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有痕——难忘的岁月，永远的情怀情感天地

岁月有痕——难忘的岁月，永远的情怀

情感天地

——难忘的岁月，永远的情怀

生命的美好，就在于它不经意间积累的点滴回忆，那些无法释怀的美丽，
只有在蓦然回首才会发现……
——题记

今年10月初的一天，我突然接到大学时代同班同学的电话，说系里准备在10月中旬召开72届至76 工农兵学员校友联谊会，让我做好思想准备。这二年腿患上了骨关节炎，行动不方便，不能走长路，除了不得已一年要回二次娘家西安照顾瘫痪在床的老父亲外，我很少单独出远门……。时间很快的过去了，说话就到了10月12号，在几个几十年来一直保持联系的同学的督促下，我们相约乘上了西去的列车，前往母校参加校友联谊会。
坐在车厢里，我们兴高采烈、谈笑风生，一想到马上就见到久别的老同学们和阔别了37年的母校时，我们心潮起伏、激动万分……。大学毕业时我们个个风华正茂、踌躇满志，而今日重返校园，大部分同学已鬓毛疏落、年过花甲，让人不由的感慨万分：真是人生易老，世事沧桑！正如唐代墨客贺知章诗中所说：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催。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同学们笑着说我，当年在班上数我风度、气质俱佳，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神气十足……。记得有一次，上晚自习，我迟到了，整个教室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埋头学习，当我迈着有节奏地脚步声，从容不迫地走到我的座位跟前的时候，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看着我哈哈大笑……。我从小到大就喜爱写写画画，且嗓门大，所以，班上传达文件、读报纸以及办黑板报、写大字报等等，大都是我的差事，每当各专业开联欢会，学友们都来找我要求给他们写个诗歌什么的……，同学们都说我是班上的女秀才。(其实，我那一点点凤毛麟角的小爱好，根本算不上什么秀才，这只是同学们对我的抬举和厚爱……）

青春的旅途，充满着明媚的阳光……在今后某一天里，是否还会想起属于我们的故事，属于我们的歌……，因为，至少曾经我们走过了那些美好的时光……。

列车风驰电掣般地向西急驶着，一路上两旁笔直的电线杆呼啸着后退，列车员突然报站：前方到站宝鸡车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倏地一下子紧张起来……。透过车窗，看着那久别的山山水水，看着那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熟悉又陌生的宝鸡市，（宝鸡市是西北地区重要的工业基地，是关中西端的门户。）那遥远的、埋藏在记忆深处当年风起云涌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青春往事不由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事情已经过去了45年了，但却记忆犹新、历历在目、犹如昨天……。

事情还得追诉到1969年年初的一天说起。在1968年12月21日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的干部和其他人，把他们高中、初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农村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要欢迎他们去”的最新指示下，我和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为了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前往宝鸡地区陇县走访、落实上山下乡插队的地点。事后，我们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来到了宝鸡火车站，买好了返程回家的车票，看看时间还早，大家这才感觉到饥肠咕噜，饿的已经前胸贴后胸了，算了算，早上从陇县一个边远的乡镇坐长途车出发，一路上翻山越岭，直到下午3点多钟才到达终点站——宝鸡，我们已经多半天没有吃东西了，我们赶忙去找饭店吃饭。

记忆中的宝鸡火车站很简陋，售票大厅及候车室都是矮矮的几间平房，候车室里陈列着几排的木制靠背长凳子。车站广场很小，像一个凹陷的小小盆地，得上一个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土坡才能走到街里。土坡两侧有几家开门营业的国营小饭店，饭店门口摆满了包子、元宵、锅盔等食品，最为显眼的是5分钱一大碗的江米醪糟和11分钱、二两粮票的满满一大碗的馄饨……，上了坡，隔着马路，对面便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土丘挡住了人们的视线……，这就是我印象中6、70年代的宝鸡火车站。
我们几个走出售票大厅，刚刚上了坡，迎面就碰见了7、8个我们学校的男校友，领头的是大名鼎鼎的校红卫兵司令许援朝和全校有名的捣蛋调皮鬼钟少尉。许援朝是67届的毕业生，比我小一级，钟少尉和我同级不同班。其他的校友不太认识。他们多数身着绿军装，背着黄挎包，脚穿极为流行北京产的黑条绒懒汉鞋，表面看起来精神抖擞，神神气活现，但是，仔细一看，却像打了败仗的官兵，垂头丧气、拖拖拉拉……。钟少尉第一个看见我，只见他眼睛一亮，好像他乡遇故知的感觉，高兴地大叫着快步走到我面前，亲切地问长问短其，其他的几位同学立马围了上来……，听说我们还没有吃饭，鈡少尉赶忙去路边的饭店里买了一大包包子给我们吃，他还特地给我买了一大腕醪糟，殷勤地端到我面前，一个劲地劝我让我喝……，钟少尉我颇为熟悉，看着满脸诚恳地鈡少尉，过去的以往象电影一样一幕幕呈现在我的眼前……

世上有很多东西是可以挽回的，譬如良知，譬如体重，但是不可挽回的东西更多，譬如旧梦，譬如岁月，譬如对一个人的感觉……

钟少尉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调皮学生，老师都拿他没有办法，但他却我有着不同寻常的身手之交。记得那是上初二的时候，有一天下午放学后，打扫完教室里的卫生，我们班上的几个文艺骨干关上门正在排练庆祝“国庆节”演出节目，就是这个鈡少尉他带着一大帮调皮捣蛋的学生猛的踢开我们教室的门威风凛凛、土匪似地冲了进来，鈡少尉领头站在讲台上大呼小叫……，我上去和他理论，他挥舞着拳头在我面前张牙舞爪……，我当时想，与其让他打我，我不如先下手为强；可能一向称王称霸惯了，同学们都怕他，不敢惹他，所以他根本没有防备有人敢先下手打他，我一拳打在他的前胸，他没有站稳，一个踉跄仰面朝天向后倒去呼呼啦啦撞倒了身后一大排课桌……，他从地上爬起来，头都没有抬，二话都没有说，领着他那一帮虎群狗友在我们开怀大笑中、灰溜溜地离开了我们教室。第二天我一到学校，刚走进教室，就看见同学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后来我才知道，鈡少尉挨了我一拳后四处宣扬，说初二一班的学习委员厉害得很，我还没有打她，她先把我打倒了……
文革初期，我们下乡去陕西省兴平县参加秋收劳动，刚好钟少尉和我分配在一个生产大队。公社准备开’军民鱼水情”联欢晚会，让我们学生参加并要求出文艺节目。我自编自导了一个忆苦思甜“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的节目，我担任领唱、独唱，剧中的音乐由我们学校的乐队伴奏，因为钟少尉平时调皮捣蛋，丑态百出，我让他扮演土改中的地主老财。当解放的号角吹响的时候，钟少尉穿着长袍马褂抱着所谓装有金银财宝的钱匣子道具刚一出场，就踩着了长袍衣角上，摔了个仰面朝天，引起了台下观众的哄堂大笑……谁知道，他不慌不忙爬起来围着舞台四处逃窜，后边一大群解放了的贫下中农挥舞着镰刀铁锨穷追不舍……

时光如流水一般勇往直前……，我们的曾经，我们那些已逝的岁月，已经走远，唯一留在我们心里的是那快乐的，痛苦的，幸福的，刻骨铭心的记忆……

想到这里，我笑了笑开玩笑说：“少尉，你是不是还想找我打架啊?是不是想报那一拳之仇啊？他赶紧解释道：“那里、那里，鄙人领教了，不敢了……”鈡少尉一扫往日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态度，非常虔诚地说道：“你到那里去插队？联系好了没有?带着我们一块去吧，你到那里，我们都跟着你到那里。”其他的校友都马上随声附和……。鈡少尉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鲁莽中透露出一股先天的灵性。今天，我才发现他如此的聪明可爱。此时此刻，他端着醪糟，站在我面前，孩子气脸上弥漫着些许愁容……，我望着这一群懵懂青涩、稚气未退、还没有脱离父母呵护的大男孩子，看着他们此刻失魂落魄，茫然无措的神态，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酸、难过……，我像大姐姐一样使劲点点头，接过那一大碗醪糟就着在眼眶里打转转的眼泪咕噜噜地喝下去……，然后，我抬起头来对他们说:“我很感谢大家对我的看好与信赖，我一定不负众望，等我联系好插队落户的地方，就及时通知你们，咱们一块上山下乡，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其实，在这特定的年代，大家都一样，我又何尝不是六神无主，情归何处。但是，我不能流露出任何一点点无奈、无助、失态的情绪，尽管前途莫测，我也绝不能气馁！我要象大姐姐一样给他们力量，给他们鼓舞，在他们的心灵深处撑起一片希望的蓝天！大家听了我的话都非常高兴，如释重负，好像黑暗中看到了光明，走失的孩子见到了亲娘，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心里有了底，同学们纷纷从挎包里拿出各种食品让我吃……

一直不说话的许援朝站在一边好像心有感触、若有所思，默默无闻地看着这眼前动人的一幕。我快步到他面前，把手伸了过去，许援朝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微笑着说道：“久仰，久仰，我也和你一块去乡下插队落户吧？欢迎不欢迎啊?”(初生牛犊不怕虎，想当年文革期间，我自己拉虎皮做大旗，也成立了一个战斗队，从校财务室里拿出了活动资金，刻了公章制作了很多红袖章，占了我们班的教室当队部）我开玩笑地说；“许司令，大驾屈就，我等能不欢迎吗？”接着我又说到:“许司令，你爸爸不也是军人吗？你可以去参军啊，怎么也来上山下乡凑热闹啊？”许援朝回答道：“我爸爸说，让我先到乡下锻炼锻炼再说。”许援朝身材瘦高，一双睿智、精明、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镶嵌在刚毅、白皙的脸盘上，说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不经意间，锐利、深邃的目光中竟然有一丝柔情闪过，我们似乎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一些事注定成为过去；一些情注定成为回忆；一些事情注定发生那么多；一些画面注定留下那么一次。

由于种种原因，我没有去上山下乡、插队落户。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地将1969年初宝鸡火车站对许援朝、鈡少尉等同学的许诺忘的一干二净了。1973年，我已经通过推荐选拔及大学招生考试，成了兰州大学一名工农兵学员。
寒假期间的一天，我骑自行车正在马路上行走，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呼唤我，我回头一看，正是当年在宝鸡火车站遇上的那一帮校友其中的一个，我也说不上来他叫什么名字，他兴致勃勃地说道：“这几年你去了那里了啊？不是说好了咱们一块去插队的吗？我们一直等着你，你却杳无音信……，”我赶忙赔不是说道:“实在对不起了，原是打算叫上你们一块去的去农村插队落户的，但是家里考虑到我的身体不适应去农村插队……。”他听了也没有再说别的，很理解地点点头，我问他：“从宝鸡车站分手以后，你们都去了哪里插队啊？许援朝、鈡少尉现在怎么样？”他说：“自从宝鸡车站分手后，我们几个一直等不来你的消息，只好去了学校指定的地点——陕西省周至县楼观公社插队劳动，但我们几个都分散开了，不在一个大队，没有多久，许援朝就参军了，他临走的时候，还在打听你的下落……，”我听了急忙问道:“援朝现在在那里当兵啊？”他轻轻的说了一句，在青岛。说完后，就把头底下了，我问援朝这二年回家探亲了吗？他抬起头来，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我心里猛然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只听他慢慢说道：“援朝已经不在人世了，在一次实弹演习中不幸牺牲了……，”我听了后，惊讶地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许援朝今年才22岁啊，这么年轻就去世了……，我为国家失去了一位栋梁之才而感到深深地惋惜，脑海里不由地又浮现出许援朝那英俊、刚毅而略带腼腆的面容，想起了当年在宝鸡火车站那深情的一瞥……。我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接着我赶忙问到：“鈡少尉怎么样了？他现在在那里啊？”别提了，他摇着头说，少尉混得可惨了，他父亲是走资派，他妈妈为了不受牵连和他父亲离婚了，谁知他父亲受不了造反派的批斗打骂，跳楼自杀了……，有一次我去他们大队看他，正碰上大队贫协主席光着一只脚手里拿一只着鞋上气不接下气地满街追打他，钟少尉跑的跟兔子一样……。我听了以后，心里好像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起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想起了初二当胸打他一拳，想到他父亲遭受迫害跳楼自尽，想到他从小养尊处优、娇生惯养、在学校不可一世，想到他现在一个人在世上孤苦伶仃……，我为鈡少尉不幸的遭遇的而感到难过，想到宝鸡火车站他端着一大碗醪糟殷勤地让我喝，想到他不计前嫌，首先提出来要跟着我一块去插队的要求，那诚挚而期待的目光……，哎，我现在竟然连他的名字和姓都想不起来了……。

岁月的洪流，卷走了青春，卷走了年华，剩下的只是一个被岁月刻下深深印痕的伤痕累累的躯壳，和一颗沧桑的心。

几十年来，我一看到有关知青的电视剧，就会想起宝鸡火车站那一幕令人心酸的场景……，那些无奈无助，可怜巴巴的眼神时常浮现在我的面前……，我的内心感到万分纠结，我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我没有尽到一个大姐姐的责任……。

车轮滚滚，散去的尘烟翻卷着心的涟漪，一行清泪顺着腮边滑落，两边的景致已是渐行渐远，心中的眷恋却深深地藏在心底；那些如尘如烟的往事，那条通往记忆深处的小路，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是为了让云游四海、漂泊一生的游子找得到那曾经的以往吗？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下次归来，一定要在宝鸡下车，看看宝鸡火车站是否还留有当年的足迹？是否还能感受到那年那月那永远的情怀！一定要和那些没来得及再见过面的同学们再次聚集在一起，聊一聊属于我们的青葱岁月……。

（文中许援朝为真实姓名）

宦游人

岁月有痕——难忘的岁月，永远的情怀

一些事注定成为过去；一些情注定成为回忆；一些事情注定发生那么多；一些画面注定留下那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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