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墨。

独墓。

凉。泅渡。

这一次我终于唤出了他的名字。然而他却再也听不到了。
终于落下泪来。伴着一抹红色悄然坠落。回眸看看那蔚蓝深海。海水喧嚣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自此再无生息。如同他的生命。

只是那一刻。我分外想念那个褐瞳墨发。素衣长衫。言语温柔的他。




  文/千墨






壹。



他怀里抱着一个面容与我极为相似的女子。他附在她耳边轻声地唤她言凉。声音满是无比的温柔。
她倒有些羞赧。不禁将自己的半张脸深埋在他的臂弯。

莫名地。他嘴角扬起一丝邪魅。

她许是察觉到些什么。一个激灵。轻轻抬起头来却正对上他空洞呆滞的眼神。

“向南…”

没等她问晓。他却双手已经抓紧她的肩膀。她强忍着痛楚。眼里止不住惊愕。他用力晃动她的肩膀。声音变得极为凄厉。

“言凉。我是爱你的。”

他眼神突似火焰簇燃。倏尔手里多出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他双手捧到她跟前。笑意狡黠诡异。

“给你。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给你我的全部。给你。都给你。”

她看着眼前还在怦怦跳动的心脏早已吓得面无血色跌倒在地。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血从他的指缝向下流。淌在她的身上。手上。一直流向脚底。
随即滚落在她脚下的眼珠。头颅。双手。身体的每个部分更是让她惊慌失措。面目狰狞。






贰。


我从梦中惊醒过来。满身已渗出了冷汗。
这两天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一入睡我都会做着这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噩梦。已然记不清这是多少次了。
我坐在窗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掀起覆在额前的碎发。一抹殷红赫然显露。
回想梦中的女子。越来越觉得那就是我自己。

“不。她的额前白晰如雪。那不是我。不是。”

我几近疯狂将桌上的镜子打碎在地。
南凉闻声而入。他看到地上的碎片慌忙地拉着我的手：“阿琼别怕。有我在。”
突然感觉被他攥着的手传来阵阵疼痛。我慌忙从他手中抽回。手背已被鲜血染红。上面刻着的“南凉”二字显得格外鬼魅。就像梦中那男子的血滴在我的身上然后渗进手背又慢慢渗出。让我越发觉得可怖。
南凉从衣服上撕下布条轻轻绕在我的手上。眼里满是心疼与怜惜。

“南凉。我又梦见…”

“那只是梦。相信我。”他打断我的话。

“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会保护你。”他紧紧抱着我眉心紧蹙。好像刻意隐藏什么。

南凉说我额角的伤是因为一次意外而留下的。而之后很多事情我都已经不记得。我只记得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南凉。
他说我叫何莞琼。他爱我。我想是的。只有他才会在我皮肤腐烂的时候还这样呵护我照顾我。我也是爱他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在手上刻上他的名字。






叁。


翌日。我听见屋外南凉在跟别人说着什么。
我走出屋子看到南凉的身旁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子。

“言凉。你害死了向南还不够。现在又要害慕遥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指着我字字凌厉。我傻傻立在门前一时无措。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刺得生疼。

“够了。”

南凉抓住她的手看向我。我分不清他眼里的慌张是对我的疼惜还是在掩藏着什么秘密。
我觉得心像是被硬生生地扯了下来。不是因为南凉。而是在听到向南二字的时候想到那个梦境里向南的眼神温柔得就像一把剑直直刺进我的胸膛。让我隐隐作痛。好像它不是梦而是我的过去。额头的疼痛剧烈袭来。
再醒来已是夜晚。我看到的依是南凉。他将桌子上的汤药送至我唇边。
我靠在他怀里。突然觉得一切有些陌生。甚至周围冰冷至极。
南凉走后。我努力回想白天女子的话与自己一直纠缠的梦。越来越觉得诡异。






肆。


我乘着月色走在屋外的小道。隐约中看到前面有白影向我走来。
是白天出现在南凉身边的女子。

她上前：“言凉。你为何要这样。向南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杀他。”

“不。我没有杀他。那是梦。不是真的。不是。南凉也说那是梦。”我在辩解。

“南凉。他根本就不叫南凉。他是慕遥。”她眼神有些哀怨。

她一步步向我逼近：“言凉。你真狠毒。你为了能和他永远在一起。所以你杀了向南之后准备去陪他。怎料却被慕遥相救……”

“不。你在骗我。都是假的。”我竭力嘶喊。

“你当然不相信。慕遥知道你会想起过去才骗你说他是南凉。让你以为你一直爱的是他……”

“我不要听……”







伍。


我跑回屋子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梦境不断涌入我的脑海。比以往更清晰。
我倚在向南的怀抱。抬起左臂指着手上的两个字说：“你看。你是向南。我是言凉。南凉是我们名字的一体。你是我一个人的。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向南眼里闪过些许心疼：“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我看着他微微蹙眉。心头竟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他随时都会离开我。
所有的担忧交织在一起。我将刀刺进他的胸膛。他完全来不及闪躲便倒了下去。

向南。没有人能够取代我在你心里的位置。除了死亡。所有的誓言都是多余的。






陆。


我将信笺放在桌子上。慕遥。一定要把我和向南葬在一起。并且刻上“南凉”二字。

站在向南的墓前。我望向远处的海。海浪不断翻涌着。仿佛都是他的血。很快也会融入我的血。

“向南。”

这一次我终于唤出了他的名字。然而他却再也听不到了。

“我说过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这次。我是来兑现我的誓言的。只不过好像除了死亡。所有的誓言都是多余的呢……”


终于落下泪来。伴着一抹红色悄然坠落。回眸看看那蔚蓝深海。海水喧嚣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自此再无生息。如同他的生命。




只是那一刻。我分外想念那个褐瞳墨发。素衣长衫。言语温柔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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