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记忆(放牛的日子)

个人日记

 

一、放牛的日子

该从哪里说起呢?就从这片破败的厂房说起吧。阿勒泰市水泥厂,前身:阿勒泰县水泥厂。不知道它是建于哪一年,小时候它的坡上满是野草。春夏之交,便有牛羊满山坡的感觉。滚滚粉尘的大烟筒也没能阻止山花烂漫。当然了,那是在80年代以前,大约那时水泥的需求量不大。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出去放牛的呢?我不记得了。妈妈说是五岁,那就大约是五、六岁的样子吧。因为那时候姐姐、哥哥是要上学了,放牛的重任就交给我了。一个人放牛,我不记得是不是会害怕,只记得水泥厂立在高高的山上,仰头望去山崖陡峭。当然这是山的北面,南面坡缓,可以轻易爬上去,而西面有高高的台阶,我数过很多遍,可现在却只能记得大约300或是200多级的样子。

水泥厂北面的山沟叫乌拉斯沟(不晓得是什么意思)。那里水草茂盛,是放牛的好去处。家里只有一头母牛,是挤奶用的。山下是克兰河的支流,河水很清,也很深。顺着河便是一条小路,通往水草茂盛的地方。每次赶着牛从山下走过,都会觉得有些心慌,于是便会大声唱歌。“延山高又高,清泉水长流------”唱的时候会有回音,被山挡回来的声音。自我欣赏,很是满足。歌是跟姐姐学的,姐姐是跟老师学的。
 

后来,再后来认识了两个哈萨克姐妹。她们家有两头牛,于是姐妹俩一起放。有了伙伴我便不再孤单了,并且跟着下河学游泳。姐妹俩在极短的时间里,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游泳,而我在看到河底的虫子后,说什么也不肯再下河了。后来我就成了岸上专门看衣服的了。语言不是很通,姐妹俩会点生硬的汉语,但是,却在和我交往的一两年里汉话学的滚瓜烂熟。而我却除了那几句骂人的哈语外,什么也没学会。这也不能怪我,她们在和我交流时从起初的指手画脚,到一字一句的蹦出汉语,却从来不曾跟我说过哈语。除了我们吵架闹矛盾的时候,她俩会双剑合璧用哈语骂我,所以我就只学会了骂人的那几句哈语。以至于后来回内地时,在火车站遇到地痞滋事,我会气的蹦出哈语骂人,结果被当作了日本人。

 

放牛的日子也很辛苦,早上天不亮就被妈妈从床上揪起来,打着哈欠出门。妈妈说有人看到我下着雨在石头上睡觉,说这话的时候,妈妈背过脸去抹眼泪。我却一点也没了印象。草场里除了草和树,就是一丛丛的图尔条,那种如同灌木般杂生的柳树。下雨的天,我如果没有睡在石头上那就是在姐妹俩搭起来的雨棚里躲雨了。雨棚一般是选在有三丛图尔条同时生长的地方,图尔条顶端被系起,然后在上面搭一件谁的衣裳。大多数时候是我的衣裳,因为我最小,因为很崇拜她们姐妹的智慧。而雨大的时候一样会透雨。只是对于孩子来说似乎有了一种安全感。

有了玩伴的日子,就会忘记给牛换地方。草浅的地方牛儿吃不饱,回家会被妈妈数落或是挨巴掌。有一次贪玩丢了牛,一直找到天黑,以为牛儿自己回了家,结果到家后发现牛不在,被打了出来找牛。路过穆斯林的坟场竟然发现牛把坟场当作了家,正安逸的卧在那里回嚼呢。现在想想,佩服自己小时候的胆大,敢在半夜里独自去坟场。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我上学后结束。后来,再后来牛就被拴在了家里喂了。没念过书的妈妈说:牛可以不喂,但是学一定要上。她会在地里劳作后,在别人休息的时间里去拔草。上午一大麻袋,吭哧吭哧抗去奶奶家,喂奶奶家的牛;下午一大麻袋,又吭哧吭哧的一路小跑扛回自己家。倒在槽子里,然后下厨做饭,然后喂鸡、喂猪,然后摸黑去河里担水,要先挑满奶奶家的水缸再挑满自家的水缸。当年认为理所当然的场景,等到长大后回头去看,才感叹妈妈的辛苦。想是怎样铁打的母亲才能扛得住那样繁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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