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

   儿子离家去镇中学读书了，晚上在学校里住宿。一天，她妈被老师请到学校去了，挨了一顿批，原来儿子夜里到网吧通宵上网，被学校发现了。不写作业事小，夜里上网事大，她妈怕儿子学坏了，从此就不让儿子在学校住宿了。从此儿子晚自习结束后，就骑车回家，第二天一早去学校上课。赶巧那年冬天雪下得早，下得大，天特别冷。早晚路面都结了厚厚的冰，儿子在冰冻的路面上骑自行车来回走，真让人担心哪。我跟他的一个老师谈起儿子的情况，他老师真摇头，不写作业（小学的老传统），好动，跟同学打架，班里快打过一遍来了。我教育人家的孩子还有办法，可轮到自己的孩子没辙了，感觉到心中的希望快要破灭了。

    失望和希望往往结伴而来，初二年终考试，儿子破天荒地领回了两张奖状。她妈去开家长会，老师还表扬了儿子，说进步很大，只是还不大写作业。几个女生围着她妈讲儿子的学习情况，不见他写作业，平时糊里糊涂，就是考试时发挥好，能考高分。我心里很高兴，终于又看到了希望，儿子不笨，仅靠听课，他基本能掌握学习的知识。以后只要努力，前途是光明的！

   到了初三，儿子认识了学校很多好打架的学生，渐渐成了他们的好哥们，我再也不用担心在学校挨揍了。同时，还在班里大模大样地谈起恋爱。值得欣慰的是，他也开始重视自己的学习了，回家也常说起自己的学习情况（这种事是很少的），并下定决心要考上县重点高中（县高级中学）。说到做到了，中考时以比较好的成绩考入了县高级中学。当时镇中学很差，能考入县高级中学的人数很少，以前学习特别差的儿子考上了重点高中，我们为此感到骄傲！

    中考结束后，到高中开学有好长一段时间，儿子在家闲不住了，吵着要出去打工。儿子长这么大还没自己出过门，她妈更舍不得宝贝走，可留是留不住的，她妈只得说：小鸟大了，翅膀硬了，总要自己飞的，就让他出去历练历练吧，这样对他将来参加工作也有好处。儿子坐上客车的那一刻，高兴坏了，大声对他妈说：今年我自己去济南，明年我自己去北京！

    高一那年，儿子满怀豪情，学习还比较认真，年终考试总分由入校时的五百多名，挺进二百名上下。学校离家上百里路，联系不方便。我认为儿子知道学习，能不断进步了，我渐渐问得少了，高中功课太紧张，少给他施加压力吧。让他做一只自由的小鸟，自己飞吧。

   去年暑假的一天，儿子告诉我他期末成绩下来了。我打开网上的成绩一查，顿时火冒三丈，怎么排到五百多名去了，如此下去，到高考继续下滑，还有什么希望呢？忍不住把他骂一通。在说说中我这样写道：今天是儿子的生日。可他在家不学习，成绩不断退步气得我不轻。昨天早晨参加学校补习，走的时候我没起床，一句话也懒得说。今天想来感觉好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当时有不少好友安慰我，孩子大了顺其自然了，下次努力孩子是好样的。当时我有点心灰意冷，既然我管不了，你就自己飞去吧，看你飞到哪儿去！

    好长时间我都懒得问他的学习。可初冬的一天，他打电话告诉我两个好消息：第一，他考得不错，期中考试学校排名第一百八十多名；第二，他参加了空军初检，通过了，报名的一百多人，只有五人通过。其实儿子早就有上军校的心，这次空军初检能通过，即使当不上空军，以后报军校身体素质可能没大问题。这就更坚定了他的军人梦！他清楚，以后无论当空军，还是上普通军校，成绩达不到一本线是没什么希望，必须努力学习！我也不断告诫他：部队里没什么真事，验上空军的概率极低，上军校没钱没关系很难走的。当前的任务是抓紧学习，争取进入前一百名！

    高三的班主任打电话告诉儿子学习不够认真，我没有再批评他一句，自己心中有数，就儿子性格，和他以前相比，已经表现好多了，要求他和其他高三学生一样刻苦，那是做不到的。几次模拟考试排名在一百五十左右，已很理想了。孩子在大考前表现淡定，并非坏事。高考时间到了，他不让我们陪考，也不让打电话。我那几天，尽力不再想此事，表面安静，夜里却失眠。高考结束，儿子刚回家就吵着要出外打工，我们想让他等成绩出来再说，他却找碴怄气。在沉闷中焦急等待。好消息来了，儿子高考总分608，进入学校前六十名。进步之大，超过我的意料。坏消息随之而来，空军初检完全是走形势，初检合格者竟连复检的机会都没给；成绩一公布军校报名就结束了，什么时候报名的儿子都不知道。找班里想报军校的同学联系，他们都没报上名，报名竟在悄然中结束。多年军校梦，连个名字也没报上。儿子倒是淡定，他妈却感觉太失望，一个劲地埋怨。我只得安慰他们，没听人说吗，部队那是中国最黑的地方，咱没钱没关系，报上名能走的希望也很小。能考个理想的大学就不错了。

    然而，军校的梦在儿子心中并没有完全破灭，他说上大二时还有次机会呢，到那时再试试。头碰南墙也不回头，这就是我的儿子。他在高考成绩下来后，带着失望和希望去济南打工了。不久就要报志愿了，学什么专业呢，他开始说想学自动化专业，临报志愿时忽然改变，首选青岛大学的应用物理专业。应用物理专业属于冷门，普遍反映不好就业，我心里不赞成却没办法。儿子就是一根筋，认定的路不会回头的。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他有这方面的爱好，认为这个专业前景广阔。天高任鸟飞，翅膀硬了，让他自己飞吧。

  今天，阴历六月十三，是儿子的生日，想想去年他生日那天闹的那一幕，总觉愧欠他什么。好多朋友去年看了那个说说，都安慰我等明年儿子高考完了，好好补偿他一下。可今天我却独自一人坐在电脑前，儿子出外打工，只好打个电话祝他生日快乐！小鸟大了，总要自己飞的，希望他在自由的天空里飞得更高更远。
   儿子，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