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不惜胭脂色【散文】
小说:散文
文:蝴蝶兰
音乐:秋雨,海棠
你若海棠,我必胭脂,你若为我开放,我必为你染色。
做女子的,多半有些像海棠,一抹胭脂深,从小一天一天的,为那个人,守着一屋心思,蓄的胭脂色,从浅粉到深红,从青涩到羞涩,待到脂色蓄满,一朝花开,便从阁里出来,与那人牵手而去,心甘情愿的倾付一生。
喜欢胭脂的女子,想来有一颗情心住着,听到胭脂二字,连洗衣的事也放了,巴巴的从木楼跑来,手上还滴着水,就问谁家的胭脂,颜色这么艳,眼里尽是喜色。
旧时看红楼梦,看到宝玉涎皮涎脸去吃丫鬟的胭脂,被袭人规劝,被黛玉狠狠碎一口,也还是死性不改的,我便奇怪,这胭脂也能吃么,宝玉就不怕毒死!
据说,在商纣王时,胭脂以红蓝花汁制作,除红蓝花外,还有茜草,苏木,紫卿等。有人说,宝玉是借吃胭脂的名义亲吻丫鬟,我并不认为,宝玉什么身份,要和某个丫鬟亲吻,该有多少丫鬟望着,等着,甚至迎着,还劳宝玉鬼鬼祟祟偷着来。
宝玉对胭脂是了解的。
湘云替宝玉梳头,宝玉见镜台两边俱是妆奁之物,心又痒痒,随手拿来赏玩,不意又往嘴里送,被湘云看见,一巴掌拍落在地,看到这里,我倒觉得,宝玉其实就是孩子。说是孩子,对胭脂的见解,却是让我自愧弗如了。
宝玉对平儿讲:那市上卖的胭脂,多是不干净的,颜色也薄,像这样的。他打开胭脂盒与平儿看,这样的胭脂,需拧出汁来,淘澄净了渣滓,只需用细簪子轻轻挑一点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抹在唇上,剩下的,足够打颊腮了。
这样的描绘,看得我只管叹气,宝玉对化妆品的知识,倒比许多女子多了去,宝玉爱胭脂,不就是曹雪芹爱吗,宝玉吃胭脂,不就是想沾点女子身上的胭脂味吗?想到这里,我立时惊一跳,觉得自己以前,竟是白看这些书,人也是白活了。
旧时母亲从店铺买来一幅画,从厨房拿来米汤罐子,用小刷子在画的边缘齐齐一扫,然后正正贴在床头,指着画中女子对我说,这是胭脂。
我仔细看,哦,这就是胭脂。
多年后,我的胭脂启蒙教育又被壁橱里的胭脂盒子代替了,姐说,这是我的胭脂,不要随便乱动。
母亲床头有个胭脂,娇艳动人,姐的化妆盒有个胭脂,颜色惊艳,红楼梦里还有宝玉吃的胭脂,我渐渐被这些胭脂迷住了,甚至在自己作业本上写上胭脂两个大字,意为我也是胭脂,尽管没人隔着窗栏叫我胭脂,倒也矫情了一回。
古代女子是非常好用胭脂的,大概平常也难得见到一个人,忽的说有人来了,赶紧去照铜镜,往脸颊抹点胭脂,增点红润,暗淡的肤色,被人看了去,该是多糟心的事。唐代女子,最爱胭脂色了,现在的书籍与典画上,见到的唐代女子,也多是红润惊艳的,想来那胭脂是宝玉说的上好胭脂了,几千年也未褪过色。民国后,女子学生大多崇尚短发素服,胭脂的色彩便渐渐退到书房典籍,做了阅读的回味。
到现在,胭脂又换了一身名头,叫腮红。
我是极少用腮红的,除了在学校跳舞时用过,现在简直跟腮红绝交似的。忽然在某天又看到这句,“海棠不惜胭脂色”,才惊的一醒,原来,我不用胭脂,是没遇到爱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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