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

我是1989年8月28日下午到武警学院报到的。这一天是农历七月廿七，星期一，天晴，气温不太高。

27日晚上，我们三人从上海乘坐特别快车的硬卧，28日早上到达北京，转车到廊坊。出站后四处观望，不见学院的接站标志，比如武警学院的旗帜，招牌，桌子什么的，呵呵，一切没有。我们觉得我们来早了，应该在北京玩几天，或者去天津转转。可是一商量，上海都不想逛了，还逛什么北京天津呀。

坐公交，到了武警学院大门外。

进大门，被哨兵拦住。我们掏出录取通知，递给哨兵，哨兵根本没看，就是一种形式而已，他手一指。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到大门内靠左边有两张桌子，桌后坐着一位女中尉，没戴帽子，还有一位女上尉，也没戴帽子。两位女军官面容还算姣好，只是头发有点乱。我们仨上前递上报到通知。

啊，那个，噢，欢迎。上尉说。

啊，你们来这么早。中尉说。

啊啊，我们是来早了。我们仨点头齐说。

我们可以回去吗？我开了一句玩笑，我们一起哈哈笑起来。

                         二、

走到学员队宿舍门前，见一位上校军官在扫门前的水泥地，地上没有赃物，只有一点尘土，还有一只崭新的篮球。上校扫的很认真，没有觉察到我们的到来。我走上前敬礼问情况，上校停住扫帚反问，你们是哪个单位来的。上海总队。我答。

啊，我是学员队的政委王会权。啊，你是刘本新，你是阮建成。还有一位不是咱们政治系的吧？政委在之前一定做过功课，看过我们的档案或简历，也许见过我们的照片。但我初次与政委见面就被他认出，心里还是有点佩服，不愧为是一位老政工干部，这样的政委我钦佩。

进宿舍楼，门厅东墙根整齐地放着几把热水瓶，王政委拿起两把热水瓶，给我一把，给阮建成一把，他一挥手，指向我的宿舍。宿舍里有三张床，三个写字台，三把椅子，一把笤帚。

我们分坐在床上。政委提问，我俩回答，也就是旅途顺利与否等客套话。政委一转话题，对我说，咱们队要开展基层部队需要的文化工作各种活动，你是宣传股长，又是模范人物，到了咱们队要发挥作用，新闻报道，黑板报，歌咏等等都要比其他队更活跃，更有成效，因为咱们是政治系。
    政委一离开我的宿舍，我起身就跟上楼去。在政委的办公室兼宿舍门外，喊了一声“报告”。政委示意我进去座下说。政委主动说起我和建成晚上睡觉的事：你俩只能克服一下，晚上还有蚊子，我这里有蚊香，你们拿去用。我心想这个晚上要睡光床板了，也算是到军事学院的第一堂课吧。

                       三、

刘本新同志，我们都是共产党员。
    政委一说这句话，只要是党员都会知道王政委下面要说的话是严肃的，政治性的。
    咱们，啊，考到学院是来学习的，也是来锻炼的，我和队长商量好了，你们二班的班长是北京总队来的申彦军，你是上海来的就当副班长。另外，根据你的特长，你还要担任队里的“革命军人委员会”主任。政委不紧不慢郑重其事，我听得认真。

革命军人委员会，是毛主席带领秋收起义部队撤退到三湾后，改变部队是就建立的部队内士兵民主组织，现在我军《内务条令》规定这个委员会，是革命军人自己的群众组织，它在连队党支部领导下开展政治民主，军事民主，经济民主工作，开展文体活动，维护军人的权利监督队干部正确行使权力，批评或控告犯错误的干部等等。在团级单位，有士兵代表大会。

在我们的基层部队，这个群众组织大多不会十分认真地行使民主监督权，谁都不想得罪干部，这是不言自明的事实。我们到了军事学院，能不能按照条令规定行使群众组织的权利呢？我的大脑高速运转后，当即向政委说“不”——我不能当这个主任。我的心思政委看得正清。

我想向政委解释，政委抬手示意不要我解释，说，军人吗，要服从领导安排。政委是老政工，用了平缓的词语“安排”，他没有说“军人要服从命令”。“安排”这个用词我心有灵犀，听出其中的微妙。

政委说，啊，依照条令，主任是要军人大会选举产生，我们要严格执行条令组织选举，但你是第一候选人，就不要推脱了。

这样，我该没话说了吧？不是的，我还有话要对政委说。    

我有一句十分严肃十分机密的话一旦说出，政委就不会要我担任主任了，但这个话我不应对他说，因为他的级别还不够高，我的话只能向学院的一个领导说。也就是单线联系。面对政委，我表面上说服从领导，心里却在想，到时候你政委就不让我担任主任了。
   如果我不写今天的这个帖子，可以说没有人知道我和学院某一领导有着“单线联系”。

       
 

                             四、

推脱了主任一职后，我又对王政委提出“我不愿意当副班长”，请让其他年长一些的同志担任。政委说，申彦军比你年轻很多，你就是比他年长的了，我们感到你是副班长合适的人选。你俩都来自特大城市，见识多，新鲜经验多。要发挥年轻的班长的活力，也要年长副班长作配合，这是队长和我的意思。

“意思”，在这里就是“命令”。可是政委还是用商讨的口吻和我说他的命令。

任命班长副班长，是队长与政委的法定权力，不像革命军人委员会主任那样要民主选举，他们的任命就是命令，我必须服从。这一点我是清楚的。但我还是强调理由，说，我不想因为参与班里的事物性工作耽误学习，等等，我说了不少话，还有点阵阵有词。

初来乍到，我就和政委讨价还价是很不好的，最起码给政委留下一个很不好的“个人主义第一”的印象，为了不当任何学员队的公职，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离开政委办公室时，政委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很有个性，我喜欢有个性的人，有个性的人一般都有突出的特长或才能，我相信你有特长有才能，等开学后工作进入正常后，我们谈谈心。
    后来，政委第一次和我谈心时，提出的一个问题“你想不想留在学院工作。”

                           五、

申班长报到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就要当班长了，我便主动与他聊天，我发现这个大小伙子也是有才气有个性的人。他身体结实，眼睛发亮，说话坚定，待人和蔼，一身青春活力。

我突然愿意当副班长了。

有个性的人和有个性的人在一起，就没了个性，负负得正呗。呵呵。

队列前队长宣布申班长还有我这个副班长。此后申班长叫我老刘，我叫他班长，他顽皮地哈哈一笑，老刘，不要叫班长，我就是一个小弟弟，叫我的名字就是了。
    嘻嘻……

我们俩的默契，开始于开学后的一个星期天。我们一起去逛廊坊市。

走在街上，我俩评论着廊坊的街景，谈论着各自考进军事院校的原因，我们有一个相同的心底秘密——我们的心通了。

申班长说，老刘，你说从北京上海到廊坊甚至全国各地的城市，街上可以看到的最流行的毛主席的字有哪些？

我愣了一会，说，“人民邮电”。

还有呢？

“新华书店”。

“哈哈哈，英雄所见相同。”

申班长说着，他的右手在空中写画，说，我最崇拜毛体……

                                         六、
    我们作为正副班长，在一周后就有了第一次“班内工作”的配合。

                                         2015-1-21


 

参考资料：现今我军9人步兵班

92式战斗手枪，95式自动步枪六支(其中两支携榴弹发射器)，95式轻机枪或85改通用机枪各一挺，95狙击一支，单兵云爆弹若干。

在作战中灵活分成三个战斗小组或两个战斗小组，一个支援掩护小组！能给分队提供有效火力支援！副班长一般在第一小组，班长在的小组居中。只要班长指挥得当，无论单兵装备或是火力强度，我们都不输给任何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