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Y ZHEN

 

      

  记忆中，我小时候，物质匮乏，我的家境一般。随着我和三个弟弟妹妹的相继出生，靠爸爸微薄的工资，一家六口的生活费都不够用，还要供应我们上学。爸爸在外村教书，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工资29.5元，一直到我上小学时，他的工资只有34元，七十年代末，涨到43元，我上大学时只不过60多元，而供我上大学每年要花费爸爸大半的工资。那时还没有实行包产到户，妈妈靠在生产队里当记帐员、绣花厂厂长和下地做农活来挣点工分。当时，同工不同酬，根据社员的性别和体力来记工分，每天男劳力12--10分工、女劳力8--7分工、少年6--5分工。到年底结算时，我家往往欠劳动力多的农户缺粮款，父母总是尽可能在年前还给人家，实在凑不齐，很抱歉的说尽好话、对人家千恩万谢等到第二年春天归还。由于粮食不够吃，那时用来喂猪的地瓜、胡萝卜就成了秋后人们的主食，那根本不是为了营养，也许人们也不知道它们营养丰富，而是为了补充口粮的不足。那个时期，我们家主要吃粗粮，来客人了，才能用面粉烙饼、擀面条、包水饺、摊咸食等，客人走后，如果有剩余，孩子们可以平均分份尝一尝。记得有一次，水饺下到锅里，客人有事没吃饭就走了。我们姐弟四人终于可以饱餐一顿，母亲看到还剩余几个，就尝了尝，我瞪大诧异的眼睛问妈妈：“你也吃水饺吗？”据妈妈说，我小时候爱吃肉，每当爸爸发了工资，就买回熟肉，供给爷爷和我吃，他们都舍不得尝一尝。“大人一口，孩子一顿”这是妈妈常说的话，所以我的幼年享受了比弟弟妹妹更优惠的待遇。由于妈妈不溺爱孩子，所以我们姐弟四人都不偏食、不挑食，只要是能上饭桌的东西，我们都吃，但是都偏爱吃肉食。后来，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妈妈就想尽一切办法尽量满足我们，逢年过节，为我们包猪肉水饺吃。
    随着社会的发展，目前人们的物质条件丰厚了，超市里、集市上，琳琅满目的食品应有尽有。现在爸爸的月工资已经达到三千多元了，我们姐弟几个也早已有了稳定的工作和比爸爸更高的工资收入。父母舍不得花钱，很少为自己买质量好、价格高的食物，每当我们买去认为他们爱吃的东西，妈妈总是抱怨我们乱花钱，还经常说，她什么也不馋，这不爱吃那也不爱吃。多数人喜欢吃的海鲜、笨鸡、驴肉、羊汤、排骨、瓜果、蔬菜等富含营养的东西，她都说不爱吃。看着我们爱吃的东西，她甚至不肯尝一尝。饭桌上，每当我们要倒掉那些残羹冷炙，她死活不让，总是说：“吃了不疼扔了疼。”边说她边狼吞虎咽般吃得津津有味，很爱吃的样子，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有时，我们会把我们认为好吃的东西强塞给她，逼她吃下去，她总是推说自己不爱吃，尝一尝就作罢。我常解释说：“人吃东西不要只想爱不爱吃，谁愿意吃药？因为大多数药不可口也有副作用，但为了身体健康还是要吃。你吃某些食物是为了补充营养，是需要吃。”“我这还一直在长肉，不算瘦了，看来不缺营养。”母亲笑答。
    尽管现在妈妈的记忆力减退了，但对我们姐弟特别偏爱的食物还能记得住，并且能如数家珍般说出来，女婿、儿媳和她的孙辈的饮食喜好她更是摸得一清二楚。每当我们去父母那里吃饭，她总是拿出早买好的食物或准备好我们各自爱吃的饭菜。每当有妈妈认为稀奇新鲜好吃的东西，她也总是留给家人或送给亲朋好友品尝，感觉到自己吃了就是浪费，孩子们吃才天经地义，往往把东西留坏了又舍不得扔，自己才不得已吃掉。

 其实，我知道婆婆爱吃驴肉、海鲜和甜食，也知道爸爸爱吃牛羊肉、干果和各种瓜果，因为我会经常买他们爱吃的东西，尽管他们也深爱孩子，尽量把好东西留给孩子吃，但他们还没有妈妈那么忽略自己的味觉感官，起码不像妈妈那样，就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也可以一口不尝。中国劳动妇女的传统美德在我的母亲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尽心照顾丈夫，任劳任怨；她疼爱孩子、勤劳节俭；她关心他人、知恩必报；而对自己，要求极低，能吃饱穿暖就行。爸爸不吃熟葱，妈妈做饭时总是用辣椒、蒜、洋葱来代替，为此，她也跟着半个多世纪不吃熟葱。她认为好的东西，总是留给爸爸、孩子们和亲朋好友吃。几乎每位母亲知道每个儿女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但她却很少考虑满足自己的味蕾，忽略自己的饮食喜好。难道那些剩菜剩饭或快要变质的食物就是她的最爱吗？难道我们不爱吃的东西她都爱吃吗？难道我们爱吃的东西她都不爱吃吗？写到这，脑海里似乎有很多东西搅在一起，想写点赞美母亲的话，却发现，言不尽意，词不了情，内心只是有着涩涩的酸楚。直到现在，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妈妈不爱吃什么爱吃什么，此刻，一贯认为孝敬父母的我真的感到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在爱的天平上，我们和母亲之间，总是倾斜的，她的法码永远比我们重。”朋友，无论你多么忙碌，趁父母双全，抽空多回家看看，多陪伴双亲；安下心，陪着妈妈静静走过未来的岁月，还她一个团圆，还她一个未来，还她一生的幸福，善待那个给了我们生命给了我们家给了我们一切爱的女子。朋友，请留意你的妈妈爱吃什么，趁着妈妈还健在，趁着妈妈还能品尝出滋味，赶快行动吧！

 

 （谨以此文作为母亲节的礼物，献给我的母亲和婆母以及普天下所有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