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有缘

文/相识有缘

 清明踏青，回到阔别三十年的故乡老屋，心里不免泛起许多涟漪，老屋己没有往日的闹气，只有屋前的几棚香菇散发出的香味给了老屋几分灵气，布满老屋周围的草絮和老树倒给老屋增添了几分沧桑。这凝聚着父辈的汗水与心血的老屋，穿过了我的童年与少年，留给我太多记忆与回味！望着老屋真有点心酸，有点感动……！

老屋本不是老屋，是一座很简单的农家土屋，此前的老屋距离一里之遥，是祖上开基栖身之地。后来，人丁兴旺，一大家子难以栖身，父母就讨了一块风水宝地，建起了七间土屋和两间耳房。老屋里没有太多的繁华旧事，没有什么惊天壮举，不过总算让我在老屋度过了一阵的快乐时光。

老屋门前小河蜿蜒、碧水潺潺；屋后青山连绵、竹苞松茂。此前，这里本是一块坡地，南高西低，为了平地建房，再加上风水学的因素存在，东边四间地基全部下挖了两米多高，西边低洼处全靠肩挑手提用土填起来的。建房时需要很多人手，除了姐夫，姐姐回娘家帮下人手外，还请用生产队小组劳动力，几经周折，耗时，耗材，耗力四个多月才把房子建了起来。由于请工人多，口粮没得吃，记得有次断炊了，母亲拿着箩筐， 央求生产队小组会计支五十斤谷子以解当急，没想到一粒谷子没支到，结果还被会计用脚死气地将箩筐踢出老远，我亲眼见到母亲伤心地哭了……

老屋的时光若隐若现，走近老屋我又看到了老屋的屋檐下，冬天结满冰凌，夏天蓄满鸟鸣，还有守着屋檐上下翻飞的燕子；鸟儿慵倦地栖落在树上鸣唱；屋顶的炊烟仿佛还在升起，柴火饭的香味仿佛还在喷纷，飘飘拂拂，落到了我的鼻尖上；屋外不听话的母鸡，“咯咯咯——咯咯咯”地将蛋下在了窝外；屋内母亲坐在木椅上做针线活，眯着眼笑着。此时，眼前又浮现母亲送儿参军时，迈出老屋门槛时的千叮万嘱和多么地依依不舍，更看到86年４月对越轮战时的消息传到家里，母亲天天泪眼挂面地为儿揪心，待到儿子凯旋回家探望时，屋前一声“妈妈”，母亲的那一脸的惊喜……

老屋不容易，母亲的苦，父亲的累，兄弟姐妹的辛劳……！睹物思人，老屋的深深的情结，那来自内心的寄托与情感的神龛，已成为我这些天涯游子生命的根系，少时出行老来归，时间的轮回留给我的只有怀念和怜悯。

老屋老矣!老得筋骨松散了；土墙满壁斑驳，上面的泥灰几近脱落；如今老屋被山竹，花草树木包围着，像个迟暮的老人静座安然。我冒着纷纷细雨，沿着屋前屋后环视一周，感动的泪水哗啦出眸，像雨滴一样哒哒地挂在老屋的屋檐上，那些零落捻转的记忆，破旧如砂的年华，无微不至的哺爱等等重复着……　妈妈的烟囱土灶仍在，斯人已逝；眸光流转， 影子依稀，闪闪烁烁地映现，仿佛又见母亲喃喃细语，父亲没日没夜不停地忙活。蓦然回首，时光煮雨，我们在时间上行走、成长，如今母亲走了，父亲也去了，老屋也清癯消瘦、像凋零的花瓣一样纷纷飘落，消失殆尽。

老屋的时光令人怀念，我爱老屋，爱在老屋前的绞藤树下荡秋千，喜欢和弟弟妹妹屋前屋后捉迷藏，爱围着母亲听她讲《道德经》，听父亲叙述他亲身经历的新五师突围，上甘岭战役……等。当用潮湿的目光再次凝视老屋的泥土、瓦砾、斑驳开裂的土墙和缀满蛛网的房梁，思绪渐渐游离，去追怀远去的时空，那割舍不断的纠葛，无法言表的痛隐隐在心中，剜去了半个心似的，一蹙眉，一抬手，一院树、一院夕阳，似乎又让我抚摸到了老屋渐渐凄清的孤寂。

一个转身，身丢异乡，到如今，我已与老屋各安两地。老屋前妈妈最爱吃的花椒的花椒树没了，热气闹腾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老屋也将随着时光慢慢地老去。凝望着那些残垣断壁，看到的都是远逝迷离的背影！摒眉长叹，韶华成伤！人在异乡为异客，身为游子在城里躁动、挣扎、放弃、奋斗；为了理想，信仰努力的生活着。弹指三十年后，才感觉老屋的生活最能抚慰我的心灵，那绿阴婆娑、人气旺盛的古色古香的老屋，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二0一五年四月六日