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的文章】心语(小说)

原创

心语(小说)
作者:秋梧飘絮    编辑:易水犹寒    转自江山文学网
http://www.vsread.com/article-332134.html

人生路上有风和日丽,也有风雨飘摇,愿你的每一个日子都平安喜乐,闲适快意穿行于红尘的繁华,得享专属你的最美人间四月天。

——题记

      【一】

我手里攥着火车票,坐在候车室里,看行色匆匆的人被各种包袱带着走向不同的旅程。你说车站是最能体现中国人口密集的地方,我绝对赞同。那一张张神态各异的脸,它们或疲惫,或漠然,或期待……每一个表情的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来和去。

我的左前方站着一个扎红蝴蝶结的漂亮小女孩,大约五岁的模样,正在给她妈妈背唐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妈妈频频点头,满眼都是赞许。她扬起脸问:“妈妈,你说过只要我乖乖听话,能背很多很多的诗,我们就去找爸爸,他就会跟我回家对不对?”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微颤:“对,我的孩子最乖了,一定会把爸爸带回来的。”小女孩开心地笑了,妈妈却侧过脸,偷偷用手背擦拭眼角。

小云子,你也看懂了这寥寥几句对话后面掩藏着怎样的一个故事对吗?如果你在,一定会和我一样,鄙视那个不知道在哪里逍遥的不负责任的男人吧!你会的,你那么有爱心,何况,那个女孩真的好可爱。

 

火车开动了,铁轨和车轮摩擦着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离开站台之后,车慢慢提速,窗外的树迅速向后倒去,广播响了,刘若英用她辨识度很高的嗓音唱:后来,我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我不听她的,默默从包里拿出韩寒的《三重门》,找到折角的地方继续看起来。

你喜欢看书,每次出差,都会带上一本书,你说一路有书相伴,旅途便不寂寞了。

在自己的传说里行走,在别人的故事里思索,怎么会寂寞?

我在效仿你。

 

连续看了两章,眼皮有点发沉,看来,这是失败的效仿。既然看书不在状态,我便不强迫自己勉强沉入那些情节里去。合上书,我趴在桌面闭上了眼睛。

你总是喜欢在乘车的时候睡觉。我笑你是嗜睡的猪,你分辨道,车身微微晃动的时候像极了小时候的摇篮,很舒服,所以一坐车我就会犯困。我对你的解释呲之以鼻,却又啰啰嗦嗦地唠叨你,睡猪,车上有扒手,小心自己的财物。你朗声笑,没事,我睡眠很浅。虽然我至今搞不清楚你睡眠浅和扒手偷东西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我还是相信你。

我终究没有睡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有你的影像在出现,像黑白电影,一幕幕地重播着。掏出手机想给你打电话,可一转念,想起你说你这两天出差,却又神秘兮兮地不告诉我你去哪个城市。如果,你是顺路去看你心仪的女孩,我的电话会不会打扰到你的二人世界?这样想着,我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火车行驶了三个小时,陆陆续续有乘客掏出各种干粮吃了,我本来不饿,可是如果不往嘴里填充点什么食物的吧,就会感觉自己和整个车厢的气氛格格不入,我平时特立独行习惯了,可是现在人在旅途,却担忧起这种泾渭太过分明,因为它让我有种强烈的被疏离、被遗弃的感觉,我害怕这种感觉。恰巧有穿着制服的列车员推着餐车过来,我买了一个桶装方便面,用开水泡上一泡,用塑料叉子挑起几根吃了一口。我不喜欢吃这些略带点泡沫味道的方便面,却还是皱着眉头把它吃完。

你说你出门的时候,能不带的东西一概不带,所以尽管每次都对我抱怨火车上的方便面难吃,你还是会把它吃光。

我起身往车厢尽头走,去扔垃圾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仿佛你就坐在座位上等着我,我只要一转身,就能看到你。

 

我的对面是一对情侣,女孩挽着男孩的手臂,靠在他肩膀上,一脸冰激淋味道的笑。男孩凑近她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她马上虎着脸甩开他,孩子气地撅起嘴,一副恼了的样子。男孩急了,忙不迭地讨饶、道歉,递过一样零食,又再递过一样零食,吃这个吗?来一个这种吧!哎,这个很好吃了……车厢里有空调,可是男孩沁了细细密密一额头的汗。终于女孩绷不住,噗哧一声笑了,绽开一脸的明媚,偏还要佯装生气地说:“你再欺负我,我就跟你没完!”“嗯,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就开了个玩笑嘛……哎,我不敢了,我下回不敢了成吗?”男孩吁了一口气笑了,注视着她,眼镜片后的温柔目光似乎可以融化整个冬天,“笨丫头。”

我的心跳骤然被这个称呼提了速,咚咚咚的。

你也喊我笨丫头,可是,我们不是情侣。从来就不是。

 

关于爱情,我们曾经展开过讨论。你说你相信一见钟情,眼缘对你而言很重要。我白你一眼,这就是你单身的理由?那么多莺莺燕燕从你身边过了,你就一个也没看上?你说对啊,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嘛,第一眼不动心,就永远不会有可能,所以啊这一眼的感觉金贵着呢,直接奠定两个人以后的关系,这是我“云氏理论”中的“一眼万年”。我心下一动,凑过脸促狭地问你,那我呢,你给我下的第一眼定义是什么?你把我的脸推开,假装认真思考。我等你答案的时候居然有一点紧张,手心直冒汗。你想了一会,然后掰着手指说,你就是一朵奇葩,所以成分非常复杂,邻居啊,同伴啊,损友啊,兄弟啊……你还在摇头晃脑地滔滔不绝,我就兴味索然地失去了聆听的欲望,贸贸然打断了你,反正,不可能是情侣对吧!你对我拦腰截断你的话表示出了极度的不满,笨丫头,你那么爱插嘴,将来谁愿意娶你啊!我跺脚,哼,死云正,我就是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你鄙夷着嘴里啧啧两声,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娶你这么笨的丫头的……

我是你的邻居,你的同伴,你的损友,你的兄弟。是这样的,也只能是这样的。那些年在一起的时光里,上学放学,逛街、买东西、看电影,我们俩几乎形影不离,也习惯了勾肩搭背,甚至可以分吃同一个冰激淋,但我们的关系,依然只是邻居,同伴,损友,兄弟。

你的舍友小季失恋了,他前女友的现任,是那个她嘴里一直强调是友情关系的男性“闺蜜”。你拉上我陪他一起喝酒。他眼睛红红的,喝得酩酊大醉,大着舌头说,谁说男女之间会有纯洁的友情?狗屁!你拍拍他的肩,指指我,又指指自己,小季啊,还是有特例的,往这看,往这看,活生生的典范就站在你面前,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一滴水哪能代表海洋呢?笨丫头,你说是不是?我咧开嘴笑了一笑,自顾自倒了满满的一杯啤酒,端起来一仰脖倒进嘴里,让那股冰凉的液体从喉咙沿着食道流下去,满口的苦。

我没有失恋,可是那天晚上,我喝得比小季多。

 

火车到站了,我被汹涌的人群簇拥着走出了站口,站在微醺的阳光里深呼吸——这是一座有你的气息的城市,我来了。

我来了,杭州;我来了,云正。

 

【二】

我上了公交,往投币箱里塞了五块钱纸币——我没有零钱,也懒得去找了。选了一个稍后的靠窗位置坐下。正值中午时间,所以车上的人不多。前座有个男子在打电话:“……我现在在公交车上。去哪里?还能去哪里,还不是被公司催着回去加班!大中午的,想休息一下都不行了,说是临时有紧急任务……唉,吃人家饭受人家管,没办法啊……说不准,谁知道下午能不能按时下班,不过我看够呛。我知道这个聚会很难得,但是谁叫我们都是打工的呢,穷啊!哪天我自己当了老板,我就……”

你的理想就是开一个品牌店,自己当老板。很多年以前,你就规划好了以后的人生:先上几年班,一边赚钱一边积累经验,然后选一个山清水秀的适合居住的地方安定下来,娶个媳妇,好好地过日子。我说好啊好啊,到时候我就把积蓄投资到你的店,让你帮我赚钱,我就负责天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你乐了,伸出手揉乱我的头发说,好,那我们还是做邻居,我不想做饭的时候,你给我做红烧鱼,还要煲黄芪大骨汤给我喝,对了,我曾经到广州考察,吃过一道叫“猪肚煲鸡”的菜,一想起来就流口水,你学会给我做啊,那我就有口福咯!

我每次都回答你说,好呀好呀,没问题。而你又会忽然转了口风,切,和你当邻居有什么好,你那么笨,别影响了我的光辉形象。我啐你一口,你有形象么,不要脸。怎么没有,我那么聪明那么温和那么儒雅那么勤劳那么有才……滚,见过无耻的,没见过无耻得那么惊天地泣鬼神惨绝人寰的,纯粹一个自恋狂!我嘴角下拉眼皮上翻,习惯性地对你的自恋进行全方位打击。

其实,从你十六岁那年搬来成了我的邻居之后,我就知道你是聪明的,温和的,儒雅的,勤劳的,有才的……大学毕业之后,你留在杭州,我到了贺州,分开的这几年里,我最常想起的人,是你。想起你,我的心里就会泛起酸酸涩涩的暖。有好多次,我都想告诉你,可是一想起你的“云氏理论”,一想起那个被我恨得牙痒痒的“一眼万年”,我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冲动顿时萎靡,随即烟消云散。我承认,我是胆小的,担心有一些话一旦说出口,我们俩就再也回不到当初的自在和默契。

到底还是心不甘,意难平。还是又过半真半假的试探,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一递一句,是在腾讯的聊天框里进行的。

“起床了没,小云子?”

“啧啧,现在多少点了,我干了很多活了好不好。”

“杭州的天气怎么样啊?”

“阳光明媚,一派风和日丽。”

“唉,我这边大暴雨啊!”

“那你游泳吧,好好游啊,笨蛇。”

“小云子,想我了没?”

“你猜。”

“我不猜。”

“不行,你必须猜。”

“嗯,那我能不能猜你想我了?”

“只要你高兴。”

“那我猜你很想很想我,可以不?”

“可以啊,你随便猜,反正我是不会说想你的。”

“……”

“哈哈,笨蛇,气死你。”

 

我不气,我知道是你在调皮,在开玩笑,更因为我知道你对情感的慎重,轻易不说出让人遐思的话语。你明白,有一些承诺一旦出口,便是沉甸甸的负累。有些人时时把“爱”挂嘴边,把“我想你”当成口头禅,上下嘴皮一碰就出来了,轻率得就像问候“你好”。没有适度的矜持,含蓄的美丽也就不再,表白几经贬值就成了打折的商品,老少咸宜,零售批发两随意。所以,我宁愿你不说想我,即便你是真的不曾想念我,也好过虚假的浮夸的安慰。正像一首歌里说的,情话若只是偶尔兑现的谎言,我宁愿选择沉默来表白。

其实想想,这样也很好,没有纠葛不清的暧昧,我们的相处越发随意、安适。

我们每天都会用各种方式联系,既可以互相得瑟贬低得好像一对冤家,也可以坦荡荡交换彼此生活的鸡毛蒜皮,透明得几乎没有秘密。哦,是几乎。我是有秘密的,我欲语还休的秘密,就像暗夜里悄然开放的昙花,极致的妖娆,须臾香乱,刹那凋落。漫长的岁月缓缓流淌,我在时光的水波里缄默如莲,始终学不会“为使周郎顾,时时误拂弦”的那份慧黠。

云正,关于做饭的话题,我还没有告诉你,独自在外面漂泊的这些年,我比以前更爱厨房,更喜欢钻研厨艺了。我会的家常小炒远远不止你列举的几个样式,但最拿手的,依然是香菇炒鸡肉,这也是你最爱吃的。只是在那些相处的年月里,我一直没有机会为你净手做羹汤,让你品出我隐匿在菜肴色香味里的贤惠温淑。

 

一阵响亮的鞭炮声把我从遥想里惊醒,循声从车窗里向外张望,原来又是一家“太子龙”品牌男装新店开张了。公交车在站牌停下,吐出一个乘客,又吞进两个乘客。在这个过程里,我有大约半分钟的时间继续打量这家新店——彩色气球集结成一道拱形的门,店门两旁摆着喜庆花篮,美丽高挑的礼仪小姐穿着红色的旗袍,优雅大方地站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每一处细节都呈现一派盛隆,已经有不少顾客被吸引过去了,人气旺旺。

小云子,你看,你所在的公司旗下又多一个分店了。记得你告诉过我,你在公司里主要负责的业务就是指导新店树立怎样的经营理念,如何进行美观的产品陈列,帮助新店长培训店员,以及传授一些销售技巧,步入正轨之后,只要加强巡视,再根据具体的情况进行指导即可。我知道优秀的你勤恳踏实,做事一丝不苟,所以看到这家店,脑海里就不由地浮现出你奔波的忙碌身影。上次你在电话里抱怨说,这几天我跑得好累啊,又瘦了两斤。本来就不胖的你再瘦两斤,更显得文弱了。我隐约有点担忧,可是说出口的却是,好啊好啊,恭喜你减肥又成功了……

口是心非永远是女子的专利。明明心里是喜欢的,却要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讨厌!似乎总有一些情愫,非得要用相反的方式才能表达出九曲十八弯的本心来。只是如此的含蓄迂回并不适用所有的人,事实往往是懂得人懂了,不懂的人还是不懂。而后者居多。

 

我决定下车,在公交车那个机械的甜美女声提醒道“滨江路,到了”的时候。

你说这条街道两旁种的都是柳,春天的时候,漫天飘絮,如诗如梦。我所在的城市看不到那般让人浮想联翩的景致,便央你拍下视频给我看。你拍了传我,传了几次都因为网速慢文件大而失败了。你一气之下说,我不传了,哪天你自己来看看才好呢!现在,我看到了,云正,轻柔的絮果真就像你描述过的一样——当柳枝轻垂,风过,摇曳多姿,风起,漫天飞花,轻盈地落下,路边、桥面、青石板、老屋和一池碧波里的春水,到处都是你晕染的痕迹,到处都是你不尽的情缘。

你说,每次看到飘絮,就会想起我。我在虚拟空间里叫絮,秋梧飘絮。你用诗一样的文字诠释这个名字的意蕴:“秋天的梧桐,叶子从由浅入深,从翠绿到金黄,伴着萧瑟的秋风,以潇洒的姿态、漂亮的转身零落满地,给人们留下了无尽的美丽,却也留下来了零落后莫名的感伤。秋梧,美好与凄凉并存,让人爱和心伤。
  春与秋,飘絮和桐叶,就像一对相恋却无法在一起的情侣,之间隔着一季的时差。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爱却不能在一起,多么的让人遗憾。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愿望是美好的。在我们的脑海中总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总希望美丽可以永恒。即使是杜撰,即使是拼接,这是一种浪漫,脱离现实,在另一个寄予厚望的时空里交汇。
  所以,有了春秋,所以,也有了秋梧飘絮。
  我大胆地揣测你的名字,以这样的方式。美好的延续是源于你浪漫主义的情怀,也是碍于现实的无奈。”

我想,你是懂的,一如我也那么大胆地揣测你的网名“易水犹寒”。可是,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太过熟悉了,往往结局就是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我在这道风景里走得很快乐,也很忧伤。我深深知道什么叫快乐的忧伤,你却没有机会尝到个中滋味。

一念及此,忽而轻叹。

 

【三】

我停下脚步不想继续往前走了,因为我找到了“一见钟情”故事精品屋。古朴典雅的装潢,别具一格的店名……好吧,我承认我是专门寻找它的,而寻找它的主要原因,是你给我隆重地介绍过。

那是我们分开的第一年,那年的冬天真冷啊。你说,笨蛇,我帮你挑了一个生日礼物,不喜欢也要说喜欢哦!我嘻嘻笑着问,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么?你说切,你想太多了,这礼物我是在精品屋里挑的。不过,这店很不错,叫“一见钟情”故事精品屋。你特意把“故事”两个字音咬得很重。我当时是这样回的你,哼,小云子你要是给我弄个便宜的小东西,我就立马杀到杭州去,大吃大喝大玩,什么贵吃什么,什么烧钱就弄什么,死活把你整成穷光蛋,你说,我本来就是穷光蛋,最贵的就是一颗心了,可惜你要不到啊,我咬牙切齿地说,讨厌鬼,我才不要你的花心哩……话是这么说,嘴是这样斗,我还是等得满心欢喜。其实你不知道,即便你只是记得给我说一声“生日快乐”,已经足够让我开心的了。我的快乐点很低对不对,那是因为我明白,只有知足,才能常乐。难道你没有发现,只要我们在一起,我都是乐呵呵的吗?

 

在柜台前慢慢挪动脚步,目光在那些精致到了极点的饰物上流连,暗自赞叹这里的东西果真不俗。有个眼睛大大的女孩走过来,她说,欢迎光临一见钟情,本店所有物品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它们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故事精品屋,不仅是精品的展示,还是故事的讲诉……对女孩的话我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哦,没有太在意。对于这些煽情的说辞,我向来都表示出一幅敬谢不敏的神态,什么故事不故事的,不就是哄着客人往外掏钱买东西么?说得再煽情,再动人,也不过是噱头和手段,目的还不是落在最直观的“买卖”上?

大眼睛女孩似乎并不诧异我的反应,她继续保持着微笑,小姐你的包饰是在本店买的吧!您是老顾客了,可以考虑办个会员卡,新品上市我们会通知您过来看,要是看上了哪一样,买的时候是可以打折的哦……我没有办卡的兴趣,却对它的故事好奇起来——那是一个小小的将身躯微微盘曲的青蛇,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带着淡淡的金属光泽,却偏又给人以莹润的感觉。周身晶莹剔透,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折射出魅惑的高贵来,它就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它成为我心爱的包饰已经很久了,然而我还是不能确定它的材质。每次把玩,我都由衷地赞叹它那精细的雕工,这条蛇身上的花纹柔润细腻,每一个鳞片都纤毫毕现,没有一丝凶残的狰狞,反而一副柔弱无依的样子,那双眼眸是耐人寻味的半开半阖,看进它的眼神里去,似乎能感受到流动着的灵气,仿佛只要轻轻一点,就会活过来一样。我把这个饰品摘下托在掌心,对大眼睛女孩说,你可以给我讲讲它的故事么?

 

我逃也似的离开“一见钟情”,是怕自己抑制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于钢筋水泥的丛林中疲于奔命,在形形色色尔虞我诈的争名夺利里生存,我已经习惯把自己层层包裹,像重兵把守的城。我告诉自己,只有建立起坚不可摧的堡垒,才能抵御外界风雨的侵袭。没有阳光的照拂,也就没有阴霾的笼罩,内心强大到无雨无晴,便可不伤不痛。可是,大眼睛女孩给我讲的故事,却摧枯拉朽般地瓦解了我的防护,穿透重重关卡,直抵内心深处的最柔软,掀起千层的心浪,这浪几欲从眼里汹涌而出。

我是笨蛇。蛇没有眼泪,我却好想哭。我真的哭了。

你是知道我善感的。我猜你送我礼物的时候不告诉我它的来处和故事,是不希望泪腺发达的我,在异乡哭的时候,没有谁给我递纸巾、借肩膀吧,所以绝口不提其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笨丫头,我看到个蛮特别的小玩意,觉得挺适合你,寄给你了哦!可是云正,现在我真的很想知道,故事里那个为了守护小青蛇,不惜舍弃神籍堕入红尘轮回的凤凰,有没有化为人间的痴情人儿,唤作落尘,继续守护傻傻的、笨笨的她?

我说,西湖是我的梦,可我只能无数次想象它,而没有勇气去看它真正的样子。是担心它不够美丽,把我的梦打破,更怕它太过美丽,让我不愿从梦中醒来。

我不敢来看西湖,一如我不敢来看你。我和西湖的距离,就是我和你的距离,距离产生的只有距离,没有美。

美,只在梦里绵延成海。

 

【四】

现在,我到了你经常来的金爵桌球城。桌球是项高雅的运动,没有激烈的对抗性,它的优点在于能和朋友一起打球,享受聊天和放松的过程,你的球技是我们公认的。你说你心情好的时候,会来打桌球,你郁闷不开心的时候,也会来打桌球。打球,是你纾解压力,放松娱乐的最佳方式。

金爵环境优雅,还设有贴心的酒吧区,我不由暗自称赞你的眼光。我来到前台,想象着你把前臂搭在桌台说,请给我开张桌,于是我便把手臂搭在桌台,对着那个带着职业笑容的小弟说,请给我开张桌。

选竿,描点,挥杆,击球,球在绿色的地毯上朝着目标滚动,然后潇洒地落袋,我的一系列动作完成得干净利索——你是我称职的桌球老师。

我一边回忆着你挥杆的姿势,一边随心所欲地击球,球和球撞击发出的声音是那么的清脆悦耳,我也陶醉在这自娱自乐里。

“啪!啪啪!”一阵刺耳的击掌声打扰了我的宁静,我皱着眉回头,一个男人朝我走来:“美女,一个人玩啊!玩得不错嘛,要不,哥陪你来一盘?”我没有搭腔,转过头弯下腰继续用球杆瞄准那个白色的小球,目标是蓝球。确认了力度之后一挥杆,白球迅速撞向蓝球,蓝球被撞,然后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滚动,可惜角度稍微有一点点偏,球撞到了桌边反弹回来,没进。“哟,看不出美女还挺傲!怎么,瞧不起人咋滴?”那个男人微愠,脚步向前踏了一步,眼神凌厉起来。我直起身,把玩着杆子说:“我男朋友公安局的,他就快到了,要不要待会我喊他陪你玩几局啊!”那男人脸色稍变,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明明心虚还硬撑着,“看不出来啊,美女还有男朋友了,还公安局的,公安局的了不起啊。”“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功夫还过得去而已,唉,就是脾气不太好,我最讨厌他的就是那个臭脾气了。”我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按了几个键,“没事,练练怕什么?要不,我催催他快点?”那男人赶紧摆摆手:“算了算了,哥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办,没空打球了,走了走了。”说着,就急匆匆出了门。我看着他的背影,放下球杆,笑得直不起腰来。

你看,小云子,我也能保护自己的不是吗?以前你总是担心我会吃亏,经常给我模拟一些被骚扰的场景,用心良苦地教我在某某场合里,应该如何应对,你说,万一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应急一下下啊。可是小云子,我那时候真的没有想过,你会不在我身边。我们说好的,这一辈子都是好朋友的,不会轻易分开。即便我们各自组建自己的家庭。将来你娶了媳妇,我嫁了人,我们还要继续当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们的另外一半,我们的孩子,都要成为好朋友的……

 

我们的关系铁,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当我在聚会中忽然宣布我打算去贺州工作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很吃惊,包括你。可是你没有和其他人一样问我原因,只是波澜不惊地说,这笨丫头是不是偷偷喜欢上谁了?

其实,我那样说只不过是希望你挽留一下我,只要你流露出一丝丝的挽留,我就有绝对的理由留在杭州,继续和你打打闹闹,等所有的风景都看透,还有属于我们的细水长流。然而你只说,这笨丫头是不是偷偷喜欢上谁了?我只好打肿脸给自己的嘴硬买单。你说对了,我是偷偷喜欢上了一个谁,可是我偷偷喜欢上的那个谁不喜欢我。所以说到底,这一场异地奔赴,不过是懦弱的我,不敢直面挫败的一次逃离。

适应能力很强的我,很快在新的环境站稳了脚跟,工作虽然忙碌可是却很充实,只是情感始终处于空仓。渐渐的呆久了,我在这边有了新的交际圈,朋友们不忍看我形只影单(或是不愿意我老当她们的恋爱电灯泡),便经常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我都会去见,一是为了心安,二来也为了让自己早点遗忘单相思的痛。书上不是说过吗,要想从失恋中解脱出来,最好的方式是尽快投入下一场恋爱。可笑的是,我连失恋都显得底气不足。

从来没有得到,又怎么谈失去?

 

当我告诉你,我在相亲的时候,你告诉我,你也有了喜欢的女孩。

你总让我告诉你我的恋爱进展,我便告诉你,今天是第七个相亲对象,第一眼的感觉还不错,我们就一起去吃了个饭,饭后看了场电影,然后逛街……过了一段时间,你又问,笨蛇,你们到什么程度了?他有没有亲你?我说,没有。你又问,他有没有拉你的手?我说,也没有。你那边似乎暗吁了一口气,我敏锐地捕捉到,刚想问你怎么了,你就说,不错不错,笨丫头,你做得对。然后又急急地补充说明,我的意思是,对方人品不错。

可是不公平啊,我每次都老老实实回答你,而你从来就不愿意告诉我,你和那个女孩进展如何。你肯定和她一起吃饭、看电影、逛街了,可是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拉她的手?有没有亲她?可你一如既往的讳莫如深,顾左右而言他,几个回合下来,我就失去了询问的勇气。

不过,我对你也是有所保留的,例如,这第七个相亲对象有点像你——个子不是很高,身形有点偏瘦,喜欢打桌球,说起话来温文尔雅的。然而,他对我好像有意见,他说我和他谈恋爱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常说的一个问句是:青一,你究竟是不是在看我?

是啊,我也想知道,我是不是在看他?

 

【五】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四十五分,正是菜市场的黄金时段,无数上班族从朝九晚五的公司解放出来,又不得不融进熙熙攘攘的买菜洪流里去,为晚餐的搭配费尽心思,那或高或低的分贝在每一个摊位前不绝于耳,喇叭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各种声音相互混合着直往我的耳朵眼里钻。我看中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过秤付钱,请摊主帮杀好,再买上几根葱花,然后提着它们来到建国北路艮园92单元,用钥匙打开了302室的门。

小云子,房东太太比你说的还要热心,真是个好人啊!我找到她,一脸歉意地告诉她,我出门太急忘记带钥匙了,你又没法赶回来,请她给我开门。她神色间的最后一丝狐疑在我给她看过我俩“亲密”合照之后立刻就消散得无影无踪,脸笑成了一朵油汪汪的水仙花。她说姑娘你是云正的女朋友吧,这小子有眼光啊!儿子考试,我正赶着做饭给他送去呢,这样好不好,我给你备用钥匙,你用完了再还给我吧,我信得过你!我谢过她走了,脊背却被她热烘烘的目光烤得润湿一片。

 

我把随身小包放在椅子上,提着菜转身进了厨房。你曾经骄傲地对我说,你很会做饭。我特意翻看了一下,果真不错,你厨房的必备用品一个也不少。云正,我还要表扬你厨房收拾得很干净,的确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呢!我把鱼抹上盐,加上调味品淹浸,然后洗米入锅,插上电源,接着捣蒜泥、洗葱花,等一切停当,半个小时过去了,鱼身对调味品也吸收得差不多了,我开始做这道菜。

热锅放油,油热放鱼,慢火和中火交替煎鱼,至鱼金黄色,起锅装碟备用,再用热油爆香葱白,蒜末和姜片等,放适量水,再添上少许的料酒、老抽、醋和糖勾成汁,把鱼放进去,焖约十多分钟,鱼熟后放生葱,就这样,一道红烧鱼就做好了。

我盛了一碗饭,然后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挑着细骨,再放进嘴里咀嚼,安静地吃饭。

我是个敏感的人,在进门的一刻起,就调动起所有的感官,去探询这片小天地里的味道。结果是我满意的,除了你,这里还没有另外一个女人的气息,然后结合房东太太的反应,我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原来你口中的“女友”属于子虚乌有啊,怪不得你从来不给我说你的恋爱过程,如果没有恋爱,又何来过程可言?这个发现,竟让我没来由的有了好胃口。

 

收拾好餐具之后,我信步踱进你的卧室。墙面光洁,不大的房间只能安放下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张凳,显得朴素而整洁,如果遇上不善摆放的主人,这里一定会略显逼仄,而你却将这些简单的家具安置得很妥帖,很舒适,整洁里透着温馨。

暮色四合,我从玻璃窗往外看,一格格的灯光把小区里的楼层分割成很多方方正正的“家”,一个家就是一个港湾,停泊着一具具疲惫的身体,慰藉着一个个困顿的灵魂。

我在你的桌前坐下,想象着你每天奋笔疾书写方案、做汇报的样子,心里又一次泛起了酸楚,饱涨饱涨的。

忽然,我的目光被一个小东西紧紧吸引,再也无法挪开。

你猜到了,正是它!不,我要用另外一个人称代词——他。

他是一个小和尚,周身呈半透明的淡紫色,五官温俊清奇,宽大僧袍上的每一条纹路都刻画得极为细腻,最为传神的是他的表情,歪着头定定看着某处,眼神深邃,颇有意味。我忙不迭把“她”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右侧——原来,他的目光追随的正是小青蛇,而她眼波流转的角度,不正是……顿时我心下的震撼卷起了千堆雪,这,这,这不就是那个姑娘讲的故事么?和尚,青蛇;小青,落尘。缘起缘灭,劫生劫消,这一段三生石上的传说,跌宕起的痴、辗转过的念,曾在白蛇传的光彩下蛰伏千年,如今这些被打捞起的锦瑟,又可闻谁家的心事独奏,断弦音绝与谁听?

恍然,大悟。

 

正在此时,我的手机响了。蓝色屏幕上,你的名字亮亮的,灼疼了我的眼。

我看着手机犹豫着,接,还是不接?然而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如此固执,那么倔犟。我咬了咬牙,摁下了接听键,电话一接通,你清亮的声音就一串串地往外蹦:

“笨丫头,你猜我在哪里?”

“……”

“我在贺州了,哈哈,很意外,很惊喜吧!”

“……”

“笨蛇,这一路的火车,坐得我腰酸背疼啊!说吧,准备怎么招待我?”

“……”

“贺州风景不错,怪不得你要留在这里,今天我随便逛了逛,也喜欢上了呢!”

“……”

“我说,你在哪里?”

“……”

“喂,你在听吗?怎么不说话?”

“……”

“笨丫头,你是在生我的气吗?好,如果你不说话,那就让我来说吧!青一,你不是问过我,你给我的第一眼印象是什么吗?我现在要郑重地告诉你,你就是我的一眼万年。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的,我只是想,等我有了足够能力的时候再开口的,可是我多么担心失去你,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所以,我来了,带来了我的存折,我的人,我的心。青一,我的笨丫头,只要你愿意,我用一辈子补偿你的等,只对你好,白首不分离。”

“……”

“小青?小青?”

耳畔是你熟稔的声音,最笨拙,也是最深情的表白,可是我脑子里闪现出的唯一的词语,却是“错过”。云正,我们又错过了。错身而过,这一错,再一过,回眸已是百年身。

 

“小云子,你,我……对不起。”我挂掉了电话,然后关掉手机,趴在桌面哭得肝肠寸断。

 

即便所有的谜底都被揭开,即便所有的探问都得到回询,即便所有的兜转都能解圜,然而溯洄从之,伊人依然宛在水中央,只能在水中央。辛弃疾在元宵节感叹,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个运气等到你想等的人,大多数人终究在回眸的时候,连“星如雨”都看不到,唯有望着一地的残烬,怅惘地揣想“东风夜放花千树”的倾城。

云正,我一世的倾城时光,再不能许你。一声“对不起”,将是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来这里,是祭奠我还没盛开就已经衰败的心事,一个人的告别,无声黑白。杭州,这座人间天堂,从此将和你一起,封存在我的记忆深处。我的心城,再也没有可以打开的门,它将永久沉睡,日日月月,岁岁年年……

 

坐着坐着,天就亮了。晨曦透过薄薄的窗帘,洒了满屋的柔和。

又是崭新的充满希望的一天。

该走了。我把小青蛇留下,让她陪着小和尚。我不能伴你看月落对斜阳,所以我希望“她”能陪“他”数尽滴漏,醉卧流年。

唯有过尽千帆,才能指点归帆。

有一种残酷,翻转过来,其实就是慈悲。将来有一天你会懂得,你不懂也没关系,我知道,这就足够了。

我最后一次环顾这个“家”,然后轻轻地关上门,关上了属于你的一切。

 

【六】

我搬了家,换了电话,荒了博客,断了故交,然后,生活变得很平静。没有大起大落,没有大喜大悲,这已经是我想要的,最好的日子。

时间是这样一种东西,无论怎样的痛,怎样的伤,都会随着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安抚,被慢慢治愈,最终变得无足轻重。或者,即使没有被彻底治愈,也是淡淡的痛,淡淡的伤,想起来,苦笑或者摇摇头,做一道菜,饮一杯茶,罢了。
  ——时间什么都可以带走。

 

我水波不兴地过着每一天,以为自己修炼到了一定火候了,直到那天墨涵对我扬起了一张广告宣传单。

那是一个和平常没有两样的晚上,我一边看电视剧一边给墨涵织围巾——天气冷了,这孩子那么喜欢在外面玩,我得提前给她预备冬天御寒的衣物。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我跟前,兴奋得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那样指着一张花花绿绿的宣传单说,妈妈妈妈,你快看快看哪,这个好漂亮!我口里应着,往她指的地方瞟了一眼,忽然就愣住了。

那是一个取名为“水云间”的服装店,素净优雅的门面,端方齐整的陈设,大气象的统领加上小细节的适度点染,处处彰显水准和档次,然而这些都不是让我发呆的理由,让我失神的是它奇特的店标,那是一个紫色的小和尚和一条小小的青蛇,他们那睥睨人间的相依相偎相生相守里,有一种任凭红尘颠倒、我自菩提的缱绻和超脱。我,凌乱了,彻底凌乱。

 

时间还是这样一种东西,无论曾经的伤口愈合得怎样彻底,当那个人再次出现,当那段情再次重复,伤疤就会变成伤口,伤口便会撕裂,流出脓,流出血,流出疼痛,然后,越来越痛,越来越痛,曾经的一切,都会随之浮现,甚至重复。
  ——时间什么也不曾带走。

 

当初离开你,是因为不懂得爱,而懂得爱之后,却又不得不离开你。

我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抑制病原体需要坚持吃雄激素。医生说,身体长期摄入雄激素会导致终生不育。小云子,你是那么的喜欢孩子,你甚至早早就给你的孩子取名叫“墨涵”,我很想自私,可是我却做不到那么自私。于是,我只好选择在你的世界蒸发。墨涵,是我在孤儿院领养的一个女孩,在她身上我懂得了什么叫做“母亲”。上苍对我足够厚待,当我知道你心意的那一秒起,幸福已经覆盖了所有的痛苦,剩下的只有满足,只有感恩。

 

“妈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电视剧里的叔叔和阿姨又不能在一起了?”墨涵懂事地用手指抹去我眼角沁出的泪。“没事,妈妈是眼睛进了东西,迷了眼。乖孩子,来,看看妈妈给你织的围巾好不好看?”我摇摇头,把那张宣传单放在一侧,然后把差不多织好的围巾在她眼前晃了晃。毕竟是孩子,一转眼就忘掉之前的事了,她摸着粉红色的围巾很开心,笑得格格的,“嗯,好看!”

在她的笑容里,我重新执起织针,艳丽的毛线在翻飞的指间缠横绕纵,一行又一行。熟稔的穿针引线中,梦境西湖的潋滟波光渐渐隐退,纷飞的思绪慢慢停歇,内心的怅惘缓缓偃息,我重新回归了平静。编织在继续,生活,也在继续。

 

云正,我和你注定走散在岁月的洪流里。以爱之名,纵然近在咫尺,却也只能各自天涯。但是,你要相信,每一件事到了最后,都会变成好事,如果不是好事,那证明还没有走到最后。我笃定,在不久的将来,定会有一座城,天黑了,为你掌灯。

就像,落尘终于等到青一,所有的经过都经过,最后的结果是,春来花自青。

 

PS

    谨以此文,送给曾经赠我一首《千年恋》的易水犹寒,也就是落尘,也就是和尚。水平有限,文笔粗劣,还请海涵。情节属于虚构,但是祝福很真实。有一首对联说得好:宠辱不惊,闲看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际云卷云舒。聪明敏锐的小云子,人生路上有风和日丽,也有风雨飘摇,我希望你的每一个日子都平安喜乐,闲适快意穿行于红尘的繁华,得享专属你的最美人间四月天。 


文章评论

芈 蜜

矮油,真心不错哈。 寒哥这是在秀呢吖,让人羡慕啊

薏苡

好吧,批准你得瑟了。加个图图嘛~

MHT .Two

二表哥你,,,[em]e144[/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