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

胭脂不是人间色，人生只是涂抹了胭脂的脸。我们素不相识，素昧平生，我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说明这样的一种心情，因为文字，我沉浸在你忧伤的情节里，凄美、苍凉。

当一段回忆老去，当岁月无情的在树木上刻下了又一圈年轮，我却因你的文字而沉醉，就像一杯毒酒，明知道喝下去会没命，却仍然义无反顾。红尘中有那么多的花红柳绿，姹紫嫣红，你不是玫瑰，不是牡丹，如果用一朵花来形容你，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罂粟。

我多次揣测，这该是怎样的一名女子？有着如此空旷寂寥的忧愁，让人读着心生疼痛，让人看着爱而心伤。总是以一种平静的姿态叙述着一件与自己相关却似乎置身事外的事情；总是以一种苍凉的口吻讲解着生命中一段一段的忧伤，一段一段的记忆。心理学中有过这样的说法，任何人的任何文字都会本能的折射自我世界的经历，我想之所以能写出这么苍凉凄美的文字，一定与你自身的经历有关吧。

也许我不该这样的揣测，就像一道长好的伤疤，何必非要再次揭开，以血淋漓的面目示人呢。可是你真的就是这样的女子，比霓虹灿烂，比烟花寂寞。你似乎丝毫不避讳这样的自己，不相信爱情，却喜欢凄美的文字，沉浸在无比的苍凉中。

你的小说恰如你的名字，染上了胭脂一般的色彩，炫彩华丽，却有着难以言述的忧伤，像一座堆积在心头的坟墓，隔离了所有的欢乐，只留下悲伤。烟酒，性爱，毒品，悲情构成了你小说的重要因素，你的小说中充满了对小人物凄凉的同情，充满了对命运无法抗争的无奈，更有着深深的、让人压抑的伤感，读完你的小说，在沉浸凄美故事的同时，总有种泪流的冲动，像是伤口上被人洒了盐，钻心的疼，又像是割开的血管，有汩汩的暖液流出，染出了一片红艳。

主人公总是美丽的女子，却也总伴随着悲剧的命运。就像鲜艳的花，一切美好在凋零的时刻总是让人心痛。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遭人怨，这些女子都有着晴雯一般的命运，让人扼腕叹息。小姐的身体，丫鬟的命，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的不公，既生瑜，何生亮？叫人怎能不感慨？

她们在你的笔下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让人心疼，只是这些短暂如烟花的美丽总在转瞬间就飞灰湮灭了，只留下无尽的感慨与叹息。就像“苏和”，就像“微凉”，就像“玫瑰”，就像“夏雪”。在文章中，跟着主人公的命运一起起落，一幕幕展现在眼前，盛开，怒放，炫目，凋零，当花开荼蘼的时候，多想躲在一个安静的角落不言不语，默默流泪。替自己还是替主人公，已经不再重要，此刻的自己已经和主人公结成了伴，命运同牵，生死相连。这就是你笔下文字的魅力。

越多经历的人，读你的小说，也许会感触越深，那些充溢着悲哀的故事总能让人浮想联翩，就像缩短了时空的距离，连接起无数的过往。

是易水河畔，风萧萧兮飘然离去的孤独背影？是垓下江东，虞兮虞兮奈若何的千古咏叹？是华清池旁留下的太多忧愁？是揉碎桃花红满地的漫天花雨？是泪洒长江，自沉于底的难忘纠葛？是自挂东南枝、举身赴清池的不灭佳话？

我相信你是喜欢喜力的，我也相信你是喜欢蓝山的，我还相信你看过西湖的烟花。虽然我不知道喜力的味道，也品不出蓝山的苦涩还是香甜，但是我想这两样东西大抵是和烟花一样会寂灭，啤酒的泡沫，蓝山的苦，毕竟它们的美丽与忧伤都是一体的。

不论怎么美丽的女子，似乎总有个改不了的习惯，那就是烟。恰如缠绕指尖的思念，当青烟袅袅升起，嘴角轻吐的烟圈，淡淡的散开，泪水模糊了双眼；又或者火光明灭的刹那，黑暗的角落，看不清的脸，因纠结而拧成川字的皱纹。

练霓裳为何一夜白头？程蝶衣因何疯魔而死？你说：“我们都不过是命运手中的一颗棋，再过强烈的感情也终究敌不过强大的宿命。”是啊，一切终归于宿命，强大的无法抗拒的宿命。

这种宿命是“眉行”毅然决然投身“天上人间”的倔强；这种宿命是“玫瑰”颠沛流离，出入空门的无奈；这种宿命是“微凉”辗转于几个男人之间而终究的湮灭；这种宿命是“微小”与“我”割舍不断的缘分。

小说中，你不惜用极端的语言来表达那种极致的苦痛。

“玫瑰突然转过身，脱掉身上的裙子，抱住我，说，来，干我。”

“微凉迷糊地躺在那里，恍惚中，感觉到曾粗暴的进入。那是他第一次要她，她花朵般清香甜美的身体，在冰冷的空气中，像突然被撕裂开的绸缎，发出碎裂般的声响。”

“他在黑暗中把她蹂躏成扭曲的姿势，他想让她疼痛。可是这个淡漠的女人，只有那样的笑。他在筋疲力尽中败下阵来，泪水终于像决了堤的河岸，汹涌而出。他用手指紧紧地包裹住自己。”

这就是你，这就是命运。这就是你所信奉的宿命论吗？张爱玲说：“人生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我多次幻想着你的生活该是怎样的状态。

一个人窝在出租屋的沙发上，抽着烟，云雾缭绕，脸上挂着忧伤的泪水，屏幕上一幕幕上演的正是看了无数遍的《霸王别姬》；一个人躲在阴暗的地下室里，喝着啤酒，听着悲伤的音乐，用一直素笔写下这样一段段伤感的文字，我分明看到了你沉醉在故事情节里，一脸的悲愁；一个人在长途的火车上，看着席慕容的诗集，读着张爱玲的书，回想那些昙花一现的爱情和身世浮沉的命运；一个人在透亮的落地窗前，蓬乱着头发，看着虚无缥缈的远方，目光深邃，静静的发呆，静静的悲伤，眼眸幽深，空洞；一个人躺在巨大的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平静而慌乱的心，就像不属于自己的天堂，纤纤玉指间夹着燃烧只剩烟蒂的烟，一个恍惚，已将那明灭的火光烫向自己的手腕，看不清面目的表情，只有肌肤“滋滋”的声响。

这样的你，怎么不让人心疼？或者现实中的你并非如此，只是在读你的文章时，我情不自禁的混乱了现实与虚幻，混乱了前世与今生，混乱了你和主人公，混乱了什么才是你真正的生活姿态。

文章的主人公多是不甘的女人，有着傲然的姿态，有着苍凉的命运。透过你的文章，让我对这些卑微的生命肃然起敬，让我对这些凋零的花朵倍感心疼。若不是命运的捉弄，若不是天道的不公，谁又愿意走向这样的地步呢？妓女，婊子，鸡，骚货，这些恶毒的称呼，让人视如草芥，可是从此我见犹怜。衣冠楚楚，却行龌龊之事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污蔑别人，又有什么资格来看不起她们呢？婊子却有着干净的心，总比衣冠禽兽来的好吧。读你的文章，又怎能不反思？

尘封祭奠说，你的文字，如那开到荼靡花事了的彼岸花，充斥在华美笔下的尽是那种宿命的孤独与虚无，渗透着寂寞与苍凉，飘溢些许淡定与世俗的风尘，充盈着对疼痛敏锐的感知和睿智的思考。那种繁华之后的苍凉，那种唤醒隐忍的绝望，那种于尘嚣之上吞吐寂寞，将时光吸入肺里，心在盛放之后迅速的颓败；那种宿命的疼痛与漂泊的寂寞流泻于笔端，凝结成无声的泪滴，犹如暗夜的舞蹈，华美却冰冷的决绝。

我想这是一段对你最为精准的概括了，你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你的文字也的确是这样的文字，你的文章也的确是这样的文章。不知道你的文字还将感染到多少的人？也不知道你的文章还会被多少人看到？而此刻的我，只希望你能幸福，以一个读者的身份。

杭州的烟花依然一年一度的绽放，绚烂。如今的你又身在何方？天气已将季节拖进了冬天，风吹出了满身的冷冽。快到飘雪的季节了，你不喜欢南方的潮湿，却喜欢北方的飘雪，此刻的北方应该飞雪如絮了吧？我想如果你身在北方应该一定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你这一生与雪相似，永远追求极端的美。恣意放肆地绽放生命，却被无情的雨水吞噬。漫天纷飞，留下的不过只是一地冰冷的尘埃。”你说的是夏雪，却也像是一种自我的介绍。这个时候，梧桐已经飘落黄黄的叶，银杏炫彩的挂满枝头，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你可感受到季节的轮回？你可感受到生命的律动？多希望你不要沉浸在悲伤中了，慢慢醒来吧，生活中依然有那么多的美好。

烟花短暂却也照亮了夜空，雪花易逝却也将大地素裹银装，又何必如此的忧伤？现在已经是一二年的十一月了，而你最近的一篇文章却更新在一零年的九月，此刻的我，多想轻声的问一句：“胭脂，你还好吗？”

落尘

2012年11月30日 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