今以后再无半点瓜葛。”她说。
宫逸寒淡然的睁开眼,嘴角牵着笃定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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