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航船

麻老五是我老婆的表弟，身材高大，一张马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黑痣，说话却是有结巴。也许是外形不好，也许是好吃懒做，总之快三十岁了都还没找到女人成家。我那时和老婆在宁波打工，租住在宁波城乡结合部的一个村庄里。一天，麻老五不知道怎么晓得我和老婆的住处找过来了，自然，我和老婆还是要好好招待一番的。老婆是麻老五的表姐，就以表姐的姿态劝告麻老五，说你父母年纪都大了，你也找个正事做做，好歹成个家，也好让父母不再为你悬心。麻老五咧嘴一笑：“不瞒表姐和表姐夫，我......我还真带到有个女人来，就是我们那......那里的人。”我和老婆眼睛都瞪大了：“那快叫她到我们家来玩啊。”麻老五神秘的说：“现在还......还不能，过几天，过几天！”吃了晚饭，安排麻老五在老乡那借了个宿，第二天老婆早早上班去了，我是中班不着急上班，就招呼麻老五的早饭。吃早饭时，麻老五说姐夫麻烦你个事哈。我说什么事，你直说吧。麻老五把凳子挪了挪，靠我更近一点：“你别和表姐说......说这个事啊。我是带了个女人过......过来，她现在在宁波江东福明乡那边。我乐了：“好事嘛，你终于可以过正经日子了啊。”麻老五呵呵一笑：“我也想过......过正经日子啊，可是没钱，没......没钱过个蛋。不骗你表姐夫，那个女的我把她送美容店学 ......学美容去了，你......你懂的......”我大跌眼睛：“你傻啊，好不容易找到个女人，怎么叫她干那行呢！”麻老五咧开大嘴一笑：“我......我有我的目......目标，我......我要控制她，利......利用她发财，这不，我现在来就......就是让你陪......陪我去她那里要......要钱。”我哭笑不得：“你看我个子矮小身体单薄，怎么帮得了你啊？”麻老五说：“不......不是叫你去帮我打架，只......只是做......做个伴，我......我也不敢打......打架的。就要......要点钱！”经不住麻老五的央求，我还是和他坐车去了江东福明乡。在一处较偏僻的街道边我们下了车，麻老五说天气有点热，姐夫你就在树荫下等我，我去找那女的。眼瞅着麻老五过街走进一家半掩着门的美容店，我的心里忐忑不安起来，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呢。过了好一会，麻老五从店里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女子长得并不怎么好看，宽脸，卷发，大屁股，半截奶子露在胸口，雪白雪白，让人不敢直视。听她和麻老五的争吵，似乎是麻老五觉得带她出来，一路上的车费饭钱都是他出的，而且给那女的家里也给过一点钱，如果女的不还他，似乎有些吃亏。偏那女的说刚进这家美容店，生意不好没钱还他。最后那女的说我给你写欠条，几时有几时还，实在不行，你打我杀我无所谓！麻老五到这时也无可奈何，却又装作咬牙却齿的样子吼：“老子不是拿......拿你没办法，只是看......看你......可怜，就依......依你，写......写欠条！”那女的就在一张白纸上用圆珠笔刷刷写了几行字，递给麻老五。麻老五左看右看，横看竖看了好几遍，皱着眉头说：“还差......差个东西！”那女的没好气的说：“什么东西，快说，别耽误我去做生意！”“差......差手拇指印！”麻老五叫。那女的犹豫了一下，咬破食指，就在白纸上按了个血红的手印，劈头扔给麻老五，等麻老五从地上捡起纸时，那女的已跑进美容店了。这一幕闹剧看得我目瞪口呆。我还在发愣，麻老五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表姐夫，等这骚婆娘有钱了我们再来敲杠子算了。”也不晓得麻老五再去找过那女人没有，只是听说他后来还是找了个女人结婚了，生了个女儿，却因为帮他老婆的哥哥跟别人打架伤了人，判了几年刑。这老婆倒是个有情义的女人，把麻老五年老的父亲接在身边带孩子，自己做生意养家糊口，说是要一直等到麻老五从监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