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等故人归个人日记

犹等故人归

个人日记

早上上班时候在电梯里遇见一个老奶奶，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人。我勿自的整理着手套和口罩，她忽然用很慈祥的语气问我：是去上班吗？“嗯，您这么早要去哪里”。她说去买两个馍，做好了粥发现没有馍了。后来出了电梯，我赶着急匆匆的步子，她却也在后面急匆匆的企图追上我，于是就慢慢的走着与她说话。

忽然想起奶奶。我曾为了所谓的流浪梦想辗转于城市之间，其实不过是不知自己生来有何意义，比如会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以后，于是不停的寻找和尝试。曾彷徨无助，看着城市万家灯火不知该以何处为家，觉得心里冰冷，这样的时候就会想起奶奶，想起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而后会渐渐觉得内心温暖而后再充满力量去面对生活。后来也渐渐有人取代她的位置，于是想起她的次数也越少了。

关于奶奶的记忆都是在小时候，而关于小时候记忆很清晰的事情已经不多，大多都只是模糊记得个大概。比如爸爸妈妈带着弟弟外出工作，走的时候自己想要追上去却怎么也翻不过去那个高高的门槛，于是只能趴在上面看着他们走远然后哭得声嘶力竭。比如和奶奶一起放牛，然后被水牛长长的角翘起来了一个圆滑的弧度，然后吓得奶奶血色全无，索性命大。比如某一天放学回家，发现家里有很多很多人，然后妈妈拿着漂亮的衣服和书包，还有看起来很好吃的大苹果要给我，让我叫妈妈，可是自己却躲到奶奶身后抱着奶奶的腿什么话也不说。比如家里建了新房之后，奶奶仍然只愿意住在以前的小木屋，后来好说歹说奶奶同意做饭在小木屋，睡的房间在新房靠近木屋的那一角的一间。自己的房间在二楼，于是总是会在夜里妈妈他们都睡下之后跑下来跟奶奶一起睡，抱着热水瓶睡在另外一头帮奶奶暖脚。婆媳之间总是会有战争，于是那时候会想，要是奶奶和妈妈打起来，我就带着奶奶远走高飞。比如在镇里上中学时候，虽然生活费不多，但是总会努力存下一些钱然后在周末给奶奶买一些她能吃得动的软软的小吃回家。比如上学时候奶奶住院，爸爸原本并不打算告诉我，怕耽误学习，可是却无意中遇见了爸爸，然后才去医院看了奶奶，要回校的时候奶奶不停的把橘子往我的衣兜里塞……比如，比如有好多好多现在想起来又温暖又心酸的事情，而它们现在全部都成为后来自己孤独无助时候心里可以再生的力量。

后来一度在外面看见瘦弱的老人，时常会觉得心里一阵柔软，希望他们都能被这世间温柔相待。

记得爷爷去世的时候，自己从学校赶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奶奶然后抱抱她，其实当时的情况因为自己心急已经记不清，这些都是后来小姨说的，她也总是拿这件事打趣我，然后会感叹一句，难怪奶奶会只给我留下嫁妆。奶奶有女儿儿子，也有其他孙子孙女，只是，唯有我与她亲近而已。因为，因为她一直是我相依为命的奶奶啊。

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其实并不怎么难过，反而觉得轻松，觉得奶奶终于可以轻松一些了。爷爷走后那段时间总会梦见我和奶奶在小木屋里吃饭或者烤火或者做其他事的时候，爷爷会像天使一样飞进来，然后奶奶就会随着他一起飞走，往往醒来的时候枕巾已经湿了大片。后来不到三个月，奶奶真的也走了，他们都说是爷爷接着奶奶的。奶奶快要没有呼吸的时候，大人们都会把小孩子赶走，然后给奶奶换衣服，我也被赶走了，后来我就悄悄跑回来趴在窗外看奶奶。看着她的脸上渐渐变白至全无血色。我不记得自己那时候有没有哭。后来大神带着穿白服的孙子们围绕着奶奶的棺材绕圈的时候，我记得自己一遍一遍的绕啊绕。最后绕到大神后面都只跟着自己了，绕到最后大神都走了。奶奶的墓地选得很远，出棺的时候除了必须跟着走的人以外，其他人都可以选择走近路或者不去。我也属于在可以不去的行列。只是我怎么可以不去呢，我记得自己是一直跟在抬棺的人后面，一直走一直走。

后来回家的时间隔得越来越长，两个周变成一个月，一个月变成三个月。到北方上学是期末才回。毕业工作之后是到年底才回。
于是这么多年，总是在年底的时候才能去看她一次，开始的时候总是带一本书而后就去她那里静静坐上几个小时，周围也有许多其他人熟睡的人们，新的旧的，于是会有一些害怕，但是都不够有要陪一下她这样的想法强烈。有时候爸爸他们不去，我就一个人拎一些橘子之类的去看她，路途遥远，要走过比较茂密的深山，也会带上一把镰刀，然后把她的周围打扫得干干净净。再后来只是会去呆一会就回，再后来也开始觉得路途远不再去。

奶奶，你可否会怪我，去年回去的时候也没有去看你。
只是，快了快了，再没有多久，我又会回去看你了。
你等我。

我对你依旧依赖。即使，这世间已经没有你。我仍旧有许多话想与你说，比如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有学会如果保护自己。比如我觉得无助难过想哭的时候，都会想你。我多希望，多希望你就在我前方，然后我可以跑过去，扑倒在你的怀抱里。

落在淡水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