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阳光

               

                                            故乡，那条弯弯的小河

                                                                                        文字 / 一米阳光

         小时候，是在外婆家度过的。

         那是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外婆的小屋后面有一条小河，弯弯的小河，每到仲夏的时候，外婆便会挎着小竹筐，牵着我的手，去小河边的沙滩上晒太阳。

       沙滩上，有一棵歪歪扭扭的老柳树，很粗壮，却很矮小，我摸着老柳树的叶子，仰着头问外婆：“外婆，它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外婆则用她那粗糙的双手摩挲着我的头发，慈祥的说：“等到你长大的时候，也许它就会长大了。”我似懂非懂的继续追问着：“可是我都三岁了，它怎么还不长大呀？”外婆的手停在了我的头发上，轻轻的呢喃着：“你知道吗，孩子，它已经有一百年的历史了，岁月侵蚀，风沙践踏，它疲惫得直不起身子，可是，却依然在顽强的生存着。”

       我眨着大眼睛看着外婆，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外婆脸上的皱纹像极了老柳树的沧桑。目光有些许的迟钝，那也是疲惫吗，像老柳树一样的疲惫吗？而一直到现在，才在渐渐回味之中，渐渐明了，故乡小河边那棵老柳树的成长历史，也恰恰象征了那个小村庄的成长历史，象征了那个小村庄里的人民的繁衍生息与生命历程。

       远处，有一只蜻蜓飞过来，我挣脱外婆的手跑着去追赶蜻蜓，那是我记忆中最美丽的蜻蜓了，粉粉红红的翅膀像仙女的裙子一样“外婆，我也要穿和蜻蜓一样的裙子。”我一边追赶着，一边吵嚷着。可是，这次我却没有听见外婆说话，也许是我跑得太远了，外婆说什么我没有听清，她会许我一条像蜻蜓翅膀一样的裙子吗？当我捉到蜻蜓回来的时候，外婆正从小竹筐里拿出几个鹌鹑蛋，放在一堆木火上烧烤着。我知道，那是外婆从麦田里给我捡回来的。

      “外婆，又有鹌鹑蛋吃。”闻着鹌鹑蛋的香味，我手舞足蹈，“外婆你看，我的蜻蜓多漂亮。”

        
          可是当我炫耀的扬起手的时候，才发现手中的蜻蜓已经被我捏得没有了气息，看着手中死掉的蜻蜓，我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火烤在脸上有些疼，鹌鹑蛋的香气不再充满诱惑，那条穿起来一定会像仙女一样的裙子，慢慢的越飘越远。

      外婆则一边拨弄着火苗，一边轻轻的摇着头，叹息着，目光望向远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是在想小河的故事，也许是在想老柳树的故事，也许是在想我还太小还不懂得珍惜生灵，也许是在想，有一天要给我一条像蜻蜓翅膀那样的裙子，穿起来像仙女一样。而那时，我真的还太小，一点都不懂得去理解外婆的苦和累，一点都不懂得去理解外婆的忧伤，一直到现在，每每想起故乡，想起故乡的小河，想起小河边外婆牵着我的手一点一点把我养大，我的心里都会有一种深深地愧疚之感，说不清原因的感觉自己亏欠外婆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每一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一段很难忘的历程，而童年的故乡相对于我来说则是最难忘的。也许是那一份古朴，也许是那一份较原始一点的生存环境，也许是那个年代那个岁月里特有的情愫，让我永远都无法忘记在我生命旅程最初阶段的点点滴滴，小河，沙滩上的老柳树，蜻蜓那粉粉红红的翅膀，和那条穿起来像仙女一样的裙子。

      想念故乡，想念故乡的亲人，想念故乡那条弯弯的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