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连知

   我国传统绘画大都用笔蘸墨将画绘在纸上或绢上。笔和墨在中国绘画艺术中有着特殊的地位。由于中国画侧重于用“线”来表现事物的质感、量感、空间感等。并通过线条的变化来传达创作者的情感，线条的作用早已超出了单纯的造型功能，具有表达作者思想感情与独立的审美作用。而毛笔因选材优良，具有刚柔相济等特点，能很好的使线条在运行中自由变化，达到随心所欲的目的。同样，中国的墨由于制作精良，浓淡厚薄变化丰富，具有极强的色彩感，因此，画家们极力发展它的作用。“笔墨”一词也慢慢被画家们所亲睐。

 今天，我就“笔墨”这个话题，从艺术角度，谈谈自己的看法。

 首先向大家引入一个慨念——线的运行节奏变化的美，即一条线在运行过程中，如果有节奏的进行变化并与人的情感相结合，那么就会让人产生美的感受。音乐、舞蹈、戏剧、书法、绘画等各门艺术之所以让人产生美感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它们都有类似于“线的运行节奏变化的美”的存在。如音乐的旋律，舞蹈肢体动作的节奏变化，戏剧的情节波动等等。如果将它们迹化，就如同一条上下波动有节奏变化的线条，若与人的情感相结合，共鸣越大，就越让人感动，这就是“线的运行节奏变化”与人的情感相结合所产生的美的艺术原理。

 现在我们再回到“笔墨”上来，所谓“笔”就是指笔法，也就是“写”的线条的运行节奏的变化，所谓“墨”就是指墨块（包括点与面）的自然变化。大家都知道，线是由无数的点组成，面是由无数的点或线组成。也就是说“笔墨”中的“墨”其实就是笔墨中的“笔”的无限放大与夸张。如音乐中的某个音符有意识的加重或拉长，舞蹈中某一个肢体动作有意识的用力或夸张，书法线条运行过程中某个位置的加重或变形等等与绘画中墨块的作用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各门艺术有各门艺术的个性。像音乐、舞蹈、戏剧等艺术作品由于它们是以时间段从开始到结尾进行完美呈现的，所以它们的“线” 只有一条，一条“长线”贯穿于艺术作品的始终。而像书法、绘画等艺术作品由于它们是以某个时刻通过人的视觉以画面的形式整体的呈现在我们面前，所以它们的“线”不是一条，而是由一条“长线”分成许许多多的“短线”分布在画面上。所谓的“墨”也不是由一条“长线”串联着，而是和许许多多的“短线”一样分布在画面上。说到这里，我们会发现其实“笔墨”并不是中国画特有艺术特性，而是所有艺术作品共有的艺术特性，只不过叫法不同而已。

 因此，任何一件作品，要想它成为艺术作品就必须包含有“线的运行节奏变化的美”的存在。回到绘画上来，也就是说一件绘画作品要想它具有艺术性就必须要有“笔”并与人的情感相结合，这是评价一件作品有无艺术的一个最基本的标准。

 当然，一件作品仅仅具有艺术性这一基本特征还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它存在着艺术价值大小的问题。

 一件艺术品的艺术价值大小主要包含两方面的因素，一个是主观因素，一个是客观因素。

 客观因素主要包括以下四个方面：
    一、指“线”在运行过程中的节奏变化给人带来的美感。如音乐的旋律，舞蹈肢体动作的节奏变化，戏剧的情节波动，书画中“写”的线条变化等等，总让人的思想情绪跟着这“线”的节奏变化而起伏波动，并且节奏变化越强烈对人的情感波动就越大。
    二、就是“线”在运行过程中的某个点的放大与夸张。如音乐中的某个音符有意识的加重或拉长，舞蹈中某个肢体动作有意识的用力或夸张，绘画作品中墨块的自然变化或加重等等，从而进一步加重或放大了“线”在运行过程中的节奏变化，若处理得当，很容易引起人的情感变化，甚至达到震撼人心的效果。
    三、就是创作艺术作品的人对某件艺术品所付出的心血或某件艺术品的所体现的创新精神对这一艺术领域的影响力以及创作艺术品的人在社会的影响力，都会给这件艺术品的艺术价值加分不少。若所付出的心血越多，影响力越大其艺术价值相应就越高。
    四、就是该艺术品的时间积累以及创作者留下来的作品的数量，其时间越长，数量越少（物以稀为贵），作品的艺术价值相应就越高。

主观因素主要指欣赏艺术作品的人对该艺术作品的主观感受。因为艺术的产生是客观作品与人的情感的结合，赋予的情感越多，该作品的艺术价值就越高，所谓“艺术无价”主要是指情感方面，实在太喜欢它了，以至于无法用价格来衡量。任何一件艺术品，不管它的客观因素所产生的艺术性有多高，若对于一个死人或对该作品毫无兴趣的人来说是没有任何艺术价值的。
    因此，从艺术欣赏角度来说，我们应该不断地提高自己的艺术欣赏水平，欣赏水平提不上去对艺术作品的情感就会受到抑制，作品的艺术价值就会降低。这就是为什么有很多艺术家在世的时候其作品无人问津，而去世多年以后作品却突然身价百倍，其主要原因就在于此。
    还有，当今社会有不少人对某艺术品进行大势的炒作，主要是对该艺术品其艺术价值客观因素的“三” 、“四”方面和主观因素方面进行放大或夸张，以提高该作品的艺术价值。

 因此，我们既要承认“笔墨”对绘画艺术的重要性，又不能忽略其他各因素对绘画艺术的作用。同时，“笔墨”对于作品，我们应该针对具体画面，评价“笔墨”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什么地方用什么“笔墨”好，因具体画面而定，应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过于强调“笔墨”独立的审美性，容易削弱绘画的其它艺术性，僵化了中国绘画的形式面貌，约束了中国绘画艺术向广度和深度方面发展。特别是现在有不少艺术工作者，由于对“笔墨”概念的模糊，认为“笔”就是指毛笔或中锋运笔等。认为“墨”就是指墨汁或墨块等等。这都是对“笔墨”的片面理解。我们要从这个局限的误区中走出来。若一味的沉迷于“笔墨”，则是作茧自缚，是小情调。
    有些画家由于缺乏对艺术的深层思考以及对传统绘画突破与发展的勇气，所以，搞来搞去，从事绘画工作大半生，对绘画艺术仍然是一个模糊慨念，转来转去，最终又回到“笔墨”趣味上来。像清代绘画的止步就是过于强调“笔墨”的独立审美性，将“师古”变成了“泥古”。如清代长期处于画坛主导地位的“四王”，其作品虽然“笔墨”已相当娴熟，但画的面貌千遍一律，绘画技法单一，在意境与思想上很少有突破，从而抑制了绘画艺术向广度和深度方面发展。这已是一个深刻的教训了。

 “笔墨当随时代”。我们既要继承中国传统的艺术精髓，又要以开拓精神去发展和发扬它，这也是艺术对我们的时代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