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睢阳保卫战:张巡率唐军万人杀伤叛军十多万

个人日记

 

       文天祥在其的千古名篇《正气歌》中,把中国历史上自春秋战国一直到唐代的英烈人物,都一一列举,而其所列举的人物,也足可以为中国历史上前半部入祭民族魂英烈祠的人选了。而文天祥又以自己的“天地有正气,……沛乎塞苍冥”实际行动,学习效仿了这些人物,从而使自己无愧的成为其《正气歌》所列举的人物的总代言人。
 

文天祥的《正气歌》中,其中有句这样写道“为张睢阳齿”,而这也就是中国历史上最悲壮和最惨烈的一幕:“睢阳保卫战”。其中的主角就是“张睢阳齿”的张巡和其惊天地泣鬼神的“睢阳保卫战”。

张巡字巡,生于公元708年,邓州南阳人。史书载:其“博通群书,晓战阵法。气志高迈,略细节,所交必大人长者,不与庸俗合,时人叵知也。”

公元755年十一月安禄山反,十二月十二日攻占洛阳,安禄山在西攻潼关、长安的同时,为了切断沿运河运转到长安的财政命脉:江淮租庸,以断绝长安的财政收入和粮饷。公元755年十二月,安禄山就以张通晤为贼首陷宋、曹等州,谯郡太守杨万石、雍丘县令令狐潮均降贼,独有此时为真源县令的张巡不降叛军,张巡率吏哭玄元皇帝祠,遂起兵讨贼,从者千余。张巡相率其众前进至雍丘,此时单父尉贾贲杀张通晤。而后贾贲、张巡会兵于丘雍,遂据守之。不久,贾贲战死,张巡独领其众,坚守丘雍,败李怀仙、令狐潮等贼4万余众。

李怀仙、令狐潮以贼众四万攻城,雍丘城内大恐。巡谕诸将曰:“贼知城中虚实,有轻我心。今出不意,可惊而溃也,乘之,势必折。”诸将曰:“善。”巡乃分千人乘城,以数队出,身前驱,直薄潮军,军却。明日贼攻城,设百楼,巡栅城上,束刍灌膏以焚焉,贼不敢向,巡伺击之。积六旬,大小数百战,士带甲食,裹疮斗,潮遂败走,追之,几获。潮怒,复率众来。然素善巡,至城下,情语巡曰:“本朝危蹙,兵不能出关,天下事去矣。足下以羸兵守危堞,忠无所立,盍相从以苟富贵乎?”巡曰:“古者父死于君,义不报。子乃衔妻孥怨,假力于贼以相图,吾见君头干通衢,为百世笑,奈何?”潮赧然去。

当此时,王命不复通,大将六人白巡以势不敌,且上存亡莫知,不如降。六人者,皆官开府、特进。巡阳许诺,明日堂上设天子画像,率军士朝,人人尽泣。巡引六将至,责以大谊,斩之。士心益坚。

会粮乏,潮饷贼盐米数百艘且至,巡夜壁城南,潮悉军来拒,巡遣勇士衔枚滨河,取盐米千斛,焚其余而还。城中矢尽,巡缚藁为人千余,被黑衣,夜缒城下,潮兵争射之,久,乃藁人;还,得箭数十万。其后复夜缒人,贼笑,不设备,乃以死士五百斫潮营,军大乱,焚垒幕,追奔十余里。贼惭,益兵围之。薪水竭,巡绐潮:“欲引众走,请退军二舍,使我逸。”潮不知其谋,许之。遂空城四出三十里,撤巡屋发木而还为备。潮怒,围复合。巡徐谓潮曰:“君须此城,归马三十匹,我得马且出奔,请君取城以藉口。”潮归马,巡悉以给骁将,约曰:“贼至,人取一将。”明日,潮责巡,答曰:“吾欲去,将士不从,奈何?”潮怒欲战,阵未成,三十骑突出,禽将十四,斩百余级,收器械牛马。潮遁还陈留,不复出。七月,潮率贼将瞿伯玉攻城,遣伪使者四人传贼命诏巡,巡斩以徇,余絷送祗所。围凡四月,贼常数万,而巡众才千余,每战辄克。于是河南节度使嗣虢王巨屯彭城,假巡先锋。

公元756年十二月,鲁,东平、济阳陷落后,雍丘不再重要,故张巡退出雍丘,东守宁陵,大破杨朝宗欲袭宁陵以断张巡饷路之兵2万余人。

 
公元757年正月,安庆绪以尹子奇为汴州刺史、河南节度使。子奇以归、檀及同罗、奚兵十三万趣睢阳。此次安禄山派兵东徇的主要目的是要占据运河沿线,所以首先就向睢阳推进。单父位于睢阳北部,真源则在谯郡,但贾贲、张巡起兵以后却共趣雍丘(属陈留),说明叛军是向雍丘方向推进的,而雍丘、宁陵、睢阳等张巡先后坚守之地,都是运河沿线的要地,可见叛军之东徇主要是沿运河沿线向东南推进,所以张巡的撤退也是沿运河一线,步步为营。双方一攻一守,一进一退;但其战略意图都是相同的:争夺运河,控制江淮。

安庆绪手下之名将尹子奇,率领大军扫荡河南,此时河南城镇纷纷陷落,惟有军事重镇睢阳未陷(睢阳即今商丘县地内)。睢阳太守许远告急于张巡,张巡因宁陵城小,难以抵强敌,故张巡自宁陵引兵入睢阳,共守之。巡此时有兵三千人,与许远兵合为六千八百人。贼悉众逼城,巡督励将士,昼夜苦战,或一日至二十合;凡十六日,擒贼将六十馀人,杀士卒二万馀,众气自倍。贼遂夜遁。远谓巡曰:“远懦,不习兵,公智勇兼济,远请为公守,请公为远战。”自是之后,远但调军粮,修战具,居中应接而已,战斗筹画一出于巡。

一月,尹子奇复引大兵攻睢阳。张巡谓将士曰:“吾受国恩,所守,正死耳。但念诸君捐躯命,膏草野,而赏不酬勋,以此痛心耳!”将士皆激励请奋。巡遂椎牛,大飨士卒,尽军出战。贼望见兵少,笑之。巡执旗,帅诸将直冲贼阵。贼乃大溃,斩将三十馀人,杀士卒三千馀人,逐之数十里。明日,贼又合军至城下,巡出战,昼夜数十合,屡摧其锋,而贼攻围不辍。尹子奇益兵围睢阳益急,张巡于城中夜鸣鼓严队,若将出击者;贼闻之,达旦儆备。既明,巡乃寝兵绝鼓。贼以飞楼瞰城中,无所见,遂解甲休息。巡与将军南霁云、郎将雷万春等十馀将各将五十骑开门突出,直冲贼营,至子奇麾下,营中大乱,斩贼将五十馀人,杀士卒五千馀人。巡欲射子奇而不识,乃剡蒿为矢,中者喜,谓巡矢尽,走白子奇,乃得其状,使霁云射之,丧其左目,几获之。尹子奇乃收军退还,扎营于城下。

七月,尹子奇复征兵数万,又大攻睢阳。先是,许远于城中积粮至六万石,可支一岁,虢王巨以其半给濮阳、济阴二郡,远固争之,不能得;既而济阴得粮,遂以城叛,至是食尽,士日赋米一勺,龁木皮、煮纸而食,才千馀人,皆癯劣不能彀,救兵不至。贼知之,以云冲传堞,巡出钩铭干拄之,使不得进,篝火焚梯。贼以钩车、木马进,巡辄破碎之。贼服其机,不复攻,穿壕立栅以守。而睢阳城至是食尽。将士人廪米日一合,杂以茶纸、树皮为食,而贼粮运通,兵败复征。巡士多饿死,存者皆痍伤气乏。

御史大夫贺兰进明代理虢王巨节度,屯临淮,许叔冀、尚衡次彭城,皆观望莫肯救。巡使霁云入叔冀请师,不应,遣布数千端。霁云谩骂马上,请决死斗,叔冀不敢应。巡复遣入临淮告急,霁云引精骑三十冒死冲出重围,贼万众遮之,霁云左右射,皆披靡。既见进明,进明曰:“睢阳存亡已决,兵出何益?”霁云曰:“城或未下。如已亡,请以死谢大夫。”叔冀者,进明麾下也,房琯本以牵制进明,亦兼御史大夫,势相埒而兵精。进明惧师出且见袭,又忌巡声威,恐成功,初无出师意。又爱霁云壮士,欲留之。为大飨,乐作,霁云泣曰:“昨出睢阳时,将士不粒食已弥月。今大夫兵不出,而广设声乐,义不忍独享,虽食,弗下咽。今主将之命不达,霁云请置一指以示信,归报中丞也。”因拔佩刀断指,一座大惊,为出涕。卒不食去。抽矢回射佛寺浮图,矢著砖,曰:“吾破贼还,必灭贺兰,此矢所以志也!”至真源,李贲遗马百匹;次宁陵,得城使廉坦兵三千,夜冒围入。贼觉,拒之,且战且引,兵多死,所至才千人。方大雾,巡闻战声,曰:“此霁云等声也。”乃启门,驱贼牛数百入,将士相持泣。

 
公元七五七年,尹子奇久围睢阳,城中食尽,议弃城东走,张巡、许远谋,以为:“睢阳,江、淮之保障,若弃之去,贼必乘胜长驱,是无江、淮也。且我众饥羸,走必不达。古者战国诸侯,尚相救恤,况密迩群帅乎!不如坚守以待之。”茶纸既尽,遂食马;马尽,罗雀掘鼠;雀鼠又尽,巡出爱妾,杀以食士,远亦杀其奴;然后括城中妇人食之;既尽,继以男子老弱。人知必死,莫有叛者,城破,所馀才四百人而已。十月癸丑,贼攻城,士病不能战。巡西向拜曰:“孤城备竭,弗能全。臣生不报陛下,死为鬼以疠贼。”城遂陷,与远俱执。巡众见之,起且哭,巡曰:“安之,勿怖,死乃命也。”众不能仰视。尹子奇谓巡曰:“闻公督战,大呼辄眦裂血面,嚼齿皆碎,何至是?”答曰:“吾欲气吞逆贼,顾力屈耳。”尹子奇怒,以刀抉其口,齿存者三四。巡骂曰:“我为君父死,尔附贼,乃犬彘也,安得久!”子琦服其节,将释之。或曰:“彼守义者,乌肯为我用?且得众心,不可留。”乃以刃胁降,巡不屈。又降霁云,未应。巡呼曰:“南八!男儿死尔,不可为不义屈!”霁云笑曰:“欲将有为也,公知我者,敢不死!”亦不肯降。乃与姚訚、雷万春等三十六人遇害。巡年四十九。生致许远于洛阳。后庆绪帅其党逃跑时,杀所获唐将。许远亦以不屈死于偃师。

许远者,右相敬宗曾孙。宽厚长者,明吏治。召拜睢阳太守。远与巡同年生而长,故巡呼为兄。

张巡长七尺,须髯每怒尽张。读书不过三复,终身不忘。为文章不立稿。守睢阳,士卒居人,一见问姓名,其后无不识。更潮及子琦,大小四百战,斩将三百、卒十余万。其用兵未尝依古法,勒大将教战,各出其意。或问之,答曰:“古者人情敦朴,故军有左右前后,大将居中,三军望之以齐进退。今胡人务驰突,云合鸟散,变态百出,故吾止使兵识将意,将识士情,上下相习,人自为战尔。”其械甲取之于敌,未尝自脩。每战,不亲临行阵,有退者,巡已立其所,谓曰:“我不去此,为我决战。”士感其诚,皆一当百。待人封锁所疑,赏罚信,与众共甘苦塞暑,虽厮养,必整衣见之,下争致死力,故能以少击众,未尝败。

 
始,肃宗诏中书侍郎张镐代进明节度河南,率浙东李希言、浙西司空袭礼、淮南高适、青州邓景山四节度掎角救睢阳,巡亡三日而镐至,七日而广平王收东京。那时唐人就有议论,怪罪张巡以守睢阳不撤去,与其食人而守,不如全人而走。其友人李翰为之作传,上表皇上,以为:“巡以寡击众,以弱制强,保江、淮以待陛下之师,师至而巡死,巡之功大矣。而议者或罪巡以食人,愚巡以守死,善遏恶扬,录瑕弃用,臣窃痛之!巡所以固守者,以待诸军之救,救不至而食尽,食既尽而及人,乖其素志。设使巡守城之初已有食人之计,损数百之众以全天下,臣犹曰功过相掩,况非其素志乎!今巡死大难,不睹休明,唯其令名是其荣禄。若不时纪录,恐远而不传,使巡生死不遇,诚可悲焉!臣敢撰传一卷献上,乞编列史官。”于是张澹、李纾、董南史、张建封、樊晁、硃巨川、李翰咸谓巡蔽遮江、淮,沮贼势,天下不亡,其功也。翰等皆是有名之士,由是天下无异言。天子下诏,赠巡扬州大都督,远荆州大都督,霁云开府仪同三司、再赠扬州大都督,并宠其子孙。睢阳、雍丘赐徭税三年。巡子亚夫拜金吾大将军,远子玖婺州司马。皆立庙睢阳,岁时致祭。德宗差次至德以来将相功效尤著者,以颜杲卿、袁履谦、卢弈及巡、远、霁云为上。又赠姚訚潞州大都督,官一子。贞元中,复官巡它子去疾、远子岘。赠巡妻申国夫人,赐帛百。自是讫僖宗,求忠臣后,无不及三人者。大中时,图巡、远、霁云像于凌烟阁。睢阳至今祠享,号“双庙”云。

睢阳陷落的时间是公元757年10月初九日,而唐军在九月二十五日开始全面反攻,二十八日收复长安。十月十六日安庆绪退出洛阳,北走河北,河南叛军也纷纷北撤,十月十八日唐收复东京洛阳,睢阳陷落与安庆绪北逃相距仅7天。也就是说,尹于奇打下睢阳,来不及继续沿运河向东南推进就被迫北撤了。如果不是张巡、许远步步为营,沿运河一线拼死抗击叛军达两年之久,所谓“以寡击众,以弱制强,…保江淮以待陛下之师”的话,运河、江淮恐巳早非唐有:江淮动摇,则肃宗在灵武之经营就会因失去财源而失败;“唐人以全江淮为巡,远功”,绝非过誉。

睢阳之战,张巡从757年1月开始,到757年10月陷落,苦撑了十个月,屏障了江淮半壁江山十个月之久,保江淮免于战乱十个月,这又不知保存了多少家、多少万的性命啊!而睢阳之战前后大小四百余战,张巡已不足万人之众,屡败贼兵,无一败仗,杀伤贼兵十几万人,而敌首领也非无能之辈,这从尹子奇被张巡射瞎一目,而又因为壮其义、爱其才,欲要招降张巡,可见不一般了。睢阳之战,尹子奇为报屡败损目之仇,使安庆绪前后大兵几十万人被张巡所牵制。如此方使唐朝能够反攻、使郭子仪能够从容收复两京。张巡的独特战功,这在世界军事史册上也都是绝无仅有的,张巡也不愧“军事家”的称号。

 
今天,我们本着人道主义的立场,固然不赞成张巡食人而守城,但我们考量历史,既要有现代人的眼光,也不能不考虑具体时代的背景,应该是把现代人的眼光放在那个时代中。

要知道张巡的“睢阳保卫战”,其当时是如何的激烈和惨烈,可从张巡“每战眦裂齿碎”,“吾欲气吞逆贼”,“所馀才三四”可见一斑,在这里,我不禁为张巡的壮烈和气吞山河而流泪,试想,能“眦裂齿碎,所馀才三四”,固然可能与当时的营养不良有关,但更可见的是,张巡当时是这样的悲壮心情和惨烈的战斗,看见自己的战友,自己的民族同胞被匪徒侵略者在大肆杀戮,其的这种激愤的心情也应是后人能够充分理解的,岳武穆在其传之千古的“满江红”中,有“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之句,我想这都是出于同样的心情。而张巡之大将南霁云为求援而不得,愤而持刀断指,也可见睢阳人的激愤心情了,在这种无奈、而又激愤的心情下,只知道,多坚守一天,就能多保江淮鱼米之乡多一天平安无事,如此张巡以及睢阳人“食人而战”,这难道不能理解和谅解吗?

伟哉!张巡,无愧民族之英,中华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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