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旅途

    近两天，突然发现，平时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小区里清静了许多，早、中、晚上下班的时候，平时人满为患的电梯间门可罗雀。怎么回事？

突然明白，孔雀东南飞，人都回家过年了！

    现在过年和原来大不相同了。

    清静、清闲，几乎不用做什么事情。

    好些年以前，我们已经告别了当年的捉襟见肘的穷困生活，“吃”，已经基本上不成问题。问题是怎么去“吃“，怎么吃才更科学，更健康。

    这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你可以一如既往的继续荤素不拒、大吃大喝；也可以精挑细选、适可而止。这和一个人的身体健康、寿命长久没有必然的联系。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

    扯远了。

    现在的城市，大小超级市场星罗棋布，只要裤兜里的“米米”足够，你就是把整个超市搬回家去，也没人会有意见。不像我们那个年代，第一没钱；第二，有钱买不到。那时候穷，不是一般的穷，是大家都穷。像我家，依靠父亲一个人那十分微薄的工资，一家六口，还两地分居，吃不饱，饿不死，充其量是勉强度日而已。

    现在的超市，吃、穿、用、玩……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关键是有一个前提，有足够的钱就行。
    还有就是方便。鸡鸭鱼肉，蔬菜水果，都是整理好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回家以后，清洗一下就行；甚至还有配菜，回家加热一下就OK !早两年，我一个人在老家上班的时候，贪图方便，就曾经买过配菜，没办法啊……

 此为网络图片

    早些时候，中国人过年，第一要务就是一个字：吃！吃得不亦乐乎、吃得一塌糊涂！

    吃饭、吃肉、吃茶、吃酒、吃烟、吃零食……尤其是除夕中午的团圆饭和大年初一的这一天为甚。无论是穷困还是富有，尽可能的将一年当中的所有收获都拿出来，将平日里腹中空空的肚子撑得圆圆的、鼓鼓的；能喝酒的就尽可能的喝，你喝、我喝，大家喝，划拳猜枚估子，一直喝得云里雾里、稀里糊涂，喝得两眼发红、两腿发软、舌头僵硬，胡言乱语、父子成兄弟，一人变成仨……现在生活条件好多了，大街上很少见喝酒过量的醉鬼了。

    第二就是忙！忙得不亦乐乎、忙得一塌糊涂！

    既然要吃，就免不了要买、洗、做。当然，还有吃，吃了东家吃西家；吃了你家吃我家；吃了早上吃晚上......于是就忙。

    妈妈是这个家庭的灵魂，是春节的领导者、组织者，还是具体的实施者。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年头，因为穷，一分钱得当两分钱花；今天吃了还得要想着明天怎么过日子。难啊！就是在这种艰难困苦的境况下，精打细算的母亲还是支撑下来了，我们弟兄没冷没饿，体面光鲜的出现在学校里、大街上！

    在这个万家团圆、举家同庆的温馨之夜，我更加怀念我的母亲！

    我们那个年代，第一没钱；第二，有钱买不到。那时候穷，不是一般的穷，是大家都穷。像我家，依靠父亲一个人的工资，一家六口，一分为二，吃不饱，饿不死，勉强度日而已。再一个，买什么都要凭票：粮食，定量，凭票；鸡、鸭、鱼、肉，凭票；鸡蛋，凭票；白糖，凭票；香烟，凭票；煤油，凭票；棉布，凭票；自行车，凭票；手表，凭票……我们基本上是生活在一个票证满天飞的时代。

    即使是什么都凭票，但还是忙。

    从农历二十四开始，就忙了。

    首先是打扫卫生，里里外外，屋前屋后，将一年积存下来的灰尘、蜘蛛网、垃圾，还有一些乱七八糟没用处的东西整理、清扫干净，我们叫“扫碌霉”。干干净净过大年是一方面，还有一个意思就是把一年的“穷运”和“霉运”扫地出门。若是遇上大晴天，还要洗被子、洗衣服、晒或者是换床草。一天下来，我们一头一脸像个黑包公，于是，妈妈就会烧上一大锅的热水，将我们弟兄脱得精光的，洗澡！

    二十五，磨豆腐。我们家自然是不磨豆腐的，没条件。

    但有时候，妈妈会将家里的一点黄豆拿到准备磨豆腐的人家，让人家帮忙一起磨出来。黄豆是乡下的姨娘、叔叔拿来的，每一次都不多，平时是妈妈把黄豆炒了给我们做零食的，快过年了，就凑起来磨豆腐。磨豆腐的时候，要去别人家帮忙，有时候还要拿柴火去的。至于凭计划分配的豆腐，是在规定的时间内买完，在时间节点上，不一定就是春节。

    二十六以后，就开始买猪肉买鱼了。

    计划经济的时候，猪肉凭票供应，七毛八一斤，一大家子人，也就那么三斤五斤，简单。

    到了八十年代初期，市场上的物资慢慢的丰富起来了，除了煤炭和粮食以外，其他的票证已经消失。买肉不再是三五斤，而是十几、几十斤的买。买回来以后，事情就多了：分割、烙毛、清洗、煮熟、走【过】油…….走油是一件有点技术含量的麻烦事。

    九十年代以后，市场上有了走油肉的成品，一般人家就没这种麻烦事了。

    二十九以后，炒花生、剁酿豆腐、炸红薯片片、炸油豆腐、杀鸡杀鸭……如果遇上很冷的天气，性急的人家就开始做冷冻鱼：两斤左右的草鱼，【那时候的鱼都不大，因为没有现在的饲料，没有激素，纯粹是依靠天然食物长大的。其他的，如猪、鸡、鸭也是一样】用茶籽油煎成金黄金黄的，放盐、酒、酱油、辣椒，N多的白萝卜丝，大火焖煮，擂烂、出锅，然后分成若干碗，放竹篮里，挂房梁上。等家里有客人的时候，拿出来一碗，然后倒扣过来，白色的是萝卜丝，红色的是辣椒，鱼冻亮晶晶、颤巍巍、冰凉冰凉的，超好吃！还有就是剁酿豆腐，用带皮瘦肉、大蒜、陈皮，肉少大蒜多，剁碎，拌盐、辣椒粉，灌入油豆腐里，蒸或用油慢慢的六面煎熟。有点类似于北方的饺子吧，不过，饺子是主食，酿豆腐是菜肴，非常平民化的菜肴。至今还是我的最爱。

 此为网络图片

    三十，除夕。

    一年一度的最后一天。

    这天是孩子们最高兴的，母亲在厨房里面忙忙碌碌；父亲在房间里看书；我们在屋里屋外蹦蹦跳跳、嬉笑打闹。即使我们有时候打闹得过分一点，父母亲也不会责怪我们的。

    临近中午，整个一条街就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肉香味、酒香味，远远近近的，时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鞭炮炸响声、伴随着大人们招呼小孩回家吃团圆饭的招呼声，这是有人家开始吃团圆饭了。吃饭之前放鞭炮，这是习惯和规距。于是，空气中除了香味以外，还掺杂了些许的硫磺的气味，这种味道一年当中只此一次，也就是这一次最温馨、最热闹、最使人牵肠挂肚、魂牵梦萦！多少漂泊在外的游子，为了这一天、这一时、这一刻，不辞舟车劳顿、跋涉千里，如同倦鸟归林、雏燕回窝......

    在这万家灯火同冬月，千窗秉烛不夜天的温馨时刻，我又想起了备尝艰辛、操劳一生的父亲母亲，和那虽然物质匮乏、缺吃少穿却充满着绵绵亲情、令人十分怀念的春节！
    现在啊，就是保持心态平稳、心身健康，向前看，朝前走。忘记一切烦恼，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因为，每天的太阳照常升起；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

                                           2015年农历除夕写于长沙  松雅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