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儿

         
                幸福的两口子
 
                              ----阿公阿婆的爱情神话
                                   *林儿
           
 
 
 
    我长大到懂得什么是爱情的时候，对婚姻和爱情的要求就已经是很高的了。或者更早一点，从我懂得什么是幸福的爱情和婚姻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给幸福的婚姻定了一个标准。
    并不是因为我自视清高，目中无人。更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很出众认为大多数男同学配不上我。绝对不是。
    我很幸福，也很幸运。因为我有世界上最恩爱的阿公阿婆和最温馨和睦的家庭。我的婚姻爱情观是从阿公阿婆那得来的。很小的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人的性格爱好各有不同，就像同样是同龄的小孩子，有的天真无邪人见人爱，有的却半天不说一句话孤僻得令人难以理解。
    稍微大一些的时候，我知道形成我们性格的原因是为什么了。
    那是因为我们所处的家庭环境不同。
    我们家并谈不上多富有。可是我们家里永远都拥有着一种叫欢声笑语的东西，它总是多得像是三伏天身上的汗珠，直往外溢。
    是的，那是快乐。那是幸福。那是富足。我们小小的屋里根本装不下那么多的欢声和笑语，它总是不经意的从门缝和窗子里悄悄地流淌出去，感染着每一个经过我们家门口的人。
    阿公阿婆的年龄加起来一百五十多岁了，可是他们还会吃过晚饭，等我们都困得想睡觉的时候了，溜出去，手拉手地在微微的月光下散步。
    真是浪漫。
    阿公阿婆之间总有说不完的情话。可谁又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呢？
    有一回，阿婆出去跟人诊治看病回来晚了，阿公已经做好了晚饭，却怎么都不吃。他让我们先吃，开始时他在阳台上四处观望，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自己一个人跑出去。我在阳台边看见阿公站在马路口，专心地望着阿婆回家归来时的那个方向，连视线也没有转移一下，直到阿婆的身影出现。
    阿公迎上去，阿婆下了车。如同是练习了千万遍，我一直看着都没有看出阿婆身上的挎包怎么就转到了阿公的肩膀上了。他们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地交谈，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其实由中午两点到现在的七点，他们不过才分开了五个小时，可是在爱情里的人们，是不是会觉得分开了一个多世纪？
    事隔多年，我仍然清楚的记得那天天气晴好。傍晚的夕阳暖洋洋的照耀着大地，橘红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也洒在了我阿公阿婆的身上，那景致如同是神话里的一对情人走出了书本。
    真好。
    阿公常常对我们说起他和阿婆的初识。那时阿婆才18岁呢，也不知道阿公是何许人。只记得眼前这个年轻活泼的女孩子面孔清秀，眉毛细长，嘴角笑起来嘴角微微上翘，一对小小的酒窝，自然而又阳光。两条长长的辫子，走起路来在纤细的腰枝后一摇一摆，显得极其的娇俏可爱。
    阿公的描述带着很明显的感情色彩，他记忆中的阿婆简直就是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
    他说，那时他见了就想，不知道哪家的小伙子能有这样的好福气，把这个女孩子迎娶回家呢。
    他说在一大堆的那些女孩子里，阿婆是极其出众的，因为阿婆从小跟着祖祖走南闯北四方行医，可以说是见多识广，能干泼辣，是那些束手束脚的土妹子和我阿婆无法相提并论的。
    阿公极宠阿婆。在我的记忆里，只要阿公在家，阿婆就从不下厨。洗衣做饭这些好像阿公比阿婆熟练得多，更有意思的是，只要是阿婆爱吃的东西，阿公一般不吃，也不许我们几个小孩子乱碰。
    阿婆并不是美人也不温柔，更不善于操持家务，她甚至连饭都不曾做过，天天阿公把饭菜做好端面前，自己穿了的衣服都阿公一件件的洗，搞不懂阿公都爱阿婆什么？
    所以有时候我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一个字可以解释，那就是“命”。
    记得最早的时候，我们家有一台16寸的黑白电视，我们几个小孩子正在那叽叽喳喳讨论哪个女演员漂亮，吵得不可开交呢。阿公阿婆也在一旁笑着看我们笑闹，他们一向很开明的。
    记得阿公那时抽着叶子烟，他慢条斯理的弹弹烟灰，开口说他要说的一句公道话。
    我们都安静下来听阿公的裁决，包括阿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阿公身上。
    阿公眨着一双动情的眼睛，笑着说：“谁会比得上你们阿婆好看？”
    几个小孩子哈哈大笑起来，谁还有心看什么电视哟，蜂拥而上围着阿婆，逼她讲第一次见到阿公时的感觉。
    母亲整理整理衣角，开始讲她和阿公的故事。
    “那时呀，你祖祖那边的姑婆说要给我介绍对象。反正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于是就同意说见见吧，成则好，不成就当个朋友。阿婆说到这里抬眼儿看看微笑在旁的阿公，接着说：那时你们阿公白白净净，高高大大，就算是不穿军装，拿今天的话说，那也是帅呆了的小伙子呀。”
    “是啊，”姐姐随声附和道：“阿公穿上军装一定英俊不凡，威武不凡吧？”
    “威武？英俊？”阿婆用的是反问句，她挑挑眉毛，侧着脸儿看了一眼阿公说：“他”？
    我们几个小娃儿为之笑得差点儿没晕倒。
    阿公笑得几乎把手里的烟灰掉到自己身上，强忍着笑容警告阿婆别诋毁他高大的形象。说着伸手握住阿婆的手，惩罚似的稍稍用力的握了握。
    现在想来他们是很明显地在打情骂俏。但是这样的场面是极温馨动情的，在我们这些不懂爱情的孩子们心里，都可以强烈地感受到他们之间那深深的爱意。
    阿婆轻轻抿着嘴笑，那一脸儿的幸福哟，真的让的记忆犹新。那一刻我就在想，以后我也要嫁一个可以令我笑得如此动人的男人。
    阿婆接着往下说：“当时来介绍的人把他夸得个天花乱坠，我却开始担心起来。”
    我忙插嘴问：“你担心什么呀？”
    “不知道呀。”阿婆抬起刚才好容易才退去的红脸颊，慢声细语地说道：“他来我们家呆坐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谁知道他肚皮里装的什么草？”
    当时我悄悄地拉着阿公的手说，“你怎么不上前去说话呢？半天不说一句话，害得阿婆以为你是个哑巴儿。”
    我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儿哄堂大笑起来，阿公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几个没大没小的娃儿，那说明我老实哇。”
    一家人笑成一团，好不开心。
    后来，阿公在他七十八岁那年去逝。
    阿婆一直是个极倔强而又坚强的女子，可是这次，她却完全地被击溃了。阿公刚刚去逝的那段日子里，几乎每天早上阿婆的眼睛都是红红的。
    姑姑悄悄地对我说：“如果我被这样宠爱了几十年，也会知足的，生老病死总是难免的，人生本来就是这样，多少夫妻同床异梦？像阿婆这样被宠爱了一辈子的女子又有几人呢？”
    是啊，如果日后我也有一个如此恩爱的先生，夫复何求？
    事情过去了整整三年有余，阿婆的脸上又重新绽放出恬静的微笑，也时常的说些以前的故事跟我们几个晚辈听。只是好些时候，从阿婆房间经过时，恍惚中我听见阿婆在喃喃自语：“明芳，今天天儿有点凉，还好我加了一件外套，你冷不冷啊？”
    我越听真害怕，害怕惊醒阿婆思念阿公的心。
    透过窗户，我看见阿婆一个人坐在床沿，在昏黄的灯光下阿婆显得如此的淡然、从容。
    还好，阿婆没有发现我。她低眉垂目地凝视着手中的什么东西，顺着阿婆的目光，我看见她手上拿着的正是阿公和她年轻时的合影相片，仍然在低声絮语，我看见相片上的阿公对着阿婆微笑着，那笑容里有着说不尽的温情与爱意。
    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从阿婆的脸上滑落下来，落后在了阿公的相片的脸上，我看见阿婆微笑着，如阿公所说，她笑起来嘴角笑起来嘴角微微上翘，一对小小的酒窝，自然而又阳光。

 
    
    

 

               只想当你的小情人

                  ----写给我的父亲

            

                               *林儿

爸爸，我只想当你的小情人。于来世，请允许我做一颗树吧，没有任何孤独，没有任何痛苦。让我这一颗树，站在你人生必经的路口，点缀着你单调的人生旅途，只为你守护，带给你一丝丝的惬意与舒心。

爸爸，我只想当你的小情人。于来世，请允许我做一阵风吧，没有一丝灵魂，没有一丝体温。让她吹干你眼角流下的泪痕，吹来远方那些你喜欢听到的笑声。

爸爸，我只想当你的小情人。于来世，请允许我做一朵花儿吧，开在你家的阳台下。我静静的陪你守望着天边的云霞，还可以贪婪的嗅着你身上那股沁人心脾的阳光气息。

爸爸，我只想当你的小情人。于来世，请允许我做一片叶子吧，填补你生命中所缺少的那一页。我会独自绽放在你家花园的一隅，不让你忧伤的为我唱着甜蜜的小情歌。

爸爸，我只想当你的小情人。于来世，请允许我做一支你心爱的钢笔吧，被你紧紧的握在手心。不让写出别离，只让你写出甜蜜，在你人生的扉页上，写出无与伦比的美丽。

爸爸，我只想当你的小情人。于来世，请允许我做一本书吧。一本你最爱不释手的书。她将包容你看到动情时，所流下的泪珠。我会与你一起品读，刻下你每一次眼带笑意时的丝丝微笑。

爸爸，我只想当你的小情人。于来世，请允许我做一只小小的纸鹤吧。用一根线的距离把我们彼此牵着，绊着，缠着。我会载着你所有的心愿，飞向蓝天，祈求上苍将它们一一实现。

爸爸，我只想当你的小情人。于来世，请允许我做一滴眼泪吧。在你的眼眶里映出的所有故事，都是那样的美好。我会在你找到幸福的时刻选择坠下，从此你不会感受到世间的忧伤。

爸爸，我只想当你的小情人。于来世，请允许我做一缕烟火吧。燃放你此生不为人知的落寞。不用担心绽放后明天是否还会有我，毕竟你的世界我曾带着无比绚烂的色彩来过。

爸爸，我只想当你的小情人。于来世，请允许我做一只小小的海燕吧，替你飞遍你想去的天空，你不再孤单的仰望着苍穹，因为我会引领你去寻找美丽的彩虹。

爸爸，我只想当你的小情人。于来世，请允许我做那早上初升的一缕阳光吧。让她照射在无比灿烂的笑容上。将赶走你心中所有的不快，静静的陪你扬帆，静静的陪你远航。

爸爸，我只想当你的小情人。于来世，请允许我做一颗星星吧。清新的光芒不会给你投下孤单的身影。她将闪烁着虔诚的光亮，不让你看到尘世的哀伤。

爸爸，我只想当你的小情人。于来世，请允许我做一条美丽的粉色羊绒围巾吧。带着美美的思念，暖暖的祝福。缠绕着你的脖子，上面记着无穷无尽纯洁的爱，缠在你的胳膊上，永远那么幸福。

爸爸，我只想当你的小情人。可如果真有来世，我最希望自己是一颗相思的红豆，长在你的心田，为你平静的生活，荡起一丝快乐的涟漪，带走你所有的烦恼，陪你一起数星星，看太阳，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