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伦贝尔我的家（三）

个人日记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映红了天边的晚霞。青草地小径弯弯，马背上牧人挥舞着鞭儿驱赶牛羊归家，牧羊犬伸着长长的舌头绕着羊群跑来跑去，认真监视着羊群的一举一动。天空中一对人字形雁阵“嘎嘎”鸣叫着朝向落日方向飞去。小村炊烟渺渺，没有风的黄昏灰白色烟柱笔直向上久久不散，几里之外都清晰可见。走近些，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桦木燃烧后的清香味道。对于顽皮的孩子来说是没有什么时间概念的，幼小心灵中生活是那么的美好，每一个毛孔都迸发出抑制不住的快乐！

       推开木栅栏院门，大黄狗“四眼”摇晃着尾巴亲热的跑过来转来蹭去献殷勤，见母亲在热气腾腾的灶前忙着做晚饭，就踮起脚尖偷偷溜进去拿起一个新出笼的馒头 来犒赏“四眼”，每次被母亲发现后都会责怪自己糟蹋粮食，把四眼惯得越来越馋。我喜欢忠厚的四眼，讨厌家中另一条叫“白子”的大白狗，讨厌它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狡猾懒惰，更重要的是它时不时给家里惹麻烦。知青点经常被它光顾，邻居家的鸡被它偷吃，冷不丁窜出来咬人，包括家姐都被它咬伤过。白子种种恶行就像一个打家劫舍的土匪，所以自己打心底讨厌死了它。

       小时候调皮捣蛋，为此吃了不少苦头。记忆最深刻的两件事：一是在草甸子玩耍时被毒蛇咬伤小命几乎不保，至今脚腕处还留有一小块亮晶晶的疤痕。二是挤进人群看热闹被受惊的马鹿踏在蹄下吓得魂飞魄散，过去了很长时间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睡梦中都会哭醒。呼伦贝尔草原水草肥美河流密布，青山绿水养育了生活在这方土地上的人们。孩子们喜欢成群结队去草地和小河里戏耍，瘸子“邦克”特牛逼，别看腿脚有残疾跑起来却像风一样快，下河游泳更是如鱼得水。我们一帮孩子下水只会狗刨，像个大蛤蟆似的四脚乱蹬瞎扑通，邦克一个猛子扎下去能潜水几十米远。龙虾老三外表忠厚木纳手却很灵巧，从河岸柳树上割下柳条编织成提篮和小筐非常精致，让其他孩子啧啧称赞羡慕不已。在自己印象里老三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牛奶桶”葛良柯五大三粗满口脏话，喜欢欺负弱小的伙伴，所以通常情况下自己是不喜欢和他玩的。最铁的哥们就是坏小子维维，彪悍的维维是俄裔男孩，满头黄发衬托着长满雀斑的圆脸蛋，蓝色小眼睛笑起来总给人一种坏坏的感觉。

     坏小子维维桀骜不驯崇尚暴力，好多孩子都很怕他，我们之间却像亲兄弟一般相处得很融洽，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常常被拉去他家做客，他母亲是一位漂亮勤快的俄裔女人，每当维维做错事她就用俄语叽里咕噜的骂，虽然听不懂在说些什么，但在她的表情中感觉到了一种愤怒的情绪。维维母亲烤制的黄油列巴和土豆烧牛肉现在还记忆犹新，离开家乡就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地道的俄式美食了，很难忘的。记得第一次喝酒就是受了他的怂恿，从未沾过烈酒的自己竟然喝醉了，胃里翻江倒海般吐的是昏天黑地，简直难受死了，那年十五岁。直到今天自己只喝红酒和啤酒，白酒是一滴也不沾的。
    维维家里有一只小口径枪，从家里偷拿出枪来我们就跑到 林子里去打野兔野鸡，林子深处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深林，就算再胆大的男孩子也是不敢深入的。远处有一座被人们称为“冻死鬼”的山，听大人们讲好多年前两个来自北京的人进去后就再也没有走出来。据说是什么搞地质勘探的，遇到暴风雪迷了路，防野兽用的两支枪打光了所有子弹求救，最后冻死在了森林里。维维和我打不到猎物时就偷着去打人家的鸡，两个配合默契的小坏蛋。

   正因为这支枪惹下了一场大祸。牛奶桶葛良柯是维维的死敌，一次争执中不敌维维落败，傍晚时竟持刀到维维家挑衅报复。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为一时冲动差点酿成人命官司。维维情急之下举枪射向了葛良科，多亏天色昏暗才没有击中要害。经过一夜抢救从大腿根部取出了弹头，医生说子弹射中了股动脉，如果再晚来一步就会失血过多没命了。记得那年冬天很冷，维维父母几天前去串亲戚，家中只有他一个人，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他跑来我家商量该怎么办，结果他听从了我的劝告选择去派出所投案。自首后被转送到了拉布大林公安局看守所，因为是未成年人不久就被放出来了，去看他时感觉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不久自己就离开额尔古纳去了远在黑龙江的大姐家读书，从此再也没见过维维。几年后听人说起维维的情况，一次酒后驾车在拉布大林街道上轧死了一位年轻女教师，那天是教师节，坏小子维维为自己的鲁莽行为付出了惨痛代价。又过了很久得知出狱后的维维结婚了，新娘是一位蒙古族姑娘，娘家是赫赫有名的牧场主，牛羊成群，家境殷实。
  写这篇回忆日志 既是一种积蓄已久的思乡情怀，更多的是为纪念少年时代那段真挚的友谊，这些年不止一次萌生过回草原的念头，因种种原因最终而未能成行，时间久了几乎成为了一种心结。维维，我的好兄弟，回首那段轻狂孟浪的青葱岁月，如今在你的记忆里是否会偶尔想起我。额尔古纳，我魂牵梦萦的家乡，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高寒写于
                                                                                                                                 2013.05.05. 
 
 『三十年过去了，对于家乡的记忆还是那样的清晰。老屋，菜园，爱摇尾巴的四眼，手绘草图复原一下记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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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紫丫

哎马牙，沙发，先悄悄个二郎腿坐下，再慢慢看文[em]e128[/em]

静心听雨

高寒，蒙古的景色真美，策马奔腾肯定会更加心旷神怡，描写很细腻，让人向往。

冷月诗魂

大草原，也是我魂牵梦云的地方，今生如果可以，一定要到高寒的家乡去看看！

铿锵玫瑰

忙的屁顾不沾地俺，先占个位，赶明个静下心来带慢慢欣赏友的文字。[em]e113[/em] [em]e160[/em] [em]e182[/em]

旧梦成空

再次读着高寒的文字，还是那么的倍感亲切，回草原看看吧，三十年了，草原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回来吧，你的好兄弟们一定也一样的想念你，期盼你！

致命的香味

原来友友的家乡是在草原啊，那是我最梦想的地方，总想这有一天能到草原上看看，那景色一定是美极了。

致命的香味

无论我们走多远，多走不出对家乡的思念，还有小时候一起玩的伙伴，深有同感，我也很想念儿时一起玩耍的小伙伴。

群星

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那里埋藏着太多的美好记忆，不经意想起，温暖，迷离。

六月黄梅雨

感知了你对家乡的思念对好友的想念、青葱的岁月不老的过往、沉湎于我们的心底、沉淀出美好的回忆[em]e163[/em][em]e163[/em]

正午阳光

心动不如行动，故乡会欢迎每一个游子。

微笑の、

先坐下再看，免得爬楼梯，哈哈哈。。。。

微笑の、

记忆中的家乡总有我们许多美好的回忆。[em]e121[/em]

紫丫

读着高寒这文，听着这歌，暖暖的感动，泪奔了[em]e109[/em] 呼伦贝尔，被称为“绿色草原，金色草原”，更被誉为“绿色净土，北国碧玉”，呼伦贝尔，高寒的家乡，一首美丽的老歌[em]e142[/em] [em]e176[/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