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 指(马帮小说第四期)

个人日记

          一

    昨晚刚咽气的陈老太诈尸了! 

    这个消息像风一样吹遍了王哥庄的各个角落,就连阴阳先生老曹头听后也吃惊不小。陈老太儿媳妇娟子详细向他讲了全过程时,老曹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曹头昨天杀了一只公鸡,掏出心肝来定五天后陈老太下葬。当时老曹头只看见地上的陈老太蒙了一条白布,也没过去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咽了气?死人怎么就诈尸了?看着娟子脸色苍白,肥大的孝布裤管不停地抖动,老曹头确认,这个消息不是假的。他听老一辈人说过诈尸,但他做了十几年的阴阳先生,还没遭遇过。老辈人说,如果有小猫小狗从尸体边上走过,尸体就会吸收活物的气息而复活。

    老曹头故作镇静地穿好衣服跟娟子出了家门,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为了维护自己在村子中的威信,即使前面是悬崖他也要硬着头皮跳了。半路上他问娟子昨天的鸡血还有没有?娟子上下牙磕了半天说给倒了。

    陈老太家大门被村里看热闹的人堵个严实,见老曹头来了,都自觉地给他让出一条可容身过去的空隙。陈老太家只有两间土房,院里有一小块菜园子,杂草和蔬菜茂盛地疯长,她的灵棚就立在菜园的中央,唢呐手和二胡师都丢了手里的乐器,坐在一边吸着烟边闲聊着。

    老曹头低头钻进低矮的土房。房子的窗户很小,只有中午的时候能照进一点阳光,屋里除了一张架着蚊帐的小床,还有一个掉了漆的衣柜,锅碗散落在炉灶上蒙了很多灰尘。一股阴森森的气息裹夹着潮气向老曹头扑来,他感觉自己腿有些发抖,头皮也有些发麻。屋子很暗,但陈老太的裹尸布却格外泛着荧荧的白光。他站在尸体旁一米多远,仔细地观看尸体的动静。老曹头发现白色裹尸布有轻微的起伏,莫不是陈老太的喘息?他使劲儿地揉揉眼睛,越揉越花,俩手拍拍衣兜,出来着急花镜竟忘了带。他俯下身子查看,突然一只手从裹尸布里伸出来,差点抓到他的脸。老曹头像受惊的猴子敏捷地跳开,他真被吓住了,平复了一下加快的心跳壮着胆子喊了一声:“老嫂子,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就和我言语一声,可别这么吓唬人。”那只手顿了一下无力地落在了裹尸布上。老曹头回头问娟子:“大宝啥时候到家?”娟子说:“今天晚上。”

    老曹头吩咐娟子再去抓来一只公鸡,然后割了喉咙,围着陈老太淋了一圈鸡血,嘴里叽里咕噜念叨一些外人听不懂的话。然后出了屋子,对看热闹的人说:陈老太在等儿子回来。

    二、

    屋子里,陈老太颤颤巍巍拨开那层白布,她想透透气,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棚,其实她啥也没看见,她试着爬起来,身子下面太潮了,可她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上的衣服太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身衣服还是她自己亲手做的,用针码细细地缝了两个月。老辈人都说装老衣服要做七件,棉袄和棉裤要絮够三斤棉花,下辈子才有福报。她是用小卖部的电子秤称的棉花,一毫不差。棉袄面是茄花缎子的。她结婚那会儿穿过缎子面的红袄,是婆家给做的,遇到个过年啦,别人办喜事啦拿出来穿穿,后来胖了穿不上就一直放在箱子里压箱底,再就没做过缎子面的棉袄。

    她做了一个梦,分不清天和地,漫天刮起黄土和沙子,她走在一片到腰际的麦浪里,越走天越暗,远处隐隐约约像是婆婆的声音在喊:你的戒指咋丢啦?她猛然去摸左手的无名指,戒指真的不在,一着急就醒了。她从喉咙里咕哝着:大宝,我的儿,快去给娘找戒指。这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她一闭上眼就看见罗香子戴着金灿灿的戒指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还看到她给自己端来的朝鲜咸菜,白帮绿叶被红红的辣椒沫衬托得煞是好看。她喜欢看罗香子跳舞,但她不轻易跳,只有在自己过生日的时候,穿上粉短衣绿长裙的鲜族服开始跳。她的身子始终那么柔软,两条胳膊伸展开来舞动如水的波浪此起彼伏。她转起来像个小陀螺,粉的,绿的交换着颜色,看着让人眼晕。每年她的生日陈老太都和丈夫老刘去给她庆贺。那时候没有音乐,她就自己边唱边跳,老刘就用筷子当鼓捶,把她家的铝锅当鼓,随着她的歌声有节奏地击打,往往到了最后铝锅都是瘪的。但是他们高兴,玩到半夜也不想散去。

    她跟着罗香子学做朝鲜咸菜,但腌制出来的味道就是没有罗香子的咸菜好吃,她就觉得罗香子留一手,一样的白菜和辣椒怎么就会出现不同的味道?罗香子不反驳,露出两颗小虎牙嗤嗤对着她笑。
后来罗香子也因为这个手艺,提前富起来。她先是在村子里卖咸菜,然后进城干起来。她是第一个在王哥庄盖上小二楼的人,就连村长对她也是暗暗竖起大拇指。罗香子进城挣了大钱,村子里的人才纷纷走出去进了城。她经常琢磨:过日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看看罗香子真和当年不一样,一个寡妇领着四个孩子,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再看看自己,老刘生病时借的钱还没还清,给大宝盖好了房子又欠了不少的外债。罗香子虽然富了,但她对自己还是原来那样的好,她有两件衣服都是罗香子在城里买回来的。


    三

    天上突然下起了雨,大宝下车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他把装有衣物的编织袋子夹在腋下,挽起裤子急匆匆向家的方向奔去。原以为过几天麦收的时候回家多住些日子,没想到昨天媳妇在电话里说娘不行了,让他赶紧回来。他买的票没座,站累了就钻到座下睡觉去。老娘才六十三,平常很少生病的娘怎么说躺下就起不来了呢?

    离家不远他看到了灯光,这时雨越下越大,他跑起来。脚下的泥像个淘气的孩子,拽掉了他的布鞋,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甩掉鞋,光着脚奔跑起来,一口气跑进家门。灵棚里亮着灯光,几个年老的乡邻见到他纷纷站起来。大宝见灵棚里没有娘,急切地喊:“俺娘呢?”

   “快进屋看看吧,你娘就等你回来咽下这口气呢。”老黄头推着大宝。

    大宝几步蹿进屋,屋里黑忽忽的,他朝媳妇吼到:“怎么不开灯?”

   “灯坏了,等你回来修呢。”娟子跟在身后小声地说,然后点根蜡烛递给大宝。

    看到娘盖着白布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大宝跪下来喊了一声:“娘,俺回来了,你睁眼看看俺。”雨水和着泪水流过嘴角,滴滴答答淋在裹尸布上。烛光照着陈老太苍白的脸,深深凹陷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大宝又喊了几声,她似乎听见了,眼皮包裹的眼珠滑动了一下,眼角有一股清泪淌了出来。

   “娘,你怎么说躺就躺下了?啊?我还没来得及孝敬您那……”大宝呜呜地哭起来,看到娘还活着,大宝伸手要抱起娘。媳妇看后慌忙喊来老黄头。

    老黄头连忙制止道:“大侄子,实在使不得呀,你娘已经去了阴间的路上了,为了等你才不忍心咽下最后一口气,如果你动了她,她去阴间的路就断了,只能在阴阳两地了。”

    听老黄头一说大宝也就停了手,他把耳朵贴近陈老太嘴唇前说:“娘,你还有啥心愿?你和俺说。”

    陈老太动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来。

   “你说啥?大点声!”大宝朝娘喊了一声。

    陈老太累了,她想睡会儿,知道儿子回来了,她就踏实了。

    还记得大宝从姐姐家抱回来才刚满月。姐姐生了七个孩子,看着姐姐高产,自己却一个也不生,她实在眼气。丈夫老刘三代单传,莫非刘家后代就断在自己身上?三十八岁那年,看看自己的肚皮真的就这样瘪下去了,她才把大宝抱回了家。

    大宝虽然不是自己所生,她却把全部的爱给了大宝,每次她都和老刘看着大宝吃完饭,老两口把剩菜吃干净。她舍不得大宝下地干农活,她要攻大宝上大学,可是大宝不争气,给支笔拿不动,锄头甩起来倒挺高的。

    四 

    陈老太睡了一大觉,她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屋子外面一直都有人说话,听不清说什么,偶尔还能听到孩子的哭声。忽然她听到了罗香子的声音,这个她把心都交付的姐妹,如果当初不是她在批斗会上为罗香子说话讲请,她那张细皮嫩肉的小脸儿不知能捞下多少伤疤呢。

    罗香子只比她小三岁,头上没几根白发,不像她满头的银发找不到一根黑发。头发白了不说头皮还暴露在外面。每次她在地里见了罗香子,罗香子都带着一顶大帽子,脸围上面巾只露出两只眼睛。她年轻的时候是学戏的,因为成份不好被下放到了农村,三十岁才结婚,嫁了一个比她大五岁的刘姓的反革命分子。罗香子也是个苦命的女人三十九岁就领着四个孩子守了寡。当时最小的儿子小栓子才五十天。陈老太可怜她,经常给她送些吃的,大宝穿剩的衣服都拿给栓子穿。小栓子都半岁了还没个名字,栓子的右边耳朵上长着一个和老刘一样的“栓马桩”。陈老太和老刘去罗香子家串门和老刘说,给孩子起个名字。老刘说就叫栓子吧,栓子就是能拴住,好养活。所以就叫了栓子。因为夫家都姓刘,罗香子让陈老太做栓子的干妈,她一口就应承下来,本来自己就一个儿子,多一个干儿子岂不是更好?就这样栓子从小就喊她干妈喊老刘干爸,大了依然这样叫。

        
陈老太感觉有根铁钳子在翘她的牙,然后一股甘泉流入咽喉,她咽了几口浑身像有了万股力量,她用尽全力抬起左手,干瘪的手被大宝握着一遍一遍喊着娘,她嘴唇动了几下,大宝把耳朵贴在她的嘴唇上,她使出吃奶的劲儿吐出两个字:“戒---指。”

    她结婚的时候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枚戒指了。婆婆说是太奶奶留下来的,一直传了好几辈。那枚戒指是“马蹄蹬”的形状,戴在她的手上时她以为是铜的,因为她妈就带一枚铜的戒指磨得很亮,回娘家时妈妈说那是金的,让她摘下来用牙咬一下,果然在戒指上留下她深深的齿痕。

    可是这枚戒指她根本就没带过几天,每天下地除草,铲地 
泥一把水一把的,她怕金子掉了克数,把那“马蹄蹬”的图案磨没了,然后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放好。但是有一天她发现戒指没了!

    老刘得了一场重病,躺在炕上一年多,眼见着一天不如一天。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了,她就想着把戒指拿出来当了换点钱。说来也怪那枚戒指像长了翅膀,她怎么也找不着了。她不敢和躺在炕上的老刘说,那可是他家祖传的东西。儿子没给他生,连祖传的东西也丢了,她觉得愧对老刘 。但她坚信是自己忘记了地方,即使拿出来卖了也换不来老刘的命,倒不如以后留个念想。
    老刘死后她找过戒指,没找到。大宝要结婚,她又找戒指,还是没找到。然而栓子结婚,她看到那枚戒指戴在了新媳妇的手上。

    参加栓子的婚礼时,看见栓子的新媳妇戴着那枚金戒指才引起她的注意,那熟悉的“马蹄蹬”图案是印在
脑海里的。本来是干儿子的大喜日子,因为看见了那枚戒指,满脸笑容的她却怎么也绷不住了,典礼没结束就跑回了家。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她的金戒指,明知道是徒劳,但依然不肯罢休。在大宝定亲的时候,她就找了不下百遍,就差没钻进老鼠洞了就是找不到。她清楚的记得那枚戒指被一个红色的手绢包裹着,和缎面的红袄放在一起了,如今红袄在可戒指不在了。
 
    
第三天是栓子媳妇回门,她故意守在门口。看到栓子和媳妇拎了不少礼物连说带笑地走过来。栓子首先看到了她远远地就朝他喊:“干妈,您没喝我们的喜酒么?给您敬酒却找不着您了。”

   “干妈看着你结婚,高兴得心脏不舒服了。回家躺会儿。”
   “现在好了么?”栓子抱了一下她的肩膀。
   “好了,别惦记你干妈了,快看你媳妇多漂亮,手上戴了两个金戒指,快让干妈看看。”
    栓子媳妇羞涩地把双手递到她面前:“干妈,您说哪个好看?”
   “马蹄蹬图案的好看,克数也大。”陈老太看到戒指内心一阵狂跳,但她脸上仍然保持着平静。
    栓子媳妇咯咯地笑起来:“这只是我婆婆给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我觉得还是新买的好,您掂量掂量看哪个沉?”说完撸下两枚戒指放到陈老太的手上。陈老太掏出准备好的花镜,她一眼就看到戒指上的齿痕,那是自己留下的。那齿痕刺伤了她的眼,她一阵昏厥,险些摔倒。栓子赶紧扶住她:“干妈,看来您还没好,我扶您进屋去。”
    陈老太没有说话,把戒指放到栓子媳妇手上,缓缓坐在门口的石头上。向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从那天起陈老太就病了,而且一病不起。

    五 

    大宝听到了娘说出的心愿就是戒指。他听娘对自己说过她弄丢了奶奶留下来的戒指,大宝多次安慰她说,等自己挣了钱不仅给娘买金戒指还要买一对金耳环,可是自己盖房子结婚欠了不少外债,当初给娘的承诺一直没有兑现,如今娘还惦记着金戒指。

    他向娟子要钱说去城里的金店买戒指,娟子不同意,还说:“去城里来回要花上三天的时间,娘等不了,再说要死的人了也不是结婚还买啥戒指?”大宝听了媳妇的话虽然在理但还是闷闷不乐,躲在墙角抽起烟来。娟子凑过去和大宝说:“要不咱给娘借一个戴戴,等娘咽了气再还人家。”大宝说:“谁愿意把戒指戴在将要死的人的手上,多晦气,要是你有,你借吗?”娟子不出声了,用脚踢地上的土疙瘩,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想起什么说:“要不你去找罗姨?她戴着金戒指,和她商量商量。娘和罗姨最好,她不会不管的。”“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办了。”大宝掐掉烟蒂,站起身来。


    大宝来到罗香子的家,一进屋,扑通就跪在她的脚下声泪俱下地说:“罗姨,你帮帮俺娘,俺娘想要戴个金戒指,只有你能帮她了。”

    罗香子眼含泪水扶起大宝说:“大宝,你先回去,等会儿吃了饭就过去看你娘。”

    陈老太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那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了,细碎的,是挪着走的,好像两条腿永远劈不开似的,她知道那是罗香子的。

    罗香子对大宝说:“大宝,你先出去,我和你娘说点知心话。”

    她带了一条新褥子铺在地上,挨着陈老太身边躺下说:“姐,我和你作伴来了,我知道你因为啥就一病不起了,就是因为那个戒指。本来说好了栓子媳妇结婚不戴那个戒指的,我给她买了新的,既然你看见了,就和你说实话吧。姐,是我对不住你,这么些年来我一直想对你弥补,也一直想把这个秘密带到阴曹地府去,栓子是老刘的亲儿子……”
    陈老太稀里糊涂地听着罗香子东一句西一句地叨咕,有的地方她甚至听不清她在说啥,但罗香子最后那句话她听得真切,什么?栓子是老刘的亲儿子?不行她要起来问问老刘 ,可怎么也动弹不了,一口痰就卡在嗓子眼儿。她就喊,大宝,快救救娘,救救娘!
   
大宝进屋的时候,见罗姨嘴角和眼角都流出了血已经断了气,手牵着娘的手,娘也断了气……

马帮文字游戏作品选(20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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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一介书生

开头引人入胜,情节跌宕起伏,语言流畅,用词准确,作者文字功底很强。稍感遗憾的是刘太和罗香子的个性不是很鲜明。写罗香子跳舞,裙子的裙写错了。

纳兰

先坐下再细看[em]e163[/em]

风雪依然

可怜的陈老太,被最亲近的两个人给糊弄了,让我想起了如今的笑话,仿佛是闺密和自己的老公都有一腿,这个世界,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淮南矿工

草草读了一遍,没有看太明白结尾,再读一遍!

淮南矿工

又认认真真的读了一遍,总算搂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呵呵!

淮南矿工

老娘才六十三,平常很少生病的娘怎么说躺下就起不来了呢? 这句话,有点别扭,秋主管你再逐摸一下。 [ft=,4,宋体][/ft]

淮南矿工

一枚戒指,引述了一代人生前的恩恩怨怨。如今社会,也有很多女人因为疾病,不能生育,从而衍生许许多的悲欢离合的故事,不胜引述。 秋主管的小说,从一个侧面,描写了当代社会中,那一份真实的情感。我不知道,罗娟子为何要把陈老太的戒指点为己有,并且还送给儿媳妇,让她四处炫耀。

淮南矿工

“快进屋看看吧,你娘就等你回来咽下这口气呢。”老黄头推着大宝。 这个老黄头,就是开篇那阴阳先生老曹头吗?有两处老黄头,第一遍读的时候,我还感到奇怪呢,突然莫名多了一个老者。 [ft=,4,宋体][/ft]

淮南矿工

条理清晰,主题明确,语言有特色。给一星

淮南矿工

精心构思,技法娴熟,感情抒发到位。给一星

淮南矿工

读来回味无穷,感人至深,能引发读者内心深处的共鸣。给一星。

淮南矿工

以美的享受,内容积极健康,传递正能量,引发读者的某些感想。给“半”星。

简单

一枚戒指,诠释人间百态,原来,辜负和欺骗是人世致命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