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阳光

《 雾 · 雨 · 冰 · 雪 》

羽泉《向世界尽头》：“来来往往要重复多少回，才可以将忍耐学会。

起起落落要跌荡多少回，才可以真正的领悟，失去是种需要学的智慧。”

第二章 

        果断的这节课就被我给“娱乐”掉了，虽然老师极力承诺了要在课后找我谈话，但是只能说老师太忙了，忙到忘了问我叫什么名字，学号多少，身份证号多少，以及家庭住址在哪里。我无奈地耸耸肩，老师，您什么时候能靠谱一回。就像之前我有个课程，六百页的文字被老师划重点划了四百多页，光是画横线我画了整整两个小时，笔芯被我用掉了一个半，这个怎么解释。老师，您怎么看。

        老师怎么看我就不知道了，回去之后，我就把那“热干羊毛衫”脱掉，正想着到底要不要洗，洗了之后还能不能穿，穿上之后还有没有热干面味道的时候，阿邴走进来，问，你这羊毛衫怎么处理。

        我脑子瞬间就大了，我摆摆手，说，我倒是真心的不想洗了，这个才穿过一次，你若是不嫌弃，洗洗还能穿的。阿邴向我投来一个鄙视的目光，然后欣然拿着那“热干羊毛衫”去洗了。

        我躺在床上翻着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花边新闻来着，但是昨晚“劳累过度”，直接睡着了。一直到了下午阿邴过来叫我准备吃晚饭，我才醒。当时我一看天，灰蒙蒙的，嘟囔着，这天才刚刚亮，起那么早干嘛，不是才上了魔鬼课。阿邴一把把我被子掀起来，说，这是天快黑了，不是天刚亮，你丫睡的时间都颠倒了，快起来吃晚饭了。

        自从“热干羊毛衫”脱离了我的视线之后，我居然就忘掉了还有一个妹子的事情，直到某一天和阿邴一起吃饭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人，我才想起来还有一个“热干面配豆浆”妹子的事情。

        这事儿得好好说道说道。这天我正在打游戏，阿邴兴冲冲地跑过来，然后一个大脸直接挡住了我的电脑屏幕，呲牙咧嘴地说，晚上请你吃饭，你帮我一个忙。我当时正在打游戏呢，刚好打到重要BOSS，要出极品装备呢，这货直接挡了个严严实实，待我一把推开他的脸的时候，屏幕早就黑了。团灭！

        我拿出一颗烟，淡然地点上，说，在我打完游戏之前，你这货最好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不然一会儿我要是用电脑屏幕砸的你脸，可别说我没警告过你。这货看向我的电脑屏幕，才知道我小宇宙快要爆发了。他安安静静地坐我旁边，看我打完BOSS，拿到装备，关掉游戏，然后又恢复了之前兴高采烈的样子，说，怎么样，怎么样，晚上我请你吃饭，你帮我一个忙。

        我掐灭了烟头，问，什么情况。

        阿邴说，不记得上次把热干面泼在我身上的妹子了么，我跟你说过的，这段时间一直在短信和QQ联系着呢，就快要答应做我女朋友了，这不是终于答应要一起吃饭了么，目的其实很明确了不是，觉得还可以，就能谈恋爱了。

        我稍稍一愣，对呀，我还有个“热干面配豆浆”的妹子没联系呢，最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但是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有点怪异，问他，你和你妹子吃饭，你和你妹子谈恋爱，你和你妹子爱做啥做啥，叫上我干嘛，难不成是想让我帮你收了你的妹子。

        阿邴直接一脸黑线，说，你要是收了我妹子，你就不是我兄弟。这不是那个妹子说她吃饭的时候想带一个朋友么，我就说那我也带一个，妹子说可以。

        我往床上一躺，说，我本来就不是你兄弟啊，要真是我去了，人家没看上你，看上我了，你可别怪我收了她。话又说回来，之前泼在我身上热干面的那个妹子，我还没联系呢，你这动作挺麻利的啊，才几天啊就已经要出来吃饭了。如果再被你的甜言蜜语给骗一骗，再过几天你不是就要带回来过夜了。

        阿邴嘿嘿一笑，说，过不过夜的事情再另说，今晚问清楚了情况，如果真的合适，就真的可能在一起了。你要是有收了她的心，小心我跟你急。

        我刚叼在嘴上的烟差点没给喷出去，我问，怎么滴，你这脑子是被门给夹了么，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你不是一直“宁可上过一万，不能爱上一个”么。再说了，我就是真收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说完之后，我邪恶地哈哈大笑。

        我当然是开玩笑的，阿邴当然也知道我是开玩笑的。我有一个很怪异的毛病，就是怕“撞”。比如撞衫，我的衣服和阿邴的衣服，完全没有重复过的，我买来的衣服如果在街上看到有人和我穿一样的，那么我下次就绝对不会再穿了。人嘛，情况也大致相同，比如我觉得一个妹子挺好看的，想追一下的，但是如果有人在追，我就绝对不会加入竞争者这个行列。仔细想想，我为什么要加入竞争者行列呢，追我的妹子们可是排着队呢。而这次真的是撞了我的妹子，我却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在哪儿吃啊。我问他。

        万华天居吧，多少得撑点面子不是。阿邴拿出来钱包，看了看，翻着白眼想了想，应该还可以。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阿邴钱包里有多少钱，我只是知道这货肯定想着，反正我跟着呢，就算钱不够了，也有我这个移动ATM，他自然笑得很灿烂。

        到了饭店之后，阿邴问，今晚是喝点酒好呢，还是喝果汁啊。

        我瞥了他一眼，说，这个随你，你要是想生米煮成熟饭或者煮成一锅粥，你就喝点酒。

        煮什么粥啊，你这都什么形容词啊，我可是正经人好不好。阿邴还特意整了整衣衫领子。

        我差点没笑喷，好好好，你是正经人，你不煮粥，你这货心里还是想着要煮成熟饭啊，你等着，我去买酒。

        这个饭店的红酒价钱让人咋舌，外面买只要199块的这里居然开到499块。我觉得有必要要好好给卖酒的这位美女上上物价课。美女，这个酒怎么这么贵啊。我指着那瓶199块的红酒问道。

        美女本来是皱着眉头抬起头来的，但是看到我之后瞬间小脸就通红地羞涩地回答，这个真不好意思，不是我定的价钱，是老板规定的，至于它到底多少钱，我真不知道。

        其实我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一方面是不是被我的美色给吸引了，另一方面是不是想说没钱装什么大爷。不过对付这种容易脸红的美女，咱们还是有一手的。我拿出钱包，数了一千块，说，先来两瓶吧。

        美女一愣，然后转身准备拿酒。我说，等下，等下，这个酒没喝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我再想想。哎，美女，你芳龄几许啊，你电话多少啊，有空我来请你吃饭啊，到时候咱们尝尝这个酒怎么样。

        美女小脸一红，拿出来手机，刚要说话，我拿上钱包，丢下一句，啊，美女，咱们下次再聊，我刚才听到我朋友叫我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在转向楼梯的时候，我分明听到了那个美女的叫喊声，哎，帅哥，我电话是……

        我管你电话是多少啊，这酒明明就是她想拿提成，还非要说是老板定的价格，坑别人我不怪你，但是你坑到我头上来了，你说我能接受么，能么。你这是坑爹呢，还是坑老大呢，还是坑你小伍哥呢。

        跑到外面的烟酒专卖店买了两瓶红酒，要拿上来的时候，被值班的人给拦下来了，说，先生，我们这里不能自带酒水的。我呵呵一笑，说，先生，这酒是我在这里买的，刚才拿出了一下，找人来着，现在又回来了，不信你可以调一下监控录像看看。这值班的居然真的傻乎乎地转身回去调监控录像去了，我直接甩都不甩他，冲向了楼上。

        阿邴见我回来了，急忙问我，你跑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自己回去了呢。

        我把酒放下，说，能不要像个怨妇似的行么，这样会让别人误会我和你的关系的，虽然我是帅了点，我是有钱了点，但是我也不至于包养你吧。

        阿邴又是一脸黑线，说，这不是紧张么。

        我敲了一下他的头，说，你紧张个蛋！

        包间的房门被敲响了，阿邴开了门，我则是刚点上一颗烟，阿邴忙转过头，冲着我说，把烟掐掉，美女来了。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美女来了和我有半毛钱的关系么。但是当阿邴说的那个“热干面配豆浆”的妹子进来之后，我稍稍一愣，当我看到了第二个人，我急急忙忙把烟扔在地下，用脚狠狠地踩了踩，站起来。后面的那个妹子看到我之后也是一愣，然后冒出一句，是你啊。

        这个话题我很难接下去，我要是说“对对对，就是我”是不是有点太贱了，我要是说“不是我还能是谁”是不是有点太自大了，我要是什么都不说是不是有点太尴尬了。于是我吐出一句“啊，今天天气不错”。

        阿邴刚巧走到我旁边，听到我说这话差点没摔趴下，他小声在我耳边说，小伍哥，该紧张的人我才对吧，你紧张什么。我一把推开往我脸上呼热气的头，说，你知道个蛋！

        你们猜的没错，后面的这个妹子，就是我的那个“热干面配豆浆”的妹子，或者说，第一个妹子也像是，但是只有后面那个妹子说了那句“是你啊”，我才可以确定后面的那个妹子才是我的那个“热干面配豆浆”的妹子。这么说可能有些绕，简单点说，我看到了一对儿双胞胎。

        我之所以可以很坚定地认出前面那个妹子不是我的“热干面配豆浆”妹子，是因为之前我遇到的是个短发的女生，我坦白，我承认，我是短发控，别这样看着我行么。前面进来的那个妹子除了长相比较相像之外，还有一头长发，如果从上次碰撞事件发生之后到现在的短短几天之内，头发能长得如此迅速，我只能大喊不可能，不合理，不科学。而当后面的那个妹子出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要把烟给掐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紧张起来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我的肾上腺素在急剧增长。

        吃饭的情节就不赘述了，总之就是我当时紧张的一塌糊涂，红酒杯还被我给碰倒了两次，筷子掉了一只又拿了一双又掉了一只又再拿了一双，偶尔还说话结结巴巴地，总之吃饭的情节就不多说了，好不好，总之就是这顿饭紧张得不像是我了，好不好。咱们捡比较重要的说，比如，吃晚饭之后小聊了一下，不对，这个也可以跳过。聊完之后，咳咳，这个就比较重要了，聊完之后，这两个妹子跟我和阿邴回了公寓。

        别急，别急，还是得先介绍一下这两个妹子到底是何许人也何方神圣何其之巧吧。短发的，也就是我的“热干面配豆浆”妹子，等等，还不是我的呢，是撞到我的那个，发现之前一直在说是我的啊，好吧，后面就是的了，你们别着急。嗯？谁说的“是你一直在说是你的，是你着急吧，魂淡”！别打岔，别打岔，我继续说，那个什么来着，说到哪儿了，哦，短发的，撞到我的那个妹子，是姐姐，叫小雨，长发的，撞到阿邴的那个妹子，是妹妹，叫小雪。

        好吧，我得说一下当时我在饭桌上听到她们两个名字之后的反应，当时我嘴里叼着一块肉，边吃边翻着白眼嘟囔着，你们父母这是生了个雨夹雪啊。静。当时我嘟囔完这一句，就是绝对的静。我心说着，我声音应该很小才对，而且说得含糊不清，她们肯定没有听到，一定是阿邴放了一个很响很响的屁，才惹得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对，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这对双胞胎真是生的很极致，要个头有个头，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要气质有气质，总之就是要什么有什么。拐弯抹角地问了一下家庭条件，不能说是很有钱，但也算小富裕的那种。乖乖，我这是不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白富美。不过，话说回来，我这个头，我这样貌，我这身材，我这气质，对吧，我这高富帅，也是能符合对方白富美的条件的。可是我瞥了一眼在我一旁又怂又cuo的阿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着，别人能看上这样的么，看来改天是得带着阿邴去烫个头发，美个容，做个拉皮了。

        但是！没错，就是有但是。这个叫小雪的居然好像貌似大概也许答应了阿邴做他女朋友。而且，这个当妹妹的，突然来了一句，你们两个，也是双胞胎吧。

        我差点没把我喝到胃里的红酒都给喷出来。不是我贬低阿邴，也不是我有意要太高自己的身价，可是阿邴这货怎么着都不可能和我是双胞胎啊。我看着小雪，说，妹子，不对，小雨妹子的妹子，你仔细地看看我，嗯，然后再看看这货，我们像是双胞胎么。

        小雪看我一脸认真的样子，还真的很认真地看了看阿邴，然后又看了看我，她向后靠了靠，拉了拉小雨的衣服，问道，难道他俩不是双胞胎么……

        我整个人都快被气得双胞胎了，而这个时候，阿邴突然一脸无辜加苦逼的样子，缓缓说道，哥，你就认了我这个弟弟吧，咱妈说你有间歇性失忆症，还有轻度人格分裂症，经常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该干嘛，不知道吃过什么，见过什么人，就连认识的妹子都记不住几个。说完之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阿邴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突然就想反思了一下。我自己是谁，我还是很清楚的，我是小伍。但是阿邴说的我不知道该干嘛，不知道吃过什么，见过什么人，就连认识的妹子都记不住几个，却让我哑口无言。这些事情经常在我身上发生，我自己也是很清楚的，但是这个真的是间歇性失忆症么，这个应该是我人生态度积极乐观，不记仇，不记难过的事儿吧。

        阿邴见我不说话了，吓了一跳，说，小伍哥，你没事儿吧，我这开玩笑的，小雪，我真的是开玩笑的，我和他不是双胞胎。至于你说长得像么，可能是因为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儿像，但真的不是双胞胎。

        我白了阿邴一眼，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阿邴坐我旁边，小雨坐我对面，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她，突然问我，你，你认识很多妹子么。

        阿邴刚要说话，我瞪了他一眼，他悻悻地收住了嘴。我故意掰着手指头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啊呀，太多了，两只手完全数不过来啊，你们谁的手借我数一数。

        我在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看到小雨的脸上出现了一阵失落感。我又哈哈一笑，补上一句，这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到大学，班级里少说加起来也得有百儿八十个吧，你说这可得用多少手才能数的过来啊。

        倒是小雪口直心快，她说，我姐的意思是，你之前交过几个女朋友。

        我说，干嘛，这么快就打听我的隐私了，你们想要干嘛。我把双手护在胸前打了个X形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阿邴躲在我后面偷偷伸出一个手指头，告诉她们我之前只谈过一次恋爱，彻底地把我出卖了，而我却毫不知情，这不，这顿饭钱还是我掏的。这就是典型的别人把我卖了，我还帮别人数钱。亏得我当时不知道，不然早把阿邴丢到河里喂浮游生物了。

        阿邴站起来，向小雪眨眨眼，说，走呗。小雪站起来，点点头，说，走吧。

        然后小雨站起来，害羞地对着我说，我，我也跟你去。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去？去哪儿？怎么都感觉像是他们已经商量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秘密不告诉我，或者是挖好了一个巨大的坑，我还非跳进去不行的样子。

        小雨说，去你公寓……

        ------向世界尽头，最大声的吼，清醒面对自己才不被欲望左右。

        ------向世界尽头，决不能回头，就算一无所有也要不停地往前走。 

2012/1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