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 编《才子文章》——徐志摩 “志摩日记选”

经典散文

        才子需有佳人相伴才称得上圆满,在这一点上,徐志摩当属第一才子。          
    人们对徐志摩的关注,有时并不是因为他的文字,而是他的生活。说来也是,林徽因、陆小曼。都是才貌双全的佳人,偏偏徐志摩如此艳福齐天,真是羡煞凡夫俗子。
    然而,如此看待徐志摩,真是不大公道。他的文学成就,也和他的生命一样,华丽浪漫,动人心魄。
    梁实秋这样说:“有人说志摩是纨绔子,我觉得这是不公道的。..... 他在国文、英文方面的根底是结实的。他对国学有很丰富的知识......他行文时之典雅即是明证......志摩在几年内发表了那么多的著作,有诗,有小说,有散文,有戏剧,有翻译,没有那一种形式他没有尝试过,没有一回尝试他没有出众的表现。这样辛勤的写作,一个纨绔子能做到吗?”
    胡适在《追悼志摩》一文里,亦这样概括徐志摩的理想——
    “他的人生观真是一种‘单纯的信仰’,这里只有三个大字:一个是爱,一个是自由,一个是美。”                    (秋子 编《才子文章》第171页)

         

                            
八月九日起日记
 

“幸福还不是不可能的”,这是我最近的发现。
 

今天早上的时刻,过得甜极了。只要你;有你我就忘却一切,我什么都不想什

么都不要了,因为我什么都有了。与你在一起没有第三人时,我最乐。坐着谈也

好,走道也好,上街买东西也好。厂甸我何尝没有去过,但那有今天那样的甜法;

爱是甘草,这苦的世界有了它就好上口了。眉,你真玲珑,你真活泼,你真像一条

小龙。


我爱你朴素,不爱你奢华。你穿上一件蓝布袍,你的眉目间就有一种特异的光

彩,我看了心里就觉着不可名状的欢喜。朴素是真的高贵。你穿戴齐整的时候当然

是好看,但那好看是寻常的,人人都认得的,素服时的眉,有我独到的领略。

 

“玩人丧德,玩物丧志”,这话确有道理。
 

我恨的是庸凡,平常,琐细,俗;我爱个性的表现。
 

我的胸膛并不大,决计装不下整个或是甚至部分的宇宙。我的心河也不够深,

常常有露底的忧愁。我即使小有才,决计不是天生的,我信是勉强来的;所以每回

我写什么多少总是难产,我唯一的靠傍是刹那间的灵通。
我不能没有心的平安,

眉,只有你能给我心的平安。在你完全的蜜甜的高贵的爱里,你享受无上的心与灵

的平安。
 

凡事开不得头,开了头便有重复,甚至成习惯的倾向。在恋中人也得提防小漏

缝儿,小缝儿会变大窟窿,那就糟了。我见过两相爱的人因为小事情误会斗口,结

果只有损失,没有利益。我们家乡俗谚有:“一天相骂十八头,夜夜睡在一横

头。”意思说是好夫妻也免不了吵。我可不信,我信合理的生活,动机是爱,知

识是南针;爱的生活也不能纯粹靠感情,彼此的了解是不可少的。爱是帮助了解

的力,了解是爱的成熟,最高的了解是灵魂的化合,那是爱的圆满功德。

 

没有一个灵性不是深奥的,要懂得真认识一个灵性,是一辈子的工作。这工夫愈

下愈有味,像逛山似的,唯恐进得不深。
 

眉,你今天说想到乡间去过活,我听了顶欢喜,可是你得准备吃苦。总有一天

我引你到一个地方,使你完全转变你的思想与生活的习惯。你这孩子其实是太娇养

惯了!我今天想起丹农雪乌的“死的胜利”的结局。眉,你我从今起对爱的生活负有

做到他十全的义务。我们应得努力。眉,你怕死吗?眉,你怕活吗?活比死难得

多!眉,老实说,你的生活一天不改变,我一天不得放心。但北京就是阻碍你新生

命的一个大原因,因此我不免发愁。
 

我从前的束缚是完全靠理性解开的;我不信你的就不能用同样的方法。万事只

要自己决心;决心与成功间的是最短的距离。
 

往往一个人最不愿意听的话,是他最应得听的话。

(《才子文章》第200—201页,选自《爱眉小札》

注释:
 

1、
即陆小曼(1900—1965年),又称龙儿,徐志摩后来的夫人。她擅长琴棋书画,会唱京剧,通晓英语、法语。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初,在北京社交界颇有名气,1924年在新月社俱乐部活动中与徐志摩相识,不久两人即陷入热恋。爱眉小札》基本上是徐陆恋爱过程的情感记录。后来他们1926年10月3日在北京结婚。

2、
厂甸,北京旧地名。那里有一条街,“街长二里许,廛肆林立,南北皆同。所售之物以古玩、字画、纸张、书帖为正宗,乃文人鉴赏之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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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草木一秋

世上就有那么一类人,是为爱而生的,即便一生恋爱无数,也一样场场爱的投入,个人以为,这和情商有关,和品德无关。一个没有爱情的人并非就道德高尚,一个天生情种并非就品行不端,爱与被爱都是情非得已,所谓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就是这个道理,套用眼下时髦的说法:男人不出轨,是没有出轨的资本,女人不背叛,是没有背叛的筹码,当然用在此并非贴切,偶想说的是,对有些文人墨客的爱情史不能走道德评判的路子,譬如郭沫若,所谓的“才子加流氓”,怎么看,这“流氓”二字都无多少诋毁的意思呢,所以依俺看,徐志摩的此纨绔也非彼纨绔吧?[em]e112[/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