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饮秋月

    早课未散，壬辰年的第一天顶着星斗起床，到了厨房帮着居士们准备早餐。寺院不是旅馆，香客们大多自助收拾，洗碗涮筷。午饭后，收洗完毕与筝艺大师母女，此行的伴当表弟一起前行往寂光寺。这山里小生总是惦着这本贴和尚创建的寺院，途中去看了云门十四代传人惟升师。只是寺院里空无一人，本以为是空城计。不想大殿的佛龛下，椅子上坐着这位凡着并不凡的僧人。不敢惊扰，礼佛退出，在拍宋梅的时候，他出来立于台上。本以为，他要说不许拍照，却任由小生。不想去扰他，未近前施礼，两便！寂光寺大殿已基本施工完毕，柱梁木构上漆，制于闽地的石雕八部天龙诸像也已安装完备。夹苎干漆造像，佛龛已齐备正虚位以待。

    踏着向导带我观览的路游冶各处景致，回到五华庵时已近晚斋时间。斋饭过后，还旧是帮着收洗。相约到了客堂，大师又一次抚琴。此时的客堂里皆是相熟的人，大家谈笑少了拘束。数曲过后，大师为了调动气氛。询问在座，能否背诵大观楼长联，小生自是记得。客堂里的琴声，和着孙髯翁先生旧句滚滚而来。趁兴，小生又伴着琴音，打起了太极拳。由于与大师的相处，有一见如故友之感。和着琴韵，开合有序、盼顾生神、进退随机、松慢匀圆间，若清风拂过山中劲草，若清溪流过林间石壑。人生里总有许多得意与失意，很多事可以淡看不以为念。有名家抚琴小生吟咏，有名家抚琴小生打拳。这种得意，令人不能不说，不能不恋。

选胜登临，清风满怀

    初二这天与友人一同去瞻仰悉坛寺遗址，林间小憩时向导打来电话。说起来山相见的事，与他谈及认识古筝名家的事，他也极为高兴。此行带了个伙伴，他是我的表弟。年前相约带他到鸡足山，主要是为了让他增长见识，也更希望他能与我的向导结缘。

    悉檀寺遗址仍旧看得出当年盛况，只是如今荒疏隐落在林间。很多人皆不知此处当年曾有这样的寺院，若不是去年向导带我探古访幽于此，小生也定不会知道。与朋友相约，初三一早便去登金顶。去年向导带我一路前行，今年我却成了同行人的向导。只是游人比去年年卅多了许多，一路尽是朝山的人。途中有一碧云寺，是袭唐风而建的寺院，较去年来时，已初具规模。各处游览，且走且玩倒也不觉得累。遇风景动人处，就停下帮朋友拍拍照片以作留念。一路跋涉，沿着林间的阶梯向金顶走着。去年在建的索道，今年已完成建设投入营运。也许，攀上索道也有着别样风光，但我就喜欢用脚量着这一级级台阶。肉体累着，但精神却有着难以言道的愉悦。或者很多事，本就是要通过过程的艰辛才能真正品味结果的甘甜。

   山风带着来自苍山的凛冽，刮着面孔撕裂着你的皮肤。太阳却夹带着强烈的紫外线，欲将你的腮前印上阳光的烙痕。再看一路而行的级梯边的树木，有着与低海拨地区殊异的容貌。厚厚的寄生与长如散发的苔藓，将它妆裹得凝重无比。此时你想到“生命”两个字，就能让人肃然起敬。一草一木皆能有音，一草一木皆能有着灵。山风的呼啸若带着旋律的琴声，于耳边奏着盛大的乐章。太阳的光波，于眼前忽隐忽现定是那琴上的弦。不知是谁的素手在翻飞？只是她在抚，我在听。心的跳动，勃勃有声，与之和鸣。

    踏过去年走着的路，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同伴。只是我还旧如故，向导的一颦一笑犹在眼前。他与我说过的故事，一路走来一路回味，似能将两个不同的时光重叠。路上行人攘攘，将空山点成了闹市。不时见着藏地的人们，有僧有俗，不远千里来朝山礼佛。脚步向众生传递着信仰的力量，藏地本是世界之屋脊，也引得他们不辞艰劳集聚于此。那天然形成的石门，信其中一定坐着迦叶。小生于此心无一念，小生于此心无一求。盛时胜景，登临绝顶，一揽这清风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