ぶ雪花[em]e327800[/em]飘

                                    （二）

    欣欣做了一个美美的梦。梦里她和妈妈、还有姐姐在山上采茶，耳边响着妈妈甜美的歌声：“……若要盼的哟，春风来，满山开遍哟，映山红……”美丽的映山红铺铺展展、烂烂漫漫地绽放着，千枝万朵在献媚，密密丛丛在舞蹈，朵朵花儿在风中泼泼辣辣的摇曳着，浓浓烈烈的张扬着。放眼望去，满山满谷都是红色，一片红的海洋，此起彼伏，红浪翻滚。

一觉醒来，眼前有些昏暗。欣欣伸了个懒腰，四处看了看，发现周围有很多人，脚下还“咔嚓咔嚓”地动。旁边，那个自称是妈妈熟人的阿姨正趴在那里睡觉。欣欣向外看，外面漆黑，啥也看不到。

欣欣推了推刘秀：“阿姨，阿姨醒醒……”

刘秀从梦中醒来，搓了搓眼睛，看到欣欣正在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

“醒了啊……”刘秀心说，自兑的安眠药果汁真管用，这小丫居然睡了十几个小时。

“阿姨，我妈妈呢？我们这是在哪里？你不是说带我找妈妈去吗？”欣欣问。

“你妈妈去外地了，因为有事，走的匆忙，所以让我带你去。”刘秀打了个哈欠说。

“不对，我妈妈刚回来，怎么会走呢？要走也要和我说一声的。”欣欣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

“哦……那就是你妈妈临时有事，着急走的。”刘秀有点不耐烦，压低声音：“不要说了，这是在火车上，不让大声说话。”

欣欣一听火车，有点害怕了：“为啥在火车上啊？这是要去哪里？”

旁边刘秀的丈夫老李虎着脸说：“不要问那么多，别说话。”

刘秀见欣欣要哭了，怕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从包里拿出一袋饼干：“饿了吧，吃饼干。一会我们下了车，就可以看到妈妈了。”

欣欣半信半疑，看到旁边那个凶巴巴的男人在瞪她，不敢再说什么，接过饼干，拿在手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渐渐亮了，火车长鸣一声，也到站了。

刘秀紧拉着欣欣的小手，走下火车。

欣欣不停地问：“阿姨，我妈妈呢？”

刘秀不回答，和丈夫一起，匆匆带着欣欣走出火车站，又上了一辆大巴车。大巴车一路狂奔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欣欣晕车晕的厉害，吐了几次。从大巴下来，又上了一辆三轮车，颠簸着走了两个多小时，才下车。

欣欣揉了揉眼睛，看到前面是一座大山，比姥姥家后面的山还要陡，还要高。远远望去，山脚下有个村庄。

老李看了看欣欣：“走吧，前面那个村就到了。”

欣欣头还是晕的厉害，小声说：“我要找妈妈……”

老李有点不耐烦：“找什么妈妈？实话告诉你吧，你妈妈不要你了，把你卖给我们了。”

欣欣一听，吓坏了，大哭：“不会的，我妈妈怎么会不要我？我要找妈妈……”

“啪——”一个耳光扇到欣欣的脸上，刘秀恶狠狠地说：“哭啥哭？你妈妈把你卖给我了，不要你了。”

“……呜呜……我妈妈不会卖我的，我要妈妈……”欣欣哭的更厉害了。

老李抬脚使劲踢去，欣欣被踢到两米开外的地上：“不许哭了，再哭把你扔山上喂狼。”

可怜小姑娘吓的瑟瑟发抖，不敢出声，滴滴泪珠滚落下来。

刘秀过来拉起欣欣：“快走吧，不早了。到前面的村里，我给你找个新妈妈。”

“我不要新妈妈……”欣欣哭着：“我只要我的妈妈。”

“别再提你的妈妈，知道吗？”刘秀生气地说：“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妈妈，要是说漏了嘴，看我怎么收拾你。”

欣欣不敢说话了，只好跟着他们走。

看着很近的村子，走起来却是那么遥远。欣欣一路上没吃饭，又累又饿。刘秀和老李那么凶，她不敢多说一句，只要由着他们牵着走。走到那个村子时，已是傍晚。家家都冒起了烟，开始做饭了。

这是一个很贫穷落后的村子，房屋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屋顶大都扣着红瓦。每家大门前都垛着山上捡来的柴禾，说明这里做饭还是用最原始的锅灶。

欣欣的手被刘秀牵着，一刻也不松开。老李问一个村民：“请问王栓家怎么走？”

“王栓啊，就在前面，最破的那家就是。”那人手指着前面一户人家说。

“好好，谢谢你。”

刘秀和老李牵着欣欣，来到王栓家门口。

话说这王栓今年二十八岁，是村里有名的小混混，天天好吃懒做，无恶不作，和老娘相依为命。眼看着儿子已近三十，还找不上媳妇，王栓娘刘老太着急了。她知道儿子名声不好，附近十里八乡的姑娘，是不会嫁给儿子的。刘老太多处打听，本想从人贩子手里买个姑娘，给儿子当媳妇，可是联系了很久，也没有。昨天中间人老张说有个六岁的小女孩，问她要不？刘老太一想，买来作为孙女养着，也挺好。以后自己死了，还能给儿子做口饭吃，也能养老送终。

在王栓大门外，老李交代欣欣：“到了人家，就说我是你爸爸，她是你妈妈，记住了吗？”

欣欣惊恐万分，含着泪点点头。

“王栓在家吗？”老李站在大门外喊。

“谁呀？”里面应了一声，刘老太出来。

“大娘你好，我是老李，那个老张和你说过没？”老李瞅瞅欣欣，用眼色示意刘老太。

“哦，是老李啊，快进来，我这正盼着呢。来来来……”刘老太把他们让进堂屋里，忙活着倒水。

刘老太和刘秀在一边嘀咕着什么。欣欣看着他们，又打量一下屋里：屋子里的东西简陋得很，西边一张床，正中间一张很破的高桌子，再有就是零碎的日用品，连个电视都没有。

刘老太进到里屋，拿出来一打钱，递给刘秀：“看这孩子挺好的，我决定留下。这是八千，给你。”

“说好一万的，八千怎么能行？”刘秀不接。

“哎呀，大妹子啊，你看我们这个地方，太穷了。这些钱，还是我东拼西凑借来的呢，真没有了。”刘老太央求说。

老李使了个眼神，刘秀会意，接过钱：“那好吧，我们真是亏大发了哦。”

刘老太满脸堆笑：“真是辛苦你们了。”

老李压低声音对刘老太说：“对外就说是亲戚家的，寄养在这里。”

“知道知道，我明白的。”刘老太答应着：“本来是要留你们吃饭的，可是你看我们家，啥也没有，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们着急赶车呢，得赶紧走。”刘秀说着，和老李向外走。

“阿姨……”欣欣叫了一声。

刘秀转回身来，对欣欣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这个是奶奶。记住，在这里要听话，知道吗？”

欣欣眼泪又掉了出来：“我要妈妈……”

刘秀说：“你再也不要想你的妈妈了，你妈妈不要你了，明白吗？”

“我妈妈不会不要我的……”欣欣哭着说。

老李拉着刘秀向外走走：“费什么话啊，快走。”

欣欣哭着向外跑，被刘老太拉回来：“别哭了，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是你奶奶，你还有个爹，放羊去了，晚上你就能看到他。”

欣欣摇着刘老太的手，哭着说：“奶奶求求你，你把我送到我姥姥家好吗？我妈妈有钱，有好多钱呢，这次妈妈回家，给姥姥五万，都给你，好不好？”

刘老太一听，心说：还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啊，可惜啊，我要的不是钱，是人。随即拉下脸来：“吵什么吵？不是告诉你说，这里就是你的家吗？再吵我就打你。”

欣欣睁着一双泪眼，看着这个陌生的奶奶，不敢再出声了。

天很快黑了下来，王栓赶着一群羊从山上回来了。他哼着小调，把羊赶到羊圈里。

“娘，我回来了，饿死了，有吃的吗？”

刘老太应了一声：“栓啊，快进来。”

“啥事？”王栓抬脚迈进屋里。煤油灯下，一个满脸泪痕的小姑娘，蜷缩在灯影里。

“栓，快看，这孩子漂亮不？”刘老太高兴地问儿子。

“娘啊，这是谁？”王栓一头雾水。

刘老太凑到儿子耳边说：“这是我买来的，给你做闺女。”

“这，开玩笑吧，给我做闺女？我不要闺女，太小了，我要女人。”王栓气呼呼地说：“你怎么不想着给我买个老婆？”

“你这祸害，就你这脾气，买个女人能养得住吗？再说了，打小养大的孩子，有感情，以后她会给你养老的。娘都是为你好，你还不领情。”刘老太捶了一下儿子的肩膀，很痛心。

王栓用手端起欣欣的下巴：“这孩子，长得不错，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坯子。哈哈……”欣欣吓得浑身发抖。

“你说什么啊，这兔崽子，也不知哪辈子造的孽，生你这么个玩意。”刘老太对欣欣说：“这就是你爹，以后叫爹，听到没？”

当晚，刘老太把欣欣带到东边一间放柴火的小屋里，照着手电筒，把稻草向地上一铺，上面又铺个破褥子，就是欣欣的床了。

“以后你就睡这里了。”刘老太说。

“这没有床，怎么睡？”欣欣鼓了鼓勇气说。

“我们家这么穷，哪有钱买床啊，有稻草铺就不错了。”刘老太有些不高兴。欣欣不敢出声了。

屋里没有灯，一片漆黑，欣欣坐在稻草上，吓得不敢躺下。在姥姥家里，都是和姥姥一个床睡觉。睡觉前，大舅小舅会给她和姐姐讲故事，哄她们入睡。现在的欣欣，除了害怕，就是恐惧。地上跑来爬去的老鼠，吓得她大哭。

天快要亮时，欣欣终于支撑不住，歪在稻草上睡着了。

忽然，有人在用脚踹她的腿：“起来了，跟我上山放羊去。”王栓踢着熟睡的欣欣，直到把她踢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