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行:出丑“善苜村”

云行漫笔

不知以何物聊慰饥肠,一张广告宣传单遥指了方向。

走起,善苜村。

善苜村,以经营韩式料理为主。

近几年,哈韩风日盛,韩式料理随之风生水起。我生活的小城,好几家韩国料理店招牌摇曳。作为居家妇女,一向尊崇“亲自动手,干净卫生”的宗旨,故任你千呼万唤,我自飘过你的店前。

在青岛,居然去吃韩国饭。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安身落座;先来一番畅想:杯盘精致、形态不等,菜式丰富、荤素均有,一桌子的鲜艳动人。受韩剧影响,感觉韩国人吃饭,特别像一场仪式,隆重而正式。

浮想联翩被果不其然打断。以桌面做战场,我眼睁睁看着服务生把大盘小盏、色彩荟萃的肉、菜、各种酱料、蘸料排兵布阵似地铺摆开来。

望着满桌的琳琅满目,昭示着“露丑”之途拉开帷幕。

在服务生以微笑示意“您的饭菜上齐了”的眼神里,我正襟危坐、纹丝不动,以询问的眼神凝视着她。

小姑娘何其聪慧机灵,只一眼便明白其中含义。心有灵犀者,不点也通。

她不动声色、一丝不苟地把两盘生牛肉顺次放在黝黑铮亮的环形铁板上,在“滋滋”欢响中变成了香喷喷、油汪汪的烤肉片;这一套程序她做得有条不紊、一气呵成,可谓大家风范。

原来,韩国烤肉是第一道程序。

哈,不懂有不懂得好处,不用劳动大驾,只待静享美食。

我夹着片片香肉,在不同的酱料、蘸料里跳跃,酸甜咸辣浸润着肉片,滋味鲜美、悠长耐品。看我大快朵颐、丝毫没有停止大口啖肉的意愿,小姑娘善意地提醒我:阿姨,我们这里的米饼包很有特色,您不尝一尝吗?

我瞄了一眼周围的食客,但见他们气定神闲地用一张张薄如蝉翼的透明圆饼,裹卷着肉和菜,吃得有滋有味。

不禁对服务生报以感激微笑,感谢她善意的推荐,不漏痕迹地否定我吃法不正宗,又维护了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自尊。

采取亦步亦趋的学习法则,我机械地模仿着。夹一张透明的米饼,在温水里浸泡一刹那,平摊在圆盘里,让涂满蘸料、酱料的肉片和菜蔬一团喜气地躺在米饼中,等待着我的裹卷,好使它们兄弟姐妹共存共荣,一享江山。

让米饼变成“披萨”的模样容易,变成“包”,却不是一件易事。我这个包饺子、捏包子的行家里手,硬是包不好一个米饼包。那浸过水的米饼软塌塌、黏糊糊,不是贴在盘子就是粘着筷子,那股亲密粘稠劲真是拿它没办法。索性我甩掉斯文样、扔掉筷子,直接用手摆弄,总算是包了几个类似长方体的米饼包,手忙脚乱完成了一个仪式,对此店的“特色”有了一个交代。

话说回来,那米饼包不愧为特色,名副其实。饼皮韧性劲道、弹力十足,馅料香嫩可口,肉的浓厚伴着菜的清新,爽口至极,像大风中飘着花瓣雨的意境,美!

包了几个形象忒差的米饼包,感觉太劳心费神。干脆来个颠倒乾坤,去掉繁文缛节。我像吃涮锅一样,把烤肉片蘸着牛肉酱吃了,酸酸甜甜;蘸着芝麻酱吃了,咸咸香香;蘸着椒盐吃了,麻麻辣辣。吃到痛快无羁处,索性把那些刀工精致的蔬菜丝,碧玉红粉、润紫嫩黄,来一个群芳争艳,拌上不同的蘸料,像蔬菜沙拉一样,吃了个无拘无束。

至于那些米饼们,暂且静置一隅,默默相守,集体寂寞吧。你的风情我不解,我的喜欢,你也不懂;那咱们只能就此别过,咫尺若天涯,比邻若陌生吧。

在陌生的环境里就有这样的好处:我的吃法虽然不合乎正确程序,但我不用担心谁会嘲笑我;笑也无妨,反正你我形同陌路。不用像林黛玉初进荣国府时的那种心境,步步留心、时时在意,唯恐被人耻笑、坏了形象。我一个人出游,享受的就是自由自在,纯粹做筋骨摆颜面的样子,不要也罢。

肉足菜饱后,料理的最后一道程序是熬煮“营养汤”。我又来了个与众不同,非是我特立独行,实在是见识短浅。

预备煮汤的生鸡蛋,被我提前倒进高汤锅里煮成荷包蛋,喂了肠胃。待服务生把煮汤的米饭倒进锅里时,众里寻它千百度,死活找不见那只生鸡蛋,满腹疑惑地以为她忘了上这只蛋。等我解释清楚这只蛋的去处后,她被我这种不按常规的吃法,逗得哭笑不得。那有什么,不就是一只蛋嘛,反正“营养”已经齐全,至于下肚的方式方法,忽略不计。只重结果,不重过程;条条大路通罗马,最后殊途同归。

倒是那放在高汤、鲜菌沸腾的锅里熬煮了一段时间的营养汤,味道独特,入口难忘,虽然没有那只蛋的锦上添花,味道也鲜美得值得一记。在肉菜填饱胃肠后,来这样一碗咸香适口、清淡适度的饭汤,暖胃又舒适。我一连喝了三小碗,捞着嚼着米粒,齿颊洋溢着菌子的清鲜,意犹未尽。

在我记写这篇文字的时候,还在怀念这碗营养汤,就像喝红酒的人所说的“回甘”。

想起也觉得好笑,花钱吃了一顿料理,在味觉的回忆里停留最久的,却是最后这一道粥,至清至香,岂似出自凡尘?

也许,当我们拥有过最璀璨缤纷繁华的东西后,才懂得欣赏一碗粥的朴素。

善苜村吃韩国料理,算是在吃的未知领域里来了一番徜徉,虽然出丑、不为丢人。这一番体验,为以后的谈资增添了一份笑料,有了“贫嘴”的内容。

比起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值得这样轻松一笑。


 

文章评论

峥嵘岁月

优雅的你也扮了回“吃货”的角色,[em]e120[/em] 开个玩笑。一顿吃饭的过程,被你描述的妙趣横生。赞[em]e179[/em] [em]e163[/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