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来世,你可愿度我

个人日记

爱成殇,恨成殇。一曲离别怎回顾?十年生死,无处话凄凉。

      幽影谷,月神宫,揽月亭。

      蓝月秋此刻就端正的坐在亭中。一张白玉石桌,一把瑶琴。一双柔弱无骨的纤手。轻轻抚弄着石桌上摆放的那把瑶琴,那看似漫不经心表情下,却是有着十二分的仔细,十二分的小心翼翼。仿佛在她的指尖安静躺着的,并不是一把琴,而是天上的月,是那月中的人,是那个人的那颗最脆弱最柔软的心。

      又是一年中秋,皓月当空,夜风习习。满院的丹桂月季,在夜空中肆意的盛放,泛着淡雅的清香。

     月华如水,似乎也被她那秀美的容颜所倾倒,被她那淡淡的却难以言喻的忧伤所折服。在她的脸上,她的发鬓,她的眉梢,她的指尖,安静的流淌。

     造物主似乎是有意把她的一切都雕琢的如此完美, 仿佛这世界一切的赞美的诵词,也不过都是为她一人准备的而已。

      可惜,对她来讲,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在这个夜晚的月亮最圆最亮最美的时刻到来。

      因为一个无言的约定,一个荒诞而无用的约定。一个让她念起便会痛彻心扉的约定。

      从十三年前中秋之夜的一幅画开始,十年前的中秋之夜开始生效。

      那幅画,画的不是她的容貌,也不是山水国色。画中只有一轮月,一株兰,一把琴,一支萧。但是她却知道那画中真正的含意。她至今清晰的记得画中的每一个细节,虽然从十年前开始,她再也不曾看过一眼。

     “秋月兰,你出来。”。一个低沉而又苍凉的声音,悠悠传来,响彻在整个山谷,几只被惊起的夜鸟,扑棱着翅膀,在夜空中盘旋。
      蓝月秋把石台上的琴轻轻揽入怀中,缓缓出谷,走的很从容。

      悬挂在半空的明月,似乎是有意把她的影子收缩在她那拖曳的裙摆之中,好像是怕她回头看见那背影里深藏着的往事,怕她看见那往事里累累的伤痕。一眨眼间,一十三年。夜风不停摆弄着她那及腰的柔软发丝,仿佛是要荡去她那满怀的伤感和惆怅。最后却无奈的慢慢消散,消散的无影无踪。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凝望着对方。清幽的山谷,也沉默了下来,似乎是不愿打扰。也不忍心再去打扰,这一对被爱恨情仇纠缠了半生的薄命之人。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不知趣的打破了这难得的安静氛围。

      他在等,她也再等。可是岁月无声,是谁把谁?那一世的温柔镌刻,却又埋葬在这幽幽的山谷里,埋葬在漫长的江湖中。

     “兰儿,你……”。他开口了,声音再也没有初见是的温宛,也没有十年前的狂骄,有的只是,无尽的沧桑和深深的无奈。可惜,他的话未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我说了,我不叫秋月兰,也不叫兰儿。我叫蓝月秋。你走吧。”。蓝月秋轻轻的说着,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却又是那么的决绝。

       转身,回谷。似乎这一切都是命运曾经设定好的,十年间,从来不曾改变过。

     他从不曾再叫住她,她也从不曾再回头。她抱紧怀里的琴,轻轻的扬起了头,一步一步,踏着他支离破碎的心,缓缓的离去。

      “又是这样的结局吧”她心想。也许,她一回头,就能和那个自己心爱的男子百年江湖,再也不用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了吧。如果,那个男子冲上来,不顾一切的抱住了她,她会不会,就这样倒在他的怀中,依偎在他的怀中,再也不管,再也不问。她就是这样的想着,却仍旧没有回头。

       两个人,两句话。十年间从来没有变过,也许她的心,早已死去了吧。

      “兰儿。”

      她浑身一颤,停下了脚步。那声音也随着她停下的脚步嘎然而至。

      但她却愤怒了,愤怒的无以复加。如雪的白衣无风自起,水袖飞扬间,三尺之内,便已飞沙走石。“说了我不叫兰儿,我不叫兰儿。”。她的声音嘶哑,凄切,悲凉,在整个山谷中回荡盘旋,久久不去。再也不复往日的优雅和数十年修得的涵养。转身,狠狠的挥出了手中的琴。那把她早已倚为性命,却比她的性命还要珍贵的琴。带着一十三年的爱,一十三年的恨,一十三年的痴。还有那个名字曾给她带来的屈辱,还有月神宫千年来不曾改变的规矩。挥向了站在她身后,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还有那个人。那个她深深爱着的男子。那个也深深爱着她的男子。

     “你一定要躲开呀。”。她的心苦苦的哀求着那个男子。也许,她这一击之威,世间除了这个男子,恐怕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躲得开吧。从十年前扬州知府段昌永全家一百七十八口被灭门的时侯,月神宫还有她的名字就注定被武林和天下人记住。

      月神宫,就是从那个时候,被列入武林中的禁地。

      同年,齐云山上千众悍匪。七十余匪首,在一无名少年手下,一日之内,尽数伏诛。天下大哗,武林震惊。也是那个时候,从他离开后,她第一次又听到了那个男子的名字。

      “砰”的一声闷响,还有骨骼碎裂的声音从那个男子的身上发出。她这足可惊天动地的雷霆一击,仿佛是击在了一团棉绒之上。

     霎时,风停,云止,月空明。时空,仿佛在这一秒停滞。只有那嘴角的鲜血,开始缓缓的流淌。

      “你瘦了。”,那个男子终于把那句话完整的说完,那句因为她的阻挡,而放在心间十年的话语。一大口殷红的鲜血便喷涌而出。在暗夜的山谷中,开出一片片深紫色的花。

     若说人生如梦?却为何迟迟不能醒来。

      若说往事如烟?却为何萦绕在心间,任凭年华似水,从不曾淡去分毫。

      一颗晶莹的珍珠,硬生生的砸落在这片坚硬的土地上。在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呜咽后,碎成粉末……


              第二章


       兰心向月风怎晓?一地相思话成诀。

      十四年前,扬州,她是从那幅画的落款上记住了他的名字。李萧。一个很平常不过的名字。那时的她,名叫秋月兰。

      若说江南是一幅画,扬州就占了画中的七分神韵。

     青石铺就的街道,蜿蜒曲折。楼台亭阁,远近错落。丝竹悠扬,声声入耳。车水马龙,穿梭不歇。兰舟画舫,相映成趣。

     当二月的春风,把满城的垂柳都裁成一片片青绿,一阵朦朦的细雨敲来,满城都飘荡着春回时的妙曼音符。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那个落魄的书生。那时的他,还不是一个剑客。

      那天,她正坐在院子门口的门坎上,抱着怀里的琴,望着有些冷静的街道发呆。

     满城烟雨,最是凄迷。行人匆匆远江湖,陌头杨柳笑,问君何所倚?

      那个叫李萧的男子,就是这样,映入她的眼帘。一袭朱绣青罗长衫,头上随意的别了一支青玉簪。浑身上下似乎也并无出众之处。若不是细雨打湿了他的衣背,而他却只是用伞护住身前的书娄。也许,她都不曾注意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

     很巧,或许是天意弄人,那个男子就住在她家的隔壁。那是一扇许多年都未曾开启过得木门,门上满是尘土。上面的铜锁已是锈迹斑斑。据说,是很久前去京城做生意的人家留下的房子。

      虽然他尽力的挺直身躯,但还是难掩那因长途跋涉而带来的满身疲倦之色。他从身上的包裹中,找到一支同样锈迹斑斑的钥匙。

       她就是那样,抱着怀里的琴,看着那个有些狼狈,还有几分滑稽的男子。

      吱呀一声,那扇木门终于被缓缓的推开,那个男子似乎注意到她好奇的目光。转头,投来一个尴尬的微笑。

     “一把锁,开了快一刻钟,真是个书呆子。”她心里默默的想着。

      第二天,天光微亮,晨风初沐。朗朗的读书之声便隔墙传来,她朦胧着睡眼,坐在床上。有些不满的嘟囔道:真是扰人清梦,讨厌。说完,又用被子蒙住了头。

     春寒嵺峭,东风锁梦。伊人红妆是为谁?染了胭脂红。

      就这样过了七天。第八天,当隔壁的书声再传来时,她立刻从床上跳起,披上衣裳,站在院子中,隔着墙壁,就嚷了起来。“书呆子,那麽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讨厌死了。”。话音刚落,那边的读书之声,便静止了下来。不一会儿,一个温宛的声音也隔墙传来。“原来惊扰姑娘了,在下给姑娘赔礼了。”。

“哼,现在才知道,晚了。”她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有些得理不饶人。

     那边的声音沉默了下来。只有那一缕朝阳,透光云层,给这个小院带来一丝温馨的暖意。

     中午,便有人轻轻叩响她家的大门。她拔开门栓,拉开一个细细的门缝。“啊,书呆子。”她惊叫起来,然后赶紧捂住了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来人带着略微的歉意,站在门外,温和的说道:因在下读书,惊扰了姑娘,在下心中甚是不安,特意买了些礼品。向姑娘赔礼来了。“啊。”她又是一声惊呼。然后,头也不抬的跑进屋去。只留下一句。“你等等,我去叫我爹。”。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从屋中走出来,面容有些憔悴,似乎身有染疾。拉开了门。望着门外的李萧。问道:你是?李萧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我是隔壁李儒的儿子,因为读书惊扰了您的女儿,所以内心深感不安,特意备了些礼品,以表歉意。那个中年男子回头,问道:兰儿,怎么回事?秋月兰吐了吐舌头,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那个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然后急忙转身,说道:你原来是李儒的儿子,难怪这么像呢。呵呵,快请进,我跟你爹也曾是多年的故友。

     一阵寒暄过后,在那个中年男子的询问下。李萧将自己的往事娓娓道来。眉目间又多了几分伤怀。

      秋月兰就是在那时,知道了他的身世。原来这个男子有那么一段伤心的往事。她的心中感到有些不安,也对他有了几分同情,也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一个少女小小的心中滋生。

      暖日晴风初破冻,柳眼眉腮,已觉春心动。

      从那日过后。隔壁再也没有书声传来,秋月兰的心中突然隐隐有些失落。 那个男子叩开了她的心门之后,似乎都未曾再来过。

      人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眨眼间,已是中秋。

      天如碧瓦,烟暖云舒。她就是在那天,搬起院中的竹椅。轻轻的趴在院墙边上,望向了隔壁。那个男子,手中正捧着一卷书,眉头紧锁,似乎是读到了书中的关键,有些不解。那也是她第一次认真端详那个男子的面容。长长的秀眉,有几分女子的婉约。狭长的眼眸间却有一丝淡淡的却难掩的忧伤。脸色有些苍白,身形消瘦,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浓浓的书卷之气。但神情,又是那么的认真。仿佛那卷书,就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她一时有些呆了。

     直到,那个男子突然投来的目光,向着她轻轻一笑。她突然一惊,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差点从竹椅上掉了下来。那个男子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卷,隔着墙问道:姑娘,你没事吧。可惜,隔壁再也没有了回音。
      明知相思最无益,一轮玉盘栖梧桐。

      中秋之夜,月如明珠,银汉璀璨,星河茫茫。

几只流萤,在夜空扑朔着点点寒光,不时有夜风吹来,一阵微凉。

     秋月兰坐在院中,抱着怀中的琴,望着明亮的夜空,安静的发呆。爹爹怎么还没有回来。突然想起,她还不知道那个男子的名字。于是,她就走到墙边,隔墙问道:书呆子,你叫什么名字?那边没有回音。她的心中突然有些失落,有些难过起来。

     突然,从隔壁传来一物,正巧落在她的脚边。她拾起,是一幅画。打开,一轮月,一株兰,一把琴,一支萧。很巧妙的搭配。那株兰花迎月正开,那把琴中的一根琴弦微微向上弯曲,似乎有人拨动了一般。那支竹萧悬在琴上,略微倾斜的角度。仿佛是有人在轻轻吹奏一般。落款:李萧。

     兰心向月时,君心似我心。

      秋月兰在月光下,仔细的品读着这幅画,这画里的情,还有那个画外的人。一时间又有些痴了。

     直到门外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兰儿,我是你爹,快来开门。”。爹爹回来了。秋月兰急急忙把画卷起,放入怀中,心如鹿撞。

      “爹爹,你背上的是?”。秋月兰打开门,就看到她爹爹背上背着一个人。一个昏迷的女人。“嘘,赶紧关上门,一会儿告诉你。”。秋月兰听了这话,再不敢多问。急忙关上了门。

      次日,淡淡的薄雾,在阳光的穿透下,逐渐的消散。秋月兰从床上爬起,走到院中,伸了伸懒腰。一个人影如鬼魅般飘到了她的身后,转身,三魂被吓掉了七魄,瞬间睡意全无。在她还未惊呼出口的时候,一根如葱白般纤长的玉指,轻轻的挡在了她的红唇之上。将她那满腹的惊讶和不解,全部挡在了喉间。只有一双迷茫的大眼睛,随着那根左右摆动的手指,不停的转着圈圈。

     “你就是那个疯子的女儿?”。那个女子巧笑的看着秋月兰,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你才是疯子的女儿。”秋月兰不甘示弱的回道。“你敢骂我爹,一会儿我爹出来了。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你揍扁。”。秋月兰看着那个眼中笑意更胜的女子,突然没有了底气。“呵呵,跟你那老爹一样,嘴上从来不吃亏。”那个女子轻笑着说道,眼中也多了一丝温柔。“我爹爹呢?你昨天晚上不是快死了吗?”。秋月兰问道。“你爹在做早饭,谁告诉你我快死了。”那个女子窃笑道。秋月兰顾不上跟她说话,一个箭步,冲向厨房,房中已有炒菜的香味传来。

      那个女子转头,看着秋月兰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呵呵,真是年少不识愁滋味呀,可是那件事,要不要告诉她呢?”那个女子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秋高气爽,雁阵排空。就是在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季节里,她认识了月神宫的上一任主人,南宫雪。一个如雪般飘逸不羁的女子。

     “你整天抱着把琴,可会弹么?”南宫雪望着秋月兰,柔声的问道。秋月兰急忙点点头,似乎是不想在这个女子面前出丑。突然,又想起隔壁那个男子,面上一红。又赶紧的摇了摇头。可这一切怎么逃得过南宫雪的眼睛。

     南宫雪心中感到一阵失望,连笑容也有些勉强起来。这些神情一闪而过,瞬间恢复如常。秋月兰自然是不曾想到,因为那些武林中的规矩,她原本就是不知道的。

      “呵呵,那你想不想学呀?”。南宫雪问道。“恩呢。”秋月兰连忙点头。“好吧,那我就教你几首曲子,你无事做做消遣好了。”。南宫雪说道。       蜡烛有心惜离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秋叶凋零,寒意渐浓。一阵秋雨袭来,江南的秋色也显得有些凄迷。

     没有人知道,她跟他的命运都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那个叫南宫雪的女子走后,秋月兰的琴艺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越,她已经可以独自弹奏一些复杂的曲子了。

     她爹爹的病,却在这时愈发严重了起来。从救了那个叫南宫雪的女子后,一夜之间,鬓边就多了一丝苍白。有时便会不住的咳血。
      她也变得安静了起来,除了帮爹爹买药,煎药。便独自坐在院中,抚琴弹曲。也是从那时起,那个叫李萧的男子,每日读书后,便跑来帮她煎药,听她弹琴。在她爹爹的默许下,她不再叫他书呆子,而开始叫他李郎。他也开始叫她兰儿。

     时间,就这样悄悄的从指缝中溜走。她爹爹的病丝毫没有起色。

      扬州的冬天,也是那么美,当一片片纷飞的梨花,开满城楼,开满枝丫。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纯白,如那个女子的脸,那个男子的心。

      一封书信,悄悄的离开,连遍地的雪花,也不曾留住他任何的踪迹。她的爹爹,竟然走了。只留下一封饱含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歉意和深深的眷恋。

      天空失去了颜色,瞬间苍老。秋月兰只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昏倒在院中的雪地上。只有那把琴,依旧安静的依偎在她的怀中。

     “兰儿,兰儿,你醒醒。”。李萧焦急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模糊的响起,恍惚间,觉得一个人把她轻轻的抱起,然后就是一阵淡淡的暖意传来。

      她整整在床上昏迷了两天两夜。除了煎药,喂药。这个男子,就坐在这里整整陪了她两天两夜,安静的守着她,望着她,等着她。    

   “呵呵,你醒了,我去给你熬粥,你身子骨还太虚弱,不能乱动。”,轻轻的几句安慰,就是这个冬天里最美的情话。那因为熬夜而通红的双眼,眼眸中再不掩饰的深情,也是这个世间最美的守护和誓言。两行清澈的泪水,从她的脸颊上无声的滑过。

      “兰儿,我要生生世世的守护你。”那个男子,温柔说道。

       “恩呢。”,那个女子羞怯怯的低头,脸上一片红霞。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次年三月,春河解冻,万物复苏,满城的桃花开得正艳,似是有意在向世人展示着它们那傲视群芳的娇媚姿色。

     而他的眉头,偶尔紧锁。虽然,从不在她的面前显露分毫。但她,早已猜到了。

      “喏,去吧。”她摊开双手,一个粗布扎成的口袋,摆放着五十两银子。露出两个浅浅的笑厣。如那片桃花。

      “这钱是……”他话还未说完,一根纤指已经轻轻的挡在他的嘴上。“不许再问,我等你回来,回来娶我。”那个女子的眼眸中深藏着对那个男子的依恋。

     拥抱,是最温柔的缠绵。

      李萧走了,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就这样走了,把所有的话语和诺言,都深深的背在背上的书篓里。

       一转身眉眼不在,一念起山高水远,一俯首沧海变幻。            而她,也要遵守这命运无情的规则。

     花满楼,一座青涫的名字。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第三章
      第一眼,也许并不会使所有人都觉得她很美,但是所有人会认定。这是一个秀雅到极致的女子。

     东风不笑伊人痴,何故无事卷珠帘。

      琉璃瓦,四角飞檐。廊腰缦回,朱绣凤翔。芙蓉暖帐,却恨春宵苦短。疑是相思,珠帘却长。

     “小姐,知府的段公子又给你送一箱衣物,十颗明珠,胭脂水粉无数。隔壁那间阁楼都快放不下了。”。丫鬟小雨,轻轻的说道。

      “哦,知道了。”秋月兰望着窗外,淡淡说道。

      “小姐,那知府家的段公子英俊潇洒,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对小姐你又是一片痴情,真是羡煞世人了。”。小雨低声的说道。“住嘴,你出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我还是只有这把琴吗?你在哪里?我在等你,等你,李郎,你听到了吗?。”。秋月兰抚琴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的心也在微微的颤抖。

     时光荏苒,光阴飞逝。眨眼间,两年,就这样过去了。她是从一个京城的富商口中打听到,当年的举子中并没有李萧这个人。榜上无名,连落榜的似乎也没有这号人。

      人海茫茫,杳无音信。鸿雁断绝,再无踪影。

     她是凭着手中的那把琴,折服了整个扬州城的花旦,还有那些自命风流的人物。

      也正是如此,她才能巧妙的周旋在众多追捧者之间,左右逢源,而无人敢轻折。这其中的苦楚,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吧。             “他一定会回来的。”秋月兰暗暗的告诫自己,可是,心底却有一个不甘寂寞的声音,在呼喊着。“死心吧,死心吧,他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是忽见陌头杨柳色,悔叫夫胥觅封侯特。还是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

      秋月兰呆呆的望着窗外,天仍旧那么蓝,蓝的刺眼,风还是那么轻,轻的连她的发丝都不忍触动。

     一颗泪珠,轻轻的滑落在了琴弦之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你为什么还不回来,还不回来呢?”她苦苦的等,痴痴的盼。夕阳西下几时回,他没来。月上柳梢花满楼,他没来。

      “兰儿姑娘,你怎么哭了?”。扬州知府的儿子,那个叫段才依,那个风流倜傥的男子,正痴痴的望着她。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给我出去。”。秋月兰淡淡说道,面无表情。“哦,刚才我可是敲了半天门,可是不见姑娘回音,在下心感不安,所以才冒昧,在下出去就是,姑娘莫要生气。”段才依轻轻一揖,转身,走了出去。      她知道,只要她轻轻的点点头。她便可以拥有这世间的荣华富贵,万千宠爱。
     她知道,从她来到这里第三个月的时候,她所赚得银两已足够为自己赎身了。只要她轻轻的点头,她就是自由身,没人敢阻挡。

     可她要等,等那个男子,带着君王的恩宠,带着那绝世的风姿。来为她赎身,来娶她。

      她的心,疼,疼得抽搐,疼得她浑身不住的颤抖。
     可他,还是没来。

     “段公子,见到我们家兰儿了。”,花满楼的老鸨,一脸谗媚的凑过来,恭敬的说道。“滚。”段才依有些恼怒,没好气的说。老鸨的脸,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却仍旧媚笑道:公子息怒,我家的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些古怪。公子莫怪,我去劝劝,以后一定遂了公子的愿就是了。段才依一听,转怒为喜,说道:你若有这本事,本公子一定重赏,这城中的府邸,花楼,财物,任你挑选。老鸨听了这话,是喜不自胜。 她知道,秋月兰若走,她也不敢阻拦。但,她还在这里,就要任我摆布。权衡利弊后,心中已有了计较。于是,就对段才依耳语道:只需这般这般。段才依眉头一皱,说道:这样不好吧。老鸨轻轻的说道:公子你英俊潇洒,神采飞扬。我家的女儿若是成了你的人,顶多哭闹一阵,公子你多耐心哄哄就是了。

      机关算尽,生死相误。

      秋月兰整理好衣衫,看着地上还温热的尸体,擦去眼中的泪水,眼中尽是果决,淡淡的叫到:小雨,我把知府公子杀了,你去报官吧。“啊。”啪的一声,手中的茶壶碎了一地。小雨只觉得浑身发抖,两腿发软。喉间发干。就是昨晚,她把一包药粉洒在了秋月兰的茶壶中,原想做个顺水人情,成就这本不是一对的痴男怨女。此刻,只觉得眼睛发直,眼泪却早已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是她,害了这个平时待她亲如姐妹的女子。

      秋月兰推开门,叫到:我把知府公子杀了,你们快去报官吧。“小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小雨哭叫道。秋月兰转身,看着早已哭成了泪人的小雨。轻轻说道:我不怪你,这里,只有你最了解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知道我太傻太痴。我们来世,再做姐妹吧……

      一时间,满城风雨,议论纷纷。也许,更多的是无奈和惋惜吧。

     扬州城的大牢,阴暗冰冷,漆黑的不见一丝光线,这是一个被世人遗弃的地方,一个人间的地狱。此刻,一个怀里紧紧抱着一把瑶琴的女子,就安静的坐在这里,她是一个死囚,她的名字叫秋月兰。  

      可是,他还是没有来。

      她的心,就像这间阴暗牢房里的枯草,在黑暗中一点点死去。再也没有任何的希望。

      灰蒙蒙的天空,不带任何情绪,冷冷的俯视着世间的一切爱恨情仇,苦难纠结。

      这天,是扬州城近百年来最热闹的一天,人海入潮,趋之若鹜。因为一个马上就要死去的女子。

      她来了,拥挤的人群,瞬间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整个世界,寂静的让人心中发冷,只有偶尔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也许,只有婴儿,才不会懂这世间的是非恩怨吧。

      可他,还是没来。也许,这就叫宿命。苦苦的挣扎,苦苦的等待,苦苦的哀求,苦苦的期盼。命运,一挥手间,覆雨翻云。

       她已经死了,空洞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往日的风采,步伐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和优雅。 只是傻傻的抱着那把琴,那把他曾听她弹起过的琴。一步一步,走向地狱。

     这世间的悲苦辛酸,何足道哉?只是这情字一说,古今不完。

      一袭白衣如雪,飘然出尘。仿佛是九天之上的神祗,手中也是托着一把琴。在半空中,轻轻的弹奏着,那些音符,如魔一般,深深的悸动着每一个人的心。仿佛是佛家那无上的梵音妙法,来解除这世间的一切贪嗔痴枉。所有的人都如痴如醉。只有一个孤单的身影,听若枉闻,缓缓向前。南宫雪低头,看着那个孤寂而又单薄的身躯,心中一酸,眼中的泪水差点喷涌而出,从她与秋月兰相处的一段时间里,不仅仅是因为那个被她称为疯子的男人的缘故,她早已把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当做了自己最心爱的亲传弟子。

        谁说,只有怒发冲冠为红颜。红颜一怒,亦可憾地惊天。

      “嘣”的一声,手中的琴弦断了一根。那美妙的魔音也嘎然而至。只有一个冰冷的比北海万年玄冰还要冰冷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触我月神宫规者,死,辱我月神宫弟子者,死……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乎每一个角落,都回荡着,这个声音。这个诛神灭魔的声音。

      当夜,扬州知府,全家上下一百七十八口人,尽数被诛,无一幸免,几千兵勇,未敢近前。就那样,看着那个宛如九天神祗的女子,一步步离开。

      如一个噩梦般,一个传奇般,留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幽影之谷,月神府邸。上天眷顾,不染俗尘。那个女子也是一身白衣,秀发未曾束缚,披散至腰间,说不出的慵懒潇洒。一双柔弱无骨的玉手轻轻的拨弄着那根琴弦,那根深埋心底的琴弦…………。

                                                                  尾声
     十年前,在月神宫中。她第二次听到那个男子的事迹。是在他诛灭齐云山一众匪患之后,天下大哗,他的事迹被世人被江湖津津乐道。原来十三年前,天下大旱,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他就是凭着那五十两银子,买来的粮食,救了上千条人命。帮助他们打井汲泉,开垦荒野。
那时的他,是一个书生,却错过了三年的会试,错过了那个女子痴痴的等待。

      十年前中秋,他第一次来到月神宫,在与南宫雪交手后。站在谷外,大叫她的名字。那时,她就知道,他的武功已在南宫雪之上。

      “兰儿,你……”话音未落,已被打断。

     “我不叫秋月兰,也不叫兰儿,你走吧。”。转身,回谷。      九年前,
    “你走吧。”。转身回谷。
      八年前。
      七年前。
      六年前。
      五年前……
     “兰儿,你肯原谅我了么。”。那个男子的声音里,还是充满了柔情。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从来没有。我只是恨我自己太固执,我若是赎回自己的清白之身,去寻你,也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了。”。蓝月秋泣不成声。

      “今生,是我负了你。若有来世,你可愿度我。”声音越来越弱了下来。

      只有一个声音在那个女子的脑海心中。不断的回荡。萦绕。久久不去。  

      若有来世,你可愿度我



愿每位读者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文章评论

v.v.安

[ft=,2,]有些意思。很动人。。[em]e160[/em][/ft]

倾之。

[ft=#c9c9c9,,tahoma]感谢你对婉转琉璃的支持,你的文已经通过了初审,将提交到美文总群审核。请在近期内不要随意修改或删除。谢谢。 ——旧城苏[/ft]

方浅末

感谢你对婉转琉璃的支持,你的文已经通过了初审,将提交到美文总群审核。请在近期内不要随意修改或删除。谢谢。 ——夏末。

kirsten

[ft=,2,]离人醉,千般愁,薄媚终念锦衾裘。[/ft]

rain

好文章支持一下的

暗蓝lucifer

亲爱的群员,您好!感谢你对婉转琉璃的支持,你的文章已经通过了终审,将于1月23日上榜,在此期间,请勿随意改动,更勿将文章拉私或者对空间设置权限。加油喔,期待你的下次佳作! 另,1月13日至29日,手机美文放假,暂停收文。群员可将文写好储存,等待通知再发表。 [em]e121[/em]预祝新年快乐。 2012,一起加油吧~~~~O(∩_∩)O~ ——暗蓝lucifer

吃大猫的小小鱼

感谢你对婉转琉璃的支持,你的文已经通过了初审,将提交到美文总群审核。请在近期内不要随意修改或删除。谢谢。 ——糊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