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惹子喊
我阅读过这位31岁就自杀身亡的美国天才女诗人的《普拉斯诗选》,读来确实是很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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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润的黎明,蓝黑水在进行蓝黑的溶化。
树群在吸雾纸上
看来象植物绘画──
记忆在增长,一圈叠一圈,
一联串的婚礼。
不知道堕胎和怨恨,
比女人们真实,
它们如此不费力地撒种
品尝着不长脚的风
半身浸入历史──
长满了另一世界的翅膀。
在这点它们是利达(1)们。
啊,树叶和甜蜜之母
谁是这些圣母哀悼耶稣的像?
斑鸠们的暗影在唱诗,而无助于解愁。
(郑敏 译)
注:
(1) 利达被化身为天鹅的朱庇特所强奸。
2)词语 Words
斧头
在它的劈砍中树木鸣响,
带着回声!
回声自中点散开,
像一群马。
树液
如泪水涌出,如同
水挣扎着
重建它的镜子,
在石头上,
在下落并翻滚的石头上,
一颗白色的头颅,
被疯长的绿色吞噬。
多少年后,我
在路上遇到它们──
枯燥而无主的词语,
永不疲倦的铁蹄。
而此时
恒星自池水的底部
主宰着一生。
(阿九 译)
3)雾中羊 Sheep In Fog
山岭迈入白色之中,
人和星辰
伤心地望着我,我令他们失望。
火车留下一趟呼出的气,
哦,慢腾腾的
马,锈色,
马蹄,悲哀的铃声──
早晨越来越暗,
整整一早晨,
一朵花已经离去,
我的骨头抓住一片儿寂静,远处的
田野溶化了我的心,
他们威胁我,
要我穿过,去一片没有
星辰,没有父亲的天空,一泓黑水,
(彭予 译)
4)七月里的罂粟花 Poppies In July
小小的罂粟花,小小的地狱之火,
你不伤人?
你闪烁不定,我不能碰你,
我把双手伸进火中,什么也没燃烧,
瞧着你那样闪烁我感到
绵绵无力,多皱,鲜红,就像人的嘴唇,
刚刚流过血的嘴唇。
血淋淋的小裙子!
有些烟味我不能闻,
你的鸦片和你令人作呕的容器在何处?
但愿我能流血,或者入睡!──
但愿我的嘴唇能嫁给那样的创伤!
或者你的汁液渗向我,在这玻璃容器里,
使人迟钝,平静,
可它是无色的,无色的,
(彭予 译)
5)拉撒路夫人 Lady Lazarus
我又尝试了一次,
我十年
尝试一次──
一种神通广大的奇迹,我的皮肤
发亮,象纳粹的灯罩,
我的右脚
是一块镇纸,
我的脸没有五官,一块
上等犹太亚麻布,
揭开那条餐巾
哦,我的敌人
我可怕吗?──
鼻子,眼洞,两排牙齿?
酸臭的气味
会在一天之内消失,
被墓穴吞吃的
肉体会很快回到
我身上,很快;
我是一个笑容可掬的女人,
我仅仅三十岁,
我象猫一样有九条性命,
这是第三条
每十年就要消灭
一个废物!
一百万根纤维!
一群人嚼着花生
挤进来看
他们剥光我的手和脚──
一次盛大的脱衣舞会,
先生们,女士们,
这是我的手,
我的膝,
我也许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但我还是原来的那个女人,同一个女人,
第一次发生在十岁,
那是一次意外,
第二次是我有意
要干出个名堂,根本不愿回头,
我摇晃着,紧闭着,
象一枚海贝,
他们呼呀唤呀,
把我身上的虫挑出象挑粘粘的珍珠,
死
是一种艺术,象一切其他的东西。
我干这个非常在行,
我这样干使自己感到死是地狱,
我这样干使自己感到真死,
我猜想你们会说我身负某种使命,
在小屋里死特别容易。
死特别容易,一动不动,
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戏剧性的归来,
回到原来的地方,回来那张脸,原来残忍的
有趣的叫喊:
“一个奇迹!”
他打垮了我。
人们冲过来
为了看我脸上的伤疤,人们冲过来
为了听我的心跳──
它真的去了,
人们冲过来,很多人冲过来,
为了说句话或摸一摸
或几滴血
或我的一根头发或我的衣服,
也好,医生先生,
也好,敌人先生,
我是你的作品,
我是你宝贵的,
溶化为一声尖叫的
纯金的婴儿,
我扭动着,燃烧着,
别以为我低估了你无微不至的关怀,
灰烬,灰烬──
你戳着,拨着,
肉,骨头,无踪无影──
一块肥皂,
一只结婚戒指,
一种金的填塞物,
上帝先生,魔鬼先生,
当心
当心,
我披着一头红发
从灰烬中升起,
象呼吸空气一样吃人,
(彭予 译)
6)渡湖 Crossing the Water
黑湖,黑船,两个黑纸剪出的人。
在这里饮水的黑树往那里去?
他们的黑影想必一直伸到加拿大。
荷花丛中漏过来一星点光线,
莲叶不让我们匆忙穿过:
扁平的圆叶,老在作阴险的劝告。
从桨上摇下一片片冰冷的世界,
我们怀着黑色的精神,鱼也如此。
一个断树桩举起苍白的手告别;
星星在浮莲之间开放,
塞壬如此面无表情,没把你变成石头?
这是惊呆的灵魂特有的寂静。
(赵毅衡 译)
7)晨歌 Morning Song
爱发动你,像个胖乎乎的金表。
助产士拍拍年的脚掌,你无头发的叫喊
在世界万物中占定一席之地
我们是声音呼应,放大了你的到来。新的雕像。
在多风的博物馆里,你的赤裸
使我的安全蒙上阴影。我们围站着,墙一般空白。
云渗下一面镜子,映出他自己
在风的手中慢慢消失的形象,
我比云更不像你的母亲。
整夜,你飞蛾般的呼吸
在单调的红玫瑰间闪动。我醒来静听:
我耳中有个远方的大海。
一声哭,我出床上滚下,母牛般笨重,
穿着维多利亚式睡衣满身花纹。
你嘴张开,干净得像猫的嘴。方形的窗
变白,吞没了暗淡的星。而你现在
试唱你满手的音符
清脆的元音像汽球般升起。
(赵毅衡 译)
8)申请人 The Applicant
首先,你是否我们同类?
你戴不戴
玻璃眼珠?假牙?拐杖?
背带?钩扣?
橡皮乳房?橡皮胯部?
还是仅仅缝合,没有补上缺失?没有?没有?
那么我们能否设法给你一件?
别哭,
伸开手。
空的?空的。这是只手,
正好补上。它愿意
端来茶杯,揉走头痛,
你要它干什么它都干。
你愿意娶它吗?
保用保修
它临终时为你翻下眼睑,
溶解忧愁。
我们用盐制成新产品。
我注意到你赤身裸体,
你看这套衣服如何──
黑色,有点硬,但挺合身,
你愿意娶它吗?
不透水,打不碎,
防火,防穿透屋顶的炸弹,
你放心,保证你入土时也穿这衣服。
现在看看你的头,请原谅,空的。
我有张票子可供你选用。
来啊,小乖乖,从柜子里出来,
怎么样,你看如何?
开始时象一张纸般一无所有,
二十五年变成银的,
五十年变成金的。
一个活玩偶,随你怎么端详。
会缝纫,会烹调,
还会说话,说话,说话。
很派用场,不出差错。
你有个伤口,它就是敷药,
你有个眼睛,它就是形象。
小伙子,这可是最后一招。
你可愿意娶它。娶它。娶它。
(赵毅衡 译)
9)边缘 Edge
这个女人尽善尽美了,
她的死
尸体带着圆满的微笑,
一种希腊式的悲剧结局
在她长裙的褶缝上幻现
她赤裸的
双脚像是在诉说
我们来自远方,现在到站了,
每一个死去的孩子都蜷缩着,像一窝白蛇
各自有一个小小的
早已空荡荡的牛奶罐
它把他们
搂进怀抱,就像玫瑰花
合上花瓣,在花园里
僵冷,死之光
从甜美、纵深的喉管里溢出芬芳。
月亮已无哀可悲,
从她的骨缝射出凝睇。
它已习惯于这种事情。
黑色长裙缓缓拖拽,悉悉作响。
(赵琼、岛子 译)
10)巨神像 The Colossus
我再也无法将你拼凑完整了,
补缀,粘附,加上适度的接合。
驴鸣,猪叫和猥亵的爆裂声
自你的巨唇发出。
这比谷仓旁的空地还要槽糕。
或许你以神喻自许,
死者或神祉或某某人的代言人。
三十年来我劳苦地
将淤泥自你的喉际铲除。
我不见得聪明多少。
提着镕胶锅和消毒药水攀上梯级
我像只戴孝的蚂蚁匍匐于
你莠草蔓生的眉上
去修补那辽阔无比的金属脑壳,清洁
你那光秃泛白古墓般的眼睛。
自奥瑞提亚衍生出的蓝空
在我们的头顶弯成拱形。噢,父啊,你独自一人
充沛古老如罗马市集。
我在黑丝柏的山巅打开午餐。
你凹槽的骨骼和莨苕的头发,对着
地平线,凌乱散置于古老的无政府状态里。
那得需要比雷电强悍的重击
才能创造出如此的废墟。
好些夜晚,我蹲踞在你左耳的
丰饶之角,远离风声。
数着朱红和深紫的星星。
太阳自你舌柱下升起。
我的岁月委身于阴影。
我不再凝神倾听龙骨的轧轹声
在码头空茫的石上。
(张芬龄、陈黎 译)
11)采黑莓 Blackberrying
小径上空无一人,也空无一物,空无一物除了黑莓,
黑莓植於两侧,虽以右侧居多,
一条黑莓的小路,蜿蜒而下,海
在尽头的某处,起浪。黑莓
大如我的拇指,瘖哑如双眼
漆黑的在树篱中,肿胀
因紫红的汁液。它们把这些都浪费在我的指头上。
我未尝央求这种姊妹血缘;它们一定很爱我。
为了适应我的奶瓶,它们将两头弄平。
黑色的红嘴鸦自头顶飞过,聒噪的鸟群──
随风回旋于空中的烧残的纸片。
它们是唯一的声音,在抗议,抗议。
我想海根本不可能出现。
高耸,绿色的草原泛着火红,像自内部燃起。
我来到一处黑莓树丛,丰熟得成了飞蝇的树丛,
它们把蓝青的肚皮和翅膀挂进中国的屏风里。
这甜蜜的草莓大餐使它们晕眩;它们信仰天堂。
再转个弯,就到了草莓和树丛的尽头。
现在唯一可期待来临的就只有海了。
山谷间一阵骤风向我袭来,
把它虚幻的衣衫掌掴在我脸上。
这些山丘苍翠甜美不可能有咸味。
我沿着其间的羊径前进。最后的弯处带引我
到山的北面,上有橙色的岩石
面向空无,空无除了一大片空间
泛着白光,和喧闹,像银匠
锤打又锤打着顽劣的金属。
(张芬龄、陈黎 译)
12)蜂盒的到临 The Arrival of the Bee Box
我订购了这个,这干净的木盒
方如座椅而且重得几乎无法举起。
我会把它当成侏儒的棺柩
或一个方形的婴儿
要不是里面这么嘈杂。
这个盒子是锁着的,它是危险的。
我得和它一起过夜
我无法远离它。
没有窗户,所以我不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只有一道小小的铁栅,没有出口。
我把眼睛搁在铁栅上。
它黑暗,黑暗,
让人觉得是一群聚集的非洲奴工
渺小,畏缩等着外销,
黑色交叠,愤怒地向上攀爬。
我怎样才能释放他们?
就是这种噪音最令我惊吓,
无法理解的音节。
像罗马的暴民,
卑微,接二连三地被捕,但是天啊,一起!
我附耳倾听狂怒的拉丁语。
我不是凯撒大帝。
我只不过订购了一盒疯子。
它们可以退回。
它们可以死去,我不必喂食它们,我是买主。
我不知道它们有多饥饿。
我不知道它们是否会忘记我
如果我开了锁并且向后站成一棵树
那儿有金链花,它淡黄的双行树,
以及樱花的衬裙。
它们可能立刻不理睬我──
穿着月光的衣服戴着黑纱。
我不是蜂蜜的来源。
它们怎么可能转向我?
明天我将做个亲切的神,还它们自由。
这个盒子只是暂时摆在这儿。
(张芬龄、陈黎 译)
13)爹地 Daddy
你再也不能,再也不能
这样做,黑色的鞋子
我像只脚在其中生活了
三十个年头,可怜且苍白,
仅敢呼吸或打喷嚏。
爹地,我早该杀了你。
我还没来得及你却死了──
大理石般沉重,一只充满神祇的袋子,
惨白的雕像──有着一根灰色脚趾
大如旧金山的海狗
和一颗沉浮于怪异的大西洋中的头颅
把绿色的豆子倾在蓝色之上
美丽的瑙塞特的海水中。
我曾祈求能寻回你。
啊,你。
以德国的口音,在波兰的市镇
被战争,战争,战争的压路机
辗压磨平。
但是这市镇的名称是很寻常的。
我的波兰朋友
说起码有一两打之多。
所以我从来未能告诉你该把
脚,你的根,放在何处,
从来无法和你交谈。
舌头在下颚胶着。
胶着于铁蒺藜的陷阱里。
我,我,我,我,
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以为每个德国人都是你。
而淫秽的语言
一具引擎,一具引擎
当我是犹太人般地斥退我
一个被送往达浩,奥胥维兹,巴森的犹太人。
我开始学习犹太的谈吐。
我想我有理由成为犹太人的。
提洛尔的雪,维也纳的清啤酒
并非十分纯正。
以我的吉卜赛血缘和诡异的运道
加上我的塔洛纸牌,我的塔洛纸牌
我真有几分像犹太人呢。
我始终畏惧你,
你的德国空军,你的德国武士。
你整齐的短髭,
和你印欧语族的眼睛,明澈的蓝。
装甲队员,装甲队员,啊你──
不是上帝,只是个卍字
如此黝黑就是天空也无法呼啸而过。
每一个女人都崇拜法西斯主义者,
长靴踩在脸上,野蛮
野蛮如你一般兽性的心。
你站在黑板旁边,爹地,
我有这么一张你的照片,
一道裂痕深深刻入颚部而不在脚上
但还是同样的魔鬼,一点也不
逊于那曾把我美好赤红的心
从中击破的黑人。
你下葬那年我十岁。
二十岁时我就试图自杀
想回到,回到,回到你的身边。
我以为尸骨也是一样的。
但是他们把我拖离此一劫数,
还用胶水将我粘合。
之后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塑造了一尊你的偶像,
一个带着《我的奋斗》眼神的黑衣人
一个拷问台和螺旋钮的爱好者。
我说着我愿意,我愿意。
所以爹地,我终于完了。
黑色的电话线源断了,
声音就是无法爬行而过。
如果说我已杀了一个人,我就等于杀了两个──
那吸血鬼说他就是你
并且啜饮我的血已一年,
实际是七年,如果你真想知道。
爹地,你现在可以安息了。
你肥胖的黑心里藏有一把利刃
村民们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他们在你身上舞蹈践踏。
而他们很清楚那就是你。
爹地,爹地,你这浑球,我完了。
(张芬龄、陈黎 译)
注:
达浩,奥胥维兹,巴森为集中营之名称。《我的奋斗》,希特勒之自传。
14)死亡公司 Death & Co.
两个,当然是两个
现在看起来非常地自然──
一个嘛从来不往上看,眼睛覆以眼睑
且成球状突出,像是布莱克的,
展示着
他当做商标的胎记──
热水烫伤的疤痕,
兀鹰
赤裸的铜锈。
我是红色的肉。他的喙
斜向一边地拍击:我还不属于他呢。
他说我拍照真差
他告诉我那些婴儿
看起来有多甜美,在他们医院的
冰库里,简单的
绉边在颈部,
然后是他们爱奥尼亚式丧袍的
凹糟纹饰,
然后是两只小脚。
他不微笑也不抽烟。
另外那个就会了,
他的头发长而且像真的一样。
狗娘养的
自渎一道闪烁,
他需要有人爱他。
我无动于衷。
霜成为花,
露成为星,
死亡的钟声,
死亡的钟声。
有人完事了。
(张芬龄、陈黎 译)
15) 十月的罂粟花 Poppies in October
即使早上的云霞也无法应付这样的裙子。
救护车里的女人也不能
她红色的心透过外衣,很吓人地开花──
一件礼物,爱的礼物
完全未经请求
苍白而炽灼地
对着它的一氧化碳点火
的天空未曾请求
礼帽下滞涩的眼睛也没有。
哦,我的上帝,我是什么呀
竟使这些来迟的嘴张开呼叫,
在结霜的森林,矢车菊的黎明。
(戴玨 译)
16) 割破 Cut
给苏珊·奥尼尔·罗
真刺激──
我的拇指而不是洋葱。
指尖部份差不多没了
只剩类似铰链的
一块皮,
像帽子一样的封盖,
惨白。
然后变成那红绒布。
小朝圣者,
印第安人用斧头砍掉了你的头皮。
你那火鸡肉垂
像地毯一样
从心脏直接卷起。
我踩上去,
紧抓着我那瓶
桃红汽水。
这是,一次庆祝活动。
百万士兵
从一个缺口冲出,
全都是穿着红装的英国兵。
他们帮哪一边?
噢,我的
雏型人(1),我病了。
我吃了一片药止住
那薄薄的
纸一样的感觉。
破坏者,
神风飞行员──
你那三K党
薄纱头巾上
的污点
变暗并失去光泽而当
你心脏的
球状肉浆
面对它那
沉默的小磨坊
你怎样跳过──
没了脑壳的老兵,
下流女人,
拇指的残段。
(戴玨 译)
注:
(1) 雏型人:微型的个体,早期生物理论预说的拥护者认为它存在于精子细胞中。
17)高烧103华氏度 Fever 103o (1)
纯洁?什么意思?
地狱之舌
感觉迟钝,就像
在冥府大门前呼哧呼哧
迟钝肥胖的三头狗的
三条舌头一样迟钝。不能舔干净
发冷的肌腱,罪过,罪过。
干燥的易燃物叫喊。
熄灭的蜡烛
那不散的气味!
爱人,爱人,柔弱的烟自我
翻滚而出,犹如依莎多拉的围巾,我很怕
其中一条围巾会卷入车轮并卡住(2)
这种迟缓的黄烟
构造自己的元素。它们不会升起,
只是围绕着地球滚动
呛死年老的,温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