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那条河

个人日记

       家乡小村的门前有一条小河，开门就能望见，叫不上她的名字，只知道是黑龙港河的支流，虽然在家乡与小河相伴的日子不是很长，但小河却记录了我生命中最美好、最快乐的时光。
 
      小河是美丽的，小河不很深也不很宽，但是河水却很清、很亮，低头望去，河里的游鱼、水草清晰可见，红掌白毛的鹅鸭在河面上自在地畅游，微风过处，河水现出一道道美丽的波痕，晴天的时候，天上的太阳倒映水中，水中的太阳遥望天上的太阳，水中两上太阳交相辉映，把河水和世界照得通亮，有月的晚上河面被月亮的清辉笼罩，隔岸的笛声在河面的月色里穿梭，一切显得清幽、静谧而空灵，这时候那些关于月亮的传说，关于和河神的传说，关于爱情的传说，会在脑际交相出现，给了曾经的年少的我许许多多的幻想。
 
    小河是神秘的，对小河最初的印象源于懵懂时期父亲讲给我的一个故事，在我出生前不知道哪一年的夏天，几场暴雨之后河水涨满，由于船只很少，又不愿绕道去转木桥，所以人们过河就撑一个笸箩，一天，父亲的一个本家二叔，我们唤二爷的，撑笸箩去给对岸田里干农活的家人送饭，所送的饭菜中有鸡肉馅饼和一罐鸡汤，划到河中间时，河水突然现出一个巨大旋涡，河水不停搅动，笸箩在几经抖动之后，翻入水中，一只巨龟把二爷顶撞撕扯一番，叼起装有鸡肉的饭袋迅速游走了，二爷人高马大加上会游泳才幸免一难，事后惊魂未定的二爷大病一场。父亲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二爷已不在人世，至于巨龟到底多大，从父亲惊悚的眼神和言辞里，我认可了那个“比笸箩小不了多少”的说法。听过父亲的故事之后，小河在我眼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曾有许多次一个人望着河水发呆，幻想着又害怕着那个神秘巨龟的出现。
 
       小河是快乐的，下河摸鱼是男孩子们最喜欢的事情了，那时，十二、三岁的二哥常常同几个不相上下的男孩子一起下河摸鱼，而对当时只五、六岁的我来说，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我只有趁妈妈不注意，撒个小谎，光了脚丫和胖嘟嘟的膀子，偷偷溜出家门，屁颠屁颠追在二哥屁股后面。男孩子们一下到水里便立即兴奋起来，笑着闹着把水撩到对方的身上，看来摸鱼并不是主要目的，借此逃脱妈妈们派给的农活才是正事，不过听他们讨论起捉鱼的技巧来，倒是有一、二分专业：什么鲫鱼趴泥窝，鲢子上翻在水边，不时也有鱼被捉上来 欢蹦乱跳地扔到岸边，我们年岁小点的负责把扔到岸上的鱼捡到装有水的小桶里。看到哥哥玩得热闹，我总会哼哼咧咧要下得水去，这时哥哥也总会呲牙咧嘴、横眉立目地将我训斥一番，别的男孩子也跟着帮腔：去，“四捣姑”（俺的绰号）一边去。于是我不情愿地回到岸上，继续和丫丫蛋蛋们玩着桶中的鱼吓，我们自有我们的热闹，热闹之处丫丫蛋蛋们也会乱作一团，叽叽喳喳，你推我搡，弄得满头满脸都是泥水和鱼鳞，两只朝天辫也被抓得东倒东歪。
 
     河边有一棵柳树，如果直立的话，柳树应该很粗很高吧，但从我记事起，树身就已倾向河面，而且倾斜得很厉害，远望去几乎与河面平行，长长的柳枝垂入水中，有风的时候，柳梢从水面轻轻划过，沾水带露，袅袅依依，如浣女手中的长纱。倾斜的柳树成了一道天然的台阶，大人们常踩着树身提水、洗衣，而孩子则喜欢骑在树上玩耍，我们经常是面对小河骑在树身上糖葫芦似的排成一串，晃荡着双腿，乱七八糟地唱着儿歌，或是背颂着刚从课堂上学会的古诗。尽管大人扯断耳根地嘱咐，不要在河边玩耍，我们还是在河边的这棵柳树旁洗头、洗脚、捉蝉，度过无数个黄昏，直到彩霞满天，妈妈们拖着长声唤我们回家。
 
      小河是忧伤的，河岸二道坡上有一口井，井口砌着四块方石，因为井水与河水相通，所以井水终年丰沛，有时拿把长勺便可以从井里汲上水来，小村人们的生活用水都是从这口井里打上来的，井里提水，捎脚河里洗菜，这是人们习惯干的事情，一肩担水，一手提菜这是人们的习惯动作。我8岁那年，三婶家的大姐，带着只有三岁的弟弟小虎去井里提水，大姐和别人说话的功夫，一眼没看到，小虎跌落河里，大姐报把他抱上来时，小虎已闭上眼睛，从此再没有睁开，中年得子，又中年丧子的三婶坐在河边哭了两天夜，小河，是我门前这条静寂美丽的小河，让我第一次直面了死亡，从此再看小河，尤其是站在小虎跌落的地方看小河时，总能读出几分怯怯和忧伤。
 
    转眼离家20多年了，每次回家都会不自觉到河边转转，每次回家都会发现小河的变化，河水脏了，大柳树枯了， 井水少了，再后来河水干了，柳树刨了，石井填了，人们用上了自来水、太阳能，再用不着去井里提水，河里洗菜、洗澡，那条曾经催发并娱乐过无数代孩子，滋养方便过无数代大人的小河，似乎与现代人的生活再无瓜葛，但在我心深处小河一直汩汩地涌动着，不管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记忆里永远是我第一眼看到她时模样，巨龟、捉鱼、柳树、石井、三婶的哭声......虽然小河已近消失，但在我记忆深处却依然美丽着、神秘着、快乐着，也忧伤着......                                                                     
 
 

文章评论

香雪兰

[em]e178[/em][em]e178[/em][em]e178[/em][em]e178[/em][em]e178[/em][em]e178[/em][em]e178[/em]前五占完

香雪兰

[em]e105[/em][em]e105[/em]我家门前也有一条河

香雪兰

丫，远山的山看来N遍，还不敢下笔评论，你的小河又来了，让我这颗游子的心，情何以堪啊？[em]e149[/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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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不觉晓

我家边上也有一条小河，边上种着柳树，夏天我们在小河里挖螃蟹，在树上捉知了，现在跟儿子说，儿子总不信，因为三十多年过去了，河道淤塞，到处都是塑料袋等各种垃圾，水都几乎断流。前年国家搞水利，又开挖了河道，边上修了水泥栏杆。河水又清了，但没有鱼了，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河了

知足听说常乐

[em]e128[/em]在记忆的深处我家门前也有一条河 ，但是我孩子的记忆的深处,就没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