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 私(马帮小说群第六期)

个人日记

   【一】
 

   自从陈总发达了以后,他就想找他的小学老师---李老师。陈总今年四十五岁,李老师如果健在的话算起来她大概72岁了。其实陈总对李老师又爱又恨,他曾经怕她怕得尿过裤子。
 

   和李老师分开是在他上三年级的时候,李老师不再做他们的班主任了,后来他想起来李老师的时候,她已经调走了。他就在想等他有时间了,事业有成绩了,不管在何地他都要找到李老师,亲自告诉她心中的那个隐私。这个隐私藏在心中,一直困扰、折磨着他三十几年。

   早些年没有网络的时候,在中国找个人犹如大海捞针,现如今通讯和网络如此发达,找个人也变得格外轻松。陈总告诉王秘书,让她在网络上刊登寻人启事,提供信息者有一万元的奖励。

   别看陈总拿着当今最流行的iphone6可他只会接个电话,什么上网聊天,玩个微信,淘个宝啥的统统不会。这要说来,是李老师没有逼他把汉语拼音学好,现在他对声母和韵母是啥,仍一片糊涂。就连写字他也很少动笔全都是王秘书的事。

   他也曾经拿起笔像模像样地练了几天,可怎么看都不满意。他就回想起当初李老师说他写字像蟑螂爬的话来。他真就告诉王秘书抓一只蟑螂来,四个脚沾上墨水,观察它爬得好还是他写得好。结果证明他比蟑螂写得好。

   最后还是没有坚持下来写字,唯一练得顺笔的就是他的签名。这个签名他是找了一个艺术设计师给设计的,写成之后就像大夫开的处方,自己都不认识。不过人家艺术大师说了,这就是艺术,让别人都认出来就不是艺术了。

   【二】

   清晨的办公室里,王秘书告诉陈总昨天应聘的讲师来了。问他见还是不见?陈总告诉王秘书:“就说我在开会,让她等着。”

   陈总在办公室里看完了一集《三国演义》,然后去洗手间,洗了脸,喷了点香水,整体好头发,对着镜子咧开嘴,看看自己怎么笑最有魅力。

   接待室的沙发上他看到一尊维纳斯式的美背,他信步走过去:“刘老师,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知道陈总很忙。”刘杰站起身来,微笑着:“陈总,您还是叫我刘杰吧,叫我老师还真不好意思呢!”

  “快坐。”陈总很谦卑地让座,冲了一杯雀巢咖啡端到刘老师面前。

  “陈总,您太客气了。”坐定之后,刘杰拿出自己的毕业证和简历递给陈总,说:“其实我对医疗器械并不感兴趣,是陈总的真诚打动了我,老公也和我说,你都四十多岁了,没有机会挑工作,人家那么大的老总亲自邀请你去工作,你去试试,不行再找别的工作。”

   陈总控制着面目表情微微一笑:“我第一眼就看好刘老师了,很有亲和力,你会是我们行业的精英。”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他心里很得意,自己炮弹式的攻击,哪个女人不乖乖地投降?赞美是每个女人受用无穷的精神粮食,女人的潜能发挥出来不亚于男人,所以他手下受称赞的老师像被打了鸡血,个个精神奋亢销售量节节攀高,他银行存款的数量也不断上涨。

   其实他对刘杰有一点是不尽满意的,她有家庭,有丈夫。而他希望找一个没有家没有丈夫的女人,他更容易牵制她们为自己效力。陈总看着刘杰优美的线条,黑裙下露出洁白的小腿,高跟鞋上的几颗亮钻不时反射着窗外的阳光,晃得他的眼有些生疼,他甚至有些晕。

   刘杰常年待业在家,儿子刚进了大学,她想找个事做。也是通过一个朋友介绍认识了陈总,当刘杰听完陈总介绍公司时,觉得不合适自己,委婉地拒绝了。陈总一天两个电话,打了一周,算是把她给挖了出来。
   不过他觉得即使刘杰有家庭也不要紧,他看重的是她的人脉关系,她背后有更大的金山等着他去开采……

   陈总看了一下刚在法国买回来的手表说:“时间还早,我带你到各个分店去看一下,你也好心里有个数。”

   到了停车场,陈总首先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刘杰坐进去。刘杰显得受宠若惊,越发的可爱。陈总上了车,他准备带她去第一个店离市里差不多十五公里,上车后他就对刘杰说:“我特别羡慕当老师的人,也特别尊重有文化的人,因为我书念得太少了。”
 

  “陈总,您可别这么说,我只是高中学历,哪当过老师啊?对了,您什么学历啊?”刘杰问。

  “初中还没毕业,只上到初二。”陈总接着说:“我是一个很笨的人,从小就是。不过我妈就觉得我是个天才,我们家七个孩子,我排行老七。我小的时候天天听着哥哥姐姐们背书,背诗。我也就跟着念,慢慢的他们的语文书我一字不拉地背下来。我妈惊喜地把我抱到邻居面前,让我背什么我张口就来,我在邻居面前成了小神童。后来我妈听了邻居的话把五岁的我送进了学校。我会背但不会写,拼音字母就是搞不明白。再往后我妈出了事故,我就不好好上学了。”

  “哦。”刘杰发出轻轻的叹息。

  “我刚上学的时候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姓李,教我们语文和数学。她豁嘴儿,同学们都背后说她长个兔子嘴儿。现在知道了那是腭裂,我傻啦吧唧地问老师,为啥她会长个兔子嘴儿?李老师翻了我一眼,还在我屁股上拧了一下。”陈总笑着说并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打开车天窗。

   刘杰说:“是的,那时候老师都打学生,不像现在,学生可以打老师了。”

  “李老师很少笑,整天对我们拉着脸。有次冬天,刚上课我就想去厕所,想举手又不敢,实在憋不住就尿在棉裤里了,当时学校没暖气都烧小铁炉子,趁下课就在炉子前烤一会儿。”

  “陈总,你小时候挺可爱的。”刘杰盯着陈总笑。

   陈总苦笑说:“那时候又笨又傻。”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车停下来,陈总转过头来看着刘杰:“刘老师的孩子多大了?”

  “刚上大学,您呢?

  “我没孩子,到现在还单身呢。”陈总吐了一个烟圈。

  “陈总是钻石王老五啊!

   陈总眯起眼睛笑了,他就喜欢女人这样夸自己。当今钻石王老五可是最抢手的。特别是对离异的,单身的,中年的女人。
   把自己的底牌亮给刘杰的时候,陈总分明感觉到她的异样表情,是倾慕,是钦佩更是臣服。对这样年纪的女人他周旋起来游刃有余。

   车很快停在一个小区门口。小区门口右侧的一个门市就是他们营销的场所,屋里聚集很多人,大部分是老人。他们都在聚精会神听台上的老师讲健康知识。

   刘杰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然后对陈总说:“陈总,我没讲过课,能行吗?”

  “放心吧,你能行,多讲几次就会了。我那里有光盘还有学习资料。不用怕,都是一群老头老太太,你讲错了他们也不知道。”陈总嘿嘿地笑着,他的睫毛又长又密,笑得时候眼睛弯下来,睫毛挡住了眼球,让人看不清他眼里藏着别样的东西。

   他们刚要准备走,一位头发雪白的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直奔陈总:“你是老总?”她眼里分明含着热切的光。

  “您有什么事?”陈总一脸的恭敬。含笑着弯腰凑近老太太。

  “我买了你们的仪器,我想退了,可老师说,要找老总批准……”

   没等老太太说完,陈总赶紧接过话来:“大娘,你能买我们的仪器算有福气,您看我们的仪器是治病的可不是保健品,您说,您都这岁数了,图个啥?不就图个健健康康地多活几年吗?钱揣在兜里花了才是你的,有了好身体那才叫资本。”

  “我试着不好使,我还是退了买药去吧。”老太太一副祈求的神情。

  “大娘,您要常用才见效,您说,您的病得了多少年了?用仪器几天就好了那不骗人嘛,再说了过几天我们的仪器还要涨价,您现在买了是赚了。好了,听老师的话,今天我还有事,哪天我来,您听听我讲课,您就不会退了。”陈总说完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刘杰看看老太太,又看看陈总,陈总用眼睛示意她上车,刘杰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

   车窗外老人依然站在那里,车子开动了,刘杰回过头去,老人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们,她越来越小,直到车子拐了弯。

   刘杰叹了一口气。陈总用余光瞄了一眼刘杰:“你说现在的老人,都想不开,钱能当饭吃吗?现在把钱当钱了,进了医院钱都是纸票子。思想观念改变不了,都死在无知上。”

   车又开回市里拐了几个弯,陈总把车子停在一家汤馆门前。刚进门一位穿着妖艳的女人迎上前来,一句陈总的甜叫,让人骨头都有些发酥了。陈总把手搭在她的腰间,介绍刘杰。女人没有正眼瞧她,注意力都在陈总身上。刘杰认识她,她开美容院的时候,还是陪朋友来绣眉的时候见过,怎么如今又改行做起汤馆了?刘杰在一边看着两个人打情骂俏,坐不是站不是,借口去了洗手间。

   陈总点了两碗养生汤,两个小菜,两碗米饭。吃完饭,下午又走了其他的店。

   第二天刘杰就上岗了。她只做辅助工作,登记划卡,听老师讲课。她要做笔记,陈总只给她一个月的时间,第二个月让她上台讲课。

   刘杰认真听台上的赵老师讲课。赵老师比刘杰小五岁,家不是本地的,据陈总讲,她跟随了陈总三年,为他开拓市场,培训老师上岗。她讲课确实很好,没有学过中医,但却懂很多中医知识和穴位,听完她讲课刘杰觉得要学的知识太多了。

   陈总几乎天天都要来店里,而且穿得光鲜得体,下颌刮得干干净净。每次赵老师都会盯着他的背影凝望,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吸进她的目光里,直到陈总消失在她的视线,赵老师长长地叹口气,神情黯淡下来,眉头紧锁。没有了在讲台上的神采奕奕。

   女人对女人是非常敏感的,这一切都被刘杰看在眼里。快下班的时候,陈总开车过来告诉刘杰,他有要事和她谈,是公司上的事,让她把家安顿好。刘杰随陈总上车,赵老师一直站在店门口,像一尊雕像,望着他们离去。

   陈总摸透了女人的喜好,他特意选了一间浪漫情调西式的餐厅,找一个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也算属于他的专利,桌旁的留言簿上有很多老师为他留下的墨宝。他喜滋滋拿下来给刘杰看。

   陈总今天特意换了一件小格子衬衫,牛仔裤,休闲鞋。头发也是刚刚焗过。四十五岁,对于一个男人来讲正是好岁月。

   刘杰问陈总:“今天还有其他老师么?”

   “没有,就我们俩。我很少单独陪人吃饭的,不过你是个例。”说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只露出一条弯弯的黑弧线。

   “怎么样?赵老师讲课还听得惯么?”陈总一边往嘴里放牛排一边问刘杰。

   “嗯,赵老师讲得真好,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她的水平就好了。”刘杰抿了一口红酒。“我感觉赵老师好像暗恋陈总呢。”刘杰观察着陈总的表情。

   “我原来在邯郸开市场的时候,聘赵老师讲课,谁知她遇到了我非要离婚不可,我给不了她什么,劝她不要离婚。后来我来到了山东淄博她也就跟随过来。”陈总喝一口茶水。

   “她跟你来,她丈夫能同意么?她有孩子么?”

   “一个女人抛家舍子,就说明对婚姻丧失了信心。他儿子好像十岁了。”陈总放下刀叉,吹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口接着说:“其实我劝过她很多次,让她回去,孩子十岁是正需要母亲的时候。记得我十岁那年,我妈出了车祸去世,我们家兄弟姐妹多,我爸顾不过来,都是自己管自己。那时候看到同学被妈妈牵着手特别羡慕。”陈总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他别过头去看窗外路灯下的马路,偶尔有几辆亮着大灯的车来回跑过。他的脸映在明亮的落地窗上,是逆光的,只能看出轮廓。

    他看了看刘杰:“孩子都是有虚荣心的,不知你感觉没有?我十岁上小学五年级,那时候李老师已经不教我了,班主任几次找我爸让我留级。当时留级是最丢人的事,我爸没时间管我,我哭着求老师,老师才把我留下,说升初中看我的造化了。十岁那年我第一次参加体育赛跑,你不知道百米赛跑我居然跑了第一。”陈总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像因为赛跑刚得过奖一样。“可是第二次八百米就没那么简单了,我不常跑步,也没练过长跑,跑在了最后。一想多丢人啊,我就使了一个心眼儿,脚一软摔在了地上。心想这下好了,没人说我丢人了。后来有人跑过来抱起我,喊我的名字,我不敢睁眼,怕被识破。”陈总哈哈笑说出了声,刺溜刺溜喝着茶水,“小得时候真有意思,你猜猜抱我的是谁?”刘杰想了想说:“你们班主任呗。”

   “不是。是我最烦也是最怕的,害我尿裤子的李淑华老师。你说奇怪不奇怪,当时第一感觉我就觉得是我妈回来了,她抱着我使劲儿地哭。我眯着眼欠开一条缝,看到她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陈总说到动情处,向椅子后背靠了靠,用手向后捋着头发,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刘杰不动声色地看着陈总,晃着杯中的红酒。

   “我觉得我特对不起李老师,我在欺骗她,其实我什么事也没有,她非要背着我到主席台的后面休息。她背我的时候,我的双脚几乎拖着地,她趔趔佝佝上主席台的台阶,汗珠子滴答滴答印在台阶上,那一幕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李老师真好,心好善良!”刘杰喝光了红酒,看看表,“陈总,你不是有事和我谈么?”

   “哦,等会儿,我再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喜欢。”说完招呼服务员结账。陈总开车载着刘杰又去了一家上岛咖啡厅。
    咖啡厅灯光迷蒙暗淡,轻音乐缓缓流淌,仿佛就着咖啡润着咽喉,让人沉醉。刘杰刚喝过了一杯红酒,感觉晕乎乎的,她大着胆子问陈总:“陈总,你怎么不成家
?”
 

    陈总叹息了一声:“我有一个短暂的婚姻,我三十二才成家,妻子小我八岁。为了事业我东奔西跑的常年不在家,她耐不住寂寞,非要和我离婚,我知道他心里有了别人。这不是我的错。”

   “您的妻子真没福气,如今看到您现在这样,她一定会后悔。”刘杰看了看手表快九点了。

   “没有缘分啊!”

   “那您希望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不看我的资产,只看我这个人。”陈总品着咖啡:“一个单男人太难了。特别是过年过节的时候,心里空荡荡的,父母都过世了,到谁家感觉都是多余的。我就开着车子在大街上绕啊绕……”

   “别说了,陈总。”刘杰心生怜悯之情,泪眼盈盈。“那您再找一个啊!”

    陈总紧紧盯着刘杰看似像表白一样:“远在天边啊!”

    刘杰装作没听见,看着手表,“陈总,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刘老师,我可对你寄托很大希望的,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打工只是赚小钱,等你讲课成熟了,自己开个店,我要让你挣大钱。”

    刘杰虽然刚才晕乎,但她没喝多,始终保持理智和清醒。刘杰听出来陈总的意思。她假装听不懂似的哼哈答应着,伸手拿起包,站起来:“陈总,我们走吧,时间太晚了,老公还在家里等我呢。”

    进了车,陈总一副陶醉的样子:“刘老师,我给你开个特例,你说吧,喜欢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刘杰笑着:“陈总,你对我太好了,我啥也不缺。我只有一个条件,有什么事以后在公司里说,我不能单独陪您出来吃饭,我做事也有我的底线。”陈总爽快地答应着,他呵呵笑着掩盖着尴尬。

    送走刘杰,陈总开着车奔向了汤馆,在路上他觉得刘杰不像其他的女人轻易上勾。难道自己的情感大戏没有演好么?其他老师都乖乖就范,唯独这个刘杰,不吃人间烟火的一股清高。
    人往往是这样,越是得不到手的越觉得有吸引力。陈总觉得,没什么了不起,是女人就有弱点,他坚信早晚有一天刘杰会臣服于他,只是时间的问题。

   【三】

    一大早王秘书就告诉陈总,寻人启事有点眉目了。那个李老师还健在,有两个儿子,李老师好像在石家庄居住。

    陈总昨晚对刘杰所言之事,只有对李老师的情感是真实的。他确实也想着去报答李老师,因为童年的印象最为真实,在自己最为柔弱的时候是老师给了他温暖。在生意场上这些年,他有些麻木,他再也找不到那种心灵的触动和情感的温暖。每当想起李老师的拥抱,一股热泪就充盈在他的眼眶。他要亲口告诉她埋藏在心里三十几年的秘密。
 

    王秘书说,过几天,就会有李老师的确定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不一会儿,电话响了,是刘杰打来的:“陈总,那位老太太又来找您,在这里和我说了半天非要退仪器,说来看儿子,过两天回家没路费,您看?”

   “不用理她,就说我出差了,不在家。”陈总放下电话在想一会儿去哪?陈总和刘杰美约其名地吹嘘他有十几家店,其实都是各个老师自己开的加盟店。陈总是省代理,只有开更多的加盟店他才有效益。

    一条短信钻进来:哥哥,我想你了,到我这里坐坐。陈总看过短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个黄梅香最初惦记他的钱,现在又开始惦记他的人了。自从前些日子去了她的汤馆,她提出要结婚,他就怕了。

    离了婚的女人真难对付,她的号码让王秘书设了防火墙,打不进来电话,短信一条一条地天天发,尤其是晚上不下百条地发。他讨厌纠缠不休的女人。其实他对黄梅香是感激的,他刚来山东开拓市场,一没亲戚,二没朋友,都是黄梅香替他跑前跑后的。特别是工商和税务黄梅香认识一些朋友,帮他摆平很多琐事。开始他接触黄梅香是想让她加盟,可她开了汤馆没有精力再干他的加盟店。

    陈总觉得自己特别有女人缘,就连赚钱也是女人再帮他。他打交道最多的是女人,他很少有男性朋友。他很为自己自豪,在女人的圈子里混,竟混的风生水起。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果有三十个女人站在他面前,他一样各个安抚得服服帖帖。

    陈总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刘杰打来的:“陈总,您快来店里,赵老师被人打了。”

    陈总一惊:“谁打的?”

   “是汤馆的女老板。”

    这个黄梅香,他放下电话开车去了店里。

    店里一片狼藉,赵老师眼框发青,嘴角还有血迹。头发散乱捂着胸口坐在地上,旁边围着一圈人。黄梅香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若无其事地翻看着报纸。

    陈总来不及熄火跳下车跑进店里,拨开人群:“到底是怎么了?出了啥事?”

    黄梅香阴阳怪气地说:“呦,陈总,俺的亲哥哥,你可来了。打你电话打不进去,我只能到这里来找你了,谁知你们的老师狗眼看人低,我要教教她怎么好好说话。”说完起身贴在石总身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陈总看到此景,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他正想摆脱她的纠缠。恨恨地朝刘杰说:“怎么不打
110?

    黄梅香当即跳起来指着陈总的鼻子:“好你个陈世美,忘恩负义的家伙,你是怎么在山东站住脚跟的?你都忘了么?没有我黄梅香,到现在你还狗屁不是!你对我无情,我就对你无义,我要去工商局去告你,告你坑害老百姓。”黄梅香的唾沫像雨点喷在陈总脸上。

    陈总拿起手机拨打110.黄梅香上去抢陈总的手机,被陈总推个趔趄,她气哼哼地夺门而去。

    陈总扶起赵老师,说开车送她去医院。出来的时候汽车不见了,他才猛然想起汽车没熄火。围观的人说是黄梅香开走了。陈总说她开走不要紧,别丢就行。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把赵老师送去了医院。

    陈总正陪赵老师在医院里排队做胸透,手机响了,是交警队打来的说他的车在路口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并且还撞了人,让他去现场。

    放下电话陈总懵了,嘴里不断骂着:败家娘们,不会开车得瑟啥?
    出 租车上他远远看见出事地点围着很多人,他刚到,
120救护车也赶到了,抬走了地上躺着的白发老妇人。

    他去交警队做了笔录,说车是自己的但是别人开的。他把黄梅香提供出来让警察去调查。

    心情极度低落的陈总,后悔自己太冲动惹怒了黄梅香。没想到自己竟栽在女人的手里。那位老人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死了,加上保险自己还能少搭点。如果是重伤,那可就是无底洞,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将付诸东流。他不敢去想,这一夜他几乎是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清晨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布满红血丝,脸色灰暗,一夜之间他突然觉得自己衰老了好几岁。他决定去看看老人的伤情。陈总买了很多的营养品和一些水果,还没到医院,又接到了交警队的电话,告诉他老人已经在今早四点钟去世。听到这个消息,陈总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去了汤馆找黄梅香,汤馆大门紧闭,打她的电话也处于关机状态。

    他步行回到公司,颓废地陷进沙发里,烟一只接着一只,他被浓烟包围着,头痛欲裂。王秘书走进来,开了窗,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陈总。李老师有消息了,我刚联系过她的家人,她来淄博看望儿子,就在昨天出了车祸离世了。”
 

    王秘书的一席话,好像一盆冰冷的水,劈头盖脸地泼向了陈总,他激灵地浑身一震,他瞪大了双眼,浓密的睫毛像小鸟受惊的羽毛,张开竖起。他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凑巧。他急忙赶到交警队查看他车子被撞老人姓名,他不愿看到的名字反射到他的眼底,像激光光束灼伤了双眼。李淑华,他曾在心理嚼烂的名字,却如此清晰地印在白纸上。

    太平间里,一具白布覆盖的尸体直挺挺躺在那里。褪去白布,李老师安详的面容像熟睡一样,嘴上那道疤痕仍在。他悔恨交加,为什么不早一点找她?想对她说的话,却永远都听不到了。也许这就是对他的惩罚吧?让他后半辈子活在内疚之中。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他跪了下来,摸着李老师冰凉的双手:“老师,你知道么?我想你想了那么久,就因为向你赎罪,我欺骗了你的善良。你的怀抱那么温暖,真想再被你抱一次。老师……”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像个孩子失去了母亲嚎啕地大哭起来……

    他帮助李老师的儿子安顿好李老师,陈总离开了山东。他决定不再做哄骗那些善良老人的生意。为了赎罪他把自己这几年赚的钱都给了李老师的儿子。虽然他现在一无所有,但他坚信他可以从头再来,从心开始,他会得到天堂的母亲和老师的祝福。他想。穷。要穷的志气;富。要富得踏实。
 

 马帮文字游戏作品选(20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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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笑笑

读罢,感慨。秋日的文仍是耐看。

☆雪花飞舞☆

穷,要穷的志气;富,要富得踏实. 经商的能做到老幼无欺,做官的能做到为民牟利,为师的能做到不误人子弟。做人的做事对得起良心,天下将一片和谐! [ft=#000066,5,楷体, 楷体_gb2312][/ft]

☆雪花飞舞☆

秋日辛苦了[em]e160[/em] ,注意身体,依旧牵挂着你[em]e163[/em] [em]e163[/em] [em]e163[/em] [em]e163[/em] [em]e163[/em] [em]e163[/em] 六朵玫瑰祝你万事皆顺。

王明忠

靠坑蒙拐骗糊弄那些善良的人们,早晚是会遭到报应的。

松海听涛

德者本也,财者末也。看了秋日姐姐的文章,感悟颇深。俗话说“厚德载物”,有很好的德行,才会有丰厚的物质基础。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样的文章,才能让现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的人们,清醒一点,回归做人之道。感谢秋日姐姐的好文章!

纳兰

占个位,空了细看,准备了砖头[em]e113[/em]

丁香

好多的石总,应该是陈总吧?

丁香

耐人寻味,做生意还是踏实点好!姐,辛苦了!

手心的太阳

人之初,性本善。如何失去了最初的本善。小说很耐读,针砭现世社会的以保健治病名义出售保健品的人。呼唤社会良善。

思玲

第四自然段的“石总”应该更为“陈总”吧

卡西莫多

[ft=#000066,5,][/ft]老张爬?[ft=#000066,5,][/ft]

卡西莫多

看得有点蒙,等我酒醒了再给你找毛病,哈哈

淮南矿工

把一个中年男人的心理,活灵活现的描绘出来了,告诉身边的朋友,江湖险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