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饮秋月

娜姑生魅

滇西与滇东相较，似乎滇西的人文文化更为深厚，旅游资源也更有看点。其实云南的味道，是需要细细品味。滇东的红土地，更显得博大而深沉。滇西的风物，更多秀美外显。

再远的旅途，总会告一个段落，一周不到的公休假期即将用完。把老师带到了祥云，在高速公路口作别。我们也将踏上返程的路，返回滇东结束这次旅行，利用剩下的时间送友人回会泽。这里是唐督都的故乡，只是他从这群山里走出再也不曾回去过。车子离滇西渐行渐远，出了昆明在嵩明这个地方吃了午餐。这里出过兰茂与本帖和尚，平坦开阔的街道车流、人流涌动。时光如刷盖过画布，找不到这二位的影踪。别了苍洱再次置身于乌蒙群山之中，公路旁边便是万丈深壑，那里是东川坝子。行于乌蒙群山不由不惊叹大自然鬼爷神工之作，毛主席的诗里用“磅礴”来形容。会泽，小生这是第四次落脚，数次路过那不算的。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一个古镇，万里京运第一站——娜姑。

因铜而兴的古镇，最后也因铜而衰。全盛时这里会馆林立，汇集了官吏商贾、兵丁流民。这里会馆林立，往来繁复。而今一切繁华谢落，那来的客走的走散的散。或饮滇之水，食滇米谷。落地生根把这他乡换成故乡，事农为业繁衍生息，乡音早易。那斑驳的墙，那倾塌的屋，诉说主人的故事是为久远。若能踏上那悠悠古道，便可追寻彼时之盛。临街的门面栏檐下，那古旧破败的柜台。寂寞了时光，默道着昔时钱物流通，财源茂盛。逝去了华光，如今只是农家房舍。静静伫立于五色石铺就的巷里，纷扰的气息里有那一缕是那般熟悉。是芳香？是清新？还是那砂罐里炕就的酽茶？不是！不是！无形可表无物可参，但怎就那般亲近？

三圣宫里还旧如数年前第一次去时一般，仿佛时光易把一切改变，这里却静驻着岁月不易撼动。去年遇上李道长的情景还旧，进门时遇上他出门，在院里拍照片时他进来了。这数年不见的故人，他一眼认出。一坤道从院里走进客堂，客不询主不答。打电话给李道长，不巧他外出办事了。太阳在徐徐落下，意示时光不早。友人一家这次成了“地主”，席间一杯酒，宴欢意尽。离开时，财神庙前的广场上集聚了跳广场舞的人们，给古老的小镇带来一丝丝时尚气息。财神庙为云南会馆，去年刚刚恢复。同时充作小学，旁边的太阳宫为通海会馆。依旧就风雨飘摇中回望曾经繁胜，贲剥有时，兴衰由势。这里不见丽江、大理、双廊、沙溪那来往进出的游客，没有酒吧与流浪歌手，没有琳琅满目的特色纪念品。是这片红土地上曾经繁荣，而今在落没中散发着魅力；是个极待保护、恢复，重新打造的古镇。

品不尽古镇风韵，赏不尽山水瑰丽。

 

高山重彩

云南重彩画那种夸张变形，浓艳绚丽，或者是捕捉到了这红土高原别有的韵吧？浓艳的色彩却引你入那自然质朴的境，这里的物产口味厚重却给你回味清新。滇东的山少险绝奇峻，却又以柔和的线条绘就了那磅礴之势。动辄绵延百千里，沟纵壑横，高差巨大。

会泽的早晨，高厚的太阳本就是炽热的性子。一路向高处行驶，高海拨大温差早晚极寒。车窗外，能使你立马瑟瑟，车内却在太阳的炙烤下迅速升温。目的地是小生曾去过两次地方，那里叫大海草山。牯牛寨峰为乌蒙山系第一高峰，在滇东北略低于巧家药山。第一次来这里，路旁有收获萝卜的。那次吃到了这里的白萝卜，小生居处夏秋的白萝卜辛辣不可生吃，这里的却甘甜可口。现在沿途改种那秘鲁引进的“萝卜”，十字花科中土原无此物叫玛卡的。作为经济作物，给山区的人们增添收入，当然是好事。高海拔地区，能种的作物较少。荞麦与燕麦，便是常物，再高的地方仅能种植燕麦了。燕麦炒面便是这里的特有土产，山里的植被也茂密了起来，主要是针叶林。群山对望的那片，已是金沙江的另岸不属滇土，为四川会东了。

山巅陈罗了不少风力发电机，给这荒凉的高山凭添了新景。再次伫立于此，芳草凄凄，山花浪漫。群山间是少不了云遮雾涌，一时间才发现自己置身的地方原来已是云的端头。一次是十月份，一次是五月的涉足，这里皆一番冬藏景气。牛羊以枯草为食，填充着胃运化成生力。这次的草山之行，让小生觉得别了凡尘，乃人间仙境。这里的草儿异常肥美，草甸之上的小溪若玉带蜿蜒盘行。羊儿、牛儿还有毛驴大口地享受着上天赐予的水草，汲取营养让生命绽放华彩。以前总以为这里高程至多三千出头，不想已是三千加半。不能不说，这是高原，真正意义上的高原。小生在鸡足山金顶吃斋饭，米饭已不能正常煮熟。那里的海拔正是三千出头点儿，冬日登山风儿过脸已如刀割。环境的恶劣，没有止住生命的顽强。高大的植物，已不能在这里生长。但草甸上，山坡上的生命只要机会一来便纵情勃发。故，你会发现这里的绿，是那般浓重，花儿细碎但色彩绚烂。

适者生存，你会确切地看到这种规律。向阳的山坡，与背阴的山坡，完全长着两样植物。开着不同的花，绿着不同的叶。植种类也丰富多样，草丛里居然一样爬着甲壳虫，还能见到林蛙在跳跃。这就是生命，不惧环境的极端。只要来点温度就漫野葱茏，就生生不息。太阳下，牧人悠闲了时光，牛羊却拼命饱餐。这里的生气来得太短，仅有两个多月。过短的无霜期，以致乔木难于生长。牛羊的口粮有十个月，是那萧瑟景象中的草儿。爬山，行走于曲线柔和但不缺陡峭的山坡上，是一种身心的愉悦。仰睡于草地上，本想是种享受，不想火辣片刻脸儿后来褪了皮。知道了为什么满山翠绿、遍野花开，若云南重彩画？这是太阳的馈赠。人若生活久了，就赐你个“高原红”。

下山的途中，喝了一瓶饮料，拧紧了瓶盖。海拔朝低处降，这瓶子渐渐支撑不起来，瘪了身形。这神奇又平常的物理现象，不经意里展示了高程对气压的影响。当回到曲靖时，这瓶子更不对了呢！

 

闲语碎言

草甸上养殖的为绵羊，滇人喜欢吃山羊肉，黑山羊便是会泽优质羊种。这里养绵羊，不是因为山羊性格暴烈。但也确是因为山羊的可恶，山羊吃草能把草根啃了破坏生态。劣质的草儿也能令它们生龙活虎，肉质鲜美。

两次见到俩父子摸进羊群，如大灰狼一样把一只羊拖将出来。他们将羊宰杀，变成了烤羊肉串，高压锅煮成了羊杂。以飨来此游玩的客，当然以干牛粪烧熟的大洋芋亦是特色高原食物。彼山吃的是斋，此山食的是肉。俗世间的人儿是如此，非不知佛的慈悲，岂断得了红尘的念？我家那小子，平时不大吃肉。在此饕餮一番，数十串烤串风卷了残云。鸡足山登山之日，想这小子能否走完全程？不想他俩走完了，不觉得苦心情十分愉快，算来那是二十多公里险绝山路。在此间，也便是流连忘返自觉向山头走去，游冶兴浓。到了溪里玩水，更是不愿返还。

鸡足山三千二百余米亦见树木，这里三千余半最高的植物便是低矮灌木。两个月的无霜期，草儿要匆匆发芽绿了漫野开花结籽。维系着这勃勃的生气，生命因为坚韧故令人敬畏。孩子的天性正如那顽劣的猴儿，故喜欢猴子。在五华庵前，供果葡萄，剩下开始发酵的。于是与友人家小子商量挂树上，给大师兄们开饭时食之。小生一爬树，那尿臊味儿实在过重。为什么叫“大师兄”为“弼马瘟”？大师兄一听便鬼火绿了？旧时养马，马群里必饲一猴，还需是母猴。母猴之尿居然能让马远离传染诸疾，保马不瘟。若遇盗马蟊贼，猴儿警醒能发觉并呼叫示警。马帮饲猴，不但如此种种还能一路添个玩伴。大师兄一公猴儿，若你把汉子骂成婆娘，哪能不急？只是司马，能把诸葛所赠之衣着了上身，此人非凡也！

游了滇地，说说滇人之性。一广告，一山里老人，一城里小伙。慢慢悠悠“雨停了，喝酒了”，“喝酒了，雨停了”！地道滇音，说那是云南味儿。小生亦有一段子，说是一滇籍官员到京开会。与俩“京片子”等数人同席，席间“京片子”开口：“听说你们云南人说话爱带个‘球’字，说来听听？”这滇人一听鬼火，一口回绝：“讲‘球’不来！”多样的地型地貌，多样的气候条件。多种民族和睦一地，多样文化交融向荣。不饮滇水，不亲滇土，解不了这云南味道。这红土地的炽烈与质朴，大泼大染又宁静深沉。文至此，小生已拜读了资姓居士所赠之书《乌蛮往事》。小生学浅先前会意错了，以为是《乌蒙往事》在此更正。“乌蛮”乃族名，乌蒙却是养育小生的这块土地。万般回首化尘埃，只有青山不改！

     山水之丽，共心园之萃，步过红尘惊起埃。山水与人缘，小生与老师的相识，若能早些不是更好？“劈”、“崩”间，小生自信有道，孤寂中寻觅。一条路，小生去走着，世间沧桑，雨露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