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故乡

个人日记

         
        故乡,虽然离我不足一百公里,却有十多年不曾回去,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心中构想,我该带着怎样的心境重回故乡,我要走遍儿时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江滩、田埂、棉花田、长河......寻找儿时的足迹,把所有的小学老师一一拜访,可是又在心底一次次地放弃,这需要投入的时间、精力、费用等都是一种奢望。去年,因父亲要照看菜地,由我陪同母亲回老家处理一些事情,回故乡才得以成行。那已是去年十一月的事了,因为工作的繁忙,生活的琐碎,以及思想上的慵懒倦怠,一直搁笔,今终于下决心将那一次的行程回放一二。
老街 

       这是一条老街,曾经,一个乡的人们都到这里赶集,老街上有百货商店,小茶馆,小旅店,澡堂,信用社,每天早晨的时候,这里又是一个菜场,卖菜的卖肉的,卖自己网的鱼虾的,家里养的老母鸡的,天不亮就在这里摆着摊子,若要买菜,必须赶早,天一亮,集市也就渐渐散了。那时候,母亲总是用一些麦秸草稻草之类的做柴火烧饭,而一些树木桩则省下来,父亲常把木头锯成段,拉到街上卖给茶馆,茶馆有一口很大的锅,炸油条之类需要很多的柴做燃料。卖完之后,总会带我坐一次茶馆,买几根油条或是上面贴了一个大虾的油糍,那种滋味,是今天什么山珍海味都无法代替的。也就是在这个街上,汪老师找到正在卖芦蒿的我,拉我到镇上参加考试,前面的《记忆片段(十二)》里有写到。曾经的万家灯火,人声鼎沸,如今已是人去楼空,冷冷清清,所有的店面都已关闭,只有那饱经风雨的发黑的木门,静静地立在那里,看一场繁华落尽的演出。离开老街的路上,难得遇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让他帮我拍了唯一的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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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遇
       新的街市在老街的不远处,和老街风格完全不同,宽阔的水泥马路,一排排的门面房,彩钢瓦,卷闸门,一派现代的气息。在一个水果摊前买水果,卖水果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个子女人,外地普通话,她问我们去哪里,我告诉她要去哪个村,她又问我去哪个队,我再告诉她,她笑着告诉我,她也是这个村这个队的,我惊讶,怎么不认识你?她说她是嫁来的媳妇,我问她老公是谁,她说是阿地,我惊喜,阿地是我的邻居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又告诉我一些家里的近况,我问她,阿地的姐姐冬梅在哪里,做什么,她指着对面的门面房,就在那边做生意,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曾以为或许一辈子都难见到的冬梅就这么一下子找到了,我们已经有十八年没见面了,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她第二天就要做新娘的时候。我们拉着手,相互望着对方,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只是老了不少,她亲切地呼唤着母亲:二妈,招呼我们中午在那里吃饭,我说我们刚刚在饭店里吃过了,要赶时间到家里去。这时候,我们叫的私家车来了,冬梅要付车费,我拉着不肯,她招呼她认识的司机,回来找她结账,我们便匆匆地分开了,到了家门口,我付了车费。

老屋

        村里的青壮年都进城打工做生意,留下的全是老人和孩子,许多的房屋大门被一把锁紧锁着,因久不维护,房屋显得破烂不堪,因为没有了年轻人,加之人口稀少,越发显得没了生气。当年的小媳妇如今已做了奶奶,领着孙子在村里玩,我看着她们,用了很长时间才一一对上号,她们始终把我当成我大姐,在她们的心中,我永远还是那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她们不曾想到,岁月在染白她们双鬓的同时,也将我催化成了一个中年妇女。
        站在老屋前,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这三间瓦房的砖,是父亲用双手一块一块用模子做出来的土胚(写到这里,感情的闸门一下子打开,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风干之后,再码到窑里烧了两天两夜,再清了一天一夜的水,才烧制成的。房子盖好后,我们只住了一年便举家搬到马市。那时候,堂哥愿出五千元买下我家的房子,母亲犹豫不卖,当时的我怎么就不理解,五千元不是小数目,都不住了,为什么还不卖掉?年少的我怎么能明白,这房子里倾注了母亲多少的情感,她怎么能舍得。房子因年久失修,山墙开了一个大裂口,随时可能会倒塌。屋前屋后的老树都不存在,代替的是一些新树,门前的一个大大的池塘,是冬梅和她大伯两家共有的,曾经养了许多珍珠河蚌和菱角,每到秋季开学的时候,冬梅的姐姐就划一只腰子盆采菱角,我没少吃过,如今也被淤泥填满。许多的小路、田埂上都长满了杂草或是消逝,“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地上本有许多路,走的人少了,也就没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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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校
        因为许多人举家进城,孩子越来越少,学生都集中到街上上学,母校因生源严重不足,也就关闭了。听堂嫂说,十七队的一家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孩子腿部都有残疾,不便到街上上学,村干部照顾他家,安排一个老师在家门口的学校里教两个孩子,教他们的正是我四年级的语文老师。一所学校,一栋楼房,一个老师,两个学生,我无法想象,这是怎样的寂寞与清苦?因为是周末,学校大门紧锁,这所学校的前身,是两排一黑一红砖的瓦房,清楚地记得墙上写着“农业学大寨”几个字,曾经操场上的水桦树,被今天的宝塔松代替,曾经树上的知了,燕雀,今天又栖身何处?站在学校门口,我感觉精神有些恍惚,仿佛自己在穿越,那琅琅读书声,似乎还在耳边萦绕,又感觉是在遥远的远古,远得我无法估量,我惊叹时间这个物理量巨大的威力,任何人力都无法抗拒。我曾经的小同学们,你们都在哪里呢?如果有可能,今天我们再聚到一起,我还是当初的我,你还会是当初的你吗?我痴痴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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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我们要顺搭去城里上班的堂侄的车,就这样匆匆地离开。故乡,我渴望她落后的面貌有所改变,又担心有一天,钢筋水泥将它们覆盖,那样的话,暮年归来的时候,我是否还能找得到曾经的棉花田,还能不能还原她原来的样子。

文章评论

沉石

叙述中,饱含深情;不过对鲁迅先生说的话,进行了变更颇有深意哦!赞一个

淘花岛

相同的年代,相同的经历,老父亲亲自烧砖的全过程,看到后也让人泪流。

小草

先打你个十多年不曾回去,不知怎么搞的,大铁锤找不到了。

小草

回来,又狠狠地读了一遍,任情感再恣肆一回。老屋,儿时的玩伴,儿时的课堂,就这么又一次在心里泛滥了。

鱼儿

我可一点没那样的感觉。

怅然若失

好一个情感细腻的女子!怎么就引发的我泪眼汪了呢!你身后好多玉米啊!和你时尚的打扮太不搭调,呵呵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