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红邑

说起家乡的美味菜肴，不能不提臭卤杆的，它几乎与鱼羹汤、藕夹子、酱脆瓜等菜品齐名。时下，正值夏末秋初，正是家乡人吃臭卤杆的季节，我又不禁想起母亲种苋菜和制作臭卤杆的情形来。

记得童年的时候，母亲就喜欢种苋菜和制作臭卤杆。因为苋菜易生长，耐旱耐湿和耐高温，病虫害也很少发生，它的嫩苗不仅可炒菜食用，并具有清热解毒、除湿止痢、利窍止血等功效，老了的茎杆还是制作臭卤杆的好食材，母亲说，苋菜全身都是宝。

每年的春季，母亲就会在菜园新翻的地里撒上苋菜种子，浇上水，没几天，紫红色的幼苗就齐刷刷地钻出来布满菜地。以后，经常给这些幼苗浇些水，一地的苋菜就挨挨挤挤地长成了。过些时候，母亲就会挎上竹篮，掐了苋菜嫩苗回家，用油盐大火清炒，配上蒜瓣，一大盘热气腾腾的苋菜就出锅了。清炒的苋菜色泽艳丽，菜身软滑，菜味浓郁，入口甘香，可谓色香味俱佳，是我与弟妹下饭和父亲偶尔下酒的好菜。

当苋菜长老的时候，它粗壮的茎杆有半人高，这时节，母亲便开始制作臭卤杆了。制作臭卤杆的方法很简单，母亲把收割回来的苋菜杆掐叶剪枝，切成二、三公分小段，淘洗干净，放进木盆用清水沤泡两三天，再拿出来淘洗一遍放进小口大肚的坛子里，封好坛口用清水浸泡发酵十几天，放些粗盐，臭卤杆就制成了。

臭卤杆的吃法很多，各有特色。小时候，在那物质非常匮乏的年代，村户人菜园里蔬菜的品种也不丰富，无非是些青菜呀，瓜呀，豆呀，一巴掌就能数出来。可是，聪明的村户人，却把臭卤杆的吃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我家，母亲是做菜的好手，无论什么瓜果菜蔬经她一调理，都能成为可口的美味。当菜园里还有瓠子、豇豆的时候，母亲就用它们和臭卤杆一起烧，并且放些红辣椒，一大盆上桌，臭臭香香辣辣的，可下饭啦，我和弟妹都抢着吃。秋冬，瓜豆下市，母亲从坛子里抓几把臭卤杆与黄豆酱烹制，浓郁的酱香溶合了臭卤杆的味道，飘满整个屋子，馋得我们直流口水，当咀嚼臭卤杆吮吸着里面浓浓的汤汁时简直就是一种享受。而用豆腐和臭卤杆烧，在我家不是常有的，倘若哪天母亲用豆腐烧臭卤杆，一定是给我和弟妹改善生活了，那大块大块乳白的豆腐，浓浓的臭卤杆汤汁，配上绿绿的葱花，鲜味十足，能吃上这些，那时，我感觉就是人间最美味的菜肴了！当臭卤杆被捞干吃净后，一坛子卤汁母亲也不扔掉，用来冬天卤白菜帮子和春天卤青菜薹，它们被母亲烧出来一样的鲜美可口和别具风味。

现在，母亲年事已高，迁居集镇，不能再种植苋菜和制作臭卤杆了。但是，每每在菜市看到苋菜，我都会买几把回家清炒，细细回味母亲在那贫困年月里为我们油炒苋菜和烹制臭卤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