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是非,
是闲到自己不知道该干什么而招惹出来的。
人在自在的时候,就容易给自己找点不自在。
人是把贱骨头,心闲了,就会搁不下自己。
其实还是寂寞在作祟。
人在忙碌的时候,活得更容易靠近自己,
而寂寞的时候更容易靠近欲望。
前者是想去逃开逃不开的东西,
后者是想去够够不着的东西。
前者想活得舒服一点,后者想活得刺激一点。
前者的理智在原地,后者的情欲在远方。
越自在,心旌越动荡。
所以,一个人最危险的时候,
不是忙碌的时候,而是自在的时候。
能管理好自由了的自我,
才是一个生命的强大表现。
当外在的约束失去了,
一切内在的暗潮涌动,
才是最原始品性的袒露。
与一个被别人管理得服服帖帖的人相比,
自我管理到井井有条的人,更让人放心。
因为,对自己用心的人,也会对他人尽心。
对自己不随意的人,就不会对别人随便。
放心的另一层意思是,
这样的人会给你安全感。
安全感是什么呢?
就是:他这里是安全的,你才会安全。
一个人的好会被他人习惯了,
坏也会被习惯了。
好和坏,一旦被习惯了,
就会变成了一种应该。
你是好人,就应该拿出好来。
于是,接受好变得理直气壮。
对方是坏人嘛,对自己坏一点也没有关系。
于是,承受坏变得顺理成章。
这样习惯到最后,好人活得越来越被动。
原因是,坏人易被谅解,好人常遭责难。
坏人偶尔好一些,
便感动得一塌糊涂,完全不计前嫌。
好人略微差一些,
就贬损得体无完肤,全然不念旧恩。
这看似苛责好人,实则欺负好人。
其实,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块龌龊的地方:
软的欺硬的怕。
对待好人,喜欢站在道德的高度上,
用道德绑架对方,勒索对方。
对待坏人呢,却又热衷玩宽容法则,
笑脸相迎,一副大度君子貌。
所以,对这个世界有些人来说,
奉行有限好原则十分重要。
如果看不清对方,不妨适度节制自己。
尤其对那些分不出好坏人的人,
不必为他们拿出好来。
节制,有时候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退一步讲,即便把对方看清楚了,也要适度节制。
无论多好的好,便宜给出去,也会变得廉价。
最好的珍惜应该是:
即便是那些该得的人,也要让他们感觉到,
一份来自他人心底的祥瑞,
山高水远,得来是多么不易!
多愚笨的一个人,
苛责别人的时候,也会变得精明而锋利。
再明白的一个人,
言及自己的过失时,往往装得糊涂而昏昧。
人在自私的层面上,表现得十分有才情。
精明可以算计到锱铢必较,
糊涂又可以装到浑然天成。
人类的大才情,用在各自的小自私上,
天地便一下子小了,显得狭隘有余,宽厚不足。
只有在自我这里不敏感的人,才会产生真正的拙。
拙,是最初的厚朴。然后,兼济别人,便是善。
再然后,忘我而心怀天下,才是崇高。
一个社会追逐崇高的人寥寥,
一定是价值观出了问题。
无人追逐,崇高且被嘲笑,
一定是信仰出了问题。
一个笃信钱权的社会,
产生不了伟大的信仰。
即便信了鬼神,在鬼神那里,
不过还是为了祈祷升官发财。
邪恶的人性,必然由钱权激发。
高雅的修养,只能自艺术孕育。
人只有更多地放下自我,才会走向高远和开阔。
宋代宰相范纯仁,
几十年浸淫在官场复杂的斗争中,
深悟人性之种种。
所以,他提出了理想国做人之标准:
以责人之心责己,以恕己之心恕人。
他说,人到了这个标准,就是圣贤了。
圣贤从来都这么简单,却永远是那么遥远。
网海拾贝 音画插图:音符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