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慧能的“自述”
个人日记
我转到世上的那年是公元636年,我来到了一个小官吏的家庭,父亲姓卢,母亲姓李。我出生后不久,父亲因为为官太清正不阿,被排挤调遣到荒芜的南方。我三岁的时候父亲就死了,母亲带着我过日子。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帮助母亲做活,小的时候端水拿柴烧火,再大一点,我就就上山打柴了。打来柴卖给一些有钱的人家,得来的钱,用于我和母亲的日子。
我的童年过的非常清净愉快,母亲勤劳淑贤,天天把家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她每天烧水做饭,忙个不停。静下来时,她就安静地在院子里坐着,为我缝衣补漏。母亲的安宁和院子、村落的安静,使我的心念从小也很清净。我从小和别的孩子似乎不同。我很爱护小动物,不捉弄一只鸟,不踩死一只蚂蚁,很奇怪,我觉得那些小东西、那些小动物都是我,虽然当它们被伤害时,它们的身体疼痛我的身体并不疼痛,但我却觉得我和它们没有什么不同。我们是一体的,是一个“身体”的不同部分,就像我的左手和右手一样,就像我的拇指和大脚趾一样。我常常怜和帮助那些小动物或某些人,如果他们受到伤害的时候。
母亲和邻居从小说我聪慧,灵通。我自己也常常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时刻在我心中涌现,它们常常让我喃喃自语,但却不知道是什么。就好像我心中响起某种音乐的旋律,但我却不知道那些歌词一样。稍大一点,我能“填词”了。我也能作“诗句”了,虽然那时候没有记录,因为我没上过学,不识字,不会写字。但我能口述诗。我的心很清净,常常心有智慧。长大后我出了家,做了出家人,利化众生,那些偈语随口而出,都是和小时候相同的情况——同样的旋律意旨带来的化现。
我小时候一直随母亲,在那偏远安静的村落里生活,日子过得开心愉快。我也不知道我将来会做什么,我从没想过,我不需要想,也没必要想。直到有一天,我的生命发生了变化:我离开了家乡和母亲,到了另一个地方。在离家之前的日子,我天天上山打柴。我生活的那里群山环绕,空气非常清新美好。天空是蔚蓝的,天上飘着干净的白云。我经常登上深远碧绿的高山,在那儿砍伐树枝荆条。常常整个山谷山蛮寂静,十里方圆除了清脆的鸟叫和小动物在树丛间穿梭的声音,你几乎什么也听不到。声音静得你能时刻听得到自己呼吸、心跳,还有头脑里那些穿过的思想。
我每天砍柴都很清静专注,斧子一下一下的斫在柴薪上仿佛有音乐一般。我听着那音乐,感觉到斧头划过空气,像船夫的橹槁划过水一样,我能听到那划过的优美的寂静的声音。我喜欢爱我的生活,我的心就像整个空旷的山谷一样,干净、美丽、清净。山坳里清新的绿,山岗上嫩黄的发着清香的花,草叶尖上晶莹的露珠,一切我多么喜欢呀。每天来和去,我头脑里没有什么杂念。心根本不会生额外的想。砍伐砍伐,当下当下,我喜欢斧头与柴薪歌唱的日子。每天砍完柴,下午的时刻,我挑着柴薪一步一步地走在山路上,那步步踏实,步步稳妥,我喜欢我的脚忠诚地热爱它的路,我喜欢我的脚步和小路恋爱的歌声。我喜欢我担子上的柴和小路两边的植物摩擦发出的声音,那是它们的恋歌。
山上的景色多美啊,我生活在一个眼睛的世界里;那些声音多么美妙,我生活在一个耳朵的世界里;闻着清越的空气,呼吸着花草的芬芳,我生活在一个鼻子的世界里;品尝在甘甜的野果,咀嚼着发甜茅根,我生活在一个味道的世界;身体和脸庞被清风吹拂着,小草触着我的脚面,小路两边的树枝树叶触弄着我的手背,好痒好酥,我生活在一个触觉感受的世界;头脑里的想法像客人一样来访我,像白云走过天空一样,我似乎每天都能看到它们路过我,我生活在一个“想”的世界里。——眼、耳、鼻、舌、身、意,仿佛我一个身体同时生活在六个世界里,也仿佛我的心在不同的世界里来回切换。这生命多么美妙啊,但我不清楚我是何。直到有一个时刻,我似乎有所领悟。
有一天清晨,我像往常一样上山砍柴。我从早上砍到过午,已经收获不小了。过午时分,我去砍伐一丛带刺的香条,那种树枝虽然有刺,但它燃烧起来有某种特别的香味,也非常好燃烧,这种柴禾的价钱也不低。我越过树丛草峦去砍伐它们。好不容易,我来到它们面前,开始喜悦的砍伐。砍着砍着,突然左侧有一枝荆条划了我的手背,一下锐疼之后,紧接着鲜血涌了出来。我停了下来,用手按着那伤口。疼还在继续,突然,我什么也不做了:我只感觉那疼痛……我静得要命,仿佛我是宁静不动的水面,而疼痛则像波浪一样地在水面上爬。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也太美妙了。我什么也不做了,我只是感觉、感觉、感觉。感觉那疼痛像爬过我,像一种小虫子爬在一张有觉知的纸上一样。我感觉着,感觉着,似乎那疼的人不是我。我突然意识到:我是谁?一个奇怪的问题来了。我到底是正在疼的那个人,还是正在知道着那个疼的人?我到底是那“疼”,还是那“知道”疼?
……
我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我继续感觉。
过了不多久,疼痛似乎减轻了,它似乎在像微弱的灯光扫描过我家的窗户一样。我继续觉知着。突然我想到:“疼”似乎减轻了,但那个觉疼的“觉”似乎没什么变化。“我是谁?”我等待最后的答案。又过了一快时间,疼痛似乎没有了,但觉知还在那里!天,我意识到我是“觉知”!我根本不是那“疼”。我这样想了一会儿。“我是那觉知”——突然另一个问题又升起了,那“疼”是谁?那疼着叫喊着“疼”的是谁?我想起平日里那些走过我脑际的声音,我突然知道了:哦,那个是一些想法,一些念头……它们是生灭变幻的!……但“觉”——那个刚才知道疼的、那些知道这一切的“觉”知者不变。那一刹那,我明白我是“觉”了。
此后我带着那觉,我把斧头放在一边。我带着觉,眼睛找到了一片高一些的山岗。我又带着觉——不,觉带着它自己……一步一步觉知地走到了那片山岗上,我坐了下来。今天下午我的砍柴就到此结束了。我开始休息一会吧,休息一会后回家。我放眼往周围望去,景色真美:天空是那样的开阔,云朵挂在西边的天空,远处有鸟儿的清鸣叫声传来,我听着,看着,享受着,觉知着。我的眼睛注视着那鸟,不一会儿,我又看那边的那棵树,再一会儿我看见了一朵小花。鸟出现在我眼里,树出现在我眼里,花朵出现在我眼里,大山出现在我眼里,沟壑出现在我眼里……天,一切都进来了!“我是谁?”——我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答案出来了:我是心!
我带着觉知坐在那里,环顾着四周。天,我有多大啊?山河在我的心里,沟壑在我的心里,泉渊溪涧在我的心里,花草树木在我的心里,好人在我的心里,坏人在我的心里,天堂地狱在我的心里……,我有多大?我包含一切!我感叹心的奇妙,但当我注视着远处的一棵树时,一个问题又来了:当我注意那棵树时,刚才我注意到的“山”跑哪去了?当我注意“山”,我再刚才注意到的那只“鸟”跑哪去了?我注意鸟时,我再之前注意到的那枝玫瑰花去哪里了?这之前之前的之前,我的斧头去哪里了?我的柴禾去哪里了?我刚才的锐疼去哪里了?我注意到心,我注意到心的变化。我注意到心是变化的。它一会是这,一会是那……啊,心有千百万化身!
啊,这心太奇妙了!我为我的发现而喜悦!它大大到一切都在它的里面,它含有万物而又不是万物;它不是万物,但它一会又是这,一会又是那。多么奇妙的一颗心。当我想这些时,一个“思考”又来了:当我思想这一切时,那个始终站在背后不变的知道者是谁?——觉,我的答案很确定。哦,今天下午我的收获太大了,我心中充满了无比的喜悦。那喜悦就像心中不断溢出的泉,它不断地溢出,不断地溢出,满了盛不下装不了了它还在溢,那喜悦仿佛充满我的每个细胞,又仿佛从我的四肢端,从我的手指尖里滴沥下来。我被那喜悦充胀,就好像我是一个装满了喜悦空气的气球,我胀鼓鼓的,我仿佛要被爆炸。
“心、念、觉”——我发现了众生菩萨佛。我开始收拾我的东西,准备下山了。到了山下,我到柴市场上去卖柴时,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我挑着担来到了柴市场,准备把柴禾卖了,收着银两回来。我今天收获了不少,不但能收获不少银子,更重要的是我收获了无数的银两也买不来的东西。我赶快卖掉柴禾回家,把碎银交给我的母亲,把我的发现交给母亲。我这样想着,面于喜色,掩饰不住的快乐从我浑身四处向外洋溢。仿佛那喜悦有气味,仿佛它是花朵的香味吸引到蜜蜂一样,有很多人也在那样看我:我也被他们吸引了!我感到他们看着我的表情奇怪,但我不顾,我只是不断地喜悦、喜悦、喜悦。我有无穷无尽的喜悦。
好像我是世界喜悦的源头,全世界的喜悦仿佛都从我这里流溢出来,流布四方,充泽万物,灌注在花草的枝叶和每一个人的心房一样。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是开心。我不是我喜悦或不喜悦的掌控者,我是被掌控者。对于喜悦和由此吸引来的别人的奇怪的目光,我一点也掌控不了,也无法掌控,也不必掌控,我只是觉着、觉着、觉着。我是那觉者,而不是做者。我只是个这一切的观察者,做的人不是我,做什么事的人时刻在消失,我找不到也抓不住它,但那个觉者一直不变。就这样,我喜悦地蹲着那儿等待买柴的人来买我的柴,周围站了一些看我的人而不是买柴的人。我坐着,坐着,自喜着。直到有一个人出现。
这个人挤到了人群里,他看了我一眼。他干瘪瘦小,但和颜悦目。他看了我一会儿,跟我说,跟我来吧,把你的柴担着,我们买了。那人出去了,于是我挑起我的柴,跟着他,送到他们家。
走了一个村,又过了一个庄,拐过大街,又拐过了小巷,我来到了家。我把柴放到他指定的地方,他给了我钱,我收了钱高高兴兴地出门往回走。我刚出了门不久,突然看到一群人在围着一些人做什么,我走向前去。看到那好像是在说评书的一样。我觉得没什么兴趣,正准备往回走,突然我听到那人诵唱到:带着你的觉知,观照你的念头,允许你的心念像水波一样不停流动。
我突然很惊奇。于是我回过头来,走向前去,问那为周围的人朗诵的人。这是谁说的话,什么意思,在哪里听到到的。那人向我解说了,我感到与我内心体悟的暗合,我非常开心。他告诉我说,这句话出自“金刚经”,他是从梅县东山禅寺弘忍大师那里听来的。于是我告诉他我今天的经历和体会。那人很惊奇,他说你一定要去见弘忍大师。那人支持我,并给了我十多两银子,让我安排一下老母,即去东山禅寺拜见弘忍大师。
我收下了那人的银两,回家安排了一下母亲,母亲很支持我,我便收拾行李,去北方梅县找弘忍大师去了。
翻山越岭,我来到了东山禅寺。
我见到了弘忍大师。他是一个体态祥和的人。我拜见了大师。大师第一句话问我:你来干什么啊?
我回答说,“大师,我从远方而来,什么也不求,唯求作佛成佛。”
看得出来,大师很是诧异。他又看了我一下,自语到“这人是大上根人”。于是他再也没说什么,吩咐人带我去米房碓米去了。
我在米房里安静地碓米,就象我砍柴一样。我认真而专注,一丝不苟。带着觉知加米,带着觉知磨米,带着觉知行走坐卧。我干得宁静而优雅。仿佛我忘了我来到了东山禅寺,也仿佛我忘了我是在碓米。直到有一天,大师出现在米房。
大师进来了,他见我正在认真的碓米,腰里坠着石头。他说,为了修行而忘记了身体,就应该这样。他又问我,“米准备好了吗?”我知道这是个隐喻。就回答师父说,“师父,米早已好了,就等待筛子筛了。”大师和我心会神领。大师在米房里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了我的面前,用他的手杖在我面前轻轻地叩了三下,然后走了。
我理解老师的意思。半夜三更时分,师兄们都睡的正熟,我悄悄地翻身下床,到师父的禅房里去了。师父那儿果然亮着微弱的灯,门虚掩着。我推开走了进去。师父正在盘坐,听到我的脚步声,睁开了眼睛,没有显得惊奇和诧异,相反有些高兴和赏许。师父说,你真是个根器大利的人,理解了我的暗示。来吧,我为你讲讲金刚经。师父用他的袈沙遮蔽起来光亮,为我讲解金刚经。
当师父讲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个句子时,我全然明白了。它和我那日在山上砍柴时所体悟的完全一致。“带着你的觉知,观照你的念头,允许你的心念不停地流动。”
我了悟到:对一切万事万物的觉知,都离不开心;万事万物的名和相,都是心所生出来的。我对师父说到:什么是觉?它本来清净;什么是觉?它不生不灭;什么是觉?它不动不摇。何谓心?它含有一切;何谓心?它能生出一切念头和形相。
师父知道我了解了那个东西,对我说,“对于修行,要是不知道这个东西,学的再多也没什么用处。若是了解了这个东西,看见了这个东西,就称得上大人、天地中的老师或者佛了。”
师父在半夜里传给我心法,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师父告诉我,以后我要不断修持,觉知正念,尽量去帮助那些迷茫的人,把我们体悟的方法告诉别人,使人们对修持解脱的信心行为不停下来。
师父告诉我说:有思有想的人就有解脱成佛的希望,得到了善缘遇到了契机就能够见到真性作成如来。没有思没有想的花草树木泥土瓦石,因为没有心念觉性,也就不可能是佛做佛。
我和师兄们在一起修行,有一天,弘忍师父把大家召集起来说,“我给你们说,人生在世,最大的事件是生和死,你们整天地只求报酬享受,却不想着如何才能脱离生死的苦海。要是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求福作乐有什么用?现在你们大家都回去,各自向内看,用你们心本有的智慧,去作一首偈子来给我看,我看你们修行有没有了悟本来根本?若谁知道了佛法根本大概的意旨,我就把祖师的法衣信物传布给,继承第六代禅祖的地位。现在各自快去,不要磨蹭。不必苦思冥想。若是真的看到真实心性的人,立刻就能说出。这样的人,即使在最危急的情况下,也能立刻说出来。”
于是大家都退却回去,作偈呈师,以验修悟。弟子中,神秀师长是我们的老师,代替师父给我们讲解佛教修行的知识方法等。大家都觉得他最有可能继承大师的法衣了,是大师的继承人。
大师召集大家开会后第二天,大家在墙上看到一首偈子,大意是说:身体就是一棵菩萨树,心就像一片镜子,我们修行要像去擦镜子一样,应该勤勉,不能让它沾上尘埃。第二天一早有人发现了这首偈,大家都围着看,有人大声的念,不停地有人称赞好。我听到了有人赞叹的声音,人们都在那里,于是也到那儿去看看。因为我不识字,看不懂墙上写的是什么。就问旁边的人说,师兄,你能帮我读一遍墙的偈子吗?那人读了一遍。我觉得那是在有上作功夫,有为法见不得性。于是我心中也涌现出了一首偈,但我不会写字,我想让人代我写上去。于是请一位叫张日用的人说,我也有了一首偈子,但我不会写字,你能帮我写上去吗?那人惊诧地看着我,说,“不识字,也能作偈子?”表情有点不屑的味道。
我对他说,“处在最下的人常常有处在最高处人的智慧,道不轻人。我们都是修行人,不要轻视新修的弟子。那样会犯大过错的。”那人没有争辩。过了一会儿,他说,“好吧,你说我写,等有一天你要是真成了佛,别忘了度我哦。”于是我读他写,也在墙上留下了一首。我的大意是说:对心来说,本来没有什么真正的菩萨树,心也不是什么镜子,那只不过是一些心生的相或概念罢了,心外和心内本来什么都没有,哪来的、在哪儿惹什么尘埃啊?
弘忍大师第二天请人到南墙上作画,要把历代祖师的法脉以图文的形式画下来。突然看到墙下站着一些人,又看到墙上的诗句,就知道什么回事。他看到我作的那首偈的旁边有一些人在议论,在称赞,在认同感慨。有人说“人真不可貌相啊,看不出来他还是个肉身的菩萨啊”。大师听见了,于是走了过去,看了一眼。然后脱掉他的鞋子擦去了,并对大家说,这首也没见性。大师是担心有人嫉妒伤害我才那么做的,我领悟大师的心。他一直在保护。
后来,大师把他的衣钵传给了我。并秘密地告诉我说,我就是第六代祖师了。
传我法衣的两三天后,师父告诉我说,你该离开这儿了。我问师父说我哪往去,师父说往南走。走到叫什么“怀”字的县城就停下来别走了,到了带“会”字的一个城市就藏起来别先出来。
大师对我说,“过去达摩大师刚刚来到中国传播他的教法,因为没有什么凭信人们不会相信他,就立和传了这套法衣。以这法衣为信物,代代相传。实际上解脱苦恼觉见真相的方法是靠心传的,都是人们自己了解自己觉悟的。自古以来,每位被称作佛的人都传本来根本的东西,每个师父都在隐喻地讲解心。这套信物是个起争端祸事的东西,到了你这里就不要再传了;假如再传的话,性命以难担保啊。你赶快离开这里,我担心有人知道了会暗害你。”
于是大师半夜里把信物给了我,送我出城向南。我对老师说,“我是南方人,不熟悉这儿的地形道路,我怎样才能走出群山到达江边呢?”师父说,不用担心,我来送你。于是弘忍师父把我送到九江的驿站。到了江口,师父让我上船,他来摇橹送我。我对师父说,“师父,你坐在下,我来摇”。师父说,“应当是我摇”。我说,“迷惑的时候,师父来帮助我;明白了道理,该自己帮自己了。我生长在南方,对这儿的地方不习惯,听不懂当地的方言,感谢老师向我传度心法,如今我已明白了。现在我该自己帮自己了。”老师说,“是的,是的。以后觉悟的方法,就靠你来广大了。你去了三年以后,我可能归化。你现在快去,一直向南走,不宜过早的宣化说法,觉悟的方法一时还难以流行。”
于是,我告别了师父发足南行。
两个月后,我来到了大庾岭。随后有好几百人追来,想夺走祖师的衣钵。其中有一个出家人,叫陈惠明,未出家前是个军人,是个四级的军官。这个人性情比较粗暴,一直很用心地在找我和这衣物。在众人的前面,他率先赶到了。
他来到后,我把衣钵放在一块石头上,就隐藏起来了。陈惠明赶到后见衣钵不见人,觉得好奇怪。他突然怔住了,可能心里起了什么恐惧的念头吧。于是他高声地喊到:“证悟的人,证悟的人,我是为明白道理而来的,不是为了这套信物。快出来吧。”
我说,心小法大,觉悟岂是争夺而来?于是我说着从石头的后面走了出来。我走到那块石头上的衣钵旁,盘腿坐了下来。陈惠明却恭敬的说,“请证悟的人为讲讲觉悟之法”。我对他说,“你即然是为了找寻觉悟的方法而来,不是为了继承的信物而来。好吧。我为你说说。你安静一会,什么都不要想。”
过了很久。我对他说,“当你没有善的念头出现,也没有恶的念头出现时,你看见什么?那个就是惠明你的‘本来面目’。”陈惠明突然明白了又过了很久,他问,“向来上一个祖师向下一个祖师传递的都是心意密法,除了你刚才的这,还有更秘密的吗?”我说,“说给你了,就不再是秘密了。如果你持觉观照,秘密在你心里。”陈惠明又说,“我虽然在弘忍师父亲身边,并没有省悟到生命的本来面目。今天由经您这样一点拔开启,我明白了。像人喝水解渴和穿衣服有暖的感觉一样,只能自己体会,无法让人给你那体会。非常感恩您。现在,你就是我陈惠明的师父了。”我对他说,“要是这样的话,我们的老师都是弘师父。我们各自持觉护念吧。陈惠明又问,“我以后再到哪里去?”像弘忍师父告诉我的一样,我告诉他说,“遇到带‘袁’字的地方就停下来,遇到带‘蒙’的城市就住在那里吧”。
惠明感谢了我,并告辞了。
后来,陈惠明又回到了岭下,对后面来追我的人说,我已经走到山顶了,没有看到他,可能走别的路了吧。我们再到别处看看?其它人相信了陈惠明的话,都到别处去了。后来,他为了不和我的名字重字,改名叫陈道明了。
我呢?我来到了一个叫“曹溪”的地方。后来又有人追赶我。于是我在一个叫“四会”的地方住了下来,潜隐在猎户队中。在那儿静静地过了十五年。猎户们让我帮他们守护猎网,每次见到有可能放生的小动物,我都尽量放了它们。吃饭的时候我常常往锅里放些素菜。有时他们问我为什么不吃肉时,我说我喜欢吃青菜。
隐随在猎队十五年后的某一天,突然一个声音升起:“应当弘法了,不可再继续隐遁了。”于是我到了广州法性寺。当时有一个叫印宗的法师正与弟子们讲解《涅槃经》。那天天气晴朗,万里高空。不大不小的风吹拂着远处的幡旗。这时有两个出家人正争论幡旗之事。一个说,那是幡在动;一个说,那是风在动。我正好听见,经过他们时说到,“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是仁者你们俩的心在动”。我这一说,周围的人都非常诧异。他们把目光纷纷投向了我。
印宗法师把我引至了讲席上,询问一些经典奥义。每每我都言简意赅,理正道顺地回答出来。印宗法师说,“修行者你定不是普通人,早就听说黄梅东山禅寺五祖的承继者向南而来了,莫非是你?”我说“不敢当”印宗法师于是礼拜,请我出示衣钵,证信给大众看。于是我拿出了那套法衣,给众人看过。
印宗法师又问:“师祖授法,吩咐了什么吗?”我对说,“没有什么传授,他只看见没见到本来面目,不说禅定解脱的故事。”印宗法师问:“为什么不讨论禅定解脱之法呢?”我说,“那都是有为法,是二法,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印宗又问,“什么是佛法是不二之法?”我说,“法师讲《涅槃经》,应该知道佛性(觉)就是不二的特性。就像高贵德王菩萨问佛陀说一样,他说,‘犯了杀盗淫谎的四种罪,做了五种特别不该做的事,或者是完全不信因果的那些人,他们的佛性和善根断了吗?’佛回答说,‘善根有两种,一种是恒常不变的,一是不停变化的;而佛性即不是变化的,也不是不变的,它不是相对于变化的那种不变,而是非变非不变的、超越这二性的那种‘不变’。说善说不善,佛性即不是善也不是不善,它是超越这二性的‘那’。这就叫不二。人的五蕴和十八界,普通的人看见了二,觉悟的人看见不了二。非二之性,就是佛性。”
印宗听到我讲的这些话,高兴的合起掌来说,“我讲的经义,就像瓦盆罐罐的声音;你说的话,就像金子碰见了金子。太好了,太好了!”于是他帮我剃下了头发,拜我为师,随行修行讲法利人。那年我就在菩提树下,开始讲解和传播弘忍大师传于的东山顿教觉悟之法。
我告诉大家说,“我慧能在东山得到了顿教正法,经历了一番辛苦,波波折折。今天有幸能和各位同道讲法论义,真是多世修缘啊。也是过去我们供养诸佛,同种善根,得到的福报啊。教法是前代的悟者传授,不是我自己创造的。愿意倾听先觉者教诲的,各自安静下来倾听,听到了各自令自己心安清净。听到了明白了,除去了疑惑,见到了觉性,与先前的诸佛圣人毫无差差别。”
大家听了我讲的一番话,各自喜欢。后来就作礼退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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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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