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

（一）
上周六， 从接到甘苏庙植树活动通知的那一刻起，我想到了白塔耸立的小孤山。小孤山上，北坡的松树郁郁葱葱，南面和东、西三面山坡，只生长些低矮的杂草，显得光秃，是该栽上树木的。于是，我开始满脑子幻想植树的情景。
幻想，也就是小时候，根植于头脑中的学校植树活动场景。那时候，一般都是男老师和男同学刨树坑，女同学手提盛满小松苗的小桶，在坑里栽下小松苗填土，然后用手轻轻一提，用脚踩实。小松苗大多是在山上栽，不用浇水。
若干年没有这样的经历了，借此机会温习当年的感觉应该不错。穿上旅游鞋，戴上田园帽，还真像那么回事。
然而，事情往往和想象的相去甚远。从镇政府门前坐上车，并没有去小孤山，而是直奔十几里外的赛飞亚养鸭场。从李道长那里得知，树苗是赛飞亚厂赞助的三十多棵景观树，要自己挖回来。
二十分钟后，赛飞亚养鸭场种苗地呈现眼前。这里好像遭受过火灾，许多树苗被大火烧焦了。厂里的工作人员引我们来到一片树苗前，望着眼前三四米高，针刺根根，直径足有十几个厘米粗的松树苗，我有些胆怵。但还是拿起铁锹，装模作样地干起来。
北方一个冬季飘落的雪花，片片可数，春季又不落雨，地旱得干巴巴的，我的铁锹踩下去，只能浅浅地啃出一道白印，没干几下，胳膊就酸软无力，直不起腰了，我穿的又是衬衣，树苗浑身带刺，让我无法靠近。我求救般的眼神望向同来的人，不好意思地说：“完了，这活我真干不了。”
索性，扔了铁锹，旁若无人地一边站着。这时候，就听见一位貌似村长模样的人分派任务：“每人三棵啊。”“三棵？”心想：“一棵我也挖不下来啊！”心里更加紧张了。溜走没面子，留下也不光彩。正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村长”对我说：“大姐，你负责剪袋子吧，一会儿用它包树根。” 我像获得大释一样，终于找到了可以做的事情。
我认真地把袋子一个个剪开，两个袋子再系在一起。当我剪完袋子的时候，发现眼前挖树的几个年轻人和道长不知去向。转到苗地的另一侧 ，看见几个姐妹正在休息，忙走上前搭讪。原来，道长去大明寺讲经，年轻人往家里运树苗去了。
看到几个姐妹都挖下了树苗，心里痒痒地不甘，毕竟庙上栽树，百年不遇。在林地里转了半天，找到一棵四周不靠的，悠着劲儿，发扬蚂蚁啃骨头的精神，一点点地挖，快挖下来的时候，我找到那个“村长”帮忙，成功地挖下一棵树苗。

有了挖第一棵树的经验，完成任务的信心油然而生，我专门挑选靠边，苗正造型好看的挖。最后，总共算下来，我们挖了三十六棵树苗，我也在别人的帮助下超额完成了任务。
当然，我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手掌磨出一个大泡，右脚掌回家时，一瘸一点不敢走路，脚疼好几天，至今，腰上还糊着膏药。
（二）
下午两点多返回，坐在车上开始闲聊。原来，今天参加活动的大多是甘苏庙村村民，那位很有组织能力的人，既不是村长也不是村书记。我问他们：“我今天是给庙上干活，还是给甘苏庙大队干活？”“村长”的回答让我羞愧半天：“你不是为庙上干，也不是为村里，你是为你自己干呢。”随即有姐妹问我：“你是老师，还信这个？”
我笑了：“这是庙上栽树，假如是政府或者哪个机关单位组织栽树，我也会去的，其他的事情，我不会随叫随到，没人能左右我的思想，包括道长。”
（三）
挖回的观赏松，要栽在通往白塔的山路两侧。由于上班，我不能参与栽树，很遗憾。心里一直惦记着，我挖的树苗栽在哪里？活得怎样？
怀揣这样的心思，再次来到小孤山下。没有打扰道长，而是独自沿着通往白塔的台阶，拾级而上。移回的树苗，已经林立台阶两侧，显得庄严肃穆，不能再想哪棵是我挖的，功利心会让人脸红。
昨天一场小雨，让今天的空气清新湿润，伴随着泥土和草叶的清香。站在小孤山顶眺望，远山和近处的房屋、树木，清晰明朗。
白塔山上，最近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来略显尖削的山顶，已经被推得平平整整，四周移栽了四米多高的松树。准备建筑东、西配殿的砂石、仿古砖瓦也开始向山上运了，山上引来了电和自来水。这里不久，将会是另一番景象。
有机会，还要到这里玩耍，因为，待到塔庙完工之日，再想这样自由出入攀爬小孤山，恐怕是不可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