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尝人生

 

 到贵州六盘水工程帮忙做CI是我得心应手和愿意的事，何况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又工作又居住也是人生第一次，在阅历中又多了一景正中下怀，那里虽穷乡僻壤但能做回归自然的尝试也是快事，我的脾性就是一切都往好处想，即便猝然临之也不惊，并对人生充满着希望，故而能走过漫漫人生。

 其实不然，西部还是相对寂寞和沉闷的，虽然市里的《大润发》超市什么也不缺，街上的车水马龙也呼啸而过，但山里人终究是有许多局限的，他们不甘心一辈子被大山隔着，被交通困着，被落后缠着，他们向往沿海经济的多姿多彩和生活的有滋有味，他们渴望大海的碧蓝和都市的摩天楼，他们想知道山外的景色和风土人情是什么样的……，我们可以看到在沿海的打工潮里有多少来自贵州的兄弟姐妹，他们或成群结队，或举家出行，或携儿带女，有的一步走了若干年，有的把身子嫁给了当地人，有的就定居在沿海边，有的学成而归为自己的家乡发展当标杆……。而我们却反其道而行之，从东游向了西与他们为伍，感受着他们的纯真，参与了他们的建设，原来中国是流动的，流动的经济才是开放和活的经济。当开发西部的号角吹响后，沉睡的西部醒了，地处大山的六盘水活了，开发区也建了，我们也来了……，中国的强大因为开放和流动而会朝发夕至！

 六盘水系地级市，于贵阳正西约三小时火车，目前尚无高速，无航班，不过也在计划中，这里平均海拔较高，六盘水是座山城，出门见山，抬头是山，居住在山。我是四十多年前尼克松访华那天因工作去贵阳和毕节的，那时更落后，那时我正风华正茂，我知道黔驴技穷的成语出自这里，也知道贵州山多石多故事多，进入贵州唯一要当心的是“风吹石头当帽子”。在我脑海里，从前帝王把不喜欢的人或犯事的人总是往那里迁徙和投放，其实贵州不是流放地而是历史悠久英雄辈出的地方，这里少数民族集结，人性纯朴善良热情，以苗族为多，分白苗、青苗等，属多民族地区……，贵州为祖国解放和建设建立过不朽功勋。由于交通不便，山多地少，生活资源匮乏，他们起步较晚，所以贵州较沿海发展有些距离。现在，经济发达地区的人财物与西部交流甚广互通甚密，国家的重点工程落户在贵州的也不少，这一点只有大中国才能慢慢做到平衡，西南部开始从五千年沉睡中猛醒，她要用自己山里的丰富资源和纯朴为中国的强大而献身而拼搏而自强。

 施工现场在六盘水开发区市郊的山岙里，这是暂时公交不到“的士”不去的荒芜地，工地的路是从上百米的山沟底下填上来的，虽如此，水电倒齐全，幸好工地有自备车，生活也不缺方便。

 目的地群山环绕还连绵不绝，散散落落的民居依山而建，依依稀稀的小微企业傍山而立，只须看看那沿海见不到的浓烟滚滚和四处烟雾弥漫的景象就知道这里的矿业开采有多如火如荼，至于是不是合法则在话题以外。忽又隐隐约约看到远处半空中炼铁的残渣顺着山坡如一条火红的长虹直泻山谷，把天染的通红，把心惊得直蹦，我还以为晚间更似火龙出浴，亮如白昼，也不知道这渣里会不会释放出有害物质和其它放射性元素，想必这里也有环境监测站，终不会也是贪官对此不闻不问吧，不过我还是心有余悸的。山谷成了天然的垃圾场，难得一见的光带奇观印证了李白的诗：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里很多平地是削平了山，填满了谷产生的，我们随处可见那些没有燃烧能力的煤干石和矿渣一车又一车地填充着无数个山谷，很多山被开肠破肚的体无完肤，有用的运走，没用的填空补缺，也许若干年后六盘水不再有那么多的山。

 六盘水矿产资源甚丰早已探明，这市除了要打造中国第一个“凉都”外，还要打造一个“煤都”和“钢都”，六盘水壮心不已，她需要世人拥抱和亲吻并认知，她的前途不可限量，他们愿把自己地下的“处女”献给人类，他们也在为西部的开放发飙。常被电视里的西部新闻所感染，如今身临其境就更感到这一方水土养育出来的人也是那样地热情、那样企盼、那样振奋，现在的政府是改变他们生活和命运的救星。

 工地上塔吊耸立，古典式围墙高筑，一些零星的工作人员穿着中科的统一服装正在穿梭忙碌，项目部给我的第一印象颇好，接车的司机先在路上简单介绍了近况，得知工程还在初始状态，有几个拆迁户还没有搬走所以有些延缓，我要做的“CI”形象还赶趟，我是让“家”更漂亮的施工员，我来的正是时候。到了工地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们的管理水平和能力着实让我惊讶和折服，我想我会学到很多原本不会的工程管理理念。这个世界原本没有封闭的大学，没有证书的顶尖学问、学业几乎都是在自然中形成和发展的，于是又想到很多父母为子女争取一张护身符的文凭他们要多少年节衣缩食？可孩子们一出校门又有几个学有所成、学有所用、学有所长的？我还是喜欢浙江人的一句名言：“文凭不如水平，水平不如生平”，经历和经验才是不败的基石。

 大门外的门卫岗亭干净利落，见我们生客到一男子便笑容可掬小碎步似的过来开门，我惊叹，员工的素质不就是老板的素质吗。

 新做的铁大门严丝密缝，估计有二米多高六米多宽，门楼设施均已落成，只欠粉刷；新涂的防锈底漆铮亮发光，大门上一米多的4个大字和底色该是等我来做的，我似乎进门就接到了任务单。

 工地道路都已硬化，进出便没了拖泥带水的烦恼，这对一个有洁癖的人来说无疑是幸事。印入眼帘的全是有条不紊不见一点杂乱，后来才知道，道路、厕所清扫是由门卫负责的；项目部楼道和厕所每天拖地打扫是食堂负责的，她们天天重复着昨天的工作，干事的都是年轻美貌的随队家属，她们个个魔鬼身材，这给都是单身男人的工程有了一个念想。环境的整洁被她们像雕花般的手弄得如同她们人一样美不胜收，一个做工程的地方能卫生的一尘不染谈何容易，但他们做到了，这是一个令行禁止的队伍。

 工程还没完全上去，工人们还在打地桩，工地上还没热火朝天的景象，倒是透着几分凄凉和无奈，可从项目部所有人的脸上分明看不出半点沮丧和失望，真是成大事者不忌小怨，我又是一服。

 当天就给了我办公桌，临窗看世界，外面的天很低，四周的山很多，连绵起伏高低不同地将我们置于山麓中的空旷处，偶尔发现天外来的云雾常常骑跨在山腰上妖娆缠绵疑有猥琐之意，一座座山头好像被云切割了似的托在云海之上，其景其色其奇我有些我目不暇接，这景色迷得忘却了自己是异乡客，这不会是乐不思蜀吧。

 山上山里山中朦朦胧胧透着一片无法探知的神灵与奥秘，青翠碧绿的群山里有李时珍的传世珍宝和名贵药材，有贵州闻名的三宝（天麻、灵芝、杜仲），有煤、铁、铅、锌、铜、锑、镍、铀、钴、银、硫铁矿、硅砂、石灰石、白云石、大理石、萤石、方解石、冰洲石……等多种宝藏宝物。

苍翠的群山好似也没从沉睡中醒来，懒懒散散地没一丝阳光，是不是到了六盘水雨季？这些天几乎细雨朦朦一直给我们脸色看，你应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才是。极目远眺，山背后还有山，天外面仍有天，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进大门后有四辆挂着“浙”的小车一字儿排开，这架势，我知道工程的组织机构和人员应该已悉数到位。工人们都住在外面自己租房，工地只有管理人员起居就显得更井井有条。无怪乎我外甥一定要推荐我去给他们做CI，据说他们在六盘水的工程要以此为样，要搞出企业文化特色，整出宾至如归效果，做出文明安全气场……，这些也许与工程无关，但注意了形象也随之提升了自己品位和地位。所以，几年来我这个刀枪入库的主却又有了英雄用武之地，我为工程的美化和文明算是锦上添花的使者了。

    宣传和标识是为了让大家耳闻、眼见、常咆，这样的形式主义一直被沿用着，就好比外国元首来了也是要讲究隆重和形式的一样，这是脸面。我待过很多工程队，脑子里留下的全是乱蓬蓬闹喳喳的场面，那些精力过剩的人不是为了利益起哄，就是互相勾结组成帮派以强凌弱，或是妒贤嫉能暗算他人再编排绯闻之类唯恐天下不乱……。像他们这样精诚团结，谦虚谨慎，卫生整洁，精打细算，制度严历的项目部是我难得见的。

 管理人员一日三餐都是老板免费提供，食堂做到了少油、少盐、少糖，即便有肉也不是大鱼大肉，他们不做舌尖上的浪费，且都是分食制，三菜一汤既清淡又卫生还养生，这样的伙食绝不会让你得“三高”，也许工程结束了，钱赚了，身体也更好了。

 工地有开水，有洗澡房，只是美中不足没网络，这很要命，我说买无线网卡，他们说没用，这是新工业开发区，四面是山无线转接站还到不了这里，于是就断了念想。也许上帝恩赐，到了六盘水当天就有老的工程人员给我们的手机和计算机联上了一个不知名的无线信号，就这样断断续续地揩着这位无名英雄的油！感谢他（她），你是六盘水的“友好大使”。

 饭后还是习惯出去走走，顺着山坡上，山土又黄又硬，可破土而出的庄稼却又黑又壮。一个步履蹒跚的古稀老太在坡上耕作，我们与她打招呼她却耳背，但还是听到了我们的搭讪，于是用她的乡音与我们回话，听不懂，然看到了热情；又一个村妇在另一坡上翻地，以为她六十出了头，一问才知刚过知命，是不是山区缺氧或是劳累过度写在了脸上，冒失地打听人家的年龄我们很后悔，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给人以不自信我们颇感对不住。

 我们似乎是谷底里的小人国，他们常组织爬山，老婆一定要随他们一试，我就顺其自然于她，而我则体力尚且不支只能望尘莫及了。她回来说从山上往下看又是另一景色，云层低时人仿佛站在云霞里，再看山的海，连绵不绝，这才是真正的云山雾罩和天地兼容，我问她是不是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享受，她说这词用在此是最恰当不过的了，我好有冲动也想去那云里雾里与天共舞。

 我有前车之鉴 ，到了海拔1800多米的工程上前三天反应特别，恶心、气急、乏力加感冒，老婆比我好些，于是她就成了我的专职护理，也许我有了依靠依赖，有了心态平和，更主要是心里有了上帝，一周下来，居然能天天上班还每餐必有食欲，虽然偶尔仍有不适，但好的心境带给了我好的状态。只是没想到的是爱人时间长了居然也对高原有了不适，血压也上去了，头有些沉，我怕有什么散失，心里总有打道回府的念头，她是我的保护神，不能让她受这些折磨的。

 为人之道是诚，做人之本是忠，这是我的座右铭。现在美工大多被计算机取代，室内布置有大量的刻字造价比较高，有的是天价，一个即时贴字要收1公分/2元，直把我惊呆的不可。我看了工程老板不易，决定给他们能省就省点，可以自己做的字全部手工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字的架子与比例我能保证与印刷体无异，而自己做的造价只须刻字社一个零头，这一作为很受头儿赏识，我也以苦为乐，并重拾笔墨纸砚与案头，玩我们的中国字。
 

 
 

 

借以此篇献给陌生又好客的六盘水人，祝他们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