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达夫与王映霞的旷世孽缘
个人日记
郁达夫与王映霞的旷世孽缘
不是尊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劫数东南天作孽,鸡鸣风雨海扬尘,
悲歌痛哭终何补,义士纷纷说帝泰
黄埔江畔映彩霞,为爱痴狂
1896年,郁达夫出生在浙江富阳一个破落的知识分子家庭。3岁父亲病逝,因自幼体弱多病,母亲甚是溺爱,7岁仍未断奶,儿时的孤单,造成极端恋母情结和懦弱性格。
1920年,郁达夫遵照母命与孙荃成亲,一个满腹经纶、风流倜傥,一个品貌端庄,才华出众,本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可她却无法走进才子的心。不幸福的婚姻,令他更加苦闷彷徨,每在外受侮辱时,就回家向妻子发泄,为求淫乐,他甚至卖掉妻子送的定情钻戒,事后,他又抱头痛哭,终觉对不起自己的女人!正如他在日本留学悲愤压抑时,就会找妓女发泄,通过买春体验一种弱国报复强国的爱国快感,而体验过后,又陷入深深的耻辱与纠结中。这真是一种奇葩的心态!
郁达夫的忧郁之情、痛苦之感,在散文《一封信》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自见天日以来,从来没有晓得过什么叫恋爱。运命的使者,把我从母体里分割出来以后,就交给了道路之神,使我东游西荡,一起飘泊到了今朝,其中虽也曾遇着几个异性的两足走兽,但她们在我的中间,本只是金钱的契约,没有所谓有“恋”,也没有所谓的“爱”。
这段老式的婚姻注定会有一段不同寻常的“七年之痒”。
1927年1月4日,郁达夫在好友孙百刚家邂逅年仅19岁的杭州美女王映霞,映霞让他第一次明白何为惊艳,何为坠入情网,何为荒漠甘泉,何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为为爱痴狂 为见映霞,他天天往孙百刚家里跑,或带几本书,或带一些酒菜,实在没有什么借口时就呤这两句唐诗“出门无知友,动即到君家。”
瘦瘦的个子、小小的眼睛,长长的头发,粗糙的衣着,有“怪物”之称的郁达夫并不是王映霞心中的“王子”,可郁达夫出口成章和即兴赋诗的名士气质,轻轻撩动着她的芳心,面对他时会不经意流露出仰慕之神情。
郁达夫的一封封情书,一首首情诗,挚热和疯狂,让映霞的心涌起波浪,论学识、才华、地位和名望,达夫是一个好夫婿,可他已有妻室,选择他就会背负“小三”的骂名,一左一右,一得一失,她很纠结,也很痛苦。
孙百刚才看着郁达夫熊熊燃起的爱火问:“我担忧着你的前途,你到底是一时的感情冲动呢,还是要作永久的打算呢?倘若是一时冲动,我希望你立刻离开上海到北京去,那里,不是有你的荃君和文儿、阿熊吗?”
郁达夫摇了摇头:“我已经失去了理智,哪里还辨得出是一时冲动还是永久感情。我只知道她是我的生命,失去了她,就等于失去了我的生命。”说罢,竟流下了眼泪。
郁达夫身边的朋友和同事都不赞成这段不伦之恋,为断了映霞对达夫的念想,孙百刚为她安排了家境殷实,一表人才,留学日本的章克标作对象。有人和自己抢女人,郁达夫不乐意了,于是请到东京留学时相识的小章同志小酌,并告诉他:“我对映霞已入了迷,着了魔,勾了魂,摄了魂 ”小章本对映霞无意,见到达夫这般悲凄和伤感,当即表示退出。
可朋友们却铁了心阻挠两人交往,有一次借用王映霞的名字,约郁达夫到法国公园叙谈,可怜的他信以为真,急匆匆赶去,在寒风中等苦等了半天。
正当大家在嘲笑郁达夫痴情的丑态时,我也不免随声附和了几句,有人提出捉弄他一番,借用王映霞的名字,约他到法国公园叙谈 总之,大家对达夫这种行为,是反对而不是同情,因而要想惩罚他是实,是否还含有点醋意,也说不清楚。
章克标《世纪挥手》
因为朋友们全力阻拦,映霞的热情也慢慢转淡,并在1月底回杭州探亲。达夫得知跑到车站等映霞,等不到便追到杭州,因没有地址,只能在寒冷的街头乱转期待偶遇。回到上海后,他又得知孙百刚给映霞介绍一个叫徐若溪的杭州男人,就想方设法找到映霞地址,天天给她发快信,甚至一天数封,经过十多天的书信往来,映霞终被达夫真诚所动
兴许恋爱中的人会智商变低亦或变成傻子,虽己届中年,郁达夫竟一刻也离不开映霞,有了她就欣喜,天高地也阔,离了她就沮丧,痛苦欲绝。为了保住这份得来不易的爱,他竟然公开发表了《日记九种》,暴光与映霞的情事,甚至一天接吻几次,哪一次亲吻最长 这正是他“文学作品,都是作家的自叙传”的主张。
陷入爱河的人总看不到对方缺点,映霞就象一条小鱼,被达夫用真诚、浪漫、多情、眼泪和受伤织就的情网牢牢地网住,还告诉他:“从今以后,我只爱你一个人,至死不变!”
富春江上神仙侣,遭遇现实
映霞用真情感化了母亲,达夫也用才情赢得了映霞外祖父亲(江南名仕王二南先生)的垂青,他们收获了爱情。
1928年阴历二月,这对倾世才子、如花美眷举行了轰动一时的婚礼,他们将生命、灵魂、肉体融合成一体,被誉为“富春江上神仙侣”。从此,上海多了一道风景,一个服饰华丽,风姿绰约,娇媚动人的年轻女子和一个蓝布衣衫、高颧细骨、一副病态的中年男了并肩而行,喃喃私语!旁人会说:“这是哪家公馆里的少奶奶,带着听差上街来了?”这话传到达夫耳里,他只是微微一笑,一副很满足,很自豪的样子!
(郁达夫与王映霞)
因为生活在凡间,这对神仙眷侣很快就遭遇了残酷的现实!
映霞虽是仙子落入凡家,却学会了买菜、做饭、煮茶、照顾男人和孩子。可郁达夫嗜酒如命,为喝个痛快可以什么也不顾,因为喝醉被关入过看守所,夜里醉卧雪地 最可怕的是郁达夫稍有不如意、不开心就会离家出走。
第一次,因映霞一句话让郁达夫不开心,他穿着一身单衣单裤便离家而去,在映霞担心得不知所措时,收到老公的电文“钱和手表被窃,速送一百元去宁波。”
映霞当掉手镯和项链,将孩子托付给母亲,独自坐船到宁波,推开旅馆房门却看到了达夫正和几个朋友喝酒谈笑,顿然间,她的心好痛好痛!
我原谅他的病态,珍惜他的不健康的身体;另外,还感佩着他的才华。于是,只能言归于好!
《王映霞自传》
1931年1月,胡也频、柔石、冯铿、殷夫、李求实“左联五烈士”遇害,上海文艺战线陷入一片白色恐怖中,郁达夫也接到警告,加上心情不好,他没打声招呼就离了家,并带走家中仅有的五百元存折。
得知达夫回富阳老家找孙荃,映霞彻底被激怒了,因为郁达夫并没与孙荃离婚,她与达夫只算同居关系,于是她找来母亲与外祖父为自己作主,郁达夫妥协了写下“保证书”,还将所有书著版权赠与映霞。
一场家庭风波平息了,可映霞在郁达夫心里也由“女神”变成了“俗女”。
为降低生活成本和躲避纷乱局势,1933年4月,他们一家搬到杭州。在杭州,达夫欠下一大笔债为映霞修建了“风雨茅庐”,还与映霞作为风云人物经常举办和出席各种宴会,年轻漂亮、气质不凡的映霞也成了社交界里众人瞩目的明星。
因为郁达夫不喜欢社交,经常寄情山水和写作,他与映霞之间,也渐行渐远。
此恨绵绵无绝期,劳燕分飞
1936年2月,郁达夫受陈仪之邀到福州政府任职,这次南下没让映霞相伴,因为他被映霞圈养得太久,渴望着自由和欢畅。独下福州,最后证明是令他追悔一生的决定。
到福州后,他十分思念映霞:晚上,独坐无聊,更作霞信,对她的思慕,如在初恋时期,真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映霞提出到福州,他又诚惶诚恐,极力阻挠,甚至以辞职相威胁。
抗战暴发后,映霞到丽水避难与浙江省教育厅长许绍棣住在一个楼里,俩人交流频繁。很快,郁达夫就听到了许绍棣与映霞的风言风语,可他却不当一回事,因为抗日他要奔走前线无暇家事,也因为他相信映霞。1938年,郁达夫到武汉赴任军委会政治部第三厅设计委员前回家不见映霞,却发现许绍棣(浙江教育厅长)写给映霞爱昧信件,爱恨交织下,就在汉口《大公报》刊登这样一则《寻人启事》:
王映霞女士鉴:
乱世男女离合,本属正常。汝与某君关系,及携去之细软衣饰现款契据等,都不成问题,唯汝母及小孩等想念甚殷,乞告以住址。
郁达夫谨启
这并不解郁达夫心头之恨,他还准备将许绍棣写给映霞的书信翻印出来供大家传阅,是好友郭沫若极力阻止。别人是家丑不可外扬,他却主动自家丑事宣告天下,这是病态还是他的独特嗜好,无法知晓。
郁达夫在武汉找到映霞,才知道她并不是和许绍棣私奔(许绍棣在浙江),为哄回老婆,他再度发一则道歉启事:
达夫因神经失常,语言不合,致逼走王映霞女士,并全找寻启事,诬陷指与某君关系,及携带细软等等。事后寻思,复经朋友解说,始知全出于误会,兹特登报声明,并深致歉意。
郁达夫启
这一来一回的启事,让郁达夫与王映霞成了武汉三镇的头条新闻。
在朋友规劝下,他们签下重归于好的协议,大风大浪后,他们也过一段平静而幸福的日子。
1938年底,郁达夫带着妻儿离开伤心地到新加坡南洋诸岛宣传抗战。虽远离了伤心地,可他心里怨气仍在,在新加坡没有了朋友的规劝,他更是疯狂,一想到勾引妻子、夺走好友红颜知己(当时王映霞将好友孙多慈介绍给许绍棣)的许绍棣,便痛得欲罢不能。为揭露许绍棣的丑恶面目,为给自己与朋友出一口恶气,他不惜以毁家为代价,在1939年3月5日的香港《大风》旬刊刊登19首旧体诗的《毁家诗纪》,并在注中写道:
许君究竟是我的朋友。他奸淫了我的妻子,自然比敌宼来奸淫要强得多。并且大难当前,这些个人小事,亦只能暂时搁起,要紧的,还是在为我们民族复仇。
不可思议的是,新加坡本不易看到香港的《大风》,郁达夫却故意留了一份在家里。
面对疯狂的男人,映霞也疯了,陆续在《大风》刊发公开信,互泼脏水,《大风》一时洛阳纸贵,风靡海外。虽然映霞全力反击,人们不怪郁达夫只指责她红杏出墙。红杏出墙一事,王映霞在自传中否认,说自己只是给许绍棣与孙多慈牵线并无爱昧关系,可陈福亮却在《郁达夫大传》精辟地道出了其中奥秘:
也许他到死也不明白,他自己一身病,如何消受这样一个起这样一个大美人儿? 还有,那个官僚心机过深,又是处于乱世之中,做一个清纯的女人该有多难
汪静之在《王映霞的秘密》也道出“在武汉时,他曾陪着王映霞到医院偷偷打胎,还说王映霞是戴笠的姘头!”也许是因为郁达夫的枉死,汪静之才说这些话来,毕竟只是汪静之的一面之辞,不足为信。
事情至此,已是覆水难收,破镜难圆,这对相守12年的夫妻在俩败俱伤后劳燕分飞。
映霞回国那天,郁达夫伫立办公室的窗前,手里捏着映霞给他的最后一封信,凝望着远处的海面,映霞乘坐艘船就在停靠在码头上,“呜 呜”的汽笛声阵阵传来,浓烟阵阵涌起,望着邮轮缓缓开启,他的泪也禁不住滑落下来。
大堤杨柳记依依,此去离多会自稀。
秋风茂陵人独宿,凯风棘野雉双飞。
纵无七子为哀社,犹有三春各恋晖。
愁听灯前儿辈说,阿娘真个几时归。
他想用母子之情打动映霞,鸳梦重温,可她的心已被糅得支离破碎,情已灭爱亦不再!
曾经情深意重,今儿你我心不同!是她醉心浮华,丢了情衷?还是他天生多情,把爱戏弄?是非对错转头空,一切幻作烟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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