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之北

感谢你，让我优雅地活着（散文）
得知我在中山买了房子，在这里的同乡好友，除了纷纷祝贺之外，也有不少人来找我唠嗑，问我在外地买房的感觉如何，有没有后悔。我笑呵呵地回答他们：“感觉挺好，要买你们赶紧买吧！”其实我心里清楚，来打听的老乡，他们都有想在这里买房的意愿，但是毕竟这里远隔家乡千山万水，心里那种纠结和疑虑，我感同身受。想想我当初把决定在这里买房的计划告诉妻子的时候，她那个反对劲，说“势不两立”，一点儿也不过分。当初妻子要在老家买，我执意要在中山买，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次次各自据理力争，简直就就像一场艰辛的外交谈判，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决定要在中山买房，源于那一次的老家之行。
记得那一次回家，恰巧我的一位叔父突然得疾病晕倒了，我们把他送到乡医院，没想到医院就只有一个连处方都不敢开的实习医生在执勤，另外还有一个不断咳嗽的门卫老头儿。我们只好决定把叔父往县医院送，可是在公路边等了好一阵子，也没有看见一辆公交车出现。后来我才知道，这里之前开通的几辆公交车，因为“入不敷出”早已停运了。当然，就算你有钱，这个时候想招呼到一辆“的士”也是难上加难，这里根本就没有“的士”的影子。没办法，最后我们只好找了一辆“摩的”风风火火地往县医院赶。
那次从老家回到中山，我想在中山买房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妻子，我知道她肯定不会轻易同意，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反对那么强硬。
“你这是要忘祖忘宗吗？你这是在与家乡人民为敌吗？你这是吃了奶就忘了娘吗？”
没想到语文水平并不怎么高的妻子，一连串的反诘句，问得我哑口无言。我知道，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家乡情结，她以为，在这里买了房，就放弃了故乡。我知道，要说服妻子，这是一场“持久战”，需要智慧和耐心。
我终于又等到了一个十分有利于说服妻子的机会。
在老家要上一年级的儿子给我们出了一道难题。母亲在电话里告诉我们，村子里的小学拆了，现在孩子读书要到十里外的乡小学，要么住校，要么家长陪读。
“什么，才七岁的孩子就要住校？”妻子在电话里听了又气又急又心疼。
这是说服妻子的一个绝好机会。我连忙接过她的话茬：“可不是么，这么小的孩子就要住校，一个礼拜才回家一次，家长怎么放心得下啊？再说，陪读也不是办法，那就意味着要去学校附近租房子，这多不划算啊？”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如果我们在这里有房子就好了，有了房子就可以积分，附近那么多学校可以供我们选择……”
妻子沉默了许久。终于又说话了：“积分真有那么简单，就可以进‘公办’学校吗？”“当然啦，你真不关心时事啊，我几个同事的孩子早就进这里的‘公办’学校读书了。”
“买房子可是大事情，你要考虑好，你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痛。”妻子显得谨小慎微，“你可别忘了我们十几年前来这儿，这里的人是怎样对外地人的。天天半夜查‘暂住证’，把门拍得‘砰砰’直响，为了逃避他们，你在坟地里躲过，在污水沟里蹲过，你该不会忘了吧？”
妻子的话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是的，对于打工者，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心酸记忆。一路走来，我们被贴上过无数的标签，“打工族”、“外来工”、“民工”、“农民工”，这些标签，明显地带着歧视的味道。可是这些外来工并没有灰心放弃，他们凭着吃苦耐劳的韧劲，在异地打拼，赢得了本地人的尊重，本地人早已没有了偏见，不再白眼、质疑，歧视。很多打工者的青春和热血都洒在了第二故乡，他们在打工地娶妻生子、安居乐业。
是的，我也早已深深地爱上了这片生活了17的热土。
“早期打工的艰辛我都记得，”我深情地对妻子说，“那时候刚刚改革开放，大批外出人员无序的流动，确实给沿海的管理者带来了压力，才致乱象丛生。我们要原谅他们那时带给我们的伤害，今非昔比，现在与那时有着‘天壤之别’。你看，这里人人有工作，再也没有闲散人员四处骚扰，治安井井有条，无论是走在大街上，还是小巷子，无论是白天，还是深夜，再也不用担心像十几年前有什么歹徒和劫匪的出现……”
妻子不再言语，似乎对我的话深有感触。
“你看，这里的学校，这里的医疗设施，都比我们老家要完善得多，上次回家叔父去看病的经历就是一个例子。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了房子，我们的孩子就可以来这儿上学了，父母也可以团聚了。”我找到了无数个理由，想彻底攻破妻子心里那个已快瓦解的壁垒。
妻子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我知道，我们意见达成一致，为时不远了。

有一天我在上班的时候，从手机里看到了一则新闻：广州到成都的高铁正在修建中，届时开通，从广州到重庆只需11个多小时，朝出夕归，不再是一个梦。我把这个好消息发给了正在上班的妻子，过了一会儿，妻子回了一条QQ消息：“买吧，我看你爱这个地方胜过爱我！”我知道她这是以开玩笑的方式同意了。
“我爱你，也爱这一片山水！”我欣喜地回了她一条。

昨天刚刚是520，就是人们说的 “网络情人节”，这个对我倒没有什么吸引力。让我欣喜的是，昨天从广州发往我老家成都的高铁真的开通了，与老家更近了，回家更方便了。
坐在新居的阳台旁，看着不远处城际轻轨列车从眼前一闪而过，听到客厅里妻子陪着儿子看动画片不是传出的笑声，眼前的一切，让我心里荡漾着阵阵暖意。心中油然而生感激：感谢这座城市，让我如此优雅而知足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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